《深渊最宠爱》暝夜鎏光

59、树妖

　　“天彻底黑了。”华邑叹了口气。
　　“或许我们可以拥有一个火把。”小精灵提醒她，伸出手，指着道路边一个断裂的豁口，那道口子很大，连接着山体，露出里面扁平的石头，那是当地猎户曾经用来点火的火石。
　　它曾经想要下山过，所以想了很多办法，使用火石也是其中之一，只要打开了这条上山之路，有新的人类来到山顶，不论怎么样，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但是不行，它只是一只小精灵，以前连走出宫殿的力量都不够。
　　“那我们往前走走看看有没有能够制作火把的树脂之类的。”华邑抠出一块火石，放在手心，接着往前走。
　　火石可以生起一堆火，但是对于华邑而言，这条路天黑之前她大概看过前方了，一眼往过去也没什么很大的阻碍，她可是看不见都能过去的人。
　　“前面有东西，我们绕路吧。”华邑还打算往前走，小精灵的声音颤抖。
　　华邑看着前方，手腕隐隐作痛，这种刀割开的感觉并不好受，特别是刚刚因为着急，伤口深，可以看到翻开的血肉，因为还得动手割藤蔓，她不敢切手腕，只是在手臂上划了两刀，伤口血虽然止住了，但是周围雾气缭绕，她感觉伤口发痒，仿佛有虫子在啃食着她伤口处的血肉。
　　脑袋上仿佛有细密的锋芒扎在脑海之中，华邑晃了晃脑袋，不太明白为什么放血的副作用这么大。
　　“喂，你还能听到吗？”小精灵飞到她的耳畔，大声的问。
　　窸窸窣窣的声音密集的响起来，小精灵看不太清楚眼前的景象，只能抬起双手，聚集更多的雾气过来挡在前面，这里接近山脚，更多的是充满诅咒的雾气，纤细的枝条从它的面前穿过，对于草木气息，没有什么可以比得过小精灵，它很快的躲开。
　　华邑抬起匕首，虽然看不清楚，但是山中无风，破空的声音在小精灵急促的呼吸之下，也很清晰，她用匕首格挡住了来袭的枝条。
　　“哐！”刀锋与枝条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很细的一根，肯定不止一根。
　　因为看不清楚，华邑快速的退后了几步，把火石别在腰间，她张开手掌，对准藤条来袭的方向，痛苦之中干脆利落的攻击让她有种熟悉感，仿佛灵魂已经经历了千锤百炼，只等待这样的时刻。
　　光芒从她的掌心亮起，她试了试，仿佛有一张盾牌从她的手掌之中张开，挡在了她的面前。
　　借着光芒，她看清了面前的景象，那是一棵参天大树，枝繁叶茂，树根深深地扎入道路中央，顺着树干往上，分散开的树枝之中，有嫩黄的，细长的树须，而刚刚袭击华邑的，就是这些根须，纤细的如同柳枝般细嫩，却带着短刺，刚刚直面之下，华邑能够感受到，这些根须，比铁还坚硬。
　　“快走，我们退回去看看有没有其他路。”小精灵着急的喊。
　　“怎么了？”华邑挡住面前的根须袭击，她能感受到，力量非常充盈，虽然身体虚弱但是她很亢奋，感觉自己还能坚持很久。
　　“树下全是尸体，快走快走，它要吃人！”小精灵趴在华邑的肩膀上，比起华邑作为人类的视线，它能够看得更加清晰。
　　古树树须之下，枯叶和草丛覆盖着，看得不是很真切，但是小精灵可以通过那些草叶，感受到那里皆是人类野兽的骸骨还有一些无法被溶解的布料和饰品，大多数骸骨因为时间久远已经腐朽，沾染了灰尘更加不显眼，但是有一些距离不算久的，孤零零的挂在一些不算太爱的灌木之上，看着极其瘆人。
　　华邑听了小精灵害怕的声音，这才低下头看到了地上的骸骨，他们离这棵树还有一段距离，再加上一开始攻击她的树须，所以她一开始注意到的是空中飘荡着的树须，对于脚下的景象倒是没有分太多的余光。
　　树须太多了，华邑往后走，退出大树的攻击范围，这棵大树几乎和宫殿里的有一座城堡那么大，三四层的楼高漫无边际的树根，占据了这条上山必经之路，难怪往年登山的人无一生还，只有她这个与藤蔓逆行的人莫名其妙爬上去了。
　　“要绕开对吧？”华邑问小精灵。
　　小精灵看着华邑掌心的光芒，是很微弱的光芒，但是它可以很感受到那种安心的感觉，她的目光挪到华邑的脸上，华邑有着柔软的金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使用神力，之前白天它看到和人类相同的瞳孔，此刻泛着淡绿色的微光，虽然她身上脏兮兮的，但是看上去有一种很干净澄澈的感觉。
　　它一直在怀疑华邑的身份，她就像从前精灵族新生儿一样，纯洁无瑕，不，不对，小精灵在心里否定了这个答案，她并不纯洁，她并不虔诚，她会偷懒，还不去祭祀神明。
　　“我们绕不开，被发现了。”小精灵回过神来，回答华邑。
　　“你刚刚盯着我看什么呢？”小精灵这会儿抱着那几根枝条，飞在半空中，华邑凑上前，扬了扬脑袋，问她。
　　“神明说，当有一天祂离开了，新的神明会降临在这片土地上。”小精灵被她突然凑过来的动作吓得后退了一点，纷扰的树枝到达不了这里，只能在那段蛰伏着，但是似乎可以感受到小精灵这样激动的情绪，树须开始乱舞了起来。
　　“那我像是新的神明吗？”华邑抬手捞起小精灵放在自己的肩膀上，随口问。
　　小精灵没有说话，它沉默的看着前方。
　　“好吧，那我们先起一堆篝火。”火石并不能直接生火，需要找到一些很容易起火的干草，然后再找一块石头，敲击才可能有火。
　　山下人家的起火方式更加的快捷因为他们的工具都是已经更新过的，但这里条件简陋，自然不能做到的。
　　华邑生起一堆火，还从路边找到一些浆果，这些是卡洛儿跟她说可以吃的，她尝了尝味道是确实不错的。
　　小精灵捧着一颗浆果，它扯掉上面的绒毛，一口只能咬掉上面细小的一个颗粒。她很久没有吃过浆果了，和泉水不一样的是，这些浆果就是普通的点心，会给小精灵带来快乐的心情。
　　“我还答应了卡洛儿第二天陪她去采集浆果去换面包。”华邑回忆起前一天的事情感慨道。
　　“我的力量可以挡住他的攻击，但是，”华邑试图把力量集中起来，或者试图让它形成一个足够大得弧度，“不行，不能全部遮挡，挡住了前面就挡不住后面。”
　　“绕路的前提是没有被它发现，但是很显然，现在已经被发现了，从这里到上方其实都算是被神明的力量笼罩起来的，所以它的根系被制约了上不来，只有力量薄弱被污染的不太强的树妖才能够上来，”小精灵抱着浆果，站起来比划了一下，它围绕着火堆，手指挥动着，稀薄的几乎不可看见的雾气在它的手中汇聚，它困惑的看向华邑，“不知道为什么你上来的时候，它没有发现你？”
　　华邑看向自己手中的石头匕首，柄上突兀的缺口提醒了她。
　　“难道是银器？”华邑回忆起来，银器因为其纯洁的色泽而被人类奉为遏制恶魔的武器，她当时不过是根据这个众人皆知的常识所以试图以银器锁在那根攻击她的藤蔓上，潜意识之中，她觉得藤蔓想要拖拽她去的地方是个很危险的地方。
　　如果是银器阻隔了她的存在，那应该怎么做呢？给它捆在树干上？
　　“你知道这个王国存放银器的地方吗？”华邑看向小精灵。小精灵震惊的看着她，它知道了，这个人类要去偷盗。
　　“他们都死掉了，无主之物，不能拿来用吗？”华邑看向小精灵，循循善诱。
　　“可是，我知道的地方，那个皇家储藏室，是他们传承给后代的东西。”锁的好好的，这样真的可以拿吗？
　　“没关系，这些东西都是我拿的，跟你没关系。”华邑收拾了一下火堆，举起一根燃烧的不错的火柴充当火把，往上走雾气很重，可能没多久就熄灭了，能燃烧一会儿算一会儿吧。
　　她看着身后张牙舞爪的树枝总感觉很熟悉，忽然她想到了山脚下，那些漆夜之中，无人之时，那些铺天盖地的阴影，不会也是这些吧。
　　总感觉得尽快下山去。
　　她看了看地上的火堆，道路中央被清理干净，路是石头堆砌而成，所以周围一时半会儿不会燃烧起来，她想了想，一只手抬起，另一只手拿着火把，靠近了几步看向那只树妖，光芒加上火把，彻底看清了它的根部，树根凸起裂开，露出中央浅棕色大概只有两只手掌撑起大小的芯，裂开的地方环绕着古树的年轮，色泽一圈圈往外越发的漆黑，直至最外层，是干枯的树根露出空洞的空洞。
　　是还存在生机的芯在制约着这只庞大的树妖，如果它彻底被污染了，对于整个王国而言，是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