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魔机动队》墨月深

30、第 30 章

　　隔天栾哲心不在焉地去压力室练习。昨晚兰怿的表现甚是奇怪，重点是问了也不肯说原因，搞得他睡觉都睡不安稳。今个儿早晨他本来是打算赖个床的，但心里惦记着那套还没练熟的巨剑专属剑术，硬是哈欠连天地爬了起来。
　　太困顿的后果就是练得有一搭没一搭，效率极其低下。练到半途他跑去洗了把脸，还是困得不行，干脆就找角落躺下，准备补个眠再继续。
　　结果一睡就睡到了近十点，临近他的理论课开始时间。
　　“卧槽！”栾哲打滚爬起身，毛毛躁躁地收拾好东西准备去上课。他关掉压力器穿好鞋，刷了卡打开门，突然想起毛巾还在卫生间里挂着，也顾不得再脱鞋，喝哈两个大跨步跳进卫生间内。
　　真是对不起搞卫生的阿姨。他心里忏悔地朝天拜拜，希望天上那位原谅他偶尔情急之下的不道德之举。
　　大概是刚才用完之后没有认真挂好，毛巾掉在了洗脸盆和马桶中间的缝隙内，栾哲做了几秒思想斗争，还是弯腰把它捡了起来。正想看看脏到什么程度，却发现地上有个奇特的东西，他好奇沉身望去，发现那是个用过的避孕套。
　　栾哲额角狠狠一跳，矫健又迅速地把毛巾扔进垃圾桶，同时在心里疯狂谴责。
　　谁特码的！在压力室卫生间里做这种丧心病狂的事！让他以后还怎么直视！
　　他突然想起兰怿从不在这边的卫生间内洗澡，都是回宿舍再洗，莫非老油条们早就知道会有人在里面啪啪啪？
　　也是啊，大家都住集体宿舍，那方面的需求合计起来，也只能在这个相对隐蔽的地方解决了。
　　栾哲咂着舌想明白前因后果，彻底放弃掉自己的毛巾，掉头欲出卫生间。刚探出个脑袋，他赫然发现兰怿站在大门边压力器旁，似是在看什么东西。
　　我家兰怿怎么进来了？莫非是来找我的？
　　他臭美地想着走出卫生间，正欲开口，一股庞大且磅礴的精神威压扑面而来！骤然提升的威压直接把他砸懵成了傻逼，他根本分不清这威压有多高，只觉眼前霎时黑成一片，心脏被压成极小的一团，浑身血液如同凝固般，所有器官都有种要立马脱身而去的架势。
　　肌肉什么的已经失去了控制，他嗵的跪倒在地，紧接着如同死狗般趴下，离变成尸体只有半步之遥。
　　“……栾哲？！”
　　听清这两个字用尽了他浑身所有的力气，时间已丧失了它的概念，每一秒都像一年那么长。可能过了一年，亦可能只过了一秒，那疯狂的威压终于散去，他却依旧像个植物人般，分毫动弹不得。
　　“栾哲？栾哲！没事吧，没事吧栾哲？快醒醒！醒醒！”
　　这是兰怿的脸。他以一秒一年的节奏缓慢确认，眼睛逐渐归回自己的位置。
　　这是兰怿的声音。耳朵归位。
　　这是兰怿的兰草香。鼻子归位。
　　兰怿脸上有泪痕。
　　“卧……槽……啊……”声带归位。
　　兰怿露出个极度震惊的表情，睫毛上甚至还挂着泪珠：“你没事？！”
　　栾哲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往外蹦：“我……缓……缓……”
　　“你真没事？”兰怿的表情结合了不可思议和忧心忡忡两种，显得有些自相矛盾：“我开了300帕啊……”
　　300帕！！！我日你大爷！！！栾哲说不出利索话，但脑子已经归位，他悲愤地在自己脑壳内咆哮。
　　哪有人进压力室直接若无其事开300帕精神威压的！你是鬼吧！！！
　　“真没事……？”兰怿小声嘀咕着给他按摩手脚，加速血液循环。折腾好半天，栾哲终于找回对自己肌肉的控制力，狼狈地支起半身靠到墙边。
　　幸好没屎尿失禁，如果这种画面被兰怿看到，他大概活过来也会一心去求死。
　　“好点了没？”兰怿不安地持续搓他胳膊，湿湿的眼睫毛互相黏连，模样有点可爱。
　　“差、差不多了。”栾哲心想来这么一下也值，居然能看到兰怿掉眼泪，而且还是替他掉眼泪。
　　兰怿见他缓过劲，终于忍不住提出控诉：“你怎么还在里面就把压力室给退了，我以为没人。”
　　栾哲慢悠悠地回想，是好像去卫生间拿毛巾之前刷卡开了门，但他当时以为就两秒钟的事儿，没想到多耽搁的那几秒时间间隙里，兰怿那么凑巧就进来，还直接去开了压力器。
　　还特码开到300帕！
　　真有毒！
　　最终，他只能这么总结：“……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
　　对这种总结语，兰怿表示哭笑不得。他还在担心栾哲的身体，替这二货请了假，带去医务室检查，再回宿舍休息一天。要知道300帕威压对于没训练过的人来说完全就是致死性的，他刚才看到栾哲在屋内，下意识就以为人没救了。
　　没想到这二货福大命大，居然又活了过来。
　　栾哲短暂休息过后是恢复了几分，但感觉身体依旧虚弱酸软，便乖乖去医务室让医生折腾。结果检查出来啥毛病没有，身体倍棒，吃嘛嘛香。
　　兰怿顶着满头雾水把他带回宿舍，让他躺床上体验病号生活。
　　“头不晕？”
　　摇头
　　“胸不疼？”
　　摇头。
　　“呼吸正常？”
　　点头。
　　“就肌肉酸？”
　　点头。
　　“奇了怪了……”
　　这难道不好么！栾哲忿忿不平地想。非得整成植物人他才满意？
　　“你去卫生间撒泡尿我看看。”
　　噗！栾哲差点没喷血。这对话真的合理吗！好、好歹也说得含蓄些啊！
　　“……我现在没有。”
　　“没有么？那上一次是多久前？”
　　栾哲虚弱地擦了把汗，无力道：“大哥，咱俩的对话内容没问题吧？”
　　“什么问题？”兰怿琢磨着思考片刻，终于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有职场性骚扰的嫌疑，默默涨红了脸结巴道：“你、你等下上厕所看看那什么有没有变红，变红的话可能有肾脏损伤，要赶紧去医务室。”
　　栾哲美滋滋地在被子底下晃脚丫，促狭地欣赏奇景。一天之内轮番见识到落泪、脸红、结巴，简直就是场饕餮盛宴。看这风水轮流转，苍天饶过谁。
　　当然他也只敢悄摸着欣赏，不敢太过张扬。万一捉弄过头把人惹恼了，那铁定死无葬身之地。
　　“好好好，我等下看着点。”
　　兰怿得到个敷衍的答复，心里不太高兴，但也没再说啥，顾自闷闷不乐地坐在旁边。栾哲见他不去忙自己的事，就这么干坐着，忐忑地躺了会儿，终于忍不住开口劝阻。
　　“我真没啥事，我现在就能起来跑两圈你信不信？”
　　兰怿回神横他一眼，蹙眉道：“你不明白300帕的程度。”
　　栾哲发现这是个转移注意力的好机会，感兴趣地支起身：“那你说说嘛。”
　　“300帕是队长的考核标准，也是初级禁地魔王的精神威压强度。对于正常人来说，能极限承受的精神力差不多是自己的一点五到一点八倍左右强度，超过非死即重伤，你……你现在多少？”
　　栾哲哑巴般张合几下嘴，这才找回声音：“可能75左右？之前你带我牵引修习后我感觉进步很多，但具体数值没测过。”
　　兰怿摊手道：“好那就算75帕，跟300帕的差距是四倍，你觉得正常人能活下来？”
　　栾哲这次彻底失了声，总算深刻理解了兰怿的担忧。不仅理解，他还对自己的小命诚惶诚恐起来。按道理他现在应该是摊烂泥，不成人形的那种，偏偏他还活蹦乱跳的，甚至有精力逗乐子，放谁不奇怪？
　　“我……我去趟卫生间。”后怕让他霎时尿急，哆哆嗦嗦爬下床往卫生间走。兰怿跟着起身，亦步亦趋追去，跟门神似的在门口杵着等他撒完尿，迫不及待想知道审判结果。
　　“红吗？”
　　“……不红。”
　　“奇了怪了……”
　　我也觉得奇了怪了。栾哲恍惚地想，身体创伤居然还是被吓唬的心理创伤大，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隔天大清早，栾哲就被兰怿叫醒，推着去卫生间放了波水依旧一切正常后，兰怿若有所思地想了会儿，示意道：“你跟我来。”
　　“去哪儿啊？”栾哲困顿地打了个哈欠，很想再扑回床上补眠。
　　“我昨晚琢磨一宿，想到的可能性只有你的承受力超乎常人数倍，才会在那种情况下存活下来。所以今天带你去科研所测试一下，看是不是……喂你有在听么？”
　　栾哲闭着眼睛不辨方向胡乱点头：“嗷呜。”
　　兰怿表情复杂地瞅他两眼，转回去偷笑，嘴角翘起的弧度特别美好。
　　科研所在基地的西北角，从宿舍走过去有段不近的路。清晨的天气特别舒爽，太阳不晒，微风正好，还有叽喳鸟叫，陪伴而行。两人当是散步，慢吞吞走了二十几分钟，才到达科研所大楼，登记进入。
　　兰怿熟门熟路带人爬上三楼，找到间办公室敲开。办公室内坐着个穿白大褂的青年，戴着副黑框眼镜，书生气十足。
　　青年循声回头，温润地一笑：“来了？”
　　兰怿应着把栾哲往前推，青年抬头仰望，先感叹了下身高，才道：“这就是那个大难不死的？”
　　“嗯。”兰怿迅速跳过寒暄环节，直截了当地问：“测试设备弄好没？”
　　“看把你急的。”青年失笑摇头，招手道：“走吧，在另一间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