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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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元夕对自己的要求素来严格，当太阳升起的时候，所有的脆弱和委屈便都一并隐去。西装革履踏入星暮工作室的瞬间，依旧还是那个让大家信服和心安的霍老大。
经过一番激烈的心理斗争，霍元夕还是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心态问题拖延整个工作室的进度。在接下来的一两周之内，《穷途II》的《旱灾》章还是照计划展开了录制。
这期间，解长夜比霍元夕还担心真的会有旱灾发生，工作之余他基本上一直都在刷新闻。对此事略微知晓一二的黄粱和柳扶风其实也一直在高度关注着。最后三人一致同意分工合作，将侯津渡和邹朴卿也拉了进来，在录制和制作的这一周，夜晚不计，从早八点到晚五点这十个小时之内，每人负责盯两个小时的新闻报道。一有情况，立刻汇报。
等到《旱灾》录制完毕之后，一切照常。没有任何一家媒体报道过相关灾害。霍元夕虽然自那夜之后就有意避开这个话题，但是他稍微增加的胃口却给了解长夜最直白的反馈。解长夜在五人小群里汇报完霍元夕的近况后，表示新闻采集工作可以稍息一下。
距离大结局只有不到一周了，《穷途I》的收视率稳步提高，方潮生受到激励，也加班加点将第二部的先导预告制作完成了。
霍元夕和解长夜正好刚刚录完《蝗灾》章，在茶水间里休息。二人听完之后，霍元夕一反常态地没有直接表态，而是先问了解长夜的态度。
解长夜照实道：“许多工作室的预告都是全部录制完毕之后再剪辑，但是我们是单独录制一个，具体哪种效果好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我这边觉得剧情上是衔接得没有问题的。”
霍元夕点点头，“有其他建议吗？”
解长夜道：“背景音乐感觉节奏略快，我们是知道剧情的，但是听众不一样。”
霍元夕看向方潮生，“你自己觉得呢？”
方潮生道：“我知道可能背景音乐节奏快了，但是如果节奏放慢似乎和第一部就没差了。”
霍元夕又听了一遍，“你觉得没问题就没问题。”
方潮生有些担忧地问道，“老大你怎么了？以前你多少都会提点建议的。”
霍元夕抱歉地笑了一下，“我现在…脑子里很乱，怕自己的感觉不准确。”
方潮生对解长夜做口型，问道：“咋啦？”
解长夜先是摇摇头，后又猛然想起什么。他迅速拿出手机，不待他打开新闻软件，那个五人的新闻小群几乎都快炸了。
“老板，看我截图！出大事！”
“老板你看这个链接！”
“他们之前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没有一家报道！”
“惊呆，受灾太严重了。”
“绝了…真的，旱灾碰蝗灾。”
“老板快出来！”
“我找到了，说是之前在证实消息耽误了一些时间，所以没有及时报道。”
“绝了。”
“绝了。”
看着群上的感叹，解长夜也念了一句，“绝了。”
真是千算万算，算不到媒体会出现延迟报道的情况。
方潮生也拿出了手机，没有下载任何一个新闻软件的他左翻翻右翻翻也没找出什么让他觉得奇怪的事情。
解长夜扶了扶额，拍了拍方潮生的肩膀把人带了出去，“元夕今天状态不好，咱们去找卫皎皎或者大海和二海他们听听看。”
“成。还有三四天才发。”方潮生回头看了看霍元夕，咳了一声，压低声音问道：“那个，到底发生了什么？老大没事吧？”
解长夜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解释霍元夕害怕预言成真的前因后果，必然涉及到他不想让旁人知道的事情。便只好搪塞道，“没事，他就是最近没有休息好。”
霍元夕整个人现在都是懵的，从他习惯性拿起手机扫了眼新闻之后，他的大脑就很难正常地开展活动了。
霍元夕不清楚造物主在降下灾难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但是他明白自己内心对于预言成功灾难没有丝毫快感。
他生活在一个没有诺亚方舟的世界。
这里的一切一旦不复存在，没有白鸽会衔来橄榄枝。
霍元夕的手松了一下，一整杯水“哐”的一声砸在了地上。
解长夜转身看到的就是霍元夕任由热水浇了半身却一动不动的场景。“元夕！”
他急匆匆迈了过去，随手抽了一大把纸蹲下身来就替人擦拭衣服上的水渍。
“写什么、录什么灾祸来什么灾祸。”霍元夕过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他低着头看向解长夜，“你说，我是不是路西法？将一切疾病、苦难、疼痛带给人类？”
“你是加百列。”解长夜起身，“不是降罪，是启示。所谓末日审判，你是吹响了号角，而不是降下了灾难。”
霍元夕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这个话说的有些水准。”
解长夜认真地道：“我也并非不学无术之人。”
霍元夕敷衍点点头，抬腿就往外走，霍元夕猛地拽住他的胳膊，“想清楚了，再回去工作。”
霍元夕挣脱了他的手，“这里是星暮。”
“正因为这里是星暮，所以我可以做主。”解长夜直接茶水间的门锁上，“正因为我可以做主，所以准你的假。”
在门关上的那一刻，霍元夕整个人瞬间“咚”的一声软倒在一侧的榻榻米上。
无论是路西法还是加百列，都是六翼天使。而他一介凡人，当双腿麻木酸软之时，是没有办法继续前行的。
解长夜没来得及扶住他，听到声响后深深皱着眉，“元夕。”
霍元夕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解长夜叹了口气，挨着他坐了下来，“以前不见你这么爱逞强。”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霍元夕说完后又自我纠正道：“不对，以前也爱逞强，只是真的没有人发现。”
解长夜打开一个论坛，递到霍元夕眼前：“你看看这些，你就会明白，为什么我会说你是加百列。”
这个论坛算是半实名制的论坛，年龄和所在地区是无法造假的。霍元夕看着不同年龄段、不同地区的人不停地相互推诿责任，毫无下限地相互谩骂，心中说不出的复杂。
“你以为，人们面对灾难会学会携手并肩，面对铺张浪费会反思自我有没有做到节约。”解长夜拍了拍霍元夕的小臂，“可惜，他们面对灾难都觉得是对方的错误，大多各自为阵，丝毫没有团结的意思。”
“面对铺张浪费，也只会站在道德的高地上指责。”霍元夕按灭了屏幕，将头埋在双臂之间，整个人缩成了一团。
“我从你决定制作末日系列的广播剧开始，我就知道你有着更远大的目标。”解长夜轻轻地拍着他的背，“你不希望人们对灾难经历过最初的恐惧期之后步入习以为常的阶段。想告知他们，在灾难面前，人人平等，人是无差别地面对自然的报复的。”
“但是他们不听我说呢。”霍元夕的语气中，比起惋惜，更多的是委屈。
“看来人人都有一个英雄梦，是真的。”解长夜道。
“假的。”霍元夕丝毫不给面子地驳斥道。
“那你这是在做什么？”解长夜问道。
“做人类该做的事情。”霍元夕抬起头来，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接着站起身来，“我想好了。”
解长夜故作不信道：“这么快？”
“耽误不起了，下一章可是《饥荒》。”霍元夕颇为无奈地道，“如果我依旧能够预言成功的话。”
解长夜想了一下拍摄计划，下一周是工作室惯例的一周大长假，下下周有安排《穷途》完结的一些活动，正式的录制应该会放到两周之后。半个月时间，干旱和蝗灾造成饥荒确实有发生的可能性。
“你要怎么做？”
“做好《穷途II》。”霍元夕理了理衣服。
“就这样？”
“就这样。”霍元夕道，“就算是加百列，能做的也很有限。我不能道德绑架，只能尽我最大努力作出呼吁。”
“最后问你一个问题。”解长夜将榻榻米摆正，也站起了身，“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想法的？你以前，不是个愤世嫉俗的人。”
“愤世嫉俗倒也说不上。”霍元夕给了个很模糊的答案，“很早之前就有这个想法了。”
很早之前就想保护好这个星球，就想大气不再恶化，就想告诉所有生活在这片天空下的人们及时醒悟不要继续伤害自然了。
想和喜欢的人牵着手，走在阳光下。
霍元夕的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笑意，他喜欢的人生活在这个星球之上，他和他喜欢的人一切的回忆也都是以这个星球为背景的。
星际移民固然已经展开，但是去到了另一颗星球的人类，真的是人类吗？
至少同为六翼天使，在地狱的路西法和在天堂的加百列就是截然不同的。
“解长夜。”霍元夕转动了锁芯，“这颗星球很美丽。在这颗星球上发生的一切事情，就我所经历的而言，也大多是美好的。”
“嗯。”解长夜示意自己有在听。
“所以没有道理让这颗星球被不爱惜她的人随意作践啊。”霍元夕打开了门，依旧步伐稳健。
解长夜看着霍元夕背影，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句话：“听话听音，看人看气。”
霍元夕的“气”应该是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三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