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书》洛安之

4、我不爱你

　　Harry James Potter。
　　这个名字是一个咒。

　　Voldemort的意识有些混乱。
　　他是被一声尖锐刺耳的叫声从昏迷中拉出来的。
　　该死的，是谁在Lord Voldemort耳边尖叫，他要阿瓦达了她。
　　但是他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无法动弹，除了在精神上踢自己几脚，他找不到自己的手脚，也找不到自己应该被意识控制的身体。

　　Voldemort忍住同样想要尖叫的冲动。
　　虽然事实上他根本做不到张口尖叫这种事，他是失去了自己的喉咙，准确的说，他失去了自己的身体。
　　Voldemort看到一个瘦削的金发女人，她的脖子似乎比正常人长一倍。
　　那个女人在尖叫，还混合着一个名字——“Harry Potter。”
　　哦，是的，Harry Potter。
　　就是这个名字的主人——Voldemort想起他是去杀一个人了，去杀一个预言里说将会成为他的死敌的出生在七月末的婴儿——这当然不是说他真的就相信预言什么的，他一点儿也不相信自己会输给任何人，也绝对不会赞同会有个婴儿成为他的死敌。
　　可是Voldemort不能允许任何人的非议。
　　他要在非议产生前就抹灭这种可能。
　　所以Voldemort前去杀死Harry Potter——但是出乎意料地是，见鬼的，他竟然输了——不，他不是输了，他绝对是败给了另一个魔法，尽管他不明白那是什么魔法，但Voldemort可以肯定，绝对是Lily Potter——Harry Potter的母亲搞的鬼。
　　要说他输给了一个一岁大的连魔杖都握不住的孩子，开什么玩笑。

　　该死，那个女人就不能叫了吗。
　　简直就像个跃出水面的人鱼，尖叫的每个音节都让他觉得恶心。

　　他不能好好思考了。
　　当然现在Voldemort连大脑都没有——也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在观看世界，从某种意义上，他没有了形体，更没有眼睛。

　　这见鬼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Voldemort没过多久就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那个女人是Harry Potter的姨妈Petunia Dursley——Harry失去了父母，只能被托付在这个有血缘关系的家庭——见鬼，一个麻瓜家庭。
　　Voldemort被困在Harry Potter的那道闪电形状的疤里。
　　他甚至多数时间不能好好思考，因为没有大脑，也有可能是因为没有完整的灵魂。

　　是的，Voldemort已经感觉到了。
　　他只是一个被困在Harry Potter身上的小魂片。

　　他失去了力量——这是最糟糕的，很长一段时间，Voldemort都处于被这个事实冲击的崩溃状况中——他可能再也无法恢复力量。
　　当然伟大的黑魔王Voldemort是不会放弃这件事的。
　　他一定会恢复力量。

　　但现在，他什么也做不了。

　　Voldemort看着Harry一天天长大，看着他被关进碗柜——因为碗柜就是Harry的卧室，而若是Harry魔力不稳定导致什么发生，他就会被当成破烂玩偶一样塞进小黑屋里。
　　有那么一瞬，Voldemort对这个场面有点眼熟。

　　——“Harry混小子，今天你没饭吃！”
　　——“Tom，今天你没饭吃！”

　　Voldemort沉默地闭上眼，拒绝去看小男孩Harry愤恨而控诉的目光。
　　怨恨而又渴望。

　　该死，Dumbledore怎么会把Harry救世主Potter丢在一个麻瓜家庭。
　　他就知道麻瓜是不会明白巫师这种伟大的存在的。

　　——“Harry Potter你个怪物！”
　　——“Tom Riddle你个怪物！”

　　Voldemort那些被埋葬在十六岁的日记本里的记忆像是潮水一般涌了上来，证明他也是由过去的普通人——或许普通巫师？
　　不，Voldemort怎么可能是个普通巫师，他是最强大的黑巫师。
　　他是黑魔王。

　　——“我和你说过多少遍，你父母已经死在车祸里了，Harry Potter。”
　　——“你母亲是生下你之后死掉的，那个倒霉的女人，身上一个硬币也没有，还得我们废了一笔钱埋了他。”
　　——“我们收留你你要感恩戴德，混小子。”
　　——“你要对我们感恩戴德，Tom Riddle。”
　　——“不会有任何人来接你。”
　　——“根本没有什么叫Tom Riddle的人来接你，甚至连个Riddle都没有。”

　　Voldemort看着Harry学会了沉默，学会了缩在角落里轻喃爸爸妈妈，学会了收起自己的眼泪，学会了坦然面对姨妈家的生活，学会了自娱自乐地在心底嘲笑他姨妈家的一家三口，学会了不和任何人说他的心里想法。
　　Voldemort习惯了这些，冷眼旁观了十一年。
　　因为他无法离开。
　　如果可以的，他早离开了——Voldemort是这么想的。

　　十一岁的Harry Potter收到了来自霍格沃茨的入学通知，脱离了小怪物苦难。
　　Voldemort发现了主魂的存在，依附在别人的后脑勺上，但他依旧龟缩在Harry的伤疤里。
　　十二岁的Harry Potter杀死了蛇怪。
　　Voldemort见到了十六岁的Tom Riddle日记本，完整的收回了十六岁以前的全部记忆。
　　十三岁的Harry Potter见到了自己的教父。
　　Voldemort对Harry每次看到摄魂怪都要晕过去的模样嗤之以鼻。
　　十四岁的Harry Potter被迫以低龄参加了火焰杯三强争霸赛。
　　Voldemort又一次见到了主魂，他冷眼看着主魂利用父亲的骨、仆人的肉、Harry的血复活，变成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十五岁的Harry Potter受到主魂的迷惑，在魔法部失去了教父。
　　Voldemort第一次看见了凤凰社这个存在的内部构造，对它的简陋表示嘲笑。
　　十六岁的Harry Potter知道了Tom Riddle的过去，知道了魂器的存在，并失去了他最重要的师长Dumbledore。
　　Voldemort冷笑着看着Harry在Dumbledore的命令下做着杀死Dumbledore的事。
　　十七岁的Harry Potter开始逃亡，最在最后杀死了Voldemort的主魂。
　　Voldemort知道自己会死——从Dumbledore每一手安排中知道自己一定会死在主魂手中，一个阿瓦达索命咒，毫无疑问地死去。

　　他甚至看不到主魂被Harry Potter杀死就知道结局了。
　　但是Voldemort对此却没有丝毫评价。

　　他想结束了。
　　从Harry六年级疯狂地迷恋上Slytherin那个铂金发色的男孩的时候，他就想要结束了。

　　Harry Potter关注Draco Malfoy。
　　一开始他并不认为那是一种迷恋，要知道一开始还有个红发的Ginny Weasley。Harry见到Ginny的样子就像是中了迷情剂，闻得到空气里飘着的一股奇怪的味道，被不由自主地吸引，为之心跳，为之狂喜。
　　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Harry依旧无法克制自己对Draco Malfoy的关注。
　　Harry只想获得那个铂金男孩的全部注意力。
　　六年级的Draco成为了食死徒，他想要杀死Dumbledore。
　　Voldemort一看就知道主魂打的什么主意——这太简单了——他就是Voldemort，世界上怎么还会有第二个人比他更了解自己。
　　Harry为自己用神风无影的黑魔法弄伤了Draco而懊悔。
　　Harry偷偷去看望受了重伤的Draco。
　　Harry第一次大半夜用蛇佬腔闯进Slytherin的宿舍给Draco悄悄送了很多的糖果。
　　Harry爱上了那个铂金男孩。

　　他们对峙了五年。
　　Harry习惯于Draco对他每时每刻的关注，习惯于Draco随时都能在他前进的路上给他添堵，习惯于Draco出现在他的生命力。
　　第六年，失去这一切的Harry终于意识到他对那个邪恶却还很傻的铂金男孩有多喜欢。

　　Voldemort冷眼看着这一切，突然很想结束。
　　十几年来第一次那么想离开Harry Potter的伤疤。

　　Harry是一个Gryffindor。
　　Harry爱上了一个Slytherin。

　　Harry爱的是Draco。

　　Voldemort突然回想起十几年前Lily Potter挡在Harry面前的求情的样子，突然想通了她做了什么，突然知道了Harry为什么能活下来。

　　Voldemort知道了Severus Snape一直爱着Lily Potter，并为此成为了双面间谍。
　　奇特的是，他丝毫感觉不到自己的怒意。
　　他觉得自己是很愤怒的，可能是太过愤怒所以连怒意都消散了。

　　Voldemort看着Harry独自踏上了去禁林的路，踏上死亡的旅程。

　　死亡，多么让人恐慌的字眼。
　　Voldemort一直都想要飞离死亡。
　　从他作为Tom Riddle出生的时候就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那个记忆一直深刻地印在他的灵魂上，让他战栗——但他是Voldemort，他要战胜这种从生命开始那一天就存在的恐惧，他会赢的，他肯定。

　　Harry问那些活在他心底的人：死亡，疼吗。
　　Voldemort猜：被吸入死亡的那个片刻，不疼，却会无比黑暗。

　　但他的意见并不重要，因为带着他生存了十几年的Harry并不畏惧死亡。

　　主魂举起魔杖对着Harry，又或者对着他这个碎裂的魂片。
　　绿光一闪。

　　Voldemort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或许是带走了那一秒的绿光，不让它落在那个笨蛋、有着一头杂乱的黑发和愚蠢的眼镜以及漂亮的翠绿色的眼睛的男孩身上。
　　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那么做了。
　　在意识消失的前一秒，他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很久很久以前体验到的情绪。
　　当Tom Riddle的母亲为生产感到痛苦时恨不得拖着他一块儿拥抱死神，那一刻的不甘、恐惧……还有不舍在这一刻突然又涌了上来，如海水一般覆盖了他。

　　他在不舍？
　　开什么玩笑。

　　Voldemort最后看了一眼昏迷的Harry。
　　他看不见他翠绿的眸子。

　　Voldemort冲进了主魂的身体，渐渐地化作一股没有意识的力量，潜伏在主魂的身体的每个角落里。

　　Harry在霍格沃茨的礼堂和黑魔王一同喊出对杀的魔咒的时候，一股力量从黑魔王体内奔涌而出，绞杀了他所有的魔力，他自己发出的阿瓦达索命咒在闪回链接下击中了自己的身体。
　　他倒在地上，无声无息如若一个凡人一般渐渐死去。

　　他做了什么？
　　不，他什么也没做。

　　Voldemort听见Harry大叫Draco的声音。
　　那个愚蠢的Gryffindor男孩喜欢一个同样愚蠢的Slytherin男孩。

　　他什么也没做。
　　他只是不允许他自己杀死那个笨蛋。

　　Voldemort睁着双眼望着窗外照进来的阳光似若不甘心地化作飞灰。

　　他不爱他。
　　他没有不舍。

　　他想再看一次他干净澄澈的碧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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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绯色的BE，VH，虐V╮(╯▽╰)╭
我到底在写个什么玩意儿啊╮(╯▽╰)╭
希望你喜欢，大概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