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程野

102、第 102 章

　　程盼脸色不太好，余生有点儿不敢瞅他，他转移视线看向那一对儿，丁思灿看都没看齐然，齐然也没怎么看丁思灿，看来齐然从出院，这俩人还没打过照面儿，不知道待会儿会不会掐起来。
　　没过两秒果然掐起来，齐然这边儿有人直冲冲朝着丁思灿去了，余生正想看热闹，齐然拉住那人。
　　那人一脸不理解的回头看着齐然，余生估计这傻逼不知道他俩的爱恨情仇，只知道齐然跟她分手了，分手当天还躺在医院，这人当然要帮“大哥”报仇雪恨。
　　“齐哥？怎么了？”那人问。
　　其余几个人也围了过来。
　　“齐哥，你不会喜欢上这婊了吧？”

　　动静太大，丁思灿也听到声，抬起头看着齐然，眼神很平静，像在等一个回答。
　　可有什么好回答呢，余生没搞懂丁思灿心思，都这时候了，她难道还想齐然回头找她和好不成？
　　啧，这姑娘心气儿不小啊，又当又立。
　　“齐哥，你自己来还是交给我们处理？”
　　“当然我们处理了，齐哥哪有空理这贱人！”这人说完笑了笑，又说，“可以吗？齐哥？”
　　齐然沉默一会儿，抬起眼盯着丁思灿，这一盯能有半世纪，再加那眼神，要不要给你俩搭个台演一场啊！余生都差点儿闭眼睡着了，齐然扔下一句：“随便。”
　　啧啧，说完就走，留下的背影就俩字儿，孤独，这倒霉绿帽也真够倒霉，随便，随谁的便？随心不得只能随便，住这么久的院，某狐狸也不去看一下，好不容易见面，还被自己亲爸拿着病历单逼着分手，啧。
　　余生摇摇头回头看着丁思灿，丁思灿表情很冷，但眼神一直随着齐然的背影，不过齐然走得很快，丁思灿也回头回得很早。
　　大概喜欢过的吧，只是俩人没这缘分，丁思灿这人有点儿......不多说。
　　齐然表达喜欢的方式又跟小孩子一样......

　　“看够了吗？”程盼问。
　　“啊......”余生回头看着程盼，程盼脸色好多了，“够了够了。”
　　“够了就走。”程盼说完扯着他就走，余生无语的被他拖着跟在后面......
　　哎！他刚刚打崽子这么帅，能不能给他留点儿面子啊喂！

　　“到底要去哪啊？”余生盯着程盼“愤怒”的后脑勺，这尖子生，一拖把他拖几万里，还在走。
　　程盼没说话，继续走，余生忍住暴揍他的冲动，沉默的继续走着。
　　继续走了五分钟，终于到了，程盼带他到了一家医院。
　　“不用，我真没受伤。”余生说。
　　“伤？”程盼转过头看着他，“我带你来检查一下脑子。”
　　“我......”余生忽然不知道我什么......他知道程盼被他吓到了，但他以前处理问题一直都这样，今天他也没想对乌哥做什么，他只是想把事情解决，以后能如程盼和老姐所愿，做一名......优秀的学生，兴许还能成个团员什么的。
　　......
　　何况也是程盼自己说的......他没病啊，没病好么。

　　“我以后......不打了，”余生低声说，抬眼又悄悄看着程盼，“这次就算了？”
　　程盼没回话，应该还在生气，余生伸手又默默扯了扯他的校服外套：“......以后真不打了。”
　　“你干嘛？”程盼皱着眉。
　　余生干咳一声，这是一种“婉转”的道歉方式，但愿程盼接受他的歉意，虽然他并没有什么错......
　　“你别气了，脸都气白了，”他又说，“再气真肾虚了。”
　　“肾虚？”程盼眉头皱的更紧了，“原来还不止。”
　　“什么还不止......”余生问，但程盼没有回答的意思，他赶紧住了嘴，没敢再说话，现在程盼情绪不对，不能再刺激他了......虽说肾虚其实也没多大事儿。

　　“余生，”程盼又轻轻喊了他，沉着声，“我知道他活该，但不该你来。”
　　“什么......”余生睁大眼瞪着程盼，程盼这什么意思，他不来谁来？程盼来？警察来？
　　还是奥特曼来？
　　“走吧，去医院。”程盼又说。
　　“真不用，”余生拍了拍校服，“就校服弄脏了，我真没多大事儿。”
　　他说着说着说不下去了，因为程盼脸色又变垮了，不就去个医院吗，去就去呗......

　　医院人挺多，程盼自己买了药给他上药，余生不知道程盼现在是生气多还是别的什么多......比如说害怕不可思议之类，但他也不敢问啊，别惹程盼别惹程盼。
　　“外伤差不多了，”程盼抬眼看着他，“脑子今天拍不了片。”
　　还拍片......余生皱着眉，怎么不让他抽个血以验明正身：“我又没出事儿，你不用这样吧。”
　　这样来嘲笑他......
　　程盼没说话，用力擦了擦他手腕上的淤青。
　　这一擦，余生脸都痛木了，他都怀疑程盼故意的，这么用力。
　　要不是看在程盼也是“关心”他的份上......
　　他拍了拍程盼肩膀：“关心我，也请注意方式方法。”
　　“关心你？”程盼抬眼挑了挑眉，“你出什么事儿了吗？”
　　余生愣了愣，程盼又说：“活蹦乱跳把别人揍了一顿。”
　　“靠！”余生有些无语，他被鸟哥惦记这么久好吗！还险些被彭文坑害，程盼嘴怎么这么硬，还要噎他......明明白白关心一下要死啊。
　　“那怎样才算出事儿......你具体描述一下。”他问了一句，特没骨气。
　　程盼盖上药酒盖儿，皱眉看着他，迟疑两秒问：“确定要听？”

　　余生听程盼说了几句实在听不下去，程盼讲的是什么鬼！
　　什么待赶到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躺在血泊里绝望的睁大双眼......
　　“天空下起了大雨......”程盼继续说了一句。
　　“我靠！你有毒吧！”余生瞪着程盼，有时候他怀疑程盼脑子里会不会装了个吐槽机器，要么就是怼人机器，现在倒好，还有个编故事机器，“你从哪看的这些乱七八糟的啊！”
　　“李为国看的，”程盼回答，“他偶尔看哭的时候会给我讲讲剧情。”
　　大哥，咱能别进脑吗？余生简直无语了，程盼这脑袋瓜挺复杂啊！塞那么多东西，好好看他的数理化做一名名副其实尖子生不好吗？
　　靠......
　　复杂的脑袋瓜还没研究透，余生肚子就响起来了，叽里咕噜，真会挑时候......
　　不知道程盼又在心里怎么瞎编故事。
　　“我饿了，”余生说完，忽然想起乌哥的吃饭饭，“我们去吃......饭？”
　　“去喝粥，”程盼点点头收了其余医药用品，“你请客。”
　　“我靠！”余生睁大眼瞪着他，“我都伤成这样了，你还让我请客？”
　　程盼真有毒吧啊！
　　“活该。”程盼也瞪着他。

　　程盼带他进了一间有排场的......粥店，余生看完那装修考究的门店和价目不讲究的粥品，默默又转头看着程盼，用眼神示意他，咱们快溜，然而程盼已经啪啦点完了餐。
　　余生有些绝望的闭上眼，再次睁开时......一切已成定局。
　　......
　　也不知道为什么喝碗粥能那么贵，就排场店普通粥......外加两碟水晶饺子而已，嘴里根本没味好吗！仅仅只是因为在商业街就那么贵？什么道理？
　　付帐的时候余生看着单子都懵了，喝了他48......海量啊尖子生。
　　现在只剩他和服务员大眼对小眼。
　　“您好，请问微信还是现金？”服务员笑着问。
　　所以这次真是他给？
　　......可以逃单吗？余生也很想问。

　　48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在店里坐很久，主要程盼还在喝，且还剩一大半又一大半，这老年人......
　　余生也没催他，坐那玩着程盼手机，程盼这段时间不知为何瘦得厉害，先让他好好吃完这顿饭吧。
　　他点进程盼跟老姐对话框，里面只有一句。
　　——盎然姐，有空吗？我找你有事儿。
　　日期是余盎然回来送他衣服那天。
　　程盼马脚露出来了，余生抬眼看着他，最近宋阿姨没在家，他时不时跑程盼家里睡，他发现......程盼睡的挺早的，熄灯熄的也早，那么熬夜学习的那个不可能是程盼，这马脚又从哪开始露？
　　“你什么表情？”程盼问了一句。
　　“你最近瘦了，”余生也跟着问，“晚上没睡好？还是没吃饱？”
　　“瘦了吗？”程盼皱着眉。
　　“都快赶上麻杆了，”余生仔细瞧了两眼，程盼不仅瘦，脸还苍白，“你不会得病了吧？”
　　程盼白他一眼继续喝粥，那眼神跟看白痴一样......也对，世界上不可能有人比麻杆还瘦，可程盼的确消瘦了很多。
　　他低头看着程盼碗里的粥，自从摆明面儿后，程盼也没再对饭菜退避三舍......
　　所以不是吃饭的问题？
　　是晚上......

　　余生想再问，程盼先说了：“你晚上踢被子。”
　　踢被子？他踢被子？余生简直都想直接问问程盼到底哪出现的幻觉，他踢不踢被子难道自己不知道？
　　程盼自己睡眠有问题吧！赖他头上！
　　余生忽然觉得他挺接近真相了，但还差一点儿，就一点儿。
　　到底晚上又不学习又不早睡，还开着灯？干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
　　“靠！怎么这么绕......”他无语的继续翻手机玩，差就差吧，谁知道程盼大半夜闪着个大灯在干嘛，神经病啊！

　　运动会还没结束，依旧开着，但没有自己什么节目，余生回到学校又开始百无聊赖背着单词，他们班上一轮拔河比赛由于优秀的他不在，已经惨遭淘汰，无缘决赛。
　　他甩手扔了书，扫着旁边几个女生，吴依依不在，不知道野哪去了，竟然还不回来帮他复习。
　　念头刚一转，他就看到了吴依依......和她脸上的红印儿，这是又被人打了？
　　余生皱了皱眉头，这傻货怎么天天被欺负。

　　“班长回来了啊。”班里一个女生笑了笑。
　　“班长，你怎么低着脑袋啊！”
　　“不想让我们看见你闭月羞花的脸吗？”
　　在一片废话中，吴依依始终没抬起头过，于是那群女的越说越起劲儿。
　　......

　　靠？这群老巫婆，闲着没事儿干有本事作法害自己去啊，脑子被线团缠傻了？一群奇葩。
　　余生斜眼依次扫着那几个说话的女生，也没见她们有多么闭月羞花，这么打击报复别人有意思么，大哥二哥不都一个哥......爸。
　　其中有一个感应到他的视线，还对他笑了笑，余生瞬间感觉整个人都中毒了，正准备溜，有个女生走过去“不小心”撞了吴依依一下。
　　“砰”的一声，他听着就觉得好“不小心。”
　　“喂！你撞我干嘛！”那女生指着吴依依。
　　“我没有......我，对不起......”吴依依小声说，依旧低着头，语气充满歉意。
　　不知道有什么好道歉。
　　“对不起？你把我新买的蕾丝裙都勾坏了！你赔我！”那女生不依不饶的继续找茬中，其余几个女生也都赶过来帮腔，新一轮开始了。
　　“我......对不起......”吴依依嗓音都在抖，一听就知道好欺负，“多少钱......我......我赔。”
　　“赔！把你卖了都赔不起，”那女生瞪着她，“听好了！我这条裙子是我爸妈在国外买的！折合成人民币要2000块！赔！你拿什么赔！拿你这身破烂吗！”
　　那女生说一个字儿，就推一把吴依依，吴依依被推的基本要靠近他了，余生赶紧闪了两步。
　　“看什么呢！”那女生瞪了吴依依两眼，忽然更加用力推了她一把，这一把推的吴依依差点儿没摔，“你眼睛往哪瞟呢！指望别人帮你？”

　　吴依依眼睛自然是往他这边瞟的，这姑娘病不好就不要乱吃药，跟他这补习一会儿，真把自己当他老师了？是指望他尊师敬友？
　　“看我干嘛！”余生斜眼瞪着她，“我可没钱。”
　　讹的又不是他，赔多少都不关他事儿，余生转头朝一班走，程盼那懒货，开个运动会只知道呆教室睡觉，也不知道出来运动一下......
　　走了两步，他又折回到刚那暴力女旁边：“你这破衣服2000？线头乱飞的2000块衣服我还是第一次见。”
　　那女生愣了愣，余生回头又看着吴依依：“傻逼么？数学题解出来了！没解出来滚去做题，别我讲的时候跟个蠢货一样。”
　　他扔下这句朝教学楼走去，不是他爱管闲事儿......只是嫌吴依依傻，这么傻就应该多把心思扑学习上，免得他讲课的时候一问全不知。

　　程盼翻着贴吧最新那条帖子简直不知道往哪下眼，李为国也不怕余生找他麻烦。
　　这条帖子太爆了......
　　——李天霸重出江湖，身边多了位得力干将，校霸名头究竟花落谁家！
　　下面全是余生打乌哥的照片，不知道谁拍的，每张都有李为国在......每张都有李为国特写，还有李为国在医院“救死扶伤”的照片，评论一水儿的水军，夸李为国仗义为学校除害，同时又不失仁义......
　　......还好余生没有手机，不然二狗狗命不保。
　　......是李为国性命，撤回。
　　程盼叹口气抬起头，一班现在没自己项目的全在自习，他的确不喜欢运动，但他也不想自习......
　　他离了座位走到天桥，李为国已经回来了，靠在那儿抽烟，呲着张大嘴......
　　“盼儿！来一根儿！”李为国冲他笑了笑。
　　“你抽多少了？”程盼皱眉看着地上的烟头，这眼扫过去能有半包的量。
　　“没办法，太饿了，”李为国继续笑了笑弯腰捡起烟头，“放心，保证不乱丢。”
　　“你又没吃饭？”程盼走过去看着他。
　　“啊，”李为国神情有点儿恍惚，转头盯着天桥下面，“盼儿，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瘦成余生机那样儿啊？”
　　“那你得割肉。”程盼说完也看着桥下面，下面很热闹，操场上比赛的呐喊的，还有......
　　程盼忽然看到一群女生围着个人尖叫，那人看身量挺像余生，他又仔细看了看，不是余生，这人没穿校服，穿了一身潮牌，头发是寸头，余生的头发已经长成小碎发了。
　　“姓陈这小子，真他妈张扬，”李为国喷出一口烟，“看过两天他怎么嚣张？”
　　“过两天？”程盼皱了皱眉，他对这人了解不多，但时常听李为国提嘴，好像是高二的，跟他们不在一个年级。
　　“这花心大萝卜把他们年级主任宝贝女儿睡了，”李为国说，“高二要赶他，附近学校也没一所肯收他，这不家里托关系托到了高一，得，现在跟齐然要撞上了。”
　　“......高一，齐然，”程盼愣了愣，“一班？”
　　“放心，小马哥才不会收这种人，”李为国想了想继续说，“好像是余生机那个班，五班。”

　　余生一来就看到程盼在地上用纸擦烟灰，而李为国那孙子在抽烟，真是个孙子。
　　“你怎么来了？”程盼抬眼看着他。
　　“没什么事儿，”余生说，“找你玩。”
　　李为国看到他白了一眼，自顾自扭头走了。
　　“这人抽了吧？”余生皱了皱眉，“我惹着他了？”
　　“他在减肥，心情不太好。”程盼解释。
　　减肥？余生没搞明白，这蠢货闲着没事儿干啊，还是......
　　“李小千让他减的？”他问。
　　“应该是，”程盼看着他，“他想瘦成你这样。”
　　“那倒也是，我这么帅。”余生笑了笑，那巫婆虽然烦，但眼光还不错，李为国和他那能比吗？
　　“帅吗？”程盼用纸包好烟灰站了起来。
　　“不帅吗？”余生反问。
　　“去把垃圾扔了，”程盼说完把烟灰纸塞给他，转头朝山下走，边走边说，“校门口等你。”
　　余生垂眼看着手上的烟灰纸，简直想扔程盼脑袋上去......

　　运动会没什么事儿，也没什么好玩，程盼跟他“翘课”回了家。
　　刚到家宋阿姨就来电话，说她待会儿回来，挂完电话后程盼一直没说话。
　　余生也没说话，他不知道程盼为什么不说话，反正他是......挺不开心的，跟程盼睡了几天，他已经习惯了，再者就是一个房子里总算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现在有两人一鬼。
　　......
　　“那我先回了？”余生看着他。
　　“嗯，”程盼点了点头，“我送你。”
　　“不用了，”余生摸了摸书包带子，“就在楼下。”
　　“好，注意安全。”程盼又说。
　　靠......还真不送啊，余生有点儿无语，他走到门口正准备出去，身后又传来一句：“记得吃饭。”

　　家里已经蒙了一层灰，余生随便弹了两下，滚在床上开始翻历史书，理综实在太难，先看点儿人话吧。
　　学习这事儿干下来是真的难，尤其是自己讨厌的学科，他讨厌的就是背诵，又背又诵。
　　背到夜幕全黑，肚子响了几响，余生去外面买了两箱方便面，现在有钱了，多囤点儿。
　　这不是不好好吃饭，这是为了好好吃饭。
　　下学期分科考......他想进一班，他想和程盼一个班。

　　这夜熬了一会儿，余生有些困了，现在不用等老姐回来，其实可以睡早点儿，他抬起头看着程盼窗户，程盼房间灯亮着，前几天这个点他和程盼都睡了，现在......
　　余生皱了皱眉，决定试一把，他继续看了会儿书，再抬起头的时候程盼房间灯还亮着，他犹豫了一下，深呼吸一口气关掉了房间灯。
　　没过一会儿，程盼房间灯熄了。
　　余生忽然觉得全身刮了一股凉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