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程野

148、第 148 章

　　情人节一过，余生还得上班，程盼跟老妈通了话，离开学也没多久，老妈没再追究，让他留在家里看书，至于情人节怎么过的，老妈也没再问，算是默认他的“女朋友”。
　　程盼也不可能主动答......他的男朋友，他听话的留在家里看书，尘封已久的小说。
　　这样的日子静悄悄过了几天，余生每天傍晚会骑着电瓶车在他楼下挥手，然后载着一身屎气离开。
　　程盼抽空去店里吃过两次螺狮粉，并没有出现越吃越香的事例，因为他第一次吃就觉得挺香的。
　　螺狮粉店老板对余生不错，还夸了余生......脾气好，余生干活不含糊程盼倒知道，但脾气好这件事，有待商榷。
　　......Q|Q聊天记录全是余生吐槽这个客人，骂那个傻逼的语音文字，跟在炸鸡店打工一样，嘴毒不饶人。
　　快开学了，程盼放下心爱的小说，慢慢走去店里见心爱的人。
　　这个点儿送屎大侠很忙，穿梭在各个桌间，程盼找了外面一张空桌，余生看到他来，三两步跑过来蹲在他面前。
　　“来接你下班，”程盼说了一句，抬手捡了捡他肩膀的木头屑，“怎么弄的？”
　　“搬货上阁楼沾上的吧，”余生回答，笑着看着他，继续跟他扯了些有的没的，店老板急的直催，余生一直摆手，“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

　　程盼安安静静听他絮叨完，余生还想再说，老板已经走过来了，余生扭脸看着老板：“我辞职！”
　　果然老板吓得不轻：“别别，这不还没开学，你忙你忙。”
　　傻老板溜得很快，余生回头继续看着程盼，程盼也看着他：“去工作。”
　　“没事儿，”余生说，“我想跟你多待会儿，最近都忙着赚钱。”
　　程盼摸了摸他脑袋：“在其位，谋其职，快去干活，不然跟你分手。”
　　余生有些无语，程盼学他学的还真快。
　　得！
　　“我还真是......”余生系紧围兜，起身朝店里走，“少爷的身子，跑堂的命。”
　　身后传来程盼的笑声，余生也笑笑，努力一把，下班啰！

　　那天过后，程盼会一直来接他下班，下班后的日子，是俩人的约会时光，有时候不忙，他们傍晚会去江边走一下，程盼会给他系紧围巾，迎着冬日低垂的暖阳。
　　有时候加班到晚上，他们会去附近的小吃街走在街上边散步边解决晚饭，程盼每次都让他多吃多吃多吃，又不让他吃撑......余生表示很心累。
　　吃完饭程盼再送他回家，顺便自己回二楼，老姐也在程盼第N次送他回家后，终于发现不对劲儿，把他叫进房里问了一大通。
　　托老爸福，余盎然如今天天回家，托鸿福，他现在很幸福，有家有家人有程盼。
　　在老姐的逼问下，余生乐的根本编不了瞎话，全承认了，这么优秀的程盼，是他的男朋友！
　　于是老姐震惊了，不过新时代女性，主要太忙的余盎然......没心思跟他多逼叨，只让他不要欺负程盼，拉倒吧？他欺负程盼，想太多。
　　程盼那边儿倒没通知任何人，除了偶然撞见的吴星，还有李为国。
　　二狗是怎么知道的呢，是有一次他们约会，李为国不停打电话过来，乱说一气让程盼注意安全，注意余生机！李为国嗓门那么大当他聋啊！
　　余生没好气的接过电话，宣告关系，李为国才终于闭上狗嘴。
　　至于他这边儿的陈默，说实话，余生很久没他消息了，从除夕夜那晚，陈默离奇失踪了......电话都打不通。
　　也许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陈默从来没出现过。
　　不过老姐的通讯录上也有陈默......余生借手机看过，总算放宽了心。

　　寒假就这样慢慢流逝，最后一天，余生领了工资全数存好，离职之前还干了三碗最后关头不要钱的螺狮粉，辣的他直冒泪，跟程盼待久了吃辣能力不如当年啊。
　　最近干活繁重，比较累，换上校服的时候，余生发现自己瘦了，难怪程盼使劲儿让他吃。
　　程盼先他一步去了学校，因为李为国这孙子无数个夺命连环call，抢男朋友啊！
　　余生不着急报名，他先去了老姐门店，他打了张车报了学校附近商业街名儿，又继续拨那个号，还是没人接，也不知道是不是死了。
　　店里老实在，老姐也在，看到他愣了愣，继续忙活，余生帮着搬了几件货，犹豫一下，还是决定不开这个口，反正快开学了，陈默躲也躲不了，有些东西是躲不了的，比如开学，比如开学考，又比如沈文丰和余盎然。
　　这个寒假，在他仅看到的几面里，沈文丰和余盎然形影不离。

　　下午余生抽空回学校报了个名，这次倒是没遭到为难，毕竟前两次教训惨痛......
　　回老姐店里的路上，在教学楼看到了那傻美术老师，关瑶。
　　啧，这老师今年这年过的不怎样，肉眼可见的憔悴，没以前意气风发那股傻逼兮兮受学生追捧的心气儿了，沈文丰干得好！
　　刚要走过去，关瑶叫住他：“余生，你姐是不是回来了？”
　　余生真的好想说傻逼你才知道啊？但他只是笑了笑：“关老师，你怎么知道我有个姐的？”
　　关瑶愣了愣，抱起课本走了，这马脚藏不住了啊。
　　岂止有姐，还快有姐夫了！

　　关瑶这茬儿还没彻底过，又迎来下一波，余生回到店里帮着淘米剥蒜......没有长发的奴隶，干了这么久，老姐连杯可乐都不请。
　　米淘尽，蒜剥到一半，他正准备装手疼遁世，一打扮雍容华贵妇女走进店，这女人挺眼熟，余生愣了愣。
　　老姐正在门口碟小笼包笼屉，看到这女人也愣住了，皱了皱眉喊了一声：“伯母。”
　　靠？余生想起来了，这女人是沈文丰妈！也是他们......伯母。
　　“余盎然，”伯母开门见山说话了，“给你钱了对吗，你收了对吗，也同意放过我儿子对吗？你现在什么意思？”
　　这一连串问的老姐默了好几秒才回答：“钱我已经分期还清了，我早放过他了，我现在我没什么意思，你去问问你儿子什么意思。”
　　“你没意思？”伯母气的拿起身前的笼屉扔在地上，“没意思这店是什么意思，你还得起钱还得起情吗？文丰那傻孩子多爱你，你不知道？几年前说断就断，你现在怎么有脸回来！”
　　“不是你让我断的吗？”老姐烦躁的脾气也上来了，一把也推掉剩下那些笼屉，“你给的钱让我滚的啊，我他妈没骨气，没骨气不收。”
　　伯母愣了愣，指着她：“你......没见过你这种人，我还看着你长大，你......怎么这么狠心......你。”

　　余生站旁边完全不明就里，钱？沈文丰母亲给过老姐钱？老姐收了？所以离开了？
　　狗血戏码？可狗血戏码为什么沈文丰母亲又说老姐狠心？
　　......什么情况？
　　沈文丰母亲到底不是个泼妇，没跟老姐对骂起来，走之前还气呼呼帮老姐捡起地上那些笼屉才离开。
　　离开之后老姐一直没再说话，店里生意全靠老实，和突然归来的陈默。
　　“谁欺负你了？”陈默走进来问。
　　陈默这一身风尘仆仆，看着像从外地刚赶回来一样。
　　老姐摇了摇头，系下围裙走了出去，陈默想去追，余生拉住了他：“她感情问题，你不会想操这份心，你这段日子去哪了？”
　　“去外地了，”陈默回答，“跟齐叔叔一家过的年。”
　　“哦，”余生点头，“齐然怎么样，没相思而死吧。”
　　“活着呢，”陈默侧眼瞥着店门外的老姐，“......是和好了么。”
　　“这不迟早的事儿，”余生也看了过去，“只是姓沈那清白世家不好进。”
　　“有人找她麻烦？”陈默回过头，没等他拒绝又说，“给我讲讲，什么我都愿意听，哪怕，沈文丰。”

　　哪怕扎你心么，余生把刚刚发生的事儿大致说给陈默，陈默听完拿出根烟，不过没抽，夹在手心：“这事儿我查过，关瑶干的。”
　　“关瑶？”余生皱着眉，“你意思是关瑶逼他们分的？”
　　陈默点头：“算是，关瑶当年去送的钱，不过沈文丰父母只让余盎然劝沈文丰先出国读书，之后的事回来再说，不知道为什么成了这样。”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余生气笑了，肯定关瑶那傻货骗了老姐，告诉老姐沈伯父伯母逼着他们分，又拿沈文丰前程压，老姐心疼沈文丰，又实在没办法脱离金钱，这种事，关瑶肯定费了些心思，瞒上瞒下，瞒着沈伯父伯母，又骗老姐，害得双方互相都成仇，这么说来，老姐卖房子剩下的钱......还债了。

　　他挑了挑眉看着陈默：“这事儿你知道多久了？”
　　“很久，”陈默回答，抬起眼也看着他，“别，余生，别这么看着我，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指望我发善心戳破真相？下辈子。”
　　“还有理了？”余生皱着眉，“陈默，阴谋诡计得不到爱情。”
　　“我得到过吗？”陈默嘴角往下勾了勾，“你姐但凡对我有一丝别的心意，别把我当弟弟，我立马告诉她实情。”
　　这逼又开始装情圣了？余生斜眼看着他，陈默继续扯着嘴角：“是，我活该，你要说就去说吧，我也阻止不了什么，但我话说在前面，你姐跟沈文丰不可能，即便误会和窗户纸都捅开。”
　　“试试不就知道？”余生转头朝店外走，陈默身影愣了愣，什么都没说，口是心非的走进里屋拿了把扫把，出来的时候还撞着了头。
　　这口是心非......余生笑了笑走过去跟老姐打了个招呼：“姐，别苦大愁深了，等弟弟赚钱帮你还债，还钱跟情债！”
　　“滚！”老姐不客气的骂了一句，还拿了外面儿的扫把丢他，难怪陈默喜欢，俩扫把星！

　　晚自习终于见着被二狗放过的程盼，余生坐在凳儿上捧着脸看着讲台上走下来，自己帅气的男朋友，温柔且腹黑，且帅，且帅，且帅......
　　“让让。”程盼走过来看着他。
　　“不让，”余生笑笑挪了凳儿，又狗腿的把程盼包放在里面，“李为国找你干嘛？”
　　“职高有人在追李小千，”程盼走进放好书，“李为国着急了，要我帮他策划告白仪式。”
　　“靠！傻不傻？”余生有些无语，告白仪式，李为国还真舔狗不成，追的时间都以年为单位了，那巫婆还不同意。
　　他低下头抓住程盼的手，程盼坐好抬眼看着他：“在教室。”
　　“有问题？”余生皱着眉，“我们难道不公开？万一有人追你怎么办，你又受不住诱惑......你这么花心。”

　　程盼怔怔看着他，简直被余生说的无言以对，余生盯着他又说：“难道不是，你这么爱管闲事儿，一准来个人喜欢你，肯定发善心答应。”
　　“......没人喜欢我，”程盼想抽回自己的手，但被余生抓的太牢了，他叹口气，“余生，情况不一样。”
　　“就性别不一样，”余生睁大眼，“你妈妈你都不怕......”
　　“行吧，”程盼点头，“你公开吧，被校长请了别说我没提醒你，到时候我可不认。”
　　“你居然不认......”余生继续瞪大眼。
　　“为什么要认？”程盼侧身单手翻开习题，“我还得高考，这一届高考状元......”
　　余生愣了愣，程盼回过头看着他：“是你男朋友。”

　　余生所说的公开挺含蓄的，挑了前面轩辕朗和梁豆豆，也和武样曾凡友以及前面轮着俩学霸说了，武样和曾凡友接受的很快，毕竟他俩也有点儿奇怪，余生悄悄给他讲的，证据是......因为他俩是同桌。
　　轩辕朗知道后几天没跟他们说过话，要开学考才跑来找他们辅导习题，梁豆豆......反正是个仙人，平时话也少，知道这件事后只是盯着余生看了很久，说了一句：“造孽。”
　　气得余生骂了他半节课，一句脏话没带的骂，余生真的懂事了。
　　开学考成绩轩辕朗垫了底，余生考了中下，于是轩辕朗又不跟他们讲话了。
　　这周轮了陈琪和吴依依，余生本来想说，程盼觉得还是别说了，因为前面这俩姑娘每天都在互相残杀，要知道她们为之残杀的对象......的对象是自己，程盼觉得有点儿危险。
　　不说有不说的好处，但也有坏处。
　　陈琪似乎，每天都在找余生。

　　“余生，这题你教教我呗？”陈琪趴在余生桌上，挡住他一半的书。
　　这姑娘脑袋好大，脸也不小，余生不耐烦的皱着眉：“你成绩比我好那么多，还来问我，要不要脸啊。”
　　“我数学哪有你好，你开学考最后一道大题都做出来了。”陈琪眨着眼。
　　“程盼还不是做出来了......”余生有些无语，等抬起眼的时候，陈琪瞟了隔壁程盼一眼，靠？她想打程盼主意，余生吓得赶紧抓起她的习题，“我教你，我教你。”
　　陈琪愣了愣，然后笑了笑，凑近他脑袋，压着嗓子：“原来害怕我找程盼啊，这么在乎这朋友，那可得好好教我做题，不然我只能去打扰他。”
　　什么朋友，男朋友！
　　余生没好气的扯过她的书，偏头看着离他脑袋目测只有五厘米的女鬼脑袋：“把你脑袋挪远点儿，别丑到我了。”
　　“你怎么不说离我近点儿，”陈琪笑笑坐正身子，“让我多看看你。”
　　“你？”余生烦躁的皱着眉，“你也配。”
　　陈琪笑了笑没再说了，安静等他做题，不愧曾经是“大哥”的女人，跟陈默一样不要脸。

　　开春的日子总是开心的，更别提，已经恋爱了，其实恋爱跟以前他和程盼接触方式也没什么不同，程盼依旧嘴贱，依旧死拖，依旧......保守。
　　都在一起多久了，除了牵手，什么都没做过，余生每天抽空照镜子，怎么看怎么帅，程盼为什么对他没兴趣？
　　怀着这样的疑问到了春天，天气暖和了，校园花也开了，他约程盼下午休息时间去操场约会，教室实在人多眼杂，特别轩辕喳每天叽叽喳喳......一个人的独白。
　　好吧......主要程盼还“害羞”，怕丑是么！在学校看到老师走近，恨不得跳楼以证清白！
　　算了......余生愿意委屈自己。

　　下午最后一节刚好是美术课，余生背着包，包里护着他的烟和纸笔，赶到观众席上方一棵大树的时候，程盼坐在下面，天空飘了柳絮和蒲公英，程盼穿着那件薄荷绿毛衣，背影清瘦，根骨惊奇。
　　蓝蓝的天空，轻轻的柳絮，绿绿的程盼。
　　原来，程盼才是绝世美人......帅哥，余生愣了愣，他从前第一眼看到的总是那种发着光，闪着电的人，第一眼惊艳......比如丁思灿，比如陈默。
　　而第一次见到长大后的程盼，浑身除了沉默和学霸身份看不到其余闪光点。
　　“怎么没早点儿发现原来你这么好看。”他皱了皱眉，拿出书包里的纸笔。

　　这次约会以失败告终，程盼很听话的一直在等他，中途没等到还给他打了电话，可余生哪有空接，他现在只有一双眼，和一双手，眼是程盼，手载着程盼。
　　好不容易画完也晚自习了，程盼起身转过头终于发现躲在树后的他，余生悄悄收起画藏好，对着程盼笑了笑。
　　程盼皱着眉头上台阶看着他，两两相望，唯余失望，余生不好意思的背好包：“今天下午有事儿，我......”
　　“余生，”程盼打断他的话，“我想亲你。”
　　“啊？你没生气啊，”余生瞪大眼，“其实吧......”
　　其实他也想好吗，一下午对个背影都能......硬。
　　“我不管你了，”程盼说完低头轻轻在他嘴唇上碰了一下。
　　所以......余生愣了愣，程盼低头？程盼穿增高鞋垫了还是长高了？怎么能亲到他。
　　“感谢牛奶，还有钙片。”程盼轻声说了一句，扣住他的脑袋抵在身后那棵大树上，简直是不由分说的，强行霸道的一幕......
　　余生紧张的扯着书包带子，扬着嘴角接受了这笔不公平交易。
　　心机男孩为了亲一下他这么辛苦，他做什么主动？一辈子被程盼欺负得了。

　　回教室是牵手回的，藏在宽大的校服下，大忙人程盼下午就做完了作业，回来开始看小说，怕耽误学习，大忙人还特地挑了本短篇小说。
　　尖子生看书都这么好看，余生乐了乐，回头翻开自己绘图本，台阶柳絮下，薄荷绿的程盼。
　　这页才刚翻开，就被前桌陈琪一下拿走了：“你还会画画啊，余生？”
　　“我操？”余生抬手抢了回来，“会怎么了，老子多才多艺。”
　　程盼在旁边安静的沉溺在小说中，没往这边儿看，余生呼出口气，又瞥前面吴依依一眼，应该安全，他皱着眉把画放进课桌。
　　陈琪看着他笑了笑：“怎么着，跟我去艺术楼画画去，我播音主持，你画画，天配。”
　　“不去，”余生摇头，“老子文化课都忙不过来，还画画。”
　　“程盼在看你。”陈琪说了一句。
　　“我文化课都忙不过来，还画画。”余生赶紧把“老子”俩字儿吞回去。
　　陈琪看着他笑了笑。

　　陈琪这建议很快实现了，学校有画展比赛，一班都是闷头读书型，没人参赛，于是名额自然由文艺委员陈琪决定，陈琪能决定什么？还不是自作主张替他报了名。
　　于是连续一周余生都赶着去艺术楼涂鸦，天天都能看见关瑶那傻逼，丧的要死。
　　更别提他半路出家，关瑶还把他当作真美术生一样要求，极尽苛待，要不是得奖有钱拿，余生早一脚踹她了。
　　程盼和他生日快到了，寒假打工的钱，再加上这次奖金，够买礼物了。
　　这次参赛作品是上次画的那张程盼背影图，只不过是精修版和放大版的，可爱的程盼。
　　余生拿起手上画笔，在画板下角画了个小熊猫，继续完成他的伟业。

　　凶手果然是他，程盼合上书揉了揉太阳穴，这本书看的有点儿费劲儿，即便篇幅小，但太精彩了，一个字他都舍不得跳过......好累。
　　余生又去画室了，自从报完名就开始每天下午上完课往画室跑。
　　余生从小喜欢画画，他前两天提过一次走艺术这条路，余生笑着拒绝了，还说：“我成绩这么好，怎么能走艺术这条路，可惜！”
　　路不分界，无论艺术或学术都值得，只是程盼知道，余生是心疼学艺术要花的钱，每晚余生从艺术楼回来时，眼睛都是亮的，即便疲惫。
　　而每晚在路上碰到背着画板回家的艺术生，余生骑着自行车的背影都是羡慕。
　　身怀长物，所以更难过吧。

　　画展前一天先在学校展览，余生当晚捧着画回教室，神秘兮兮的打开，程盼盯着那幅画僵住了。
　　余生画的是他，是约会那天的他。
　　“你那天来了？”他问。
　　余生挠挠头，又点点头：“好看吗？”
　　“非常好看。”程盼点头，只一张背影，都能看出作画人的心意，更别提，余生很聪明，这张画颜色运用，背景构图也十分巧妙，这肯定废了不少功夫，余生怎么画这么像？记性也太好了，还是......拍了照片？
　　还没来得及问，教室外就有人找余生框画，余生收起画抬头看着他：“等我，我就回来。”
　　“加油。”程盼看着他。
　　余生笑了笑：“得奖请你喝果粒橙。”

　　其余人都跟着去凑画展热闹了，教室还剩吴依依，刚刚余生给他看画，吴依依也看到了，不过他刚和余生的交流很正常，应该......没什么事儿。
　　程盼低头做了会儿作业，再抬头的时候，教室没人了，他收了书包等着，余生过几分钟走进来，看到教室没人，跑过来给了他一个......抱抱。
　　“小盼，你不知道，我那画一挂，惊艳全场，”余生乐着松开手，“我铁定拿奖。”
　　“先回家，”程盼笑着说，“太晚了。”
　　“教室没人了吗？”余生问。
　　“应该......没了。”程盼说完转头看着吴依依桌上散乱的书和......
　　这姑娘回家没带书包？

　　忙了这段时间，余生太累了，自行车都蹬不动，明早还得提前去布置会场，程盼打了辆出租，送他回家，而自己爬上二楼回到家的时候，看到等在餐桌前的老妈。
　　老妈从乡下回来后，一直神秘兮兮注视着他，和他传闻中女朋友的动静，但只看到他和余生天天在一块儿，慢慢也就没注意了。
　　真扯到那方面，大人想象力暂时还没那么丰富。
　　程盼简单吃了饭，洗漱好去睡了，第二天一早是被李为国电话打醒的。

　　赶到学校的时候，余生已经在了，程盼走过去拉过李为国到一边儿：“谁换的？”
　　“好像是关老师......”李为国小声说，“你去看看余生机，早上看到后一句话不肯说。”
　　程盼皱眉点点头，李为国压着嗓子又说：“这次抢他名额的是学校一保送户，手伤了画不了，关瑶跟他商量过找个人替画，不知道为什么，余生机是那倒霉蛋，你可千万拉着他，胳膊拧不过大腿，捅出去了一中没脸，余生机铁定开除。”
　　“校长知道吗？”程盼问。
　　“......知道吧，这事儿关瑶一个人也决定不了，”李为国回答，想了想又说，“但好像不知道抢的是余生机的画。”
　　“好像？”程盼冷笑一声，朝画展走过去，是不是余生又如何，别人的就该抢么，何况，是余生。
　　“别忘了！他已经记过了，还俩！”李为国在后面吼了一句。
　　“知道了。”程盼回了一句，走两步看着余生，余生很安静，没什么反应，只静静看着那幅画。
　　那幅一等奖，奖金500，只是署名变成一个陌生人的画。
　　“余生。”程盼轻轻喊了一声。
　　余生没说话，默了几秒，点点头，转过头看着他：“......别劝，放心，我不打架。”
　　余生轻轻笑了笑，继续开口：“只是，小盼，我......请不了你喝果粒橙了。”
　　“没事儿，我请你，”程盼走近，用力牵住他的手，拉着朝外走，“不看了，破画展，逃课。”

　　程盼带他去了学校附近一条小巷子，据程盼说是存货，本打算他们过生那天带他来“开心开心”，今天恰好撞上。
　　余生坐在店里铁桌子上看着这间小苍蝇馆子，偏倒是够偏僻，至于别的方面，他瞥着吧台扎个马尾两边光头的男人和一身朋克的女人。
　　程盼点了餐回来坐下，又把菜单拿给他：“还要点儿别的吗？”
　　“你看着点就行。”余生回答，愣了一愣，还是拿过菜单，他想看看有没有人血包子......
　　人血包子倒是没有，都是一些家常菜，卖的比别处贵点儿，饮料那块儿......原谅余生看到一杯名叫“血腥玛丽”的酒。
　　这感觉就像你去早饭店吃包子，老板给你调了杯鸡尾酒上来......
　　虽然俩老板打扮时髦，实在餐厅装修的太草率，看着给人一种古代落脚喝口茶，塞俩馒头的感觉。
　　余生愣着，指着那杯酒名儿：“我要这个，血腥玛丽。”
　　程盼抬起眼看着他，有些无语的样子。

　　最后还是没有喝成血腥玛丽，程盼给他点了可乐，但余生换了茉莉清茶，心情不好，要程盼陪伴左右。
　　炒菜味道挺好，即便在如此难过的情况下，余生还是吃了三碗饭，可以给这对夫妇颁个奖，于是付账的时候，余生才知道这俩是母子，都不知道说是母亲年轻......还是儿子显老。
　　吃完饭程盼带他去了影院，春节档过了，电影院剩一些很无聊的电影，程盼挑了部喜剧，余生名儿都没看清，进去就开始昏昏沉沉，他最近熬太久夜了，早知道落个钱没拿到，名儿还被抢的下场，他不淌这趟浑水了。
　　电影院只有他和程盼俩人，这时节，闲的。
　　他慢慢靠在程盼肩膀上，渐渐失去知觉，多纯洁，来电影院单纯睡觉的他，和乖巧看电影的程盼。

　　醒来的时候，电影早散场了，程盼又花两人的票钱，包了一场新的，大款。
　　程盼拿起手上的爆米花喂到他嘴边，余生愣了愣，程盼真的很少这样，每天都在学校端着，就怕被人发现......
　　“我......”余生瞪大眼看着他。
　　下一秒程盼放下爆米花，抵住他的脑袋，朝他唇边靠近。
　　不是第一次了！怎么还这么紧张！余生闭上眼睛，程盼只轻轻在他唇边碰了碰，然后说了一句：“睡醒我们回家吧。”
　　“能先亲完再走吗......”余生闭着眼。
　　程盼笑了笑，点点头朝他靠近。
　　是温柔的，跟蒲公英一样，程盼的吻，一幅画换一个这样的吻......几千幅都换！
　　“程盼，”余生睁眼看着他，“你能不能......”
　　“怎么？”程盼哑着嗓子。
　　“能不能天天亲我啊！”余生简直感觉自己死不要脸，要命了，程盼声音怎么这么好听！
　　“天天换秒秒吧，”程盼接过这句，又加了一句，“我们回家，公共场合注意素质。”
　　“......我可以不要脸。”余生好想说。

　　程盼送完余生回家，再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中午了，余生实在太累，到家又睡着了，程盼抱他上床时量手掂了掂，比去年能轻五斤，没见过这种怎么都喂不胖的人，胖点儿马上瘦回来......明明刚吃三碗。
　　李为国在校门口等他，程盼打车到校门，朝他走过去：“有几个？”
　　“三个......”李为国愣了愣又说，“都不是什么好惹的主，盼儿，余生机已经记过了。”
　　“嗯，”程盼点头，朝校内走去，“知道，我没记过。”

　　余生是被陈默电话吵醒的，他烦躁的挂几遍，陈默打几遍，这逼是想下地狱？
　　他烦躁的接起电话：“有病啊你！不就逃个课！逃你五班课了！”
　　“操？你他妈的程盼跟别人打起来了，爱接不接。”陈默啪啦说完挂了电话。
　　余生愣了愣，翻身下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