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四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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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霍元夕同负责国际推广的工作人员将地点定在了一个离二人所在地路程折中的咖啡馆。解长夜送他到地下车库的时候还直说不习惯。
“这风水轮流转，今日终于是轮到我看家了。”
“外面那么热，看家不好吗？”霍元夕接过车钥匙，笑着冲他摆了摆手，“好好看家。”
开车出去没多久，霍元夕突然觉得街上气氛有些不对劲。他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总之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余光瞥见的行人其实也都很正常，但就是感觉上大家的面部表情都没有以往放松。比起高温引起的烦躁，更像是对某事的担忧。
霍元夕靠边停了车，想起自己的手机没有连蓝牙。结果刚一打开手机，发现了六个未接来电和几条短信。今日约了谈合作的工作人员打了两个电话，留言说改天再约。剩下的电话和短信全部是解长夜的。
“什么事那么急？”
解长夜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沉重，“火山喷发，受灾严重，躺椅工作室…在灾区。”
“你说什么？躺椅在灾区？”霍元夕把手机的扩音开好，往副驾驶位一丢，“我现在立马往回赶。”
“往回？那边谈话取消了？”
“刚刚才发现取消了，估计也是因为这个事情。”霍元夕基本处于一个信息绝缘的状态，按照他的常识来看，即使是躺椅工作室所在的地区发生了火山，应该也不会影响到自己这个城市的和谈才对。他斟酌地问道：“很严重吗？”
“很严重。”解长夜道。
霍元夕忽然悟到，“我懂了。”
“什么？”
“我以为不严重的。”
“什么意思？”
“没事。”霍元夕觉得现在并不是讨论这种问题的好时机，“我还有五六分钟就到了。躺椅那边，有消息吗？”
解长夜声音有些哽咽，“有邮件。”
霍元夕心中空了一下，“怎么了？邮件说什么了？”
“是托孤的意思。”解长夜捂着嘴，第一次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两台电梯不知到因为什么事迟迟不下来，霍元夕等不及，一路跑上了九楼，一推开门九气喘吁吁地问道：“他们把最后的作品发给了我们？”
“是编剧恣心发的。在官方通报火山第一次喷发的那个时间后一点。上午十一时九分八秒。”解长夜的声音中溢满了悲痛的情绪。
不像霍元夕，即使大哭了一场，平复几分钟丝毫看不出哭过的痕迹。解长夜就算早就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但是他的眼眶依旧是通红的。
霍元夕拉上家里的窗帘，室内瞬间暗了下来，他在光影中慢慢地将解长夜抱住。“想哭就继续哭吧。我回来了，你可以稍微歇会。”
“人都没了。全部，整个工作室都被火山灰埋了。”解长夜说着，泪水不受控制地往下落，“我们似乎总是喜欢让对方哭。”
霍元夕的手有节奏地拍着解长夜的后背。“哭是很好的宣泄方式，我从不觉得男孩子就不该哭，女生就喜欢哭。我从没这么想过。如果哭一场就能解决问题，就能调整心态，哭一场多好啊？”
“我们曾经很困难的时候，是躺椅同我们合作，才勉强撑过一程。”解长夜比霍元夕感触更深，第一是因为他收到了邮件，其次是因为当初的那次合作谈下来对方有多好说话，是他此生都难以忘怀的。
那是他第一次觉得商场上虽然没有朋友，但是却有真情意在。
“我知道。”霍元夕其实心中也很震动，只是解长夜哭成这个样子，他暂时需要稳住。
“我们手头的本子，能停则停，先尽最大的努力，把躺椅最后的剧本…”解长夜猛地抽噎了一下，“我们来完成吧。”
“好。”霍元夕一只手拍着解长夜的背，另一只手拿出手机来，同那位负责人交代。
解长夜清了清嗓子，问道：“在做什么？”
“同那个负责人说啊，星暮现阶段没有时间再去动那边的本子了，他们想改就自己找人改。要是做不到，合作解约也没关系的。”
解长夜从霍元夕的怀抱中抬起头，“你想好了？”
“未来，星暮还会有很多剧本，还会有很多次合作的机会。但是躺椅。”霍元夕努力压了压自己的情绪，“这是他们最后的作品了，我不想让他们等太久。”
“我真的很难过。比起对手，躺椅更像是一个一起并肩走来的合作伙伴。”解长夜重重地叹了口气，“我想起上次见唐可，她还说拘泥于现在不如放眼于未来。”
霍元夕附和道：“嗯，是那次大主题会议，我记得。”
短暂沉默了半分钟之后，霍元夕问道：“官方是不是出新闻了？”
“是。”
“今天他们都在工作室吗？”
“都在。”
“都在啊…”霍元夕有些恍惚，他很难不想到星暮这边。如果有一天，星暮的所有人也都是在办公室加班…
霍元夕想不下去。
事实太过于残忍，哪怕只是在脑海中演绎都让人心中绞痛。
“大家都知道了吗？”霍元夕问道。
“我还没有说剧本的事情，但是躺椅这边的事情，他们应该基本都知道了。”解长夜道。
“如果是我，灭顶之灾降临，我也会这么做的。”霍元夕道。
“把剧本发出去吗？”
“对。”
“那，发出剧本的你是怎么想的？”
“拼尽我最大程度的努力，给出我最大限度的信任。”
虽然霍元夕极力避免听到躺椅工作室的新闻，但是他去星暮拿材料的时候，车载广播就自己开始播放。即使错过了开头部分关于前因后果和死伤人数统计的播报，躺椅工作室的消息却清清楚楚地砸入耳中。
“…其中，著名广播剧制作公司‘躺椅工作室’据核实，全部员工都不幸罹难。接下来将连线本台记者…”
霍元夕十分迅速地关掉了广播。
他一瞬间整个人都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宣泄心中的情绪。他甚至感知不到自己的心中具体有哪些情绪。只觉得空，想哭也哭不出。还有一堆莫名的苦涩堵着喉咙，却连张嘴找个人倾诉的欲望都没有。
他哭不出，也说不出话。
霍元夕觉得自己大概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把浴缸放满水，整个人沉浸进去，等到快要窒息的时候凭借身体本能从水中坐起，一边咳嗽一边呛到流眼泪。
借着呛水，应该可以哭得很痛快。
可是等到霍元夕拿好了资料回家，真的如此尝试的时候，发现自己虽然呛到眼泪鼻涕一起流，但是还是哭不出来。虽然情绪下去了不少，从喉咙移到了心里，但还是照样堵着。
霍元夕突然觉得：遇到了让人大哭的情形其实不算什么，因为还存在这样让人连哭都哭不出来的境地。
他又不禁想到，以前自己放肆哭的时候，解长夜是不是也会有这种感觉。
霍元夕随意洗了洗，换了身干净衣服出来。
“解长夜，剧本发我一下。”
解长夜看了看时间，“十点多了，现在还要看吗？”
霍元夕道：“看。”
解长夜劝道：“明天再看吧？”
霍元夕无奈地苦笑了一下，“今天是睡不着的。发给我吧。”
他并没有在找借口。今天这种情况，如果不是累到脑子转不动、眼睛睁不开，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入睡。
霍元夕慨叹了一句：“明明是遥远的地方，和不涉及周身的事情。”
解长夜没接话，只是默默地把剧本发了过去。
霍元夕匆匆扫了几眼，发现剧本已经完成了，但是似乎还没有名字。“发过来的文件只有这一份文档吗？除此之外有其他的信息吗？”
“只有一份文档，和一句‘多谢’。”解长夜凑过来，“怎么了吗？”
“没有命名。”霍元夕道。
“写完了吗？”解长夜问道。
“写完了，但是应该是初稿，有些别字都没有改正过来。”霍元夕指了指一个很明显的错误，“比如这种。”
“那你的想法是什么？要改吗？”
霍元夕坦诚道：“剧本是没法改的，我也不打算改除了错别字之外的地方。看完之后我只会在选角色上给出建议。然后如果遇到一些非常明显的逻辑错误，标记出来，就仅限如此。”
“策划呢？准备找谁？”
“侯哥。”
解长夜点点头，“他很合适。”
霍元夕有些意外地道：“我以为你会问我为什么没有选小柳。”
“小柳来工作室比侯哥晚，而且她之前应该没有做过躺椅这边的合作。躺椅的合作几乎都是侯哥负责的。”解长夜道。
“不错。”霍元夕开始填写制作人员表，正好看见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了。“你要不要先睡？我估计，今晚得熬会儿。”
解长夜搬出了自己的电脑，道：“没事，我看看躺椅往年的宣传是和哪家合作的吧。”
“准备找他们以往的合作商吗？”
“嗯，我尽量试试，毕竟是他们的剧本。”
两个小时过去后，解长夜泡了杯咖啡，又从冰箱里翻出一瓶黄瓜汁端到餐桌上递给霍元夕，“解解渴？”
“多谢。你看完他们近三年的宣传案了？”
“快了。”解长夜强行压下倦意，“你呢？还要多久？”
“看了一半了。”霍元夕见解长夜的眼睛已经熬红了，“你要不…”
“没事，我睡不着。我陪你。”解长夜打断了霍元夕，还安抚性地拍了拍霍元夕的手。虽然他困，但是因为霍元夕在晚上情绪不稳定，他不想留霍元夕独自一个人看躺椅的剧本，心气郁结。
霍元夕抿了一小口黄瓜汁，瞥了一眼那杯还冒着热气的咖啡，没再说什么，只是坐得离解长夜更近了一些。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第四十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