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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牙与星星 ...

  •   世界有没有尽头?
      这一片广袤的天空有没有走到尽头的那一天?

      “松本!!!”十番队发出一声隐含怒意地咆哮。
      不用想也知道十番队的副队长又撂下工作和她亲爱的小队长相亲相爱独自跑路了,这已经是尸魂界静灵庭的十大稀疏平常的场景之一了。
      “哎呀,又生气了呢。”松本乱菊笑眯眯地说了一句,却呆在屋顶上没打算移动。

      日番谷冬狮郎看着桌子上遗留的一大堆文件,额头上青筋暴动,但是最终在目光扫过满茶几凌乱的百合花与金盏菊时轻轻叹了口气。
      “真是任性的家伙。”日番谷冬狮郎冷哼着说。
      大概是他那个在平日里尽是不着调的副手弄来的花,话说回来花这种东西是能大把大把抱着往队长办公室带的东西吗?!!!
      日番谷冬狮郎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大概又跑哪里去喝酒了。
      那个家伙。

      风拂过屋顶上高挑丰满的女人那一头波斯菊般艳丽的长卷发。
      她用手指掂着小酒杯,金桔色的发丝垂落在肩膀上,唇角弯着笑容,让下颔的那颗痣显得极为妩媚动人;然而她的神情却有些漫不经心,如若明艳的大波斯菊在微风中摇曳身姿却不在乎这会成为他人眼中何等迷人的美景。
      静灵庭有着一如既往明媚湛蓝的天空,广阔得仿佛没有边界。
      而阳光洒落在高高低低、大大小小、朱红金黄的屋檐上,仿佛拂去尘埃,也拂去所有的阴影。

      怎么会拂去阴影呢。
      松本乱菊笑了,仿佛要哭出来的娇俏笑容。

      世间哪有什么光能够拂去所有阴影。
      她掂着酒杯想,大概是没有的,那样的光。

      你看那个人那样遥不可及的月光也不能拯救她所有的一切,一个柿饼、一片星空、一段岁月,他匆匆留下了背影,再不给她引路的救赎。
      没有什么光辉可以磨灭阴影的存在。

      她的笑容那么明艳。
      大概是因为连心都是宁静的吧,如同踏入了杳无人迹的森林。
      那么安静,或许那里只有她一个人。
      舌尖品尝到的酒味从味蕾上渐渐化开,苦涩地让人想要皱眉,她却满足又开朗地笑了起来。这味道就像是思念又像是糟糕透顶、锲而不舍的始终追随,从流魂街到静灵庭,从尸魂界到虚圈,从虚夜宫到空座町,他走的不声不响,不给她抓住哪怕羽织衣角的机会。

      鬼道白伏。

      她好像看见他了。
      “银。”松本乱菊下意识伸出手往前探去。

      那个人带着三弯眯眼笑,银白的发丝微微随风拂动。
      他越走越远,死霸装的衣角在风中摇晃,徒留一个无情的背影。

      “啪嗒——”酒杯从屋檐上滚了下去,摔得碎裂,也将松本乱菊一下子惊醒。
      “摔碎了啊。”松本乱菊无所谓地笑了笑,揉着自己的头发,有些无辜又有些淘气,“看来得弄个新的来呢。”她自言自语着说,灰蓝的眼睛微微挑起,似乎那个下意识迷惑地踏出脚步的人根本就不是她。
      但是她蹲下了身拣碎裂的酒杯时还是割破了手指。

      鲜血从指尖蔓了出来。
      就像是那一天他无声无息地躺在那里,发丝掩去闭上的眼,白衣沾着鲜红,唇角咬着鲜血,而他铺天盖地地被鲜血淹没。

      这样的回忆没有让她落泪。
      松本乱菊镇定地把碎裂的酒杯收拾起来。
      ——“你的身体明明已经撑不住了为什么还要到这里来?”
      她站起身,就像是没看到眼前映出的那一天他用白伏将她击晕在地,丢下她独自做了那样的决定的市丸银,那个倒在血泊里微微睁着眼却不曾说过半句解释的男人。

      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
      蓝染惣右介的反叛在尸魂界全体、黑崎一护的反击以及浦原喜助的算计中终结。

      尸魂界的一切都再次步入正轨,所有人都在向前走。
      而只有她停滞不前。

      她微微扬起脸,从十番队队舍的屋顶也可以看见静灵庭中央、护庭十三番队舍以南的高地那里拔地而起的白色巨塔,那里是囚禁重罪犯的地方,由杀气石筑成。
      ——“银,你要去哪里?”
      松本乱菊觉得今天自己一定是喝多了。
      不然怎么会总是听到过去的声音。

      记忆在温热的阳光中崩裂,包括他狐狸一般的笑容。

      今天一定是喝多了。
      松本乱菊肯定地对自己说,跳下了十番队队舍的屋檐。

      还是去给她的小队长批改公文吧,堆了一大堆呢。
      这会儿他应该消气了。
      松本乱菊轻松地笑了笑,伸了个懒腰。

      她的脚步在往队长办公室走之前还是顿了顿,目光略过桌子上的花瓶——花瓶里只插着两枝花,一枝百合花、一枝金盏菊——她仔细挑选许久的花。
      松本乱菊神色温柔地弯起唇角。
      十番队队花百合花和……三番队队花,金盏菊么。

      她毫不犹豫地转身,就像是要和眼前不断闪现的记忆错身而过。
      ——“银,你要去哪里?”
      稚嫩的女孩的嗓音就在耳畔一遍又一遍,好似要追上那个总是一声不吭离去的人,追上和记忆中的两人越来越远的自己。

      松本乱菊镇定地走着。
      她又看见那个落魄的少年对她微笑得如若一只狡猾的狐狸,细长的眼睛仿佛月牙一般漂亮,遮住了他最美丽的青蓝色双眸。

      他叫她的名字:“乱菊。”
      他给了她一个柿饼,说相遇这一天就是她的生日。
      他总是这样一点东西都不给她留下就自己决定走了,无声无息地。
      那么他知不知道呢?
      他,是她的救赎。

      市丸银,是松本乱菊的救赎之光。

      他不知道的吧。
      松本乱菊灿烂笑着推开门,像是竭力忍耐着将目光错开了窗户那边的忏罪宫。
      “队长,我回来了。”她说。
      日番谷冬狮郎坐在桌子前,忍住把一支笔丢到松本乱菊脸上,青筋暴跳的额头正在显示他有多么暴怒。
      但是他这一回没有怒吼,只是垂着眼睛继续批改公文。
      “那就好好工作。”他冷静地说。

      他的副官终于忍不住看了一眼窗外。

      却只是一眼,偷偷泄露出那隐忍的思念与牵挂。
      白塔高耸,杀气冰冷。

      那个男人,犹如天上月,可望不可即。
      他是她的月光,一头银白的发,三弯眯眼笑,用永远带笑的假面遮掩了所有的心思,让她无论如何追究都猜不透然而又舍不得放下。
      那是,她看得见、却触摸不到的救赎之光。

      而这一回,他就在那里。
      她知道他在哪里,却不能靠近一步,仿佛咫尺天涯。
      每次,都是如此。

      她还能见到他吗?
      即使他就活在离她这么近的地方。

      市丸银是背叛了尸魂界和静灵庭的男人。
      他背叛了死神。

      这是确实的。

      忏罪宫里,一身白色的高个男人嘴角高高地弯着,仿佛没心没肺。银白的头发一如既往利落地垂下,白肤细目的外表在忏罪宫这个空荡荡的地方莫名地让人觉得惨白如蜡。
      市丸银偏了偏头,坐在楼梯上靠着墙壁不知在想什么。

      他看起来意态闲适,完全不像是个被关在忏罪宫等待审判的重犯。
      如果他手中再捧一个经常吃的干柿饼,那这样子就跟市丸银平时在自家后院里的形态差不多了。市丸银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不会让自己显得狼狈不堪,即使是自信于自己能杀了蓝染惣右介却失败反被刺了一刀的时候,即使夺得崩玉以为胜利却陷入失败的那一刻,即使是被当做犯人关押在这个所谓的忏罪宫,等待着四十六室的最终审判的此刻,他并不真的失态。
      反正不是判刑关押一万年就是两万年。
      就连背叛的主谋蓝染惣右介也不过是个有期徒刑,他大概也差不多。
      不过一个终生监禁的结局。

      市丸银的神色看不出丝毫的在意。

      毕竟,他确实是背叛了尸魂界与死神。
      这就是事实,不管他是为了夺取蓝染惣右介的性命还是为了夺回她的东西。

      他不是为了给尸魂界和死神做卧底去的,他不曾为这场战争的胜利提供任何有用的情报和信息,甚至他毫不犹豫地算计了整个尸魂界,只为了在蓝染惣右介身边潜伏一百年所得到的信任不被破坏。
      他是要杀了蓝染惣右介。
      不是为了尸魂界统治,不是为了现世安稳,更不是为了什么大义。
      他,只是为了她而已。

      所以,尸魂界不是他能回来的地方,即使回来也不过是个罪人。
      所以说……
      四十六室会如何判决他也并不是什么难猜的事。

      那又如何呢?
      市丸银躺在楼梯上,就像是躺在静灵庭三番队的草坪上。
      尽管此刻外面的阳光洒进来不会有半分的温暖,反而极为冰冷。
      在蓝染惣右介反叛之前他就已经考虑过离开尸魂界代表着什么,将他要拿回来的东西拿回来,将蓝染惣右介的命夺走和他最后在尸魂界会有怎么样的结局没有什么关系。

      有时候他并不是对事态有着完全的把握,但是他就是这样坦然自若着。

      市丸银是一个罂粟般的男人,唇角上弯淬成最温柔残忍的毒药,可以淡然自如地吐出揭穿一切的言辞将世间的人与物折腾的狼狈不堪,比起失态和紧张尴尬,他更会让别人先产生自我怀疑。
      尽管多数时候他那一脸不怀好意的狐狸笑容就足以让别人对他避退三分。

      不,他还是狼狈过的。
      市丸银用拇指和食指托住下巴。

      这么想的时候,他的脸上并没有出现任何情绪波动,甚至没能让他的微笑弧度改变半分。
      最狼狈的一刻是什么时候呢。

      市丸银从忏罪宫唯一的窗口朝外看。
      静灵庭依旧是安宁的,浅黄色的小鸟扑腾着翅膀飞过,阳光洒落在高高低低的屋檐上,而外界喧嚣的人气终于还是被冰冷的杀气石阻隔。

      他弯着唇眯着眼笑。
      最狼狈的一刻,大约是她流泪的那一刻吧。

      他从未想过那个他捡来的小女孩到了如今还会有流泪的一天。

      松本乱菊。

      ——“银,到哪里去了?”
      市丸银似乎是想到那个从瘦小女孩长成如今的明艳野性尤物的女人,三弯眯眼笑总是不怀好意地狡猾模样,完全看不出心底的想法。
      是灰蓝色的眼睛。
      市丸银闭上眼,似乎是放弃了扬起的弧度,神色变得很安详。

      “银——!!!”
      灰蓝色的眼睛在注视着他。
      那时他感觉到自己血液从伤口涌出的声音,但更清晰地却是那个坚强明丽的女人扑来的灵压,很近,还有……能够一刀抵住他的咽喉的她落在他脸颊上的、温热的泪水。
      灰蓝色的眼睛在落泪。

      或许算不上狼狈不堪。
      只是遗憾到最后也没有实现……抢回她失去的东西。
      或许根本没有狼狈不堪。
      还是那么庆幸已经和她说过再见和道歉了。

      市丸银猝然睁开了青蓝的眼眸,目光落在忏罪宫外。
      门突然打开了,他已经坐起身托着腮笑眯眯地看着下面到来的人。

      四十六室的判决已经下来了么。

      “啊呀,这真是等了好久。”市丸银面色如常地说,语气一如既往地带着轻佻的笑意,宛若一只带着面具的狡猾狐狸,用笑容隐藏真意,时隐时现的是爱一般的绝美杀意。
      然而,并没有人能看出他对这份判决有多少在意。

      市丸银漫不经心地望着窗外的金色阳光。
      他眯着眼,似乎在很远的十番队队舍屋顶上看见了高挑艳丽的女人让夜空变得亮堂堂的模样,笑容是那么爽朗又惊艳四座、野性又清纯温柔。
      四十六室派来的人开始宣读最后的判决。
      最差不过关押万年,不见天日,灵力殆尽而死。

      被救回来以后,就没有机会见到她。
      以后,也不会有机会了吧。

      市丸银的细目眯着笑,坦然自若又心不在焉。
      终于,忏罪宫的白墙还是从他满不在意的眉宇间映出了微微下垂的隐忍的涩意。

      幸好有道歉,真是太好了。
      只是,还想要伸手……
      还想要……在世界的尽头……

      在一片黑暗中再睁开眼看看她。

      -TBC-
note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月牙与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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