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秋月长空

5、第5章 打球

　　周四下午第四节，体育课。

　　吕宵才做完准备运动有些累，喝了水后刚打算喘口气。

　　刚刚先跑去看场地的江莫杨忽然回到他面前，一脸雀跃：“学神，你准备好没，观众快等不及了，就等我们呢！”

　　吕宵沉着脸将水杯放好，心里一百个不愿意，甚至打起了退堂鼓，偏偏转头就看见陆昭饶有深意的笑容，实在没好意思说出口，只好给自己做思想工作。

　　一个破比赛，应该没多少人看，丢脸就丢脸吧。

　　事实证明理想总是过于丰满的，真到球场一看，吕宵立即涌上一股眩晕感，只觉得头晕眼花，血压不足。

　　现场简直可以用盛况空前来形容。

　　起先不知道是谁，在班里传吕宵和陆昭要打球，燃起了一群无关群众的热情，一传十十传百，结果导致这节上体育课的三个班都听到了风声，在刚开始自由活动时就快狠准地找好位置，伙同那些通过不正当手段翘课的厌学分子将球场围的严严实实，最后里里外外加起来得有百来号人。

　　这些人一部分是听说学神会出场，好奇心蠢蠢欲动，想来一探究竟，更多的则是冲着陆昭，毕竟是校篮球队队长，人帅技术好，他一出现整个场地为之轰动，满座的女生十有八|九都盯着他看。

　　吕宵现在特别后悔，为什么最后紧要关头没能拒绝比赛，现在完了。丢人不可怕，但在百来人面前丢就不好说了，他第一次担心自己的抗打击能力有没有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先到的袁励正用食指顶着旋转的篮球，和几个男生说话，看见吕宵他们后将球抱住：“学神，你先找个地休息片刻，最后一节上可以吧？”

　　反正早晚也没差，吕宵就点点头，然后被带到休息区坐着。刚坐下就听见女生们喜悦的惊呼声，闻声抬头，原来是陆昭脱了身上的运动外套。他里头穿着一件朴素的黑T，下半身是宽松的五分短裤，整个人从上到下散发着阳光运动系帅哥的气质。一中平时要求穿校服，只有篮球赛、运动会、艺术节等少数日子，才能见到学生穿上自己的私服，因此女生们尤其珍惜这种看帅哥充分发光发热的机会。

　　五班那边的球员一个个都是无奈的样子，领头的那个吕宵认识，是五班的班长孙君，只见他苦笑道：“昭哥，风头都被你占了，一会儿上场可得手下留情啊。”

　　陆昭应该和孙君关系不错，闻言开起玩笑：“哪里哪里。”

　　第一节上场的是他们班的一个男生，名字吕宵不记得了。他起初动作有些僵硬，但看得出底子不差，和陆昭他们配合了几回后渐渐打出了手感，总体发挥不差，看陆昭和江莫杨的样子对他应该也是满意的。

　　后来又陆续换了三个人，表现虽不是很突出但也不至于拉跨。到了第四节，由于刚刚下课铃响了，现在周围看比赛的人不少反多，吕宵已经在心里盘算起了肚子疼这种蹩脚的借口。

　　陆昭可能看穿了他的想法，边拿毛巾擦走到他身边坐下：“今天观众有点多，不过你全校面前的演讲都做过了，应该不会怯场吧？”

　　吕宵:“……”

　　越看越觉得这人面目可憎。

　　该来的还是要来，吕宵最终还是站上场，起初他和球场上的人一起跑动，万幸没露出马脚，可好景不长，袁励突然传了个球，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好在吕宵虽然技术垃圾但运球还是过关的。他左闪右闪躲过了五班的两个人，到了三分线前，篮板下已经站了一堆人，让他自己突出重围实在是强人所难，所以他当机立断，将球传给了身侧的江莫杨。

　　江莫杨觉得奇怪，就是说不上来，只是下意识地抬手投进一球三分，球进了，他就没顾上深究，立即鬼叫起来。陆昭则有意看了吕宵一眼。

　　此后，吕宵像是找到了通关法宝，凡是传到他的球，不出三步必传给别人，以至于暂停时袁励忍不住对他说：“学神，你不用担心投不准，大胆地投。”

　　吕宵说不出口，他不是担心投不准，而是压根投不进，初中体育课上篮球时，体育老师要求十球五进，别人再差好歹能摸黑进一两个，他倒好，不仅一个不中，好几球险些与体育老师擦肩而过，最后一球更是神来之笔，直接砸中了老师的脑门，生生将人的假发打歪了。

　　这件事后来成了全年段的笑柄，而体育老师每次看见他都带着不善的目光，直至初三换老师，这事才算渐渐被淡忘了。

　　面对袁励殷切的目光，吕宵没好意思说什么，不情不愿地点头。

　　暂停结束，要回到场上时，陆昭突破靠近他：“见机行事。”

　　吕宵不解地转头，但是人压根没等他，他也就没在意，毕竟陆昭除了烦人以外还喜欢说些他听不懂的话，而这些一向被他归为疯言疯语。

　　这回上场，吕宵的处境简直算得上举步维艰，他一边盘算着结束时间，一边想着怎么隐蔽的划水。就因为分心，还导致他传球时出现了失误，误传给了五班的孙君。

　　不等孙君高兴，陆昭趁其不备将他还没捂热乎的球一把抢过，运了几步，正对上前面五班的多人防御，不知怎得突发奇想又将球传回给吕宵。

　　他这球可能是闭着眼传的，歪的一塌糊涂，速度又快，吕宵一个躲避不及，鼻子被砸了个正着，疼痛感一下翻涌上来。还没等他动作，陆昭就围上来，一脸慌张地捧着他的脸：“呀，你流鼻血了，对不起，我一时失手。”

　　陆昭把他拉下场，拿了一条毛巾捂住他的鼻子，向江莫杨交待了句：“我带他去医务室，剩下几分钟你们打吧，回去记得把我书包带上。”

　　没等他们回复，陆昭已经套上外套，拎上书包拉着一脸懵的吕宵走出人群，留下一群云里雾里的人原地发愣。

　　快到医务室时，陆昭拉着他拐弯进了医务室旁的卫生间，这会儿放学，整栋楼都没什么人，卫生间更是空旷。陆昭将捂在吕宵口鼻处的毛巾移开，吕宵见到干净的毛巾，转头见镜子中的自己只有鼻子有些红，他就懂了。

　　“你为什么帮我？”

　　陆昭摆了摆肩：“不能让你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吧？”

　　“敢情之前要我上场的不是你？”

　　“你以为我是故意要你难看？”陆昭先是震惊，后来哈哈一笑，“我是故意，但只是想你和班里的男生多点交流，毕竟打球可是发展人脉和促进友谊的一大手段。虽然我知道你体力一般，但没想到你打球也这么……”

　　吕宵自动接上他的话：“这么垃圾。”

　　陆昭隐晦的承认了：“我也是刚刚才看出来的，你打球的样子太生硬了，拿着球像拿着个定时炸|弹。”

　　吕宵想起自己方才打球时的举动和心理活动，也觉得滑稽，不由得露出笑容。

　　陆昭看着他，愣了愣后开怀笑道：“同桌，你该多笑笑，要不是你总摆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校草名号哪还有别人的事？”

　　陆昭是公认的阳光暖男，他的好看是越品越有味道的，吕宵和他则不是一种类型，吕宵的好看是有目共睹的，本该有一堆倾慕者，无奈性格实在太冷，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相比他这样不发一言的高冷学霸，更觉得陆昭这款平易近人，因此吕宵虽有一副好皮囊但出乎意料的追求者廖廖。

　　吕宵恢复成那副冷静的模样：“这些东西无关紧要。”

　　吕宵接过书包，垂眸想了想。

　　“其实你比我想象的有脾气。”他斟酌了下，还是道，“之前我说话有些不妥，你别往心里去。”

　　陆昭有些惊讶，随即笑着忍不住打趣：“要是今天我没帮你，是不是就听不到你这道歉了？”

　　“大概吧。”吕宵转身洗手。

　　“同桌你真无情。”陆昭故意撒娇道。

　　吕宵蹙眉：“少来。”

　　陆昭才不管这些，缠在他身边：“之后找你吃饭你还来吧？”

　　吕宵抿嘴想了想：“中午偶尔的话。”

　　“那能约你出去玩吗？”

　　“你得寸进尺？”吕宵甩了甩手上的水，想从口袋里拿纸，陆昭已经帮他拿出来并抽出一张给他。

　　吕宵擦好手，将纸扔进垃圾桶，想了想：“周末看情况。”

　　面对摸棱两可的回复陆昭并不介意，反而拿出外套里的手机：“那我们交换一下电话号码吧。”

　　他的手机是在学生中极少使用的苹果，不过进市一中的学生家世一般都不差，周五放学的时候校门口遍布豪车，因此吕宵并未往心里去，只是将手机号码报了一遍，拿出自己的诺基亚输号码时也不觉得有什么难为情。

　　今天放学已经迟了，吕宵没多耽搁，交换好电话号码后就往校门口走。陆昭望着他的背影再低头看了看通讯录里新增的吕宵两个字，不禁笑了。

　　原来这人像刺猬，看着难以接近，其实还挺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