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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第70章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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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周过得格外快，自从上周天赶鸭子上架和俞酲告了白，刈星辰觉得自己还没有和俞酲说上几句话，眨眼就是周四了。
刈星辰进公司前先在公司楼下买了几盒蓝莓，到了总裁办公室发现翼鳗果然已经在工位上了。
这几天翼鳗总是最早来最晚走，一上午要喝两杯黑咖啡续命，然而午休依然雷打不动半小时后闹钟响就醒，自律得可怕。
刈星辰放了两盒蓝莓在翼鳗桌前，翼鳗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抬头时眨了眨眼，隐形眼镜都快干涩得从眼睛珠子里掉出来了。
“熬夜用眼得多吃蓝莓。”刈星辰笑着说。
翼鳗扑哧一声笑出来：“谢了啊，真贴心。”
“别夸我贴心，我是怕你眼睛出什么问题，到时候熬夜逐帧逐帧过监控的人就变成我了。”
翼鳗拿着一颗蓝莓作势要扔刈星辰，压低声音说：“你怎么那么老实啊，谁说要逐帧逐帧看，我也参加了会议好不好，我也看到了是哪些领导开会态度不端正，我保存那些片段就好了啊。”
刈星辰对着翼鳗竖了个大拇指，看来那天偷偷放录音笔的事情完全不用担心了。
今天裴醒臣的活动依然在深圳市内，刈星辰没有加班，如期和陶玉见面。
刈星辰知道陶玉不是那种语焉不详的人，一见面就直接问：“那个Q.Q帐号你哪里来的？”
难道真是自己联想的那种狗血剧：陶玉和干爹之间存在血缘关系？
陶玉也不卖关子：“从裴醒臣那里看到的。”
刈星辰敏锐地注意到陶玉对裴醒臣的称呼从“他”变成了“裴醒臣”，他在心里暗暗叹了一下，说：“我没听明白，是他告诉你的？”
陶玉摇头：“你在裴醒臣身边也待了一段时间了，他日常生活中有个爱好，不知道你发现没有？”
裴醒臣的爱好那可就多了去了，射箭骑马帆船高尔夫，裴醒臣有时候周内也会去这些娱乐休闲的场合，花样多得刈星辰见都没见过。
“喜欢吹电风扇。”刈星辰挑了个最离谱的说。
陶玉笑：“你的观察能力比我想象的强多了。”
还真是吹电风扇？刈星辰内心惊骇，但并不流露出来，平静地问：“你想表达什么？”
“裴醒臣除了喜欢旧电风扇，还喜欢旧手机，旧电脑，旧收音机，而且有些老物件，太老了，已经坏掉了，他一定要修好，十天半个月不睡觉也要修好。而且这些破东西他都单独藏在书房里，连我也不让进，平时还锁起来。”
刈星辰知道，因为裴醒臣的这个特殊爱好自己从俞酲那里也听说过，所以陶玉说的都是实话。
“我运气好，成功偷偷进去过一次，他有一台九几年的台式电脑，坏得屏幕都已经花屏换不了了，他还在接电源，还在修，还在用。”
“这个我倒也知道点，他的那个戎驰公司，之前不就是做电器维修起家的么，专门修老电器，后来转做数据恢复了。竟然也有戎驰公司修不好的电器。”
专业的问题陶玉无法回答，反问：“你连他每个公司做什么的都知道？”
刈星辰自嘲地笑了笑：“给人做司机的，知己知彼嘛。”
陶玉没在戎驰的话题上多周旋，继续说：“他那台电脑还登录着零几年一个版本的□□，上面只有一个好友，还有着零零散散一些聊天记录。”
毋庸置疑，那个好友就是小桃。
“我猜，”陶玉后仰，好整以暇说：“那个人一定对他来说很重要，所以他才不惜代价一直维护着那台电脑。
“那台电脑只要报废，那仅存的聊天记录就都没了。他好像一个沙漠里的旅人，那几条聊天记录就是他心里的绿洲。”
刈星辰深吸一口气，零几年……他很好奇那几条聊天记录是什么，值得裴醒臣保留到现在，会和自己父亲的事情有关吗？
但刈星辰没有问，他还没有完全信任陶玉，便提出了一个问题：“裴醒臣生性多疑，连房间你都是悄悄进了……九几年的电脑，没有密码？”
陶玉仿佛知道刈星辰要这么问，浅笑说：“密码是那个人的生日。”
刈星辰心里轰的一声，裴醒臣千方百计保留着和干爹十多年前的聊天记录，保留着这聊天记录的电脑的密码还是干爹的生日……
这由不得刈星辰不多想，他的脑子还依然飞速运转着：陶玉知道了密码才能打开裴醒臣的电脑，可他必须得先打开电脑，才能从裴醒臣的□□好友里面知道“小桃”的生日——也就是电脑密码啊……这先后顺序没逻辑。
陶玉突然笑着说：“你一定还想问，我为什么会知道密码是那个人的生日，明明我在打开电脑之前连这个人的名字都不知道。”
刈星辰笑起来：“你的观察能力一点也不比我弱。”
“谢谢，”陶玉欣然接受，随即平淡地说：“因为我十六岁那年，第一次拿刀捅他的时候，他抱着我，喊了一个名字。”
刈星辰惊得坐直了：“你捅他？捅裴醒臣？”
他不敢置信，以致于陶玉后面半句话，裴醒臣为什么要抱陶玉？裴醒臣喊了谁的名字……他都觉得不如陶玉捅裴醒臣来得震惊。
陶玉不回答刈星辰震惊的发问，依然自顾自说：“他喊的是，陶尹。”
刈星辰紧紧闭上了眼睛，表情很痛苦。他此时也不想问陶玉为什么要捅裴醒臣了，既然陶玉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干爹和裴醒臣的关系已经不言而喻，或者说，裴醒臣对干爹的企图已经不言而喻。
他努力平复了自己起伏剧烈的胸腔，慢慢睁开眼，努力咬紧牙关：“然后呢？”
“然后我花了两年时间，找了所有的关系，用了所有你能想象到的不能想象到的肮脏的手段，从他的幼儿园开始查，到小学中学大学国外，到他回国后创业，终于知道他高中有一个很要好的同学，就叫陶尹。”
陶玉说着说着语气突然有些伤感了：“我想要捅死他，他却没有躲，没有报警把我抓起来。
“当时场面混乱极了，他在混乱当中还问我，小陶，你回来了？我还好奇，他怎么知道我姓陶。
“我后来才知道，不过是我长得像那个人，又正好和那个人同姓。陶尹，陶玉，连名字发音都这么像。”
刈星辰心中如同山崩地裂，短时间内消化不了这么多信息，只能从乱麻一样的思绪里理出一缕来，用自言自语的口吻问：“你一开始想杀裴醒臣，裴醒臣把你认成了我干爹，他对你很好对吧？所以你就跟着他了？”
陶尹轻笑：“也没有，一开始我想将计就计嘛，既然他认错了人，不舍得报警，不让我离开，那我就住进他家喽。
“他总有没有防备的时候，到时候随便一把榔头、菜刀，甚至水果刀都能杀了他。我尝试过好多次，每次都能伤到他，但就差那么一点力道、差那么一点技巧，他总能反应过来，我总是杀不掉他。
“他也不生气，反而对着我笑，他说，只要我待在他身边，不管我怎么伤他都可以，要他的命都可以。”
听完，刈星辰冷冰冰地说：“但你心里也清楚，他这么多次不追究，是因为你长得像我干爹。”
“对啊，我当然知道。”陶玉的表情逐渐扭曲：“他让我杀他啊，他说我要他的命他都可以给！可这样我杀他又有什么意义？
“他也有软肋，那个叫陶尹的人就是他的软肋！让他的软肋来拿他的命，难道不比我这个替身来拿他的命更有意义？”
刈星辰算是听明白了，“然后你就日久天长的，一边做直播，一边等着他的软肋出现吗？”
陶玉稍微放松了些：“事实证明我等到了，虽然并不是软肋本人，只是软肋的干儿子。”
“你难道没有意识到，你在等待裴醒臣的软肋出现的过程中，裴醒臣已经变成你的软肋了吗？”
陶玉矢口否定：“没有，不可能。”
“你跟了他几年了？你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可以动手。”
“我只是觉得陶玉动手没有意义，要陶尹，要这个叫陶尹的人动手才有意义！”
“那你要是等不来陶尹呢？你就跟着他一辈子？你就做一辈子的替身？”
陶玉不说话了，眼神空洞。
刈星辰意识到气氛僵持，便开玩笑地说：“你昨天一见面就问我和裴醒臣是什么关系，那嘴脸，你以为我会和你抢裴醒臣吗？”
陶尹依然不承认裴醒臣已经成了自己的软肋，低声说：“我只是想确定你是敌是友。”
刈星辰顺势问下去：“那现在确定了吗？”
“是友。”
“你的意思是，你要重拾初衷喽？你和裴醒臣有什么仇？”
陶玉：“我不想说。”
“好吧。”刈星辰回应了一声，然后望着原处突然嗤的笑了，笑这世道的风云变幻，笑陶玉对裴醒臣的态度转变：一开始是仇人，后来变情人，现在又变得和自己一条船……
不知道后面还会怎么变。
在沉默死寂的氛围中，刈星辰越想越头痛，太阳穴一跳一跳的，他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出来：“十六岁……未成年，你十六岁就跟着他了？他这是□□！是性侵未成年！
“你脑子有病啊？就这一条就能把他送进监狱、让他身败名裂了！你用得到等这么多年吗？你不仅没有报警，你还纵容，你还乐在其中，你这就是为虎作伥！你明知道他会越来越强大，你图什么啊？”
陶玉没有生气，惨淡地笑着：“反正我现在和你殊途同归喽。”
刈星辰用掌心撑着额头，十分痛心：“可为什么要殊途啊，为什么要委屈自己，你要这么糟蹋自己。”
陶玉对刈星辰表现出来的不解和痛心置若罔闻，咬着牙，眼神发狠，自顾自说：“我图他不得好死——我现在想通了，我只是长得像，替身终究只是替身。”
刈星辰抬起头，皱着眉看着陶玉。
陶玉默了许久，也突然爆发了：“裴醒臣他爸，裴耀宗，年轻的时候杀过人，然而裴耀宗没有受到一点惩罚，反而还能开公司，还能供着裴醒臣读书、出国留学、回国开公司，是我爸做了替死鬼！我亲眼看到我爸被枪决！我的家庭被毁了！”
陶玉的声音越来越大——今天他们约在海风喧嚣的海边，然而最后海风还是盖过了陶玉的咆哮，被海风掠过的、陶玉的声音变得呜咽起来：“我妈在生我的时候就死了，我爸在我五岁的时候也死了，我靠着深圳每一条街的饭馆外的垃圾桶长大的。
“刈星辰是吧？我查过你了，你家之前开公司的吧？你读过书，你有文化，你比我强多了，请问你现在报仇雪恨了吗？”
陶玉红着眼睛回答刈星辰刚刚的问题：“那你觉得靠吃垃圾填饱肚子，靠捡垃圾长大的小孩儿，能怎么爱惜自己呢？”
刈星辰越听，对裴醒臣的恨意就越浓，可当下最多的还是对陶玉的痛心，他骂陶玉：“怎么没有办法？我们有道义！有法律！你完全可以用法律手段，你明明可以活得很好！”
陶玉突然站起来，眼睛里面就像要流出血来：“我爸相信过道义和法律，可结果呢！”
陶玉的声音由愤怒转为凄凉：“结果是没有好结果。”
刈星辰闭着眼睛长长叹了口气：“可一开始就是有办法的，他之前、之前……伤害你的时候，你就可以告他性侵罪，先让他受拘，然后你再为你的爸爸翻案，你还那么年轻，你还有大把大把的时间，你可以做到的啊……”
陶玉望着刈星辰，额前的头发被海风刮得凌乱，他突然笑了：“如果我说，他身上不仅仅只有性侵这一项罪名呢？”
刈星辰瞪大眼睛看着陶玉，听到陶玉的话一个字一个字从齿缝里挤出来：“发生关系那天晚上，我发现他身上，带着……毒……”
刈星辰聚精会神望着陶玉的嘴巴，接上了陶玉突然哑声的那个字：“品？”
陶玉点头。
裴醒臣一个人的工作强度可能有好几个翼鳗那么大，但裴醒臣的精神一直不错，别的刈星辰不敢说，但裴醒臣绝对不可能靠吸毒保持精力，因为凭裴醒臣的能力，他不屑，他也没有必要。
“他不吸。”陶玉肯定了刈星辰心里的猜想：“他基本上都是体□□精，我去医院化验过他的□□，没有残留。”
一个不需要吸食或者注射的人，身上为什么会带着这东西？而且还是在自己家里啊……
“我怀疑过，他自己不吸，但不妨碍他参与贩卖，甚至是主导。”
7月的深圳燥热异常，连晚上海边吹过的风都还带着白天地面辐射的热浪，可刈星辰此刻却觉得海风冰冷刺骨。
“是不是觉得匪夷所思？可他做事太滴水不漏了，我在他身边待了这么久，也就只发现了这些，我是不是很没用？”
刈星辰看着地面，木讷地摇头：“不，你已经付出很多了。”
这么多年的青春啊，还有自己的身体健康，都是无价之宝，陶玉都舍弃了。
“可是……”刈星辰又叹了很长的一口气：“我还是那句话，你明明可以走别的路。”
“是啊，”陶玉这次终于洒脱地承认：“所以这不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刈星辰猛地抬头看着陶玉，突然笑了：“是，不会是最后一次。”
陶玉坐下，他眼眶里的血红已经恢复了正常，神情语气又成了那个吃香喝辣挥金如土的网红：“我在裴醒臣眼里就是一个花瓶，是一只能用钱和‘宠爱’养在家里的金丝雀，他对我没有戒心。
“当然了，我有自知之明，他是对我顶着的这张脸没有戒心。我们平时联系、见面还是要小心，你可以在平台上和我私信，我的账号都是随用随退出，直播完就卸载，所以就算他要看我的手机，也不容易发现我的账号，目前来说是最安全的联系方式。”
刈星辰点点头，本来他已经关注了陶玉，听着陶玉的话，又默默地删除了关注：“好，私信联系，那你……保重身体。”
陶玉端着酒杯晃了晃，眼神飘向了黑色的海面：“放心吧，他很爱护我，哦不对，他很爱护我的这张脸。”
刈星辰很艰难地笑了一下，起身说：“我先走了。”
他拉开椅子走了几步，还是没忍住，回过头问：“我很好奇，裴醒臣和我干爹的那些聊天记录，他们到底聊了什么？”
“好几年前的事情，我都快记不清了。”陶玉依旧望着海面：“大概就是，陶尹说他已经结婚了，裴醒臣就发疯，开始骂，说要孩子什么的，骂完了又道歉，一直道歉。”
“然后呢？”
陶玉的脸迎着风，声音都被海风吹碎，显得整个故事都是破碎的：“没有然后了，陶尹没有回他，除了聊天记录，裴醒臣什么都没有了。”
刈星辰没有再多问，转过身麻木地朝岸上走去，他急迫地想远离这刺骨的海风。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