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花先生和他的布偶宝贝》江窥谷

245、第243章 ★ 2020-9-2

　　三人稍作整顿，床上用品和洗漱用品看起来都不大敢用，可一向精致的徐荆回没有嫌弃，连“矫情娇气”的俞酲也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因为他们没有时间了。

　　时间紧迫，一整个下午过去，没有打听到关于怀孕妇女的任何消息，眼看着夜幕降临，已经接近王姐两口子“放飞鱼鹰”的时间，三人租了辆车，跟着地图直奔边境线而去。

　　王姐两口子和老挝这边接头的地点一直固定在边境线上，植被茂密、人迹罕至的野外。

　　这样的地方在中国境内的地图上还能显示出乡村小道来，只要越过了边境线，到了老挝，即便和中国只不到一米之隔，地图上便显示十分潦草了。

　　幸好刈星辰早有准备，估计着该双方接头的时间了，他打开了一个网页界面，用奇怪的密码登录了一个账户。

　　为了省电，三人只开了一只手电，现在三个脑袋凑在一起，都围着刈星辰发出幽幽光亮的手机屏幕，在黑雾弥漫的深夜里显得神秘。

　　是戎驰公司生产的鸬鹚系统，共探测和反制两个子系统，后者的权限高于前者，即便探测子系统能操纵无人机隐身，屏蔽一切探测信号，但无法抵御反制系统发出的反制信号。

　　刈星辰登录的是后者。

　　徐荆回感慨：“戎驰公司牛逼啊，一边生产着盾，一边又生产矛，把矛卖给我，把盾卖给你，自己手握着矛盾，看着我俩斗个你死我活，然后坐收渔利。”

　　俞酲对戎驰公司的产品、产品的功能以及各个产品中的牵制关系不感兴趣，他小声嘟囔了一句：“你怎么会有账号密码？”

　　刈星辰捏了捏俞酲上臂的软肉，笑着轻声说：“回去和你解释。”

　　不管是真的还是装的，俞酲的脸色当真就晴朗起来了，三个脑袋凑在一起，观察着反制系统的探测界面在手机屏幕上转着圈儿，大气不敢出一口。

　　敛声屏气等了两分钟，屏幕上的圈儿骤然停止，随即跳出来一幅实景地图，他们手里反制系统和最近的一个探测系统的直线距离竟然不过百米。

　　“走！”徐荆回立起来，拉着俞酲往地图上指明的方向径直找过去。

　　刈星辰拿着手电赶紧跟上去，手电微弱的光芒照不穿如墨的夜幕：“你急什么，这里没有路，不一定走得通！”

　　“等你找到能走得通的路，黄花儿菜都凉了！”

　　刈星辰抬手一看，已经快接近十一点，的确没有时间给他研究地图了。

　　地图指示距离最短的方向遍布着荆棘丛，刈星辰走在最前面，他走过的地方留下一条窄窄小道，道上带刺的草丛都被他徒手扳倒，然后用脚踩进了泥里。

　　可即便这样，荆棘的求生意志和生命力顽强，刈星辰前脚在前面扳倒，它们后脚又从泥里昂起了头，出其不意地在后面俞酲和徐荆回的脸上、手臂上划拉出一道道小口子。

　　前几天还下了暴雨，草丛潮湿，脚底都还是稀泥，深一脚浅一脚，三人整个下半身几乎都糊满了腐草朽味的黑泥。

　　为了不打草惊蛇，还不能开手电和手机，于是行程更显艰难。

　　不到百米的距离，三人走了将近十分钟，等他们拨开荆棘丛，借助着鸬鹚发出的光看到边境围栏的轮廓时，鸬鹚的光线已经越来越弱了。

　　这意味着，双方的交接已经快要结束。

　　“嘘！”刈星辰拉着俞酲和徐荆回蹲下，借着草丛的阻挡，观察着边境线两边攒动的人头。

　　三人心照不宣地数着：王姐那一头依然只有两人，而这头竟然有六人，从体型轮廓和身高看，其中四个都是大汉。

　　而头顶的鸬鹚也不简单是前几天的一只，而是一群，所以即便每一只的光线都在减弱，但依旧明亮，足以照亮下方垂直的一大片土地。

　　那群鸬鹚的飞行轨迹逐渐从边境线中国的那一侧往境外移动，靠三人越来越近。

　　他们努力往荆棘丛中靠近，以防半空装着探测系统的鸬鹚光束扫射到他们，可鸬鹚的移动速度惊人，完全不像前几天观察到的那边缓慢悠闲。

　　三人不敢发出太大的后退动作，因为动作一大，草丛便发出极大声音来，也避免不了晃动摇曳，肯定立马就被发现了。

　　可如果不加大动作，等鸬鹚的光扫过来，到时候三对六，想跑也跑不掉了。

　　三人弓着腰，也顾不上有草刺在皮肤上划过，也顾不上脚底的脏泥，几乎匍匐在地，轻声而飞快地朝着草丛中心前进着。

　　刈星辰匍匐在最后一个，他的余光里几乎已经瞥到了鸬鹚的光线，有好几次他的腿刚往前挪了一米，下一秒鸬鹚的光就扫了过来。

　　前面的徐荆回和俞酲体力有限，她们快要爬不动了，前进躲藏的速度明显降低，刈星辰一只脚的脚跟已经笼罩在了鸬鹚的光圈范围之内。

　　俞酲一边艰难地往前躲藏着，抽空回头看了眼：刈星辰的轮廓越来越清晰，马上就要暴露在光照下。

　　这种感觉很惊悚，明明是在从光明里逃往黑暗，却令人心惊胆战，因为灯下黑耳后脏，发出光亮的地方竟然才是黑暗的始作俑者。

　　眼看着鸬鹚就要把刈星辰整个人照亮，俞酲的眼泪水都快流了下来，可他却连声尖叫都不敢发出。

　　刈星辰还在后面推他，用尽全力把他推到鸬鹚的光圈之外。

　　可前面的徐荆回实在没有力气了，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上方那群鸬鹚的光毫无预兆地熄灭了，发出整齐划一的“刷”的一声，“鱼鹰”恢复成了“篮球”，缓缓降落在三人的后方。

　　他们不敢前去拾取，因为后面已经传来了窸窸窣窣拨开草丛的声音，是四个大汉跟着鸬鹚移动的方向跟过来了。

　　三人只能又往前挤了一点，躲在荆棘最深处，半条腿都踩在泥里，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夜色依然墨黑，伸手不见五指，那四个大汉持着手电，三人清楚地看到，就在两米开外，四个大汉从鸬鹚体内取出了几包东西，装进了随身的背包里。

　　大汉们在原地等了两分钟，鸬鹚重新浮上半空，越升越高，朝着边境线靠近，然后他们才原路返回，在小声的交谈中离开了接头现场。

　　三人一直等到鸬鹚返回了中国边境线内，等到老挝这边接头的六人走远才敢走出荆棘丛，刈星辰手机上显示最近的鸬鹚探测系统已经休眠，还在边境线附近盘旋，这意味着边境线那边的王姐两口子还没有离开。

　　“分头行动，现在安全了！”徐荆回说完这句就磕磕绊绊冲了出去，握着手电跑向边境线边。刈星辰和俞酲会意，顺着那六人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

　　王姐和她“老公”果然还没有离开，她们要等着休眠的所有鸬鹚都返回，然而等到的没有头顶的鸬鹚，却是徐荆回。

　　徐荆回高举着手电，坚定地走向边境线，最后隔着高高的滚刺围栏和王姐对视着。

　　手电明亮，两人脸上的表情都清晰可见，徐荆回是愤怒又心痛，王姐面上有惊恐的神情，可她眼神没有躲避，她显然猜出来徐荆回为什么突然出现在对面，但她有恃无恐。

　　“你不入伙就不入伙呗，自己不想挣钱，别拦着别人挣钱啊！还来跟踪这一套，小姑娘年纪轻轻的不安好心！”

　　徐荆回没有否认王姐的话，她痛心地问：“你知道你们往外运的是什么吗？”

　　王姐不屑一顾，反正现在鸬鹚还没有飞回来，不着急离开，双方又隔着围栏，她不信徐荆回还能跳过来和她干一架，便抄起手，有理有据说：“你管我们往外运的是什么？”

　　“是春晖公司生产的所谓成分药？你们明明知道这是春晖公司提取出来的精神麻醉药品！他们在做毒品交易！而你们是在帮着春晖公司贩毒，已经不简单是非法代购了，是毒品走私！你们这是在犯法！”

　　王姐急了：“你一个小姑娘怎么还红口白牙诬陷人呢！怎么可能是毒品！就算是毒品，那是别人想买，才有人卖，我们又不是卖家，又不是买家，犯什么法了？”

　　这个说法让徐荆回无言以对，她无法判断王姐到底是被高额的佣金迷惑了，还是单纯的蠢，她无奈地笑了下，慢慢地摇摇头：“你是不是还想说，你既没有提供卵子，也没有提供精子，也没有犯法是吗？”

　　王姐显然往后小小撤了一步，她没想到徐荆回竟然能从微信聊天的只言片语中判断出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自己的，但她依然毫无畏惧，哼了一声，暂时没想到话来反驳徐荆回。

　　徐荆回：“你平时代购特效药、传播毒品挣的钱还不够给孩子买药吗？对方给了你多少钱？让你这样豁得出去，宁愿把自己当做工具？”

　　这话王姐不爱听：“你不懂就别乱讲！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多少男人不孕不育的，他们想要孩子都要不了，我可以帮他们生，他们给我一点辛苦费，皆大欢喜！”

　　“这也是裴醒臣和你们说的？”徐荆回痛心疾首地问：“从国外代购非法药品是帮助癫痫病儿童家庭，给别人代孕是帮助不孕不育家庭？他就是这么给你们洗脑的？”

　　王姐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徐荆回所说的“裴醒臣”就是德高望重的大老板，气愤地说：“别说不过就往大老板身上抹黑！黑心婆娘！”

　　“还有你！”徐荆回一指坐在车里畏畏缩缩不敢吱声的“王姐的老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不是两口子！她冥顽不灵我不奇怪了，那是被裴醒臣洗了脑，你又是图什么？”

　　男人虽然萎缩，但比王姐淡定多了。鸬鹚已经盘旋飘进了车窗，他拧了拧车钥匙：“走了吧，你和一个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多说什么？”

　　王姐挺着肚子一抬下巴，用表情给了徐荆回一个下马威，然后上了副驾驶，两口子扬长而去。

　　隔着围栏的徐荆回又不能追过去，气得吹胡子瞪眼，她甚至开始怀疑，裴醒臣这个人，与其说他是企业家，还不如说他是传销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