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今天追妻了吗》鲤絆

48、48、谢妄

　　谢宣的视线往商扶脖颈上瞄。红肿虽然退了，伤痕依旧张扬，不知糟了什么罪。

　　谢宣犹豫片刻，“……脖子，怎么了？”

　　商扶捂住脖子，面露苦恼，“你还不知道呢，青萧跑到京都来了。最新的《梅得说》看了吗？那天我就是着急追出去找他，叫他写稿子造谣诽谤。”

　　谢宣蹙眉，“青萧？还是因为你从血月楼盗走的东西？”

　　商扶点头。

　　“那到底”

　　商扶有些迟疑，却下意识捂住了谢宣的嘴，止了他接下来的问话。

　　谢宣拨开商扶的手，“不想说我不问。但你怎么又和画成璧走在一起？不记得你们之前有认识。”

　　商扶叹气，“是王佐。我打听到画成璧和王佐有关系，而且她也承认知道王佐的去向。”

　　谢宣视线游离，对王佐的事闭口不言。

　　商扶愈发奇怪，用手肘捅捅谢宣，“王佐在昭王府就没干什么坏事？”

　　“王佐在南境军有军功，父王和赫连将军有旧情，我不好查个彻底。”谢宣说，“况且王佐是父王带进的乌莲护卫。”

　　商扶闻言只好作罢，“找到王佐是迟早的事。但你得仔细点。”

　　谢宣不解，“仔细什么？”

　　商扶摊摊手，“青萧都潜在你我身边了，要是你又一个不小心把我弄丢了可怎么好？告诉你这回我可不会像之前一样自己回来。”

　　谢宣抱紧商扶，“定当铭记于心。”

　　商扶推推谢宣，“快下去，再不睡就天亮了。”

　　谢宣：……

　　*

　　翌日，鸡鸣破晓，画成璧尖锐的吼声响彻书局。

　　“——我的稿子被偷了！！！”

　　商扶和谢宣问讯奔至。书房里狼藉一片，画成璧妆发未束，双手抓着头发犹似癫狂，“没了！都没了！我写的稿子我卖的书，书生，兔妖，四海八荒的老神仙全没了！”

　　商扶上前安慰画成璧，“没事没事，没了我买给你。”

　　画成璧暴跳如雷，“昨天你写的稿子也没了！都没了！是他们，一定是他们！老娘缩起头来当乌龟你们就以为老娘好欺负，今天非把你们打死！”

　　画成璧一把扯开身上层层秋衣，火冒三丈，大步往外直冲。

　　商扶忙是一搂手勾住画成璧的腰身，“就你这样，就算过去也得被人打出来。你心里到底有什么眉目，和我说了便是。”

　　谢宣四下勘察，“地上还留着脚印，可以看出大概是半夜翻窗而进，连痕迹都懒得抹，足见猖狂。可是和前几日在背后砸了画老板店铺的事一伙人？”

　　画成璧扭开头，“用不着官家插手。”

　　谢宣戳了戳剑，“公然入室行窃，画老板还想着不报官倚着江湖规矩行事？”

　　画成璧没回应，闷声灌茶，脸色愤愤难平。

　　谢宣说，“就怕画老板你守着江湖道义，旁人早已抛之脑后，背后不知道用些什么蝇营狗苟的手段。”

　　“他们敢！”画成璧尖声喝道，“我走夜路走了这么多年，他们也敢！”

　　走夜路？是说混□□？画成璧的来头好似比商扶预想的更深。

　　商扶问道，“那究竟是谁？他们偷稿子就是想辟玉书局翻不了身，是你的对家？”

　　见商扶猜到一二，画成璧索性不瞒着，“就是西街那边的四门书局。比我这小店开得早，耐不住我脑子活，生意被我抢了就买了几个打手来砸我的店。”

　　商扶说，“你没追查到底？”

　　画成璧甚是烦闷的说道，“怎么追查？那些打手干得都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活计。我就算找上门，他们也不可能还我一个公道。嘴上还冠名堂皇的说看在我的面上透露买家是谁，我喷他一嘴，除了四门书局还有谁？真恶心，张了嘴都没处说理。”

　　商扶皱了皱眉头，“我们找上四门书局，没有证据搞不好还被他们倒打一耙。”

　　画成璧愤愤的骂了几句乡音，商扶没大听懂，但听那语调怕不是什么好话。

　　商扶沉吟道，“虽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是个泄愤的好法子”

　　“好！”画成璧猛的站起，“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好！就这么办！正当我求不到人办事是吧！我倒要看看这个江湖到底听谁的！”

　　商扶拉住画成璧，“稍等稍等，我这话还半截藏着呢。”

　　画成璧不客气的拂袖落座，“你说，我听着呢。”

　　商扶瞧画成璧气得白嫩嫩的脸都皱成包子褶样就不禁有些乐，“画老板，虽说咱们也可以招人砸他们的店解气，但这么一来又跟他们的下作手段没啥分别。”

　　“我下作，那也是他们逼良为恶！”

　　商扶安抚画成璧，“说起来，他们的目的大抵也就是想阻止我们写出新书卖出去。现在稿子被他们抢走，倒不是我自负，不管出于什么因由，他们都会先我们一步把书写出来，好让我们无路可走。”

　　“我就是知道才这么生气，到时候我们再写一本类似的出来又有什么意义？搞不好还被说成抄他们的。”画成璧暴躁得脑壳疼。

　　商扶便说，“不急，这事还有回旋的余地。”

　　“什么？？”画成璧微惊，“这……这还怎么？”

　　商扶说，“他们拿到的只是初稿，即便雇人来写也不一定能领会其中关窍。计算写书的人正好与我们的想法雷同，从写到刊印，哪怕送去独上高楼的印社也得五日。现在要做的就是比快，比谁能更快的把这个新奇的点据为己有。”

　　画成璧抓了抓头发，没大听懂，又发起牢骚来，“都怪我，要是昨晚没睡得那么死，肯定就不会有这种事了。”

　　商扶笑了笑，“谁都有疏忽的时候，他们今天来了还好呢，要是等到我们写完了再过来，那才真的是防不胜防。”

　　画成璧无助的看向商扶，“那现在怎么办？”

　　商扶的视线越过窗柩，冲院子里静立树荫下的谢妄努努嘴，“这不还有一张名嘴在么？说可比写快多了。”

　　画成璧哀叹一声，忽然一把抱住商扶。

　　商扶微惊，“怎、怎么了又？”

　　画成璧在商扶胸口蹭了蹭，“你说我要是没了你可怎么好。”

　　商扶就笑，“画老板记得我的好就成，可别扭头把我给卖了。”

　　画成璧捏起指头发誓，“卖天卖地卖自己，长公主哪能卖。我们具体怎么干？”

　　商扶的意思是和画成璧先想好大致的剧情走向，让谢妄牢记剧情第二天去春风拂槛说书。抢的名头就是给商扶的新书预热，同时也开诚布公的讲明辟玉书局就是长公主合作书商。

　　谢妄初闻些微震惊，片刻笑着调侃道，“这么大的重任全压在谢某身上，画老板不给涨工钱？”

　　画成璧拍桌，颇为豪气，“只要你明天把看客的好奇心都勾起来，我就把你的工钱涨到”

　　画成璧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四、五！五钱！翻了一倍不止！”

　　商扶嘴角抽了抽，不管画成璧激愤成啥样，抠还是一样的抠。

　　谢妄无声失笑，四下“望了望”，“画老板是新招了人，等我干得不好就给辞退了？”

　　谢宣自始至终都没说话，外加他卓越的轻功和内息，就和青萧一样，只要他不出声向来没人能捕捉到他的存在。意外的是，谢妄竟然能察觉院子里多了个陌生人。

　　是因为失去视线反而听觉更加敏锐？

　　谢宣压下腰间银剑，拂衣落座，“谢宣。谢兄是在画老板的店里当值？”

　　谢妄脸色陡变，手边的茶杯吱的一响，被狂乱溢出的内力震出裂痕。

　　谢妄若无其事的拂去大理石桌面上溢出的茶渍，“原来是世子爷，一句谢兄倒是高攀了。”

　　谢妄又对画成璧道，“老板娘，明天就要出门说书了，你不得抓紧和春风拂槛磋商时间？”

　　“对哦！”

　　“而且这次既然打着长公主的名义，长公主自己不去只有老板娘一个人怕是难以说服温老板租场子给我们。”

　　画成璧风急火燎的拉着商扶出门，“谢妄你好好看家。长公主我们赶紧走，正好聊聊后面走怎么个剧情。”

　　谢妄想和谢宣单聊的意图很明显。商扶虽然难知其因，但思来想去两个大男人也玩不出什么猫腻，就半推半就跟着画成璧出了门。

　　院内空荡，谢宣问道，“谢兄支人的手段不甚高明，是有话要和我单独说？”

　　谢妄反是勾唇一笑，“前几日我还想着长公主从无双城溜走的事该怎么和你解释，原来沈泽回来那次竟是受了你的指示。自己的女人果然还是自己看着妥当。”

　　他手边的茶杯恰是碎裂，一左一右给分一半倒在桌上。

　　谢宣目光扫过，心知肚明，“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谢妄不答。

　　谢宣又问，“是知道谢宣是聂无双，还是知道聂无双是谢宣。”

　　“都是你。”

　　谢宣摇头，“差别很大。要是你一早就知道聂无双就是谢宣，你进无双城就另有所图。”

　　谢妄便笑，“分明是你派人找得我。”

　　“我以为你瞎了眼就能安分。”谢宣给谢妄倒了杯茶，“为什么选这个时候上京？”

　　谢妄从善如流的接过茶杯，添走茶沫，“你紧张什么？我赶着来给你送份子钱而已。只可惜我瞎了眼，看不到小侄子长什么样。”

　　“你过来是因为北境军众多将领被齐齐押送进京罢。”

　　谢妄嘴角翘起弧度，没有丝毫笑意，反倒满是讽刺，“当年你请我回无双城的时候，我多少有些感激，惦记我瞎了眼日子不好过。被你花言巧语骗取了信任，在无双城帮你筹谋这么多年。说到底，谢宣你终究信不过我。”

　　“你也没有任何能够说服我信任你的立场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