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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六)
      见陆绎吹口哨唤来白马,拎起燕行月丢到马背上就要走,淳于敏忙上前张开双臂拦道:“等等,这人是我要的。”
      陆绎上前一步,低声问道:“你可知他是谁?”
      “匪贼燕行月啊!”淳于敏回答:“他是我进六扇门抽中的考题,你要把他带走,我就进不了六扇门了。”
      陆绎弯唇一笑,略微上扬的弧度里却无一丝温度:“那与我有何干系?”
      “凡事总要有个先来后到吧!”淳于敏半步不让:“陆经历这是要官大压死人吗?若是这样,小的也不敢拦着大人了!”嘴里说着示弱的话,身子却是不肯退开一丝半点。
      陆绎目光沉沉落在淳于敏身上,四年前她还只是个小丫头,曾夜晚至门前要跪求他带她出府。一晃四年过去,她长大长高不少,日以夜继的练武使得面容不似从前那般透白仿若生病,反而如映耀着阳光般明朗。身上穿着极为普通的青袍,脑后粗布束发,也依然遮掩不住一副星眸隽颜的少年郎之气。
      淳于敏抬起眼角悄悄打量眼前之人,一别四年,他比从前更加俊俏却也更为森冷,黝黑的眸子里蕴着化不开的阴沉,虽未身着飞鱼服也不曾腰束绣春刀,可那一身凌冽的气势只多看一眼便觉心惊胆战令人不敢靠近。
      好歹是亲戚,他该不会真要中途插一脚将自己的前程断送吧?
      “要、要不,先让我把他带去六扇门通过招考,您再领走,如何?”淳于敏小心翼翼跟眼前的青年打着商量。
      不怪她连一声“表哥”都不敢喊,实在是一番打斗后的陆绎周身气息过于骇人,让她有些不敢贸然攀亲认戚。
      正在心中胡思乱想,便见陆绎伸手过来似乎要打人,吓得淳于敏反射性闭眼往后一缩。然而等半晌却不见身上传来痛感,小心睁开一只眼睛看去,只见陆绎嘴角掠着抹似笑非笑,手指微曲敲上她的额头,声音还是那一贯的清冷:“燕行月牵扯到一桩通敌案,人不能给你。”语落,牵起马缰沿着小道竟是要直接出林子去。
      淳于敏打不过陆绎又说不过他,于公于私对方身份还都压着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带着“战利品”转身就走毫无办法。
      却不想陆绎走出数步之远后突然往后扔出一面牌子:“拿着去六扇门,如实相告便可。”
      淳于敏慌忙接住牌子,就着月光一看,精铁所制,上面镂着极好看的花纹,中间篆刻三字“锦衣卫”。
      淳于敏大吃一惊。锦衣卫的腰牌何等重要,他居然会一言不发就给自己?忙提声道:“多谢!”
      前方传来陆绎的轻笑:“可是要还的。”
      牌子自然是要还回去,拿着锦衣卫的腰牌宛如捧着烫手山芋,要知道无论是京城还是其它地方,对锦衣卫简直是闻风丧胆。一些乡村小镇逢年过节甚至会买锦衣卫的画像图纸贴在门口驱凶辟邪,或是用来吓唬不听话的小孩:“再闹,把你丢到锦衣卫大牢,让锦衣卫吃了你!”
      淳于敏将事情的原委如实告知,加之有锦衣卫的腰牌作证,燕行月虽未带回来,一百两银子也没了踪迹,但好歹这六扇门的大门算是进去了。
      六扇门此次招考,一共通过两人,淳于敏便是其中一个。
      两人各发下一套捕头制服后换上,被领到大院内与其他人站在一起,等总捕头杨程万简短训过话离开后,其他人围拥上来七嘴八舌道:“这么多年,我们六扇门总算有新人了。”
      “淳于你多大啊?满十四了吗?看着一团的孩子气。”
      “还是你厉害啊居然敢跟锦衣卫抢人……不对不对,这人本来就是我们六扇门的,不过锦衣卫的人居然肯把腰牌借给你,这倒是稀奇。”
      “哎呀你们别都围在这里,走走走,有事做事去,我还得带新人去各处转转呢!”一人走上前将围在周围的众人全都赶开,朝淳于敏笑笑:“我叫袁今夏,欢迎你加入六扇门,以后我们就是同僚了。”
      看着比自己还矮一分的袁今夏,淳于敏心底暗自欣喜面上却不漏半点,眉眼笑如弯月道:“谢谢。我叫淳于敏,请袁大哥以后多多关照。”她能比袁今夏高这一点,真是令人莫名的高兴,但想想若不是自己鞋内还垫着东西,只怕两人这身高也差不离。
      袁今夏带着淳于敏和另一个新人在六扇门内到处走,每到一处便给他们详细介绍这地的用处,见淳于敏一口一个“袁大哥”,忙不好意思道:“还是别叫我大哥,我其实是姑娘,平日里求个方便所以多以男装为主,你这么喊,我倒不好意思欺瞒于你。”
      “好,今夏。”淳于敏很自来熟地改口。本想着毕竟两世算起来也是老熟人,她和袁今夏同岁,只比她小三个月,叫声“大哥”也不吃亏,但如今既然对方将真实性别相告,那还是直呼其名更好。
      袁今夏却不知这里面的弯弯角角,见淳于敏利落地喊自己名字,一愣后随即回神,还略有几分不好意思。
      “六扇门俸禄不高,加之这几年……”,袁今夏看看四周无人注意这里,才压低声音继续道:“这几年锦衣卫手伸得太长,什么都要管,六扇门被抢去好多差事,这俸禄本来就不高,差事一少赏赐也就少了,所以已经有快十年没有招过新人。”
      “啊?”淳于敏诧异:“六扇门这么惨啊?”
      “恩。”袁今夏点头,但顷刻间一扫脸上愁容,精神奕奕地拍上淳于敏肩头道:“不过你放心,最近有个不错的差事,回头夏爷带你去见识见识,一起干好这票拿赏银。”

      (七)
      跟着袁今夏去“公干”前,淳于敏抽个时间去到锦衣卫处将腰牌还给陆绎,还在大门口就被拦下,只得把腰牌交给门口看守的人,请他代为转交给锦衣卫经历司掌事陆绎。离开时突然听见从里面传来一记若隐若现的惨叫,淳于敏浑身一颤,迈步疾走的同时喃喃道:“听说锦衣卫镇抚司里的诏狱比地狱还可怕,果真不假。”
      袁今夏抢到的新差事是距离京城约有百里远的落马坡草寇一案。据说因那边地形较好易守难攻,被一伙专做打家劫舍的贼人占据下来,直接建个“黑山寨”将那地占为已有。
      “剿匪的话,直接派差役上门不更容易吗?”和袁今夏策马奔在去往黑山寨的路上,淳于敏不解问道。
      “唉,这黑山寨说大不大,锦衣卫它不管;但说小也不小,六扇门哪有这么多的人手全都派上去。”袁今夏解释。六扇门在锦衣卫的挤压下为节约开支,通常都是以最少的人来做成差事,何况一般衙门内都是各有各的职位和事情,袁今夏私心也不想跟太多人分赏银。
      “那就我们两个人,成吗?”淳于敏倒是不怕,但好歹第一次正式办衙门的差,终归有些忐忑和不自信。
      “妹妹别怕,夏爷罩着你。”袁今夏笑着安抚她,“我也是这样过来的,习惯就好。”
      自那日袁今夏将自己性别告知后,淳于敏便待无人时拉着她坦然相告:“我也是女儿身,不过这件事只有一人知道,别人都不知道。如今还有人在找我,所以请今夏为我保密,不要告诉任何人。”
      袁今夏颇为吃惊淳于敏竟也是女扮男装,想到她口中说“已有一人知道”,却不知那人是谁。但也不方便多问,遂笑着拍胸一口应下:“你放心,你既然信得过我,我便一定会替你保守秘密。”顿了顿,将她打量一番后又道:“想不到你也是位姑娘,这扮相看上去就说是位隽美的少年郎也不为过。不过既然你是姑娘,那以后我会多多照顾你的,放心。”
      袁今夏问过淳于敏生辰后得知她与自己同岁,只是小三个月,便将她视作妹妹。袁今夏是家中独女,从小与母亲相依为命,周边居住的孩子都叫她“野种”从不与她玩耍,如今有个和她一样女扮男装的淳于敏进来六扇门,袁今夏即刻就将自己“姐姐”的身份摆正,心想怎么也得多护着点这“妹妹”才是。
      黑山寨里的草寇数量不多,也就是十余人,早在来之前袁今夏便打听过,那些人身手一般,要捉拿归案不难。难就难在这寨子左依山右靠林,背后还是迷雾断崖,易守难攻又方便藏人,实在不好闯,既是能闯进去,里面宛如迷宫也着实难寻。
      袁今夏打算让淳于敏守在寨子外,自己趁入夜先进去打探:“里面地形复杂,我先进去看看,摸个透彻再出来跟你会合。”
      淳于敏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不放心道:“若你失手被擒怎么办?这样太危险了,也容易打草惊蛇。”随即弯唇一笑,道:“我有个办法,我去寨子里打探地形,你等我个三五日,我定会将地形图给你送出来。”
      “什么办法?”袁今夏疑问。
      淳于敏弯腰沾些泥土在脸上胡乱抹一把,将白净的脸庞擦脏,又把束腰解下重新以粗糙的方式捆在腰上,便服的下摆也用匕首划破,再将头发抓乱后起身直接从藏身的山石后走出,大摇大摆走到寨子的门口喊道:“开门,小爷来踢馆了!”

      (八)
      袁今夏从没想过两个姑娘家生擒一个山寨的人能这般容易。
      淳于敏以“踢馆”的名义进入山寨,跟里面的人全都打过一遍,最后以不打不相识的名义被留在黑山寨,把一副盗寇的模样装得似模似样。
      在取得寨里人信任后不着痕迹地往各处走一圈,将内部的地形快速记下画在布上,等有人再出寨门时追上来只说是让带些更烈的酒回来,却将布和纸条悄悄塞在大树的石块下。
      淳于敏是不会喝酒的,可那人带回来的烈酒却不得不喝,不然这借口就得露馅。几碗酒下肚,后劲还未上来人就已经开始犯晕,被一草寇揽在肩头哈哈笑道:“就这酒量还要喝烈的,淳于老弟,你这酒量比不上你的功夫啊!”说着手背还肆无忌惮地在淳于敏胸口拍了几下,吓得淳于敏醉意都散去不少。
      但也托这几坛烈酒的福,寨子里其他人皆都醉倒在地。
      淳于敏将早就备好的醒酒药塞入口中,放出一记信号,片刻袁今夏和杨岳飞身进来,将醉一地的草寇皆都反手捆绑在一起。
      “不错嘛淳于,”杨岳不吝夸道:“想不到区区几坛酒就能端掉一个山寨。”
      淳于敏笑道:“不是酒好,是杨大哥下在酒里的药好。”
      杨岳缴掉一干人等的兵器,封住他们身上的几处大穴后,才一一喂下醒酒药,在草寇后悔的咒骂和求饶声中,捆着这十多人从京城的正门进入,带往六扇门。
      “需要这么隆重吗?”进入京城内门,见杨岳拽着绳子拉扯这些人走在前面,淳于敏侧头低声询问道。
      “随他去。”袁今夏笑着解释:“六扇门历来都在锦衣卫之下,做什么都越不过他们,如今好不容易得一次脸,让他高兴一下也没什么。”
      见周围之人都朝这群草寇指指点点,口中称赞着六扇门,淳于敏正想这样也罢,便听一阵马蹄声从后方传来,随即两旁路人纷纷避让,淳于敏被袁今夏拉着往旁边站开,转身看去时只见身着朱红飞鱼服的陆绎带着七八名锦衣卫策马而来。
      淳于敏抬头看向骑马靠近的陆绎,心中五味杂全。同是亲戚,怎么这人高头大马的如此威风,自己却只能两条腿从这里走到那里。
      陆绎经过淳于敏时眸子不着痕迹地瞟向她,见她虽衣袍整洁脸上却还残留着未擦干净的污泥,唇角微勾带出一抹浅浅的嘲意,随即收回目光双脚一蹬马肚加快速度离去。
      “他、他,他这是什么意思啊!”淳于敏瞪着陆绎远去的背影,气不打一处来:“他是在笑我吗?”
      袁今夏并不知淳于敏与陆绎的关系,拉过她的手轻拍道:“这人你不知道,他是锦衣卫经历司的掌事陆绎,人家可是锦衣卫指挥使的儿子,矜傲着呢!不过他也不是第一天这幅神气劲,他对谁都这样,眼睛放在头顶上,谁都不入眼。”
      淳于敏暗下咬牙,心底颇为忿然,但想着到底是自己表哥,来京城后明里暗里的也还是帮衬了一些,便也不再与他方才那意味深长的笑计较——反正如袁今夏所言,人家素来便是这样,矜傲着,谁都不入眼,她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九)
      淳于敏手持长剑朝陆绎攻去,原本极为轻巧精妙的一招却被对方轻易化解,半个时辰的拆招下来淳于敏已累得气喘吁吁,陆绎却嘴角蕴笑神态轻松,气息不见半点起伏。
      “招式虽好看,力道却不足。”陆绎挡回淳于敏的几个剑招,还尚有空隙开口:“你取胜在于快,短时间内若无法制敌,便要当心了。”说着,手中长剑挽出一道极快的剑影,在淳于敏还未反应回神之际锋利的剑刃已然逼近,停在她颈间。
      汗水顺着淳于敏的额头滑下滴在剑刃上,宛如荷叶边滚落的露珠般似坠未坠。
      “服吗?”陆绎笑问。
      “服。”淳于敏这般回答,眼睛里却透出连她自己也未曾察觉的不甘。
      将她眸中神色尽收眼底,陆绎不动声色收回长剑,转身走向坐在院中桌旁饮酒的司空南。
      “臭小子,我都说让你不要跟陆经历比剑,你非不听,这下输得心服口服了吧?”司空南饮一口酒道:“还不赶紧做饭去,磨蹭什么呢!”
      淳于敏才刚跟人比完剑正累得全身乏力,扭头就听见司空南催她去做饭,顿时气极,将长剑往地上用力一插,忿忿然道:“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说罢转身离去。
      “嘿这臭小子,”司空南被她一语顶得差点摔了手中酒壶,对坐在一旁眼底浮现笑意的陆绎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本事还没学成这就要逆师了。”
      淳于敏嘴上虽不客气,但还是认命去到厨房做出几个小菜摆上桌,也懒得听司空南拉着陆绎天南海北的聊,从后院翻出细竹竿和木桶拎着到河边钓鱼去了。
      一下午在悠闲的时光与暖意满满的阳光下度过,等淳于敏回到小院时陆绎早已离开,司空南还坐在桌边,见她回来遂招手让她过去坐下道:“明日我便要离开这里……”
      淳于敏瞬间站起身惊诧道:“你要走?那我怎么办?”
      “哎你能不能别打断我的话,”司空南按着淳于敏肩头迫她再次坐下:“我受陆绎所托前来教你武功,如今你小有所成,只要日日照我说的勤加练习,将来必有大成一日。我还有它事不便在此久留,也是时候该离开了。”说着,凑过头去在淳于敏耳边贼兮兮地道:“我已经把你托付给陆绎,你收拾收拾,明日就搬去陆府住吧!”
      “我不要!”淳于敏惊得起身,瞪大眼睛看着司空南:“你凭什么将我托付给陆绎?我才不要去陆府住,打死也不去!”
      陆府不但有陆绎,还有姑父陆廷也在,她要去指不定就会被拆穿身份。何况她可是陆绎的表妹,还轮得到司空南来托付……不对不对,不是这个,而是……
      “你怕陆绎啊?”司空南一眼看穿淳于敏眼底的抗拒与惊吓,大笑道:“你这小子从来天不怕地不怕,连你师父我都敢顶撞,居然会害怕陆绎?哈哈,果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淳于敏被他一语中的面上挂不住,下意识就想伸脚去踹,被司空南躲开道:“明天就搬去陆府,这事这么定了。这房子破成这样,我走以后弃了就好,不用再过来了。”
      一语拍板,直到淳于敏拎着极为简单的包袱站在陆府后院时还未曾回过神来。
      这是个什么发展?兜兜转转居然住进了陆府。她现在可是在六扇门当差,六扇门与锦衣卫一向不睦,她以后从陆府进进出出的被人瞧见,可怎么解释才好?
      也幸得陆绎对她心中顾虑颇为了解,带人将她安排在离正厅较远的后院,那边是一处独立的小院子,又有一道侧门可以从后廊绕过直接出府,这样不但方便她出入,也能避开与陆廷碰见。
      淳于敏入府时陆绎并未出现,只是让下人带她去到后院。
      将包袱放在桌上环顾一圈房内,淳于敏松一口气道:“这样也挺好的。”

      (十)
      淳于敏在陆府住的期间都是早出晚归,有时间便泡在六扇门和袁今夏厮混在一起,若真到休沐日无处可去不得要留在府中,也是只呆在后院调息打坐练剑,别说是陆廷,就是陆绎也未曾见过几面。
      这日淳于敏正在后院练剑,才刚回收一个剑招,便听见前院传来有人弹奏箜篌的清悦之声。淳于敏随手放下剑取块帕子边擦汗边走到门边靠着门栏聆听,只觉这曲调轻悠悦耳甚是动听。她上一世因着母亲的要求琴棋书画样样学得精通,什么曲谱没见过?却也从未听过这首曲子。
      淳于敏素来聪慧,只听一遍便暗记在心,想着能在陆府这样肆无忌惮弹奏曲子的,必然是他那个十八般武艺样样都会的表哥陆绎无疑,日后若有机会倒也可与他在琴技上切磋一二,以报此前剑术输给他之仇。
      可还没等到要切磋琴技“报仇”,淳于敏就已被无意中探得那审犯人时手段凶残宛如地狱修罗的陆绎给吓得魂飞魄散。
      “要送去锦衣卫?”淳于敏拿着手中木盒正要打量,便听见杨程万道:“本该让今夏去这一趟,只是她临时接个案子已经出去,所以你便将这盒子送过去吧,别耽搁,速去速回。”
      “好的。”不过是跑趟腿而已,淳于敏满口答应,出大门脚下不停地往锦衣卫所在地快步走去。
      本以为还如上次还腰牌那样,将盒子交给门口看守的人便能功成身退,却不想守门之人通报一声后,从门内出来一人看看她手中木盒后道:“跟我进来。”
      “啊?哦!”淳于敏只得跟着那人走进锦衣卫大门。
      铁质的大门在背后“砰”地一声关上,沉重的响声回宕在颇为阴暗的室内,惊得淳于敏心脏一颤。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进门后这里面的气息阴冷又潮湿,还夹杂着一股血腥气。淳于敏跟着前面那人从正殿穿过,沿着暗黑的长廊径直走到最尽头,领路的人站在门口提声道:“大人,六扇门遣人送来密信。”
      什么玩意儿?密信?
      淳于敏震惊了。这盒子里装的是密信?总捕头就这样让她完全不加掩饰赤辣辣的给送过来了?这不是机密吗?还能这么随性的?
      “进来。”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门往内开启,淳于敏在身旁那人眼神的示意下走进去,迎面扑来的便是浓郁到极度刺鼻的血气,随之震入耳中的是凄厉的惨叫。正对着大门方向的殿内末端墙壁上,用粗铁链拷着一人——说是人,但全身血肉模糊,脏而破碎的衣袍完全遮不住身上的斑斑伤口,那人蓬头垢面低垂着头,鲜血糊满着整张脸还在往下不断流着,根本看不清长相。
      在他面前站着五六名锦衣卫,其中一人身着深色飞鱼服,左手握在腰间的绣春刀上,听见有人进来竟是连头也不曾回一下。
      “和你对接的人是谁?”最右边的一名锦衣卫手持烫红的烙铁往那人心脏处用力按下去,肉被烫烂时发出的“滋滋”声夹杂在惨叫声里,随即有肉被烧糊的气味充斥在整个大殿内。
      淳于敏只觉全身的汗毛尽都立起来,头皮一阵阵的发麻,浓烈的血腥气和肉被烧熟的味道缭绕鼻尖渗入心底,五脏六腑都因眼前的一幕和灌入身体里的气味而搅动起来,欲吐感瞬间迸发,几欲冲到嗓子眼处。
      然而更多的是惊吓、震悚和惧怕,连带着拿盒子的手也在微微颤抖着。
      陆绎站在那人面前看着他受刑,听见说是六扇门差人送来密信,等了片刻不见人将信送到手边,回头一看来人竟是淳于敏,顿时脸色微变,几步走过来挡在她面前将背后的一幕尽数遮掩,皱眉问道:“谁让你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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