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三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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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从过山车上下来之后，解长夜提议：“咱们先将湿着的衣服换了，之后差不多就可以按照约定去午餐地点集合了”。
“你居然带了衣服？”霍元夕虽然大概猜到了，但依旧还是有些意外于解长夜在这些方面的细致。
“嗯，当然。”解长夜指了指自己鼓鼓囊囊的背包，“现在不比从前，你可以在太阳下面晒干自己的衣服。这天气，想干都半天干不了。”
二人找了一个供游客使用的衣帽间换衣服，霍元夕湿衣服脱到一半，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解长夜酒醉那晚的事情，差点起了反应。最后出来的时候，整个脸都是红的。
解长夜有些担心地抚上他的额头，“怎么了？可是着凉了？”
霍元夕猛地避开他的手，一扭头将侧颈暴露出来。解长夜迷蒙的记忆渐次清晰，大概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见霍元夕头发上还沾着水珠，道：“条件不成熟，要不你拿毛巾草擦擦算了吧。”
霍元夕猛然看向他，“擦什么？”
解长夜递毛巾的手一颤，诧异道：“头发啊…”
霍元夕倏地闭上眼，抿了抿唇，接过毛巾，往头发上放。
“你以为擦什么？”
“没什么。”
“不会吧，你难道以为我是让你…”
不待解长夜视线下移，霍元夕的手托起他的下巴往上抬，“别问了，细算下来反正是你的锅。”
解长夜憋着笑转过头去收拾湿衣服，忍了半天还是没怎么忍住，放声笑了一句，获得了霍元夕的一个瞪视。
“别笑了，我又没有真的，就是突然想到了，有一点。”这话说得含糊不清，但是解长夜却理解了个透彻。
“看不出我魅力这么大？你只是想想，就可以到那个地步？”
“闭嘴吧。”霍元夕想起自己曾经和黄粱探讨某部剧本中男生对喜欢的人如何文雅地表示自己的冲动。
果然剧本和生活是有差距的。
解长夜这个人向来进退得体，同霍元夕在只有两个人的更衣间里就这方面也仅聊了这么两三句，出来后更是缄口不提此事。
二人到了聚餐地，发现人类的本质似乎真的就是鸽子精。一开始说得好好的统一就餐，结果各自都被各自的“心头好”给迷住了。根据群里的消息不完全统计，起码分散在五家不同风味的餐厅。
霍元夕虽然大部分很正经，但是偶尔也会小幽默一下。他笑着在群里甩了一个口令红包，回复清一色都是“咕咕”。
解长夜喜欢霍元夕认真工作时锁住余光的眼尾，也喜欢他开玩笑逗趣时露出小得意的嘴角。
“你呢？”霍元夕发完红包之后发现，现在没有吃上饭的似乎之后他和解长夜二人了，“在这吃？还是换地方？”
“就在这吧。”解长夜说着随意，但却又似乎早有预谋。
“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吗？”
“这家店的蔬菜沙拉好吃。”解长夜挑了挑眉，“而且他们家蔬菜沙拉也放芥末。”
霍元夕假正经地咳了两声，“假公济私不好吧？”
“他们自己投票选的好吗？”解长夜抬脚往店内走去。
霍元夕看了眼这家店的招牌，很无奈地道：“他们哪里知道一家以蔬菜沙拉闻名的餐厅会叫‘脍炙人口’……”
解长夜停下脚步等他，回头道：“我只负责统计数据，不负责提供菜单。”
餐厅的环境很是不错，有专供二人使用的小隔间。两个人坐在一处，还没腻歪多久，又有略微闹心的事情跑出来胡乱搅和。
“闻于天，你还记得吗？”解长夜问道。
“记得。”霍元夕其实事中事后都有留意过这个人，“我一开始还以为这是个笔名，结果没有想到这是他的真名。用真名做笔名的人，还是不常见的。”
“嗯。”解长夜颇有些遗憾地道：“可惜他最终还是没有一直坦荡下去。”
霍元夕喝了一口西瓜汁，问道：“怎么了？突然提起他来？”
“他的妹妹生了重病，正在网络上筹款。”解长夜言简意赅地将网宣组发过来的百字小作文总结了一下。
“这样啊…”霍元夕抿了抿唇，“不会是有舆论要求星暮工作室对此负责吧？”
“大概没差了。”解长夜将网宣组发来的图片打开给他看，“上次开会怕你看多了心情不好，就越俎代庖，让网宣组把这种闹心的事情直接汇报给我了。”
“没事，网宣严格意义上也是对外事务，你管着就行。”霍元夕道。
霍元夕很受用解长夜在大事上一向公私分明的态度。星暮虽然名义上是他们二人组建的工作室，但是发展到现在，绝对不是他们二人的财产这么简单。虽然二人之间并不会真的计较谁负责的多了，又或者谁占了谁的份额，但是很多时候，有些事情仅仅靠心照不宣还是不够的。
“我的意思上交给网宣组和公关去解决，这些说辞完全就是强词夺理。很多时候不是说弱者犯事，就可以少被追责的。大家在某些个衡量标准前，都是平等的关系。”解长夜道出了心中的想法。
霍元夕点点头，“我觉得可以。”
“那捐款的事情你怎么看？”解长夜其实真正纠结的点在这里。他觉得捐肯定是没有问题的，问题是没有一个好的名目。他并不想让自己的捐款被带上道德绑架的色彩。
“善意要给值得的人。”霍元夕认真想了想之后道：“如果他的妹妹没有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那自然可以捐赠。哥哥是哥哥，妹妹是妹妹，每个人在大多数时间都是独立的个体。别的工作室捐多少，我们差不多比着来就行。反正算是社会公益事业嘛，多多益善。”
“善意要给值得的人。”解长夜握住霍元夕的手指，“我很喜欢你这句话。”
霍元夕装出一副惋惜的样子看向他，“只是喜欢只句话吗？”
“说这句话的人我也喜欢，行了吧？”解长夜嘟囔着，“之前倒不觉得你也是一个喜欢撒娇撒痴的人？”
“看人。”霍元夕道。
“什么看人？”
“真性情啊。”霍元夕挠了挠解长夜的掌心，“真性情也要给值得爱的人。”
游乐园之行结束后，《穷途II》的录制也进入了收尾阶段。
解长夜看到大屏幕上打出的录制计划，问道：“《瘟疫》？之前似乎不是这个名字？”
“嗯，改了一下，把之前剧本里面的那种具体疾病给模糊化了。”霍元夕把新剧本分给了解长夜一本，“整体台词没有变动多少，就是把原来特质的疾病名称全部换掉了。”
解长夜有些紧张地问道：“怎么了？我最近没看新闻。”
霍元夕翻了个白眼，“不能盼着点好？不是新闻的事情，是我自己的想法。以《穷途II》目前的影响力来看，我怕会对某一种病毒造成妖魔化的后果，对其他的病毒反而放松了警惕。”
解长夜看了看新剧本，对比了一下原来的，发现新版本中减少了对具体病毒的指向性之后，整体的情节不仅不受影响，背后的主题反而还更加有被点明。
解长夜将新剧本卷成了一卷，敲了几下自己的掌心，道：“我们仿佛不是在做广播剧，而是在做人类教育科普片。”
“总是要有点东西，才能够得成长久。”霍元夕将剧本从解长夜手中抽出来捋平之后又递回他的手中。
事实证明，能够得成长久的不仅是有点东西，还可以是没点东西。
比如运气。
《穷途II》录制结束一周之后，霍元夕正准备举办一个小型的剧组内部庆祝宴，感谢一下一直以来为这部广播剧付出诸多努力的全体人员。都已经打开点餐页面往购物车里加东西了，官方发布的全城预警瞬间切屏。
“出现疑似疫情，全城高度警戒。”
黑底红字的设计，看着虽然让人心中略为不适，却绝对是印象深刻。
解长夜叹了一声，“这运气。”
霍元夕接着他的话道：“也真的是背到家了吧。你说怎么次次都能这么巧…”
解长夜尽量试着用轻松的口吻同他对话：“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
“那我也对不起苍天交给我的这份任务。我能做的实在有限，我做了的，就更加有限了。”霍元夕的心态已经差不多调整好了，取代恐惧和内疚的，是深深的无力感。
哪怕他有预感，甚至说有正确的预知能力，也没有办法改变什么。该来的灾害照旧会降临。
哪怕他是业内声名赫赫的编剧，哪怕星暮工作室在国际上也有一定的影响力。这些在真正的问题面前，都显得那么的脆弱。再多的宣传和公益活动都没有办法号召更多的人参与进来，齐心协力度过难关。
霍元夕看着解长夜担心的样子，反倒先出声安慰起他来，“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其实我想通很久了，但正是因为想通了，才更会觉得难过。”
他垂着头，长睫将紫色眼睛中的痛色盖住了一部分，“如果我一无所有，一无是处，面对如今的情况，我反倒是心安理得。”
解长夜也顾不上周遭有没有人了，上前一步将他拉入怀中，“不用给自己那么大压力，你能做的都做了。哪怕你第一时间发出预告，许多人甚至还会觉得你是妖魔，甚至会将脏水泼给你。”
霍元夕抬起头，食指抵住解长夜的嘴唇，“我很庆幸我不是孤立无援，可是我也很气恼我无能为力。”
“至少你改变了我呢。”解长夜直视着他的眼睛，“至少你让我知道了，很多时候责任在那里，虽然没有人强迫你去接，但是袖手旁观并不可取。”
“元夕，如果是之前的我，对那些环保宣传活动绝对不会有这么大的热忱，但是现在，凡是理所能力，我都会答应下来。”
“只要改变了多一个人，未来就会多美好一分。哪怕一万个一分聚在一起都微不足道，总比零要好。”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三十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