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今天追妻了吗》鲤絆

46、46、夺门

　　屋里傅民生聊起梁太傅草堂旧事，说起读书时的趣事，商扶随声应和，相谈甚欢。

　　谢宣抬手就要破门而入，却听得商扶话音一转，问起沈家。

　　傅民生说，“沈家的事，长公主要是想知道问宸王殿下也一样。但长公主既然问起小生，小生自不敢有所隐瞒。”

　　商扶给傅民生倒茶，“我也是有些好奇，沈家的事不是十年前就平息了，怎么又冒出个沈阔？”

　　“嗐，这沈阔哪里是沈家人。”傅民生唠起来，“尽忠持节的沈家人都在那场大火里死光了。单说我这姐夫，说是和沈家沾亲带故，可怜沈家枪都没学个透彻，遑论兵法云云，怎么能说是沈家人？至于那沈阔，也算他倒霉，挨着沈这个姓，扎眼得很。”

　　商扶眼神微亮，看来沈阔的身份还没几个人知道。她咦了声，“沈阔又不是沈家人，宸王再往沈家查，岂不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傅民生便说，“宸王殿下怎样的人物，我可不敢妄议，想必长公主比我更清楚。这次宸王险胜，陛下尚没说些什么，他自己便大发雷霆，要整顿北境军。北境军将领半数都是沈著麾下”

　　傅民生顿了顿，瞧着商扶温和的神色，他把心一横，和商扶交了底，“长公主，你我师出同门，傅某虚长你几岁，擅作主张称声师兄，这厢也顾不得煊煊皇威跟你说句心里话。”

　　“其实，就算宸王用兵如神，多年镇北从未出错，沈家军依旧不会心服口服。特别是军中那些跟着镇国公一路打天下身怀军功的老将，他们的子女亲族受镇国公和萧公恩惠深重，与其说他们效忠朝廷，倒不如说他们效忠的是沈家。而今沈家嫡系绝嗣，史书一笔，沈著又成了愚臣祸国。沈家隐患不除，天下难安呐。”

　　商扶微惊，没看出来傅民生对局势分析得头头是道，且甚是切中肯綮，和当年她自己的看法如出一辙。所以她当年才百般调查沈阔来历，后重用沈阔，以稳军心。

　　而今局势却和前世不同，北境战局安稳，且有商清坐镇，一旦沈阔的身份暴露，皇帝必会不遗余力对沈阔赶尽杀绝。

　　商扶面色不改，傅民生以为商扶不信，“长公主久居江南，对京都之事恐知之甚少。沈家军看似安稳，殊不知他们包藏祸心。”

　　商扶闻言便是一勾，“这话怎么说？”

　　傅民生凑到商扶身边，低声说，“有日我不慎偷听到我姐夫和我姐的房中私话，说是北境那些将领不满宸王猜忌，纷纷请命上书要回京接受调查。能守住北境的将领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这会却南下来了三十几个，要是被北荣听着风声北境还稳得住？”

　　傅民生往手心里一拍，做出一拍两散的手势，“他们就是想聚众威逼官家。”

　　商扶想明白其中关窍，“宸王被革职也是为了安抚北境将领？”

　　傅民生嗐了一声，“旁人不知道，长公主你难道还不知？咱们这陛下又岂是好相与的？这事陛下每人都打了五十大板，一面处置了宸王，一面应了北境将领的请，挑了其中十几个将领回京严查，甚至让昭王世子介入调查。昭王是什么人物？西境和南境将领都得老实叫声王爷的狠角，又有府兵乌莲卫，北境将领再怎么猖狂也不敢造次。所以说咱们陛下的手段，了得啊。”

　　商扶眉心挤了个小疙瘩，“谢宣入玄天司是被迫的？”她误会谢宣了？

　　傅民生就说，“别说谢宣，就是长公主你自己，又岂是真心想嫁给聂无双一个江湖草莽？”

　　商扶就笑，“怎么还聊到我身上了？”

　　傅民生哀叹道，“傅某只是遗憾，长公主倾城之姿又知书达理，却草草嫁给聂无双那等匹夫。”

　　傅民生望向商扶，目光款款犹似情深，“我日常后悔，当年若不顾忌门第之差，若不顾忌尊卑有别，如今当不至落到词不达意，画以抒情的难言处境。”

　　商扶与他对视，却读不懂他眼中深意，只好说，“难言之处？可是指被宸王为难之事？”

　　傅民生摇摇头，轻轻执起商扶的手，“我今日说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只要长公主转头告发，我必是死无葬身之地。小生把身家性命都托付给长公主，殿下还不明白我的心意？”

　　商扶惊得吃笑一声，还有这样的道理呐？她只是来交换情报，怎么突然被人打蛇上棍咬上一口了？

　　商扶抽出自己的手，“我已嫁人，可万般行不得苟且之事。”

　　傅民生抢上一步，拽住商扶，激动道，“嫁人了也可以和离啊，况且这桩婚事既没父母之命，又无媒妁之言，本就名不正言不顺。”

　　商扶再次想抽出自己的手腕，奈何傅民生攥得极紧，她强压不断上挑的眉梢，忍住怒火与傅民生理清，“我入无双城之时，聂无双用十里红妆迎得我，举世皆知，我们拜过天地行过周公之礼，何来名不正言不顺？”

　　傅民生拔高声量，“聂无双一介布衣，一无祖荫二无功名，你跟着他能有什么好下场？你这次回来不就是为了和聂无双和离？那又何必扭捏作态，害怕被人耻笑？”

　　扭捏作态？被人耻笑？？！

　　商扶嘴角一抽再一抽，不想再理傅民生，起身欲走。

　　傅民生紧抓不放，“殿下虽贵为公主，和离之后还能端着公主的架子？又不像三公主深得陛下宠爱。”

　　商扶挣扎着，“松手。”

　　傅民生不耐烦道，“你还真不怕自己没人要啊？”

　　商扶抽不出被傅民生紧抓的手腕，目下生冷，抬脚就要往傅民生的肚腩上踹。

　　“哐当”一声巨响，门框被人从外面踹飞进来，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谢宣单手压刀，步履沉重，步步压火走进来，一记窝心脚踹得傅民生人仰马翻，在桌上连滚两圈嗷嗷惨叫。

　　谢宣单手搂过商扶护在怀中，翻手抽出悬腰银剑，点在傅民生把住桌边的手腕上，“手长是吧？”

　　傅民生被剑气所逼，浑身陡然一个激灵径直从桌边翻滚下去，往绣凳上一砸竟把绣凳砸得四分五裂。

　　商扶忍俊不禁，翻眼望天。

　　傅民生面色涨红，举目就见商扶忍笑，反唇相讥道，“长公主话是好听，不与小生苟且原是要和昭王世子搂搂抱抱？”

　　商扶陡然醒悟，推推谢宣，“松手。”

　　谢宣面色不善，目光轻描淡写的路过商扶，吩咐外面留守的玄衣卫，“没听他方才造谣北境居心不良威逼君上，特意将此事告知长公主，怕是有意离间。你们还不赶紧把傅民生带回玄天司好生盘问？”

　　傅民生惊骇不已，“谢宣，堂堂七尺男儿，你竟行门外偷听的下作之事！”

　　谢宣不由分说让玄衣卫带走傅民生，傅民生边走边骂，只叹谢宣是条会叫的看门狗。

　　商扶在谢宣怀里挣扎着要出来，谢宣反是框得更紧。

　　商扶气不过，抬手就要一掌劈向谢宣的胸口。

　　谢宣不躲不闪，对商扶的举动视若无睹。

　　商扶想起青萧的话，她和谢宣内力同源，对谢宣伤害极大，非常的不甘心的收回了手刀。

　　谢宣见她手软，眼里的闷火这才卸下些许。

　　商扶任由谢宣框着自己，脸却别得老远，“世子爷如今为了破案，当真是面子里子都不顾了，别人劈头盖脸的骂不当回事，连偷听这种不正当的事干起来都毫无芥蒂。”

　　“我要是不上来偷听，怎么知道长公主和同窗叙旧是这么个叙法？”

　　商扶愤愤道，“怎么个叙法都没千户大人此时此刻的举措叫人难堪。”

　　谢宣知道商扶在介意什么，因为太过理所当然，谢宣只能埋怨自己。但他还是紧紧框柱商扶，恨不能把她揉进骨头里。

　　商扶被搂得难受，从不知道谢宣的力道竟如此之大，腰上定是青紫一片。“你再不放手，我就跟你翻脸。”

　　谢宣面沉如水，良久，松了力道。

　　商扶推开谢宣，冷着面快步出去，毫无留恋，丝毫情面也不留。

　　满室狼藉。谢宣撑住桌子，陡然一拳砸下，桌上果盘茶壶哐当巨响。他面色阴沉着，声音含恨，“要不是碍着这身份，早把那双手给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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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辟玉书局

　　“确实是红了。”画成璧放下商扶的内衫，“你这肤色也太白了，几道指印印在上面，看着怪吓人的。”

　　商扶照铜镜里看看自己脖子上的伤，还是有些红痕没消，“算了，我这几天都不会去了，反正看着谢宣也烦。”

　　画成璧便笑，拉着商扶攀谈，“你赶紧跟我说说，我可瞧着你和谢世子不大对劲。”

　　商扶兴趣缺缺，“怎么就不对劲了？”

　　画成璧哄人可有一手，立马拿出了珍藏的桃花酿，“这酒不上头，还有点甜味，我再去拿些糕点，你喜欢甜的还是咸的？”

　　商扶就说，“当然是甜的。”

　　画成璧拍手而笑，“果然我没看错人，跟我志趣先投，且等着。”

　　没一会画成璧就拎了一食盒进门，都是小菜碟，共有十几样，端的是精致小巧，把面团雕成梅花雪兔子栩栩如生。

　　商扶食欲大振，和画成璧一块摆盘喝酒，神情餍足。

　　画成璧喝得半醉，目色却是清浅，笑嘻嘻的问道，“长公主，你和谢宣肯定有猫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