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最宠爱》暝夜鎏光

15、恶灵

　　华邑收回手，对自己的荒唐行为习以为常，她看着白皙的指尖，很奇怪，竟然没有受到一点伤害。
　　这只恶魔的天赋异禀啊，这样也能学会控制住自己的力量。她发了会儿呆，思绪飘远，又想起了自己接到的神谕。
　　“不走吗？你现在虚弱的，还不如一片叶子。”有树枝刚好挡住了去路，恶魔扯了上面的一片树叶，食指和拇指捏住树叶轻轻一捏，叶片化为灰烬，随风消散。
　　那片叶子倒是没怎么吸引到华邑的注意力，但那棵大树因为这一根枝丫被抽取了生机，瞬间枯萎，轰然倒下的声音让她回过神，她皱眉，想开口，抬起的目光触及他手腕上的红线，抬起脚往向南的地方走去，感知不到力量是件很致命的事情，走了两步她看着周围的林子，想了想还是抬起手，金色的钟从她的手心浮现，金光荡漾开来，周围被光影笼罩，在神器的笼罩之下，这片林子肉眼可见的变了。
　　不再是简单的奇花异树茂盛绽放，它们上面都有着充盈着绿色的神力，华邑记得绿色其实是大多数植物生机的颜色，但是很显然，允愿铃的力量照耀之下，显现出来的是神明的力量。
　　举目望过去，树木参天绿荫如盖遮天蔽日，嫩绿的草叶在脚下，根茎之中，草层之下都流淌着绿色的神力，如水流淌着，在神器照耀下折射出明媚的光芒。
　　是很强大的力量。
　　力量越强大展现出来的光芒就越耀眼，这是常识。
　　有的圣人在成神之前，会找一处风景秀丽的地方作为自己的修炼之地，在他们成为神明之前，会在这个地方修行很久。因为后天的人类灵魂成长为神明依托的完全是信仰力量，所以，他们找寻的地方也是最靠近人类之地，这个地方很符合这个要求。
　　但是狩猎之神，是天生的神明呀。
　　华邑回忆起刚到这个地界上感受到的力量，她蹲下身，伸出手抚摸上地上的草丛。微弱的神力附着在她掌心，因为这副躯体无法吸收，而又消散了。
　　力量很强大，但是感觉本体很虚弱。
　　华邑很难调动神力了，但是这种送到手上的力量，她还是可以探知到的，这个强大的神明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预言之神在人界，狩猎之神虚弱的本体，被关闭了的通道，天宫到底发生了什么？
　　华邑收回手，这次她不需要君影提醒，径直往前方走去，夜幕在缓缓降落，允愿铃的光芒格外耀眼，神器在除了地狱深渊之外的其他地方都是比较好使的，但是华邑知道，自己的灵魂快挺不住了。
　　她站在目的地前，被几丛灌木环绕着的，是个木瓦修葺的小屋，看上去虽然瓦片腐朽，但是皇室图腾的刻痕清晰，没有任何特别明显的裂痕。
　　门前有石头摆出规则的形状，踩着石头走到门口，门上上了锁，很厚中的锁链，看着就很严实，她试着推动了两下，动作不重，木门上的锁哗啦掉落下去，门开了。
　　是里面的神明察觉到她来了。
　　房间不大，有个壁炉，炉前放着一块毯子，上面绣着金色的花卉，又大又鲜艳，很干净，余下的地方放着一张桌子三把椅子，漆色是很漂亮的棕红色，华邑看了两眼，目光落在墙上。
　　偌大的狮子头骨洁白，面颅上有种种切痕，虽然不是很深，但是可以想象当时的面颊上血涌如泉的模样，如今光秃秃的头骨上，只有四根尖牙锋利如刃，被挂在墙上时，强大的神力就是从这些尖牙之中弥漫开的。
　　狩猎之神在人界的时候，以猛兽的姿态出现的，然后，被人砍了头颅。
　　怎么可能呢？
　　华邑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一片冰冷，人类，怎么敢又怎么能割掉狩猎之神的头颅呢？
　　但事实又明明白白摆在眼前，那个头骨甚至已经化为狩猎之神的面容，无悲无喜的看着她。
　　“您好。”华邑试探着开口。
　　“华邑，你出来了。”神明的头骨显现出本来的面容，男子的瞳孔是金色的，有猛兽的狰狞，但他的声音很迟缓，定定的看着华邑，一字一句的说。
　　他刚刚一定去翻记忆去了，华邑想，但是翻记忆也太慢了，这么慢不像是神明。
　　“是的，我才从深渊出来，因为忘记把伴身神器落在深渊了，所以灵魂被召唤过去了，但是现在这副躯体已经无法容纳我，请帮我看看有什么办法尽快回到身体里？”华邑问。
　　“灵魂，我的灵魂在一棵树上。”神志不清的头骨答非所问。
　　什么意思？没有灵魂为什么头骨会有意识？
　　华邑迷茫的抬起头，她走上前，试图抬手去敲一敲这个头骨，当然人类的模样又矮又不能飞起来，够不上，她垂下头，打算找个辅助工具，被微弱的力量拉了一下，她低头看着手腕上的红线，这红线到现在还没断掉，也是奇迹。
　　“嗯？”华邑扭头，疑惑的看向身边的恶魔。
　　“不要碰它。”恶魔看着那颗狮子头骨，上面环绕着层层叠叠的漆黑色灵魂，他在深渊，见多了这种恶灵环绕的情况。
　　“他只有一个头，或许我们先找到另外半截，他就能回答你的问题了。”君影没办法解释这件事情，因为他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他的认知里，被那些缠绕上的恶魔，最后都歇斯底里痛苦不堪。
　　“你头在这里，身躯呢，在哪儿？”华邑问神明的头骨。
　　“不，知，道。”头骨上这次回答的更加迟缓了，他自己也可以察觉到，很奇怪，其他的回忆他都可以调用，为什么这个不行。
　　他为什么只有一个头，其他的部分去哪儿了呢？
　　“感觉傻乎乎的，虽然我没见过狩猎之神，但是我觉得他应该不是这样的。”华邑看着头骨，她盯了一会儿发现在头颅的额头上有个十字的凹痕，也许时光岁月如梭，表面已经充满了光泽，但是那样大的一个凹痕，还是很明显可以看出来，这只猎物，被捕的时候，是很痛苦的。
　　即便是遵守神明的法则，在人界，人类怎么可能能够伤害到神明呢？
　　华邑看着这个头骨，感觉越看越不舒服，这个十字，深深地嵌入了头骨中，这样深刻入骨，真的不难想象到当时他挣扎有多么激烈。
　　“灵魂为什么会离开本体？”君影突然插了一句。
　　头骨上浮现的脸庞震惊的瞪大了眼睛，有什么超脱他意识的存在让他无法凝聚起来思考，幽绿的瞳孔晃动了几下，那个面容消失了，彻底恢复了一个普通工艺品的模样。
　　“和傀儡没什么区别感觉，但是神力很充沛，多的让我不敢相信，这里只有半个头颅。”华邑拖过来一条凳子，打算站上去仔仔细细看看，她还没来得及，面前就挡着一堵墙。
　　“他刚刚说，灵魂在一棵树上，不如我们去看看那个灵魂。”清晰的嗓音在头顶响起，像是一根细小的绒毛从耳边划过，她抬起头，君影离她有两三个人的距离那么远，若不是这个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他这个样子，她都怀疑不是他开口的。
　　“我可能坚持不到那里了，这里有很充沛的神力，我需要一些。”华邑没有固执的要看头骨，反正那个不知道是傀儡还是狩猎之神留下来的一缕神魂，现在都神志不清了，看到恶魔也不知道动手，一看就问不到什么东西。
　　这个雕塑的身躯是导师捏的，为了防止其他的力量影响，所以里头的力量很纯粹，外头加上了层层封印，以她现在的力量根本无法解开禁锢，重新灌入神力。
　　“不能换一个身躯吗？”君影趁着华邑没注意，捏起头骨上的一缕黑色怨念，在手里摩挲了两下，他没在人界犯过罪大恶极的事情，这些怨念对他而言，没有任何感觉，甚至，好像还能命令。
　　不是很明白，那些恶魔以头抢地，痛哭流涕的样子是为什么。
　　“要是能换，我早就换了。”华邑没好气的开口，搬来的凳子没了用武之地，大半夜的她也不想动弹，索性坐在凳子上，昏昏欲睡。
　　这是想要进入休眠的状态了。
　　华邑握住君影的手指，用了点力量，恶魔垂眸看向她，目前他对于力量的掌握算得上得心应手了，力量倒是没有丝毫泄露，但是，他看着捏在指尖的恶灵，对方身上那种软软的感觉突然变得湿滑起来，像是一条蛇想要绕过他，触碰眼前的天使。
　　“你们天使，天敌是什么？”君影用了点力气，那只被捏起来的怨灵不甘的挣扎了两下，瘫软下来。
　　不太好毁灭掉，因为不是深渊里的存在，也不像凡间的存在，他能够抓住，制约，但是毁灭，他试探着伸出一点力量，目光看了一眼趴在桌上的华邑，很快将力量收敛起来，等她离开的时候试试。
　　“天敌，不就是你吗？”华邑迷迷糊糊的开口，她现在意识不太清晰，像是厚厚的枷锁压在了眼皮上，很难睁开。
　　力量不足，灵魂已经开始准备待机了。只是不知道，有没有冥界的使者回来接引她。
　　她的手指艰难的抗拒着远去的意识，被大脑支配的手指用力的抓紧着君影的手臂，十个月牙湾出现在手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