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小姐有话说》蓉锦

30、横滨

　　有人的脚步声。
　　听起来是个男性，身高在175-180之间，体重在60千克左右，受过一些专业训练但不多，脚步有些虚浮大概是个常年坐办公室的男性……啊，被路边的石头绊了一下。
　　——好像是个熟人。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太宰治笑了一下，抽出插在靴子里的刀。
　　刀不是很锋利，她挥舞手臂于是就发出了略显迟钝的风声。

　　“谁——”
　　随着一道惊疑的男声，然后就是肉.体摔在地上的闷哼。

　　“唔……太宰，你在这儿？”坂口安吾看着半跪在自己上半身的太宰治，瞳孔微微睁大。
　　插在他脑袋边上的刀身映出了他惊疑的脸庞，还有散落在地上的头发。

　　太宰治低着头，于是褐色的长发弯弯绕绕地堆积在他的胸前。
　　鸢色的眼半阂，唇边带了一丝淡漠的微笑。

　　“我不能在这里了吗？”太宰治微阖的双眼完全睁开，直直望进坂口安吾眼中。
　　“这个墓地是属于你的？”太宰治把插在地上的匕首拔起来，然后又用力往下刺去。

　　“卡拉！”是匕首插进泥土的声音。

　　匕首周围还散落了几缕黑色的头发。

　　——刚刚她是真的想杀他！

　　坂口安吾侧着头，他眼里惊疑未定，他脸上出现了一个小伤口，有血渗出来，顺着他的脸流进旁边的泥土里。

　　如果他再晚一秒，匕首就是插在他的头上了。

　　“你……”坂口安吾语塞。

　　太宰治只会在春天的时候来扫墓，而他会有意避开，所以他在织田作之助的墓前还从未见过太宰治。
　　他们也从未在织田作之助的墓前动手。

　　“你这大半夜的出来，”太宰治把腿使劲往下压了一下，看了眼插在坂口安吾脑袋边上的匕首。
　　匕首上沾了点血，太宰治眉头微微皱了下，还是没抽出来，“一看就是要做坏事”。

　　“……”坂口安吾一时没说话，他的眼镜在刚刚的动作中早就不知道扔哪儿了，他现在是三米之外人畜不分。幸好他对太宰足够熟悉才认得出来人。

　　胸口阵阵发痛，坂口安吾不禁闷哼几声。
　　“呃……咳咳咳！”

　　太宰治还是起身了。
　　“滚吧”，她说，“你是三重间谍，大半夜跑来墓地就不怕被暗杀？就刚刚那样你已经死了三次。”

　　“那谢谢你了……”坂口安吾在地上摸索着找眼镜，毕竟没有眼镜的时候听力也会下降。

　　太宰治瞥了一眼她脚边碎了一点边角的眼镜，她笑眯了眼然后踩上去。

　　不过眼镜没碎……异能特务科出品的眼镜，质量还不错。

　　太宰治用力碾压，她轻轻跳起来再踩下去，然而眼镜还是不破，所以她的动作也越来越大。

　　“那个……我的眼镜是异能特务科特制的，用子弹才能打破，”坂口安吾注意到了太宰治的动作，出声提醒，“踩是踩不碎的，就算是跳起来也是”。

　　“哦，是吗？”太宰治把眼镜踢到了草丛里。

　　坂口安吾，“……”

　　两人之间霎时安静下来，只有夜风缓缓吹过，让雏菊的包装纸发出沙拉沙拉的声音。

　　“匕首还你，”坂口安吾凭借着自己的记忆，在地上摸索了一下，终于找到了匕首，于是把匕首抽出来，朝太宰治那边递了一下。

　　太宰治却把刀鞘扔到坂口安吾脚边，“脏了不要，你去还给守墓人。”

　　坂口安吾只能把匕首入鞘，拿在手里。
　　他问，“晚上这么冷，出来干什么？”

　　太宰治只是沉默地往织田作之助的墓碑上浇水。
　　她一勺一勺地浇，好像有些急切了。
　　水在墓碑的底座飞溅开来，打湿了她的衣角和鞋。

　　——这是“那次”之后，三个人第一次聚在一起。
　　虽然有一个人已经长眠于地下。

　　太宰治浇地很快，水桶里的水很快就见底了。

　　坂口安吾，“我去打水”。

　　然后不等太宰治回答就提着桶去打水了。

　　打水的地方很近，来回不过三分钟，但是这三分钟足够让太宰治离开了。

　　坂口安吾这样想着。
　　太宰一定不想碰见他，那就给个机会让太宰走掉吧。

　　但是他回来的时候看见太宰治还在。
　　她一只手插在兜里一只手垂在身边，就站在织田作之助的墓碑前静静地看着前方。
　　偶有飞掀起她鸢色的发。

　　她活生生的站在那里。
　　却那样安静，像是死了一样。

　　“你……”坂口安吾的嗓子有点凝滞，他把水桶放在太宰治一米之外。

　　“你来，”太宰治偏头看了一下坂口安吾。

　　“好，”半口安吾挽起袖子，然后舀起水去浇织田作之助的墓碑。他没戴眼镜看不清，所以离得有些近。

　　他的墓碑已经完全湿透，好像还泛着冷气。

　　水缓慢地覆盖他的墓碑，然后又流过。

　　“你晚上出来？”坂口安吾一边浇水一边问，“晚上很冷，你穿的太少了。”
　　“要扫墓的话白天出来也好，看得清，也温暖些。”

　　“哼……”太宰治看着浇水的坂口安吾，“浇完水你就可以滚了。”

　　坂口安吾浇水的动作停下，“出事了是吗？要是你不嫌弃可以去我那里，我那里很安——”

　　坂口安吾话还没说完，他就停下了。

　　有人来了——

　　“太宰小姐，首领叫你回去，”小银从黑暗中现身，紧接着便有好多黑衣人出现在了太宰治和坂口安吾的周围。

　　这简直和之前森鸥外到武装侦探社楼下带走太宰治那天一个样。
　　唯一不同的是今天森鸥外没来。

　　“小银，是你来了啊，”太宰治搭上小银的肩膀，撩起小银的头发道，“小银你就该多说说话，声音真的很好听哦。”

　　小银的脸瞬间红了，“太宰小姐，你……”
　　但是这句话到最后却是变了个声调。

　　然后小银的眼睛就闭上了。
　　“抱歉小银，”太宰治揽住小银，让小银缓缓倒下，“在这里睡一会吧。”

　　然后黑暗里传来几道闷哼声，刚刚还端着木仓的黑衣人全都倒下了。

　　只有两人站立，且他们向着坂口安吾跑去。

　　“您没事吧！”守在外面的两个异能特务科武斗派的人赶紧跑到了坂口安吾的身边，“刚刚发现有些不对劲就立马过来了。”

　　“多谢你们了，”坂口安吾向着两人道谢，他伸手摸向自己的口袋，果然，刚刚的迷药不见了。

　　“这个还你，用了半袋，”太宰治把一个小袋子扔给坂口安吾，“异能特务科的迷药还挺好用，强大的异能者也可以轻易迷倒”。
　　众所周知，异能者身体比一般人强健一些，普通迷药对他们不怎么起作用，而且异能者的身也不是随便能近的。

　　“最新制作出来的药，拿着防身吧，”坂口安吾又把小袋子递了回去，“什么时候从我这里拿的？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手快。”

　　太宰治也不嫌弃，接了就朝着兜里揣，“我随时可以拿，挑了个心情好的时候拿的。”

　　太宰治双手插兜就朝外走。

　　坂口安吾跟在后面，“你出事了？到我那儿去避一避吧。”
　　太宰治，“刚刚不是叫你滚了？”

　　后面的两个异能特务科武斗派的人对视一眼还是跟上去了。

　　来到守墓人的屋子，把提灯和其他工具一并归还，太宰治就朝外走。

　　坂口安吾就跟在太宰治身后。
　　“有什么事我会帮你，”坂口安吾劝道，“你就让我——你怎么了？”

　　太宰治走着走着，身体突然就朝后倒去。

　　坂口安吾赶紧上前，他接住太宰治。
　　“太宰！你怎么了？”坂口安吾的声音有些颤抖。

　　“呵……真是麻烦，在……这种时候，”太宰治强制自己睁开双眼，但还是抵不过袭来的疲惫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