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第 4 章 ...

  •   (十六)
      自然是不愿意的。淳于敏在心底回答,口里却问:“大人为何有此一问?”
      杨程万不答又问:“你如何做想,可愿去兵部?”
      上将军余郎回京城后不久便差人送来信函,只道对六扇门的小捕头淳于敏甚是看中,希望能将此人调至兵部,若杨总捕头无异议,不日调派文书便会一同过来。
      淳于敏摇头道:“六扇门就很好,我并不想去兵部。”
      杨程万倒也不多劝,只道:“现下有一事需得你和今夏去办,等此事了结再谈是否调去兵部一事也不迟。”将桌上的另一封密函递给淳于敏道:“苏州贡品被盗一案,圣上下旨派锦衣卫前去调查,六扇门从旁协助。”
      淳于敏接信点头。贡品还能被盗,这贼子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完全不怕死。
      四匹快马从京城的大门飞驰而出,淳于敏策马紧跟在陆绎身后,心中却想着,上贡给皇家的东西都能被偷,对方若不是真不怕就必然来头不小,只怕这案子背后还会牵扯出些别的什么来,陆绎只带上岑福再加她和袁今夏,也不知够不够用?回头若打起架来对方人多可怎么办?
      但到底还是相信陆绎,所以也只在心里想想,没有将疑问尽数道出。却不想自己这脑子竟是开过光的,刚出京城不过两日,连去往苏州的水路还未换上,就在偌大的官道上被人伏击。
      说是官道,其实也不过是廖无人烟的山路,因日常用得最多的便是从这道上策马来往驿站送信的驿使,久而久之便成为官道。
      路两旁的竹林随风发出摇曳之声,陆绎拉住马缰迫马停步,侧耳聆听片刻后低声道:“有埋伏,小心。”
      话音刚落,数十蒙着面的黑衣人手挽竹枝借力从天而降,挥舞着长剑朝陆绎等人飞身而来。
      陆绎脚尖一蹬马鞍从马背上飞起,右脚踹上迎面而来一人将他踢出几丈之远,手中利剑瞬间出鞘,剑光划过之际将攻过来的数人皆都挡在几步开外。
      袁今夏与岑福也随即拔剑上前。淳于敏坐于马上取箭开弓,三箭齐发。四人有近攻有远程,相互搭配,不过一盏茶时间来的十余名黑衣人便被杀的杀、退的退,捂着伤口往林子里逃去。
      见袁今夏还想再追,陆绎拦道:“不必再追。”走上前在一具尸体面前站定,剑尖挑起那人面巾端详片刻后道:“走吧。”
      陆绎不愿多说,袁今夏和淳于敏也不敢多问,只得继续策马赶路。
      又过一日,四人在江边换水路准备上船。见陆绎一脚已踏在搭与船沿的木板上,却突然停步抬头看向三层楼高的船舱上方,跟在身后的淳于敏不解其意,问道:“大人,可是有何不妥?”
      陆绎不动声色环顾四周,水面风平浪静,偶有一丝微风拂过漾起水花滚动,折射出粼粼波光。
      陆绎迈步上船,入舱前对淳于敏道:“你四处看看,摸清楚船上地形后来回我。”
      “是。”淳于敏点头。
      袁今夏陪着她从船的这一头走到那一头,又从一楼夹板上至三楼客舱。此时船已起帆,行驶在水面上时凉风阵阵,吹在人面上极为舒适。
      两人站在凭栏处,袁今夏低头去看江中水花,见淳于敏正从甲板两头的船帆望至面前的三层阁楼式船舱,便问:“你是不是得罪过陆经历?”
      “为什么这么问?”淳于敏随口道。
      “我总觉得他对你的态度有些奇怪。”袁今夏转过身背靠栏杆,斟酌着言语道:“他好像有点针对你,但又不是那种带着恶意的针对……我说不上来,总觉得他对你跟对其他下属有一些不同。”
      当然不同。淳于敏心说:我不仅是他下属,还是他表妹,于公于私身份都被他压着,简直就是他碗里的一根菜,任凭拿捏。
      “也还好吧!”淳于敏和稀泥道:“他那阎王脸,不是对谁都一个样吗?我看他对你还不一般呢!”不然将来怎么好上的?
      袁今夏闻言只觉头皮发麻浑身一个激灵,“你可别瞎说,是要吓死人的。”
      “瞎不瞎说的,以后你就知道了。”淳于敏也不想跟她在这事上多费唇舌,假以时日自然见分晓。又想着差不多已走完一圈,便道:“我先去见陆大人,一会儿再去找你。”

      (十七)
      这船是陆绎临时决定要上的,当时停在江边的除这艘船外还有其它几艘,按理来说不会出现什么意外才是。但陆绎向来心思比常人缜密三分,做锦衣卫这么多年什么境况都见过也经历过,因而淳于敏过来汇报所见所想时,也不过是在心里更加确定此前的猜测而已。
      “依你所见,这船如何?”陆绎坐在桌边,手指却在桌面若有似无地轻敲了几下。
      淳于敏何等聪明之人,立刻从茶几上倒一盅热而不烫的好茶送至陆绎桌旁放下,笑容可掬道:“大人请喝茶。”
      陆绎不动声色端起茶盅,嘴角挽起一抹几不可见的笑意,“继续说。”
      “只略略这么看,倒也没什么问题。”淳于敏迟疑道:“但没有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现在从京城到苏州,都知道陆大人你会亲自前往调查贡品失窃一案,加上来时我们在竹林遭遇伏击,所以这上天不能入地无门的水路上,想阻拦的人必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陆绎放下茶盅,目光落在淳于敏身上时只看得她心里一阵发怵,暗暗回想方才哪一句没说对,惹得这个阎罗一直盯着自己看。
      “当年你执意要学剑,甚至为此不惜逃出淳于府,”陆绎脸色稍有柔和,道:“如今看来,这决定是对的。”
      淳于敏听不出他话里深意究竟是夸赞还是讥讽,只是见他脸庞并不似平常那般冷峻,便权当是在夸她了。
      又等片刻瞧着陆绎不再开口,便道:“大人,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
      陆绎点头,瞥见淳于敏转身之际长吁出一口气,肩膀也因此放松下来,一时间只觉好笑。想到每每在自己跟前时这丫头宛如受惊的兔子一样谨慎,最终还是不由得笑了起来。
      淳于敏给陆绎房间关上门时,最后从门缝里映入眼帘的,是他那张带着几分笑意的面容,一扫平日里的严肃沉冷,宛如岩壁里透出的光般格外好看。
      坐船到苏州最快也要个三五日,淳于敏从小在江南长大,仗着水性极佳不怕落水,无聊之时要么拿根细竹枝坐在栏杆上钓鱼,要么倚靠凭栏用短笛吹那曲《桃夭》。若不是想着不便暴露身份,淳于敏还想自己画只风筝给放放——只是这就未免过于姑娘家做派了。
      这日淳于敏正闲着无事倚在船边吹笛,袁今夏走过来靠在一旁听了半晌后问道:“桃夭?”
      淳于敏惊讶道:“你会?”
      “学过。”袁今夏道:“我记得这曲子已经失传,你从哪里学的?”
      淳于敏顿时语噎。她若说是跟陆绎学的,岂不是要曝光自己在陆府借住这事?事实上,淳于敏点半也不想让人知道她和陆绎有亲戚关系,一来不想让人小瞧自己,二来不愿跟陆绎牵扯太多。
      “无意中听过,”淳于敏一语带过,将手中短笛递给她道:“你会,要不要试试?”
      袁今夏忙摆手道:“我只会用箜篌弹奏桃夭,别的乐曲都不会。”顿了顿,又问:“我之前只听过箜篌版,再不济便是古筝,笛子吹出来的桃夭倒是第一次,没想到还真是别有一番风味。你既然会吹短笛,可还会别的乐器?”
      淳于敏回答:“古筝琵琶都会一些,箜篌倒是不会。”随意莞尔道:“不过你若愿意教我,我也是肯学的。”
      “教,你若想学,我当然愿意教。”袁今夏见她面上笑颜灿灿,整张脸因这郎朗笑意宛如桃花绽放,平添几许颜色,当即心中柔软,伸手在她脸庞亲呢地捏一把道:“作为报酬,你便再将桃夭吹一遍给我听听。”
      淳于敏将短笛置于唇边,随即悦耳的曲调随风飘入空中,悠然回宕,久久不散。
      袁今夏笑眯眯地看着淳于敏,见她腮边一缕发丝随风飘动,好几次滑入唇中,遂极其自然地伸手过去将那缕黑发拿开,想了想后又将其挽自淳于敏的耳后。
      陆绎闻笛声走出来时见到的便是这一幕。
      楼下甲板上的两人甚是亲密地站在一处,袁今夏看向淳于敏时眼底遮掩不住喜欢的光,吹着短笛的淳于敏也不忘抽空看看身旁之人,回以一个灿烂的笑容。
      这笑靥落入陆绎眼中,只觉刺目的很。
      平日里她在自己面前,犹如刚出洞的兔子小心又战兢,便是笑也不过带着官方的客气和疏离。如今在六扇门那姓袁的小子面前,倒能笑得跟朵花一样。
      陆绎手指在栏杆上无意识敲击两下,勾起一边的嘴角扬出一抹极冷的笑意,只觉再多看一眼都觉刺眼,干脆转身进屋将门紧紧关上,悠扬的乐声被严严实实挡在了门外。

      (十八)
      入夜,一阵极轻的声音落入耳中,淳于敏瞬间睁眼欲要起身,却发现四肢发麻全身无力,再细细一闻,房内竟飘散着一丝还未尽数散去的迷香。
      有身影靠近床边,惊得淳于敏挪动身体往后退去,满心警备道:“谁?”
      “嘘!”那人做了个息声的动作,悄声坐于淳于敏身边,将一粒药丸递到她唇边:“解药,吃了。”
      早在对方开口之时淳于敏便听出来人正是陆绎,见他不由分说就往自己嘴里塞药丸,忙道:“等等,你给我一口水啊!我咽不下去。”哪有人吃药是直接干吞的,岂不是要噎死?
      “嘁,麻烦。”陆绎皱了皱眉,还是起身给她端来一杯早已凉透的水。淳于敏也不敢嫌弃,忙接过就着冷水将药送下去。
      “今夏呢?”等身体稍稍恢复些许力气,淳于敏起身之际不忘询问。
      “呵,你倒还有心思关心他。”陆绎冷笑,随口道:“放心,死不了,已经让岑福过去给他送解药了。”
      陆绎弯腰将枕头塞入被褥里,朝淳于敏招了招手,两人一左一右站在屏风两侧的帘子后,不消片刻便听见门被悄悄推开,有几人手持大刀敛着脚步走至床边,举刀便往床上砍去。被褥里的棉絮飞出来漫在空中,最前面的蒙面之人惊道:“假的!”
      淳于敏一个健步冲出去,不由分说直接拔剑开打。
      两三个黑衣人拖住淳于敏,其他两人朝门口跑去,却被已经关上门站在门内的陆绎拦住,面色森冷仿若深潭里的冰块,话语更是透着极度的寒:“还想走?”
      淳于敏一手挡下来人的刀刃,朝陆绎那边快速瞟一眼,见他不过十余招便已手刃一黑衣人,忙喊道:“大人,留个活口。”
      陆绎自然知道,用不着淳于敏来提醒。
      这些人不管是提刀来杀还是暗地伏击,陆绎都认为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受人指使,旨在拦阻他南下去往苏州。可如今这些人却使用下作手段吹迷烟,还要赶尽杀绝,陆绎难消心底怒意,因而出手狠辣丝毫不留余地。
      考虑到还需要从这几个人嘴里问出点信息,陆绎留下两人性命,其余的皆都一剑毙命。
      “你们是受谁的指示过来杀我们?”淳于敏将剑架在其中一人的颈间,微微用力,一道血痕随即拉开,鲜血丝丝滑下。
      被擒的两人互望一眼后口中猛地用力,只听见一声闷哼,两人双眼一闭接连倒地瞬间断了气息。
      “他、他们……”
      淳于敏愣住了。
      陆绎接过她手中的剑挑开一人面巾,果见唇上有黑血溢出,道:“服毒自尽了。”
      “真狠。”淳于敏皱眉道:“这么看来,这一趟南下不容易。”
      “恩。”陆绎将剑抛还给淳于敏,“容易便不叫我亲自去了。”
      淳于敏一听,话是这么个理,但其中带着的傲然之气怎么就听着让人不舒心呢!到底不敢把腹诽表现出来,跨过地上几人去推开门窗,将房间里的迷烟散去。
      恰好岑福和袁今夏也过来,一闻房中气味便知,忙上前问道:“淳于你没事吧?”
      淳于敏摇头。
      岑福上前对陆绎道:“大人,那边几个,也是服毒自尽的。”
      “这些人可真是,”淳于敏想了想后,终是不解道:“打不过就服毒自尽,难道他们做杀手的,总是想着杀不过别人吗?那还做什么杀手?”
      在场三人被她问得一怔。从来没人想过这一点,如今从淳于敏口里问出来,陆绎只觉好气又好笑。
      合着跟人打完一架,杀手鲜血淋淋的尸身还躺在这里,她就得出这么个结论?果真是小丫头的脑子,天马行空的也不知终日在想些什么。
      摇了摇头,陆绎对岑福道:“把这里收拾干净。”转身迈步出门。
      刚走到门外,想到这间房暂时也不能再住,便头也不回地道:“淳于敏,你跟我过来。”见那人发愣地还站在原地未动,又道:“要我再说第二遍?”
      “不用不用,”淳于敏还以为陆绎找她有公事要谈,忙递给袁今夏一个“我去了”的眼神,追上陆绎已迈步离去的背影:“大人,你是怎么知道有人给我房间下迷烟的?大人你这解药是一早就备好的吗?大人可真是神机妙算啊……”
      “淳于敏!”走廊尽头传来陆绎不悦的低喝声。
      “在,大人。”淳于敏忙道:“大人何事?”
      “闭嘴!”
      “……哦。”

      (十九)
      陆绎将房间让给淳于敏休息,自己则去到甲板上静默思考。
      淳于敏哪里真敢躺陆绎的床,何况即便对方是她表哥,总归男女有别,她一个姑娘家的躺人家床上,别人虽然不知道,自己心里总是不舒坦的。
      站在房内来回踱步几趟,终是拉开门走出船舱,见陆绎正站在甲板上吹着风,也不上前打扰,只依靠着一块木板用短笛吹奏桃夭。
      陆绎微微回头余光落在淳于敏身上,见她夜深不睡倒也不多说什么,她想留在这里吹笛也随她,目光收回望着漆黑的江面,久久不曾回神……
      接下来的两天倒是风平浪静,没有黑衣人再来偷袭。
      船在苏州城外的岸边停靠,苏州知府方同知一早便带人在此等候,见陆绎等人下船忙快步迎上前道:“陆大人,下官恭候多时,大人一路辛苦了。”
      陆绎“恩”了一声,径直往前。
      方同知落一步跟在陆绎身后边走边问:“大人是要先休息,还是……”
      陆绎停步看他,冷然的目光只看得方同知背上开始渗汗,才道:“其它贡品何在?”
      方同知松一口气,立刻回答:“下官这就带大人前往。”
      整整四箱贡品都放在府衙的库里,袁今夏用特制的工具将屋里屋外勘察一遍后,走近站在屋中间环看四周的陆绎道:“大人,看足迹盗贼应该只有一人,只是案发后这房间进进出出的人不少,现场已被破坏,所以要找出那个人不太容易。”
      陆绎开启其中一只箱子,瞬间映入眼中的是各样摆放整齐的稀奇古玩珍贵字画,随手拿起其中一副字画展开来边看边问:“丢失的是哪些?”
      “一副剑山秋雨图,”方同知忙回道:“一只釉下斗彩瓷瓶,还有一颗西燕明月珠。”
      “就这么几样?”陆绎侧脸看向身旁的知府。
      “就这三样。”方同知弯腰点头,不着痕迹地擦了擦额头汗水。
      站在一旁的淳于敏忍不住抿嘴偷笑。这些都是贡品,丢一样就够掉脑袋的,陆绎居然还问“就这几样”,也不怕这问话吓死方知府。
      不过也的确奇怪,满满四箱贡品,为何就拿走这三样?
      淳于敏能想到的,陆绎自然也能想到。这三样东西分别放在三个不同的箱子里,且并非都在表面,那人若要拿,还需得花功夫翻出来……实在令人感到匪夷所思。
      走在去往下榻的驿馆路上,淳于敏几步跑上前与陆绎并肩前行,问道:“大人,会不会是方知府监守自盗?”
      陆绎嗤笑反问:“他不要脑袋了?贡品从他这里丢失,他不为自己着想,难道也不想想他方府那一大家的人?”
      淳于敏点点头,觉得陆绎此番反驳甚是道理。
      见她跟在一旁冥思苦想,陆绎既不嘲笑也不拦阻,只道:“再想想。”
      因着陆绎说让她想,淳于敏便是走路、休息都在琢磨,连带着吃饭也不在意,嘴唇咬着筷尖思绪胡乱发散,碗里的米饭更是一口未动:“你说这个贼人箱子里多的是宝贝都不要,非要拿这三样,这三个东西是不是藏着什么玄机?里面是不是有不能给皇上看的东西?既然不能看,为什么会成为贡品呢?”左思右想的仍没有头绪,干脆扭头对身旁人道:“陆大人你说……”
      “陆大人现在让你吃饭。”陆绎皱眉沉声道。
      淳于敏被他一语顶回来,满肚子的疑问只得灰溜溜压回去,筷子搅了搅米饭,小声嘀咕道:“是你说让我再想想的。什么都是你在说……”
      陆绎已然听清她的喃喃自语,倒也不再多说什么,只对另一边的袁今夏道:“吃完跟我出去一趟。”
      “是大人。”袁今夏点头应下,连忙扒饭。
      饭后目送两人出门,淳于敏猜想陆绎应是带着袁今夏再度勘察现场去了,心底暗暗道:虽然时间早了点,不过能藉着这个机会让他们两人独处,增加些好感也挺好的。
      淳于敏很是喜欢袁今夏,觉得她若能早日成为自己表嫂,以后陆绎再对她凶时,好歹有人能帮衬着点。
      越这般想便越希望能尽早撮合陆绎与袁今夏,因而站在驿馆门口左右徘徊,想着这两人回来后,一定要拉着袁今夏再说一说关于陆绎的各种好,让袁大姑娘早些春心萌动。
      一晃两个时辰过去,眼见着即将到子夜,路的尽头还是不见人影,淳于敏沿街道往前走出一段,绕过一个拐角进入主道,站在青石楼牌下往前眺望。
      正想着“这两人怎么能去这么久”,只听见耳边传来微不可闻的风声,淳于敏反射性扭头看去,一枚石子不知从哪个角落飞出,以扑面之势朝她袭来。

      (二十)
      陆绎将淳于敏送进房内,见她额头还很红肿,顿时心中莫名气闷,再度开口时语气也很是不善:“坐下。”
      淳于敏赶忙乖乖在桌旁坐下,虽不敢为自己辩解,但实在不想面对陆绎这比阎王还可怕的黑脸,遂小声道:“我已经避开第一颗石子了,没想到那人速度比我还快,所以才没躲开第二颗……”
      陆绎从袖袋里掏出药瓶,倒出一些药膏沾在指头就要往淳于敏额头上抹,岂料对方既惊讶又怕疼地往后躲了一下,陆绎顿时冷声道:“躲什么?”说罢,手指毫不温柔地按在红肿处,将清凉的药蕴开后才不客气的讥笑道:“一颗石子都躲不过,你该庆幸对方扔的不是刀子。”稍稍一顿,又道:“这么晚不睡出去跑什么?嫌命长吗?”也懒得再听淳于敏的解释,起身之际将药瓶放在桌上道:“一日三次,自己抹。”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去。
      等到他出门,淳于敏才倒吸一口凉气摸着额头的红肿处,忿忿然道:“本来没多疼,给你按得差点疼出眼泪来。”
      第二天被岑福看见额上还未消下去的红包时惊诧道:“淳于,你这伤是怎么回事?”
      不堪回首之事被人当着陆绎的面提及,淳于敏尴尬地岔开话题道:“今天还去府衙那边吗?”
      陆绎哪里不知她的小心思,也不拆穿,只道:“岑福和袁捕头去办另一件事,你随我来,我有事要交给你做。”
      陆绎带着淳于敏从驿官走往府衙,到大门外停步:“方知府说偷窃那人用声东击西之法引开守门侍卫,再进入库房盗走贡品。你从这里开始看看,是否能找到蛛丝马迹追踪过去。”
      淳于敏点头,从门口走入库房门前时俯身细细查看一番,确定地上并无痕迹后将目光放在走廊外的柱子上,伸手摸了摸底下石纹上残留着的一丝灰尘,顺着柱身飞身往上停在屋檐边。
      库房设在府衙密室,离这外边的房檐尚有一段距离,不过一般盗贼不会从地面走,若是从屋顶离开的话怎么也会留下些迹象才是。
      淳于敏蹲身在边沿处的一片瓦上摸一摸,起身又在那瓦的四周踩了踩,确定这一块比其它瓦片要松散一分,当即脚下不停地纵身飞起,从库房外屋顶往就近的屋檐飞去。
      见淳于敏几起几落在不同的屋顶上走走停停,陆绎也不打扰她,只一路静静跟在身后。
      昨晚他让袁今夏再次过来勘察现场,虽是遭人破坏但也还留有三分,袁今夏将库房内残有的痕迹皆都找出来分析了七七八八,只是上屋顶追踪她却毫无办法,毕竟袁今夏轻功太过一般,因而也未能学全追踪术。
      陆绎今日让岑福和袁今夏去府衙和几处城门询问,近来是否有可疑的陌生人进出苏州城,自己则带着淳于敏前来继续昨夜未完之事。
      淳于敏一连踏过十多间房顶,眼看着再走前方便被一颗大树拦住去路,不由得停下脚步蹙眉沉思。
      “怎么?”陆绎过来问道。
      “这个人好像懂反追踪术,他把我引到这里,线索就没了。”淳于敏咬了咬唇,不等陆绎说话,脚下一点往茂盛的树叶里飞进去,脚尖踩在一根粗树干上,右手环抱着就近的树枝左手拨开周围树叶仔细查看。
      陆绎站在树外的屋顶等了片刻,淳于敏再度飞身出来在他身旁站立,揉着隐隐作疼的额角道:“这人怎么回事,耍我玩吗?”里面什么都没有。
      陆绎居高临下打量周遭,确定这里并不好藏人藏物,骤然断掉线索心中难免有些抑闷,但面上却丝毫不显,只淡淡道:“先回去。”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