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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十三)夜行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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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连同一顶小轿子穿行在山林中，隐隐绰绰只靠着两盏灯笼照明。登山的路途本就陡峭，几人的性子又不相合，各自怀着疑心，尤为岑福谢霄更甚，互相较着劲儿。可苦了跟在后面扶着轿子的袁今夏，前面的方向摇摆不定，忽左忽右，时而停在原地，几次都险些将她撞倒摔下山去。
“等一下！”袁今夏气喘吁吁，咬牙切齿的叫停：“我说前头二位，能不能商定好到底往哪面走再下脚？这也就是陆绎昏迷不醒，他要是醒着，早就被你们晃吐了！”
她言罢，岑福也有着不服气：“是他用力逼我朝左拐，已经是偏离了路径，我自然要与他较劲。”
“我逼着你走？你看看你那是人走的路吗！要不是我死命拦着，你都带着你们家陆王爷爬树飞了，怎么着，你们除妖师都不走陆地啊？”
“顺着槐树的轨迹走才是捷径，你懂什么？”
“我不懂我不懂，我只知道人应该走陆地，妖才抱着树横飞！”
“你们俩！后面扛着去！”
袁今夏自认是能把活的说成死的，此刻摊上两人斗嘴的局面，也是没心情掺和。只因她在脑子里和陆绎说了几番话，将这趁机逃跑的心浇了个透心凉。
“陆王爷，是不是我心里无论想什么，你都知道？”
“你是来打探虚实的。”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的意识…”
“我的三魄落在你的身上，责任在于你和你的朋友。你现在的心思瞒不过我，也算是一种赎罪。”
“赎罪？那你的意识应该落在谢霄身上，又不是我打的你，这笔账怎么算我都有点亏啊。”
“他和岑福的路线已经偏离，你去前面引路，让他们两个在后面跟着。”
袁今夏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句，在黑暗夜色里用眼神剜了岑福谢霄千八百刀，她额头被轿子撞出个不大不小的包来，也是此刻疼了才能感觉到。她心里将狐族的事竭力甩出思绪，哪知陆绎下一句的在她脑海里犹如晴天霹雳。
“你是狐族，谢霄也是，不必隐瞒了。”
“…罢了罢了，横竖都是一死，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能察觉到你的想法时就知道了，甚至…你儿时曾经为杀死了一只甲虫哭过很久。”
“……”
“既然这样，我就不隐瞒什么了，我也能察觉到王爷的记忆，关乎王室和妖族的些许碎片，不全面，但也能走马观花的记个七七八八。”
“你难道就不想问问，我什么时候会杀了你和谢霄？”
“王爷自有王爷的打算，不过咱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能感觉到，你并不想现在就杀了我们。”
袁今夏的理智占了上风，她素来不是遇事则慌的人，之前在陆绎面前示弱，也仅仅是讨个不是狐妖的由头。而今两人摊牌，陆绎又尽知她的心思，也就没什么好掩饰的，他昏迷不醒也奈何不了自己，索性借这次去雾灵山的机会，落个功过抵消的名声，只要她救醒了陆绎，一切条件都好说。
她不再和陆绎对话，提着灯笼仔细着看颗颗槐树相行的轨迹，槐树性属阴，她不知道是何人在这山上种了这么多槐树，还是按照星宿排列的轨迹，总之小心无大错，竖起耳朵提防也是狐族的本事。
耳侧除了谢霄岑福参差不齐的脚步声，就是一阵阵的风声，脚边碎石太多，又正逢一个陡坡，她攥着那轿子的把手扛在肩头，不忘嘱咐身后一句。
“前面有个斜坡，挺陡的，都注意点脚下。”
“今夏，你也注意点啊，别逞强，抬不住的时候就撒手，为了这陆阎王摔倒不值当！”
她没搭谢霄的茬儿，腿部发力沿着灯笼的微弱光芒找到支点，忽觉身后一阵摇晃，像是两人又因为什么事吵起来，一股大力牵扯住她的脚步，不得不停下。袁今夏正欲回头呵斥两人，却发现面前突然跑过一抹黑影，身后的力骤然消失，谢霄二人没发现袁今夏的异样，差么点直接撞她一跟头。
“你怎么停下了？”岑福皱眉：“说着注意脚下，自己倒是乱了步子。”
“不许你说今夏！”谢霄扬起一脚，踢了岑福半身的灰：“今夏是姑娘，你个大老爷们儿和姑娘计较什么？她停下肯定是有原因的，今夏啊，前面发生什么了？”
“我…我看见一抹黑影闪过。”
袁今夏咽了咽口水，她平生最怕有二，一是蛇，二是鬼，除去这俩，混不吝的可以闯天下。她也不确切那匆匆闪过的影子是不是人，只是刚刚莫名牵扯住的力太过诡异，越细琢磨越可怕。
岑福道：“哪有黑影？这后山常年不见来人，因为太过荒芜阴森，猎户都不会在这里扎根。”
谢霄暂时卸了力，仰头朝前面喊：“今夏，你是不是眼花了？别怕别怕，要不这样，你和我换一下位置，我在前面方便保护你！”
“你把轿子扛好！”岑福用力固定住轿子才不使它滑落，估摸着轿子里端坐的陆绎早就横七竖八变成别的姿势，他咬咬牙，为了不让王爷到雾灵山时过于邋遢，仅凭一己之力扶正轿子：“不过话说回来，这后山的确常有怪事发生，所以来往行人宁可绕道百里，也不愿走槐树的捷径。”
“怪事，能有什么怪事啊？这世上除了人和妖，难不成还有鬼？”
谢霄撂下肩头的轿子，用石头将其底固定住，径自晃悠到槐树底下环视一圈，狐狸有着天生敏锐，所以他也察觉出几分异样，藏匿发间的狐狸耳朵露出短短一角，翘起来听着四周变化。
“我是不信鬼的，这世上只有神仙。要么是人捉弄人，要么就是妖捉弄人。”
岑福抽出腰间佩刀，兀自提防左右。
袁今夏背靠在一颗槐树上，自觉靠着这个才能有些安全感，她吞咽两下口水，耳侧连风声都渐渐停息，安静的离奇。
谢霄也拿出匕首，一双丹凤眼紧紧眯起，以迎敌姿态面对前方。
远处有乌鸦掠过天际，月亮从叠叠乌云后展露一角，朦胧中有夜莺的唱鸣。
“在你右边！”
陆绎的声音突然在袁今夏脑中炸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