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五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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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越下越大，连带着温度也降了下来，隔壁大楼的火势并没有因此而有所消停，反倒是紧紧相拥的二人缓缓分了开来。
解长夜带着霍元夕回到了车里，却没有着急往回开。
“什么时候报的警？”解长夜将暖气开到最大，热风呼出的那一刻，他不感叹了一声，“还以为今年都没有机会开暖气了。”
“遇见你之前下楼的那会儿。”霍元夕将风叶的角度调整了一下，对着自己的衣服吹，“怎么知道我报了警？”
“感觉。”解长夜还是有些后怕，面上倒是不显，冷静地分析道：“以你的古道热肠，远在天边的人受灾都要奔走呼号一番，近在咫尺的大楼着火，不可能无动于衷。”
他看了看已经烧了五层楼有多的大火，伸出右手紧紧地握住霍元夕的左手腕，“我想，要是火势再小一些，或者你发现的更早一些，大抵会提着灭火器就往楼里冲吧？”
霍元夕挠了挠后颈，“若是火势小，报完警后，第一时间自然会去尝试灭火。这是能够把损失降低到最小的方法，何乐而不为呢？”
听到消防车的警笛声传来，解长夜踩了一脚油门，猛地打了把方向盘，朝着另一个街口的方向往回开去。
霍元夕下意识地系好安全带后才想起来自己一身几乎都被雨水淋湿了。发现他的为难，解长夜道：“没事，明天再弄吧。”
霍元夕“嗯”了一声，“那我明天早起，同你一起整理车里。”
解长夜道：“不用，出这么大事，你明天好好休息。我来就行。”
提到“出事”，霍元夕突然想到自己一直没来得及问，“对了，你怎么突然过来了。我记得今天下午你是不是还有一个讨论会？”
“对啊，就是因为有个讨论会，不然我肯定送你过来，然后等你拿完东西再接你回家。”解长夜有些后悔地道：“早知道就该这样。”
霍元夕问道：“那这个火势万一蔓延到星暮了怎么办？”
“今天是周末，而且隔壁大楼所有人又同我们一样，因为高温天气影响，都是在家里办工。”解长夜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星暮也好，隔壁也好，办公楼固然重要，但是能够比生命更加宝贵吗？楼烧了，还可以再建。可是人呢？人没有了，那就再也回不来了。”
明明离火灾最近的人是自己，可是霍元夕总觉得解长夜才是那个反应最大的。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害怕火灾吗？”
解长夜直率地道：“怕。世界上的灾难之中，我最怕火灾。”
霍元夕掰着手指问道：“为什么？童年阴影还是…”
解长夜犹豫了一会才开口回答这个问题：“如同你害怕海难甚至不愿意坐船，我也不愿意面对火灾。”
“我不愿意面对海难那是因为我父母…”霍元夕说到一半忽然被消音了一般，他看向解长夜，“可是你有亲近之人不幸丧生火海？”
解长夜道：“想听真话还是想只想听回答。”
霍元夕抿了抿唇，“真话和回答不一样吗？”
“回答会更简单。”解长夜难得咬文嚼字一回。
“你愿意告诉我真话那就说真话，你要是为难，那便只用回答。”霍元夕最终将选择权又送回了解长夜手中。
“我父母。”解长夜言简意赅地道。
“啊？”霍元夕没理解他的意思，“你父母怎么了？”
“我父母丧生于火灾中。”解长夜道。
“怎么会？”霍元夕彻底懵了，昨天解长夜还同他父母视频通话了。
“我的亲生父母。”解长夜无奈地摇摇头，“听起来很难以置信，我是被解家收养的。现在的父母对我很好，以至于我完全感觉不出来我和他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霍元夕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决定安静地继续往下听。
“其实是四五年前，有一年过年的那阵子，我爸…我养父，他体检的时候发现肝脏不太好。我想着以防万一呢是吧，平时我也不在他身边，就去医院配了个型，结果完全不相符。我就很诧异，问怎么可能。开玩笑说不如验证一下是不是亲生的。结果…”解行业苦笑了一下，“我知道的时候，他们还特别担心我难受，同我道歉来着。”
霍元夕轻轻地捏了捏解长夜的肩膀，“我认识你这么多年，如果你不说，我永远不会觉得你是被收养的。我见过他们许多次，也去过你家，你同他们相处的氛围，是我一直渴慕的‘家’的感觉。”
“我知道。我一开始也不相信。”解长夜将车开进地下车库，下坡的短暂黑暗过后，有明灯引路，“我爸妈倒是很坦然地承认了。说我还在襁褓中的时候，我亲生父母就因为火灾去世了。我爸妈同我亲生父母关系很好。说来，我有血缘关系那些亲戚，本来就不喜欢我爸妈独立家族之外的作风，见我爸妈没有留下遗产，都不大愿意带我。”
“这怎么会？”霍元夕说完后觉得自己反应过大，这种事情，也并不是没有可能，“收养程序很难走吧？如果直系亲属尚在的话？”
“是啊。我爸妈说当时花了很大一番功夫才把我养在身边。”解长夜故作洒脱地笑了一下，“上一辈人也许有他们的故事没有说给我听吧，但是他们待我真的太好了。这件事对我而言，就是知道了，并不是‘露馅’或者是‘拆穿’之类的。”
“那挺好的。”霍元夕觉得这个话题太过沉重，便顺势带过去，“话又说回来，你到底是怎么找过来的？不是在开会？”
“本来是在开会，结果会都开完了发现你还是没有回家。打电话也不接，而且一切通讯渠道都联系不上你。今天周末星暮又没有其他人在，就想着过来看看你在干嘛。幸好我打了个车过来，不然以我开车的速度，不一定来得这么及时。”解长夜伸出手指在霍元夕的眉心用力点了一下，“以后一个人，手机不许静音。别让我害怕。”
说这解长夜收回手，正准备开门，却被人猛地拽住。霍元夕伸开双臂抱住他，像哄因为梦而哭泣的小孩子那样，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道：“不要害怕，都好好的。”
这是霍元夕听闻父母死于海难噩耗后，最希望有人对他做的事情。他特别特别希望有个人在那个电闪雷鸣的夜晚，将他紧紧地抱入怀中，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不要害怕，都好好的。”
可是最终，他也没有等来那个怀抱。未曾见过海难的他，本能的害怕水，至今都没有学游泳，几乎也不用浴缸。
霍元夕深知心理阴影会对人造成多大的影响，他自己已然深受其害，便不想其他人重蹈覆辙。
尤其是他爱的人。
所以这一次，他紧紧地抱住了解长夜。而解长夜的回抱住他的双手，似乎也跨过了时空，将多年前那个等待拥抱的自己揽入了怀中。
“你也是。”解长夜低沉的声音轻轻地拂过他的耳侧，“不要害怕，都好好的。”
第二天的热榜上赫然是二人在星暮大楼前相拥的动图。侧后方的大火，铺天盖地的雨，拍出来居然还颇有大片即视感。
公关组的电话第一时间打了进来。
“老板你们准备怎么办？热榜第三了。我们已经一些质疑，表明了霍老大临时加班时发现了隔壁大楼的火灾，是他打电活给火警的。但是你们二人的这个拥抱的图片…我们不好回应啊。”
“嗯？什么拥抱的图片？什么怎么办？”解长夜刚刚从车库清理完车厢回来，整个人还在状况之外。
“你和霍老师…啊等等，霍老师这是？”
就在对话的功夫，霍元夕居然转发回应了。
解长夜打开论坛，发现霍元夕在那个拍摄动图的狗仔评论区回了一句：“如果你一直都在，希望你也拨打了火警电话。”
这句话倒是让评论区的风向一转，开始询问偷拍者是否报警，为什么火灾当前还在收集八卦，人性何存。
“干得漂亮啊，元夕。”解长夜扬了扬手机，“不过光看火警来的那个时间，也判断不出他到底打了没打。”
霍元夕倒是没有回应一句就此打住的意思，“你想我多说点吗？”
解长夜坐到他身边来，他整个人其实还是处在懵然的状态，“等等，我刚刚才搭上信息高速通道，让我看看到底怎么一回事。”
霍元夕制止了解长夜准备拿起手机查看的动作，“昨天火灾现场有人偷怕我们拥抱的图片，上传到网上之后上了热榜。公关组回应了部分网民对火灾背景的疑问，我们的感情问题他们不知道该怎回应所以刚才打电话问你。”
“懂了。”这番解释着实清楚，解长夜思索了类似情况其他人的处理手段后问道：“你想回应吗？很多时候，媒体捕风捉影的事情其实不回应似乎也是可以的。”
或许是昨晚看见火灾发生那一瞬间的惊慌，或许是贪恋日后在公共场合也能够收获昨夜那样温暖的拥抱，解长夜忽然拥有了莫名的勇气，“若是我想回应呢？”
“那我就同你一起面对。”解长夜定定地看着他，“你我相爱这件事情，我也有炫耀的欲望，我也希望更多的人都知道霍元夕这样好的人，现在和我在一起。”
霍元夕笑着同他亲吻，“不知为何，我总是想要亲吻你。”
解长夜捧起他的脸，“我也是。”
九点九分，解长夜在论坛@霍元夕：“行至穷途，来者是你。”
九点十分，霍元夕转发@解长夜并回应：“末日知返，归处是你。”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第五十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