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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刺杀 ...

  •   “你是认真的?”朝乐蒙一大早就在毡帐前等着萨仁,今天王帐内会发生很多事情,很多决定要提前再通个气。

      “怎么都不相信我?”萨仁伸了个懒腰,“我要怎么做你才会相信我是认真的?”

      朝乐蒙道:“你真的喜欢她?”

      “喜欢啊。”萨仁学着朝乐蒙往日讲中原经书的样子,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捏了捏自己的下巴,“那个叫什么来着?一见钟情。”

      “是为了中原的靠山?”在朝乐蒙印象中,似乎所有草原上的姑娘都会对围猎场上的好手一见倾心,但是萨仁自己本身就是位好手,印象中着实也没见她对哪位汉子动过心。

      “她能够带来靠山?”萨仁瞅了一眼马厩附近被卸下来的马车,“一人,一马,一车。中原那边那个无患国要是真的有心,会是这个待遇?”

      朝乐蒙略一沉思,“那干嘛还要送她过来?”

      萨仁理了理额前的碎发,“你猜,今天公开审判乌恩其的时候,他会不会说出点什么来?”

      朝乐蒙眼睛猛地睁大,如果他同萨仁想到了一处去的话,“这不能吧?”

      “不是借着阿酒的身份让中原主动当靠背,而是借此搭上一条线,主动巴结上去。”萨仁冲着一个小石子踢了一脚,“为了满足自己的权力欲,他倒也不是做不出来这种事。”

      朝乐蒙有些愤怒地道:“他好歹也是一个真汉子。”

      “真汉子和伪君子,冲突吗?”萨仁用往日里朝乐蒙教给自己的那些东西反过来教他,“他是个真汉子,射过凶禽,锤过猛兽。但是他也是个伪君子,表面上对父汗毕恭毕敬,实则一直记着自己小了他十多岁,总想着取而代之。”

      说着说着,萨仁突然感到不对,“等等。”

      朝乐蒙道:“怎么了?”

      萨仁一拍脑袋,“父汗身体不好这事是前年才有的,不过一只毒箭,解药都找到了,怎么拖到后面反而越来越重了?”

      朝乐蒙立刻否定道:“不可能,萨满治病不可能出错的。”

      萨仁道:“如果,萨满没动手脚,而乌恩其动了手脚呢?”

      朝乐蒙摇头,“都是猜测,你也没有证据。”

      “问问他就知道了。”萨仁突然停下脚步,很认真地说道:“对了,我父汗从来没把我的命当回事,这次为他把乌恩其这个大贼给抓出来,我们也算两清了。以后不必提他了。”

      朝乐蒙叹了口气,“我教了你八年,你或许还是没有真正懂可汗。”

      萨仁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我若是真不懂,现在才刚从围猎场回来呢。和亲公主我想娶,非要回王帐不可吗?洞房花烛在哪里又不行了?”

      突然之间,朝乐蒙竟然觉得不懂可汗的人可能是自己。

      中原有过立子杀母的帝王,也有特意把中意的儿子送到军营去历练的。如果可汗从一开始就想把位置给萨仁,那培养她的方式,只能更加残酷和严苛。血脉是无法永远作为后盾的,只有萨仁自己足够强大,才能够永远不倒。

      萨仁因为可汗的冷血和可敦的死亡而心存埋怨,也曾多次口头表达了对可汗的不满,但是似乎从来没有做过忤逆之事,更是没有动过谋害可汗的念头。

      说放任“狼群”攻击他,结果一得到消息回来的比谁都快。没有赶上最后一面,把身边隐瞒不报的人全部利落地处理了。

      望着萨仁的背影,朝乐蒙用极轻的声音叹道:“苍天之下,我们最看不懂的是人心。”

      ****

      萨满一早就等在王帐前了,今日他可有两件大事要干,第一是送可汗,第二是审叛逆。

      “萨满法师。”萨仁和朝乐蒙同时行了个礼,在草原上,萨满法师是连接天地人的桥梁,能够驱退邪恶和病魔,能够感知过去与未来,身份地位崇高。

      “萨仁。”萨满看了看萨仁的眼睛,道:“近来有喜事?”

      萨仁毫不隐瞒地道:“是的。”

      萨满伸手在她的额心点了一下,“祝福你。”

      萨仁开心地笑了一下。

      接着萨满又转向朝乐蒙,“心中的愤懑还没有排解吗?”

      朝乐蒙点点头,萨满叹息了一声,抬起手在他的额心也点了一下,“放下可以走得宽,放不下也可以走得远,看你自己了。”

      朝乐蒙又恭敬地行了个礼,“谢谢萨满的指点。”

      随着太阳越升越高,王帐这边的仪式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毡帐内睡得正香的齐酒翻了个身,才刚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搭设内帐的材料挡光效果很好,尤其是萨仁的床塌上还扯了一床帘子围着,齐酒完全无法分辨现在是什么时辰。一对红烛已然燃烧殆尽,和亲的礼服已经被人叠好收在一旁。萨仁昨天躺着的位置现在只放着她整理好的寝被,寝被上面是一套为齐酒准备的月白色的长袍。

      齐酒换上长袍之后发现袖子略微长了一点,长袍上有淡淡的香气,这个味道无患国没有,齐酒是第一次闻道。但是和寝被上的如出一辙,和昨夜唇角边的那个吻也是一样的。

      说到那个吻,齐酒的脑海里居然有些意犹未尽的意思。她有些羞赧地拍了拍自己的脸,下床准备梳洗。

      萨仁想得很周到,洗漱用的水就摆在离床塌不远处,齐酒走几步路就可以看见。特意备好的水盆里有一朵金黄色的花漂浮在水面上,齐酒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你笑起来真好看。”萨仁不知突然出现在了毡帐内,齐酒被吓了一跳,险些没有端稳水盆。

      “你走路怎么没声音?”齐酒的语气中带着嗔怪,比起昨日的疏离,萨仁很满意今天她的表现。

      “鞋底软。”萨仁道。

      齐酒不知道该接什么话,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她的解释,端着盆水也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

      萨仁走上前来,接过她手里的水盆,往不远处的架子上一搁,从架子旁边取下一方白布,沾了水,在她拿着白布就要往齐酒脸上擦的时候,齐酒连忙接过白布,“我自己来就好。”

      萨仁也不勉强她,就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

      齐酒不习惯被人盯着,匆忙往水盆方向走去,背对着萨仁。她将白布第三次放到水中的时候,还是没有听到背后有响动,悄悄回过头来,发现萨仁居然离开了。

      齐酒将白布晾在架子上,正准备再去找些干净的水漱口,一回头,萨仁居然直接递到了她的手上。

      “你白天没有什么要紧事情吗?”齐酒问道。

      “有啊,忙完过来了。”萨仁拍了拍手,一位婢女端着一个小盆走了进来,服侍齐酒漱口。

      等婢女下去后,齐酒才道:“既然有人帮我,那你去忙你的吧。”

      萨仁牵着她的手腕把人带到梳妆的铜镜前,“怎么?不想看见我?”

      齐酒道:“不是,是怕耽误你的事情。”

      “都说中原女子贤惠,以夫为天。”萨仁拿起梳子帮齐酒比照着自己昨晚的发型梳了个一模一样,“可我不要你这样。”

      齐酒经她这一说才发现,自己已经不自觉地代入了她夫人的角色,但是这一次,齐酒没有再说开玩笑或者是赶忙澄清。虽然她在心中赶忙给自己找了个借口:一定是好奇心作祟,而不是出于旁的想法。

      她只是好奇,在草原上,这里的姑娘是怎样当新妇,又是怎样看待新妇的,“那你希望我怎样?”

      萨仁的手很巧,帮齐酒编好辫子之后,从一旁的小瓶里折了一朵同方才盆中一样的金黄色花朵,插在了齐酒的发间。

      “我希望你忘记,重新活一次。”萨仁凑近齐酒的头发,深深地嗅了一口后,在那朵花上吻了一下,“忘记作为和亲公主迫不得已过来的那些不快,作为萨仁的齐酒,活着。”

      鬼使神差地,齐酒回过头来,“萨仁的齐酒又是怎样的?”

      萨仁伸手在齐酒的额心点了一下,就像萨满将祝福给她那样,她又将祝福给了齐酒,“是永远安心的。”

      齐酒微微变了脸色,“我昨晚可是梦魇了?”

      萨仁鼓了鼓腮帮子,“不重要。”

      齐酒心中了然,那就是了。她一犯梦魇,整个人都缩成一团,激动时会大声呼喊。她被太多人抛弃在鲜活却又冰冷的人间,以至于她不知道该喊谁等等她。

      “你喊过什么,不重要。”萨仁的手指完全不似一般闺秀,不仅带着茧子,肤质也并不细腻,但是当被她的手攀上脸颊的时候,齐酒却在一瞬间心静了下来。“今后,如果再被魇住,请务必喊我的名字。”

      一个人为什么会相信另一个人呢?

      齐酒觉得,大概是因为那个人本身值得信赖。

      又或许,是命中注定。

      齐酒还未来得及给出回应,端着水盆走进来的婢女趁着萨仁背对她的方向,猛地从袖口抽出一把匕首,直冲着萨仁刺来。

      齐酒下意识地伸手推开萨仁,谁料萨仁转身一脚横踢,直接将那婢女击退了半步。

      “昨天给你的匕首可还在?”萨仁问道。

      齐酒从内襟中拿出贴身放着匕首,交到萨仁的手上。匕首鞘上还带着淡淡的体温,萨仁皱眉,将匕首塞了回去,“你自己拿好。”

      “那你…”

      萨仁的双手自腰间一抹,抽出一根长鞭,“闭上眼,我喊你睁开再睁开。”

      齐酒怕她分心,虽乖巧地合上眼睛,却悄悄留下一小条缝隙。

      萨仁上前与那婢女过了几招后,那婢女不敌,见伤不着萨仁,便调转方向向齐酒刺去。齐酒时刻盯着战况,见人过来,飞快地闪开了。

      “阿酒反应不错啊。但是你不乖,让你闭眼了。”萨仁话音刚落,长鞭就绕上了婢女的脖颈,将她拉了回来,一脚踢折了她的手腕,她手中的那把匕首也飞出老远。“我稍微松手让着你是等你自己跪下认错的,不是让你殊死一搏的。”

      见那婢女神色间全是不敌人手的懊悔,齐酒利落地拿过梳妆台上的发带,塞进了她的嘴里。

      “她自尽了,是不是不好办?”齐酒道。

      萨仁看着齐酒,有些心疼地道:“所以你在那个皇宫里到底见过多少脏东西?”

      齐酒道是没什么所谓,道:“见过不算什么,见过如同没见过那才是完了。”

      萨仁将那婢女提起来,扔出了帐外。虽然萨仁下过令不许人乱入她的毡帐,加之昨日毡帐内住进了齐酒,她的亲卫都进不来,但是却时刻在毡帐外守着。那婢女一被丢出去,立刻有人绑了她,押下去等候处决了。

      乌恩其已经经由萨满和王帐内的众人决议被逐出了部落,但是他还有许多不易察觉的手下埋伏在各个地方。

      萨仁在心中盘算道:“不严查不足以斩草除根。”

      不过,方才的刺杀于萨仁而言就如同一场寻常的打闹,因为那婢女侍奉了她几年,顾着这一层,萨仁基本上只出了三成实力,没下死手。她理了理自己稍显凌乱的头发,问道:“你说,我要是太忙了,是不是会出大问题?”

      齐酒虽不清楚萨仁的实力到底如何,但是方才那婢女的功夫要是萨仁不在,估计自己是没法对付的。“谢谢。”

      萨仁点头,继续问道:“有实质性的奖励吗?”

      齐酒愣了愣,“你想怎样?”

      萨仁眼睛转了转,“方才你拿发带去堵了她的嘴,听闻你们中原女子绣工好,再给我绣一条吧。”

      齐酒应了声好,绣个发带着实不是难事,半天都不要。不过,等到她在织好的发带上开始绣那朵金黄色的花的时候,才察觉到不对。

      萨仁用来堵那婢女嘴巴的,明明是自己的发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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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刺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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