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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回到家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入了冬天黑的早了,到家时天已大黑。祁留山听到他们的脚步声早早出了门候着,刘氏和文氏也跟着出来,见到他俩,祁留山问:“山上没啥事吧?”这几天他们没有及时回来,祁留山心里有些忐忑,就怕是山上出了啥岔子。“山上没事。槿儿跟老叔学箭法,所以多留了几天。”祁大川解释道。

      祁留山微微吃惊,看向槿儿,见她乐呵呵的样子便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刘氏拉过槿儿问:“跟你叔公学本事了?学的咋样?”槿儿乐呵呵的说:“叔公夸俺了!”刘氏高兴的说:“行!出息了!”文氏除下槿儿背着的背篓,足有五六十斤重,难为她一路背了回来。槿儿高兴的说着山上的事,背篓里装着的狼皮的来历,爹爹挑的野猪肉和狼肉怎么打的,说了一刻钟也没停。

      阿芳原本在屋里哄松儿睡觉,松儿听到槿儿的声音再睡不着了,俩人也出来听槿儿讲山上的事。松儿问阿芳,“姑,俺啥时候也能上山去找叔公啊?”阿芳摸摸他的头,“你得长到你姐这么大才行。”阿芳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自己要嫁给清远,却让槿儿挑起了老祁家的担子,自己这样是不是错了?

      进了腊月,西北风呼呼的刮起来,村庄封在一片白茫茫中,连平日的鸡鸣狗吠都少了。刘氏和文氏坐在炕上包豆包,豆沙是昨日就做好了的,放了不少糖,要过年了,再精明的妇人也会松一松荷包。槿儿从院里进屋来,带进一股寒气,刘氏笑呵呵的问:“扎完马步了?”槿儿笑着点头,“嗯。”文氏有些心疼女儿,但又不能说啥,只问:“冷不冷?要不多披件袄子?”槿儿笑道:“不用,娘。这马步越扎越热,俺还出了一身汗呢。”

      刘氏听了更高兴了,“槿儿可真行!俺听你爷也夸你呢。你小姑当年可是吃不了这个苦,扎不了一刻钟就跑了。”阿芳在灶台上烧火,听到这儿可窘了,“娘,那不是俺当年不懂事吗?”刘氏知道她着了羞,笑了笑说:“行,不说你了。”松儿在一旁剥松子吃,认真的对刘氏说:“奶,俺以后也跟姐一样行。”刘氏更高兴了,“行!奶等着松儿出息了!”松儿六岁了,开了春就能让大川带着练些基本功了。当初因为槿儿是女娃,没有早早带她练,难得她自己想要学本事,那就再好不过了。

      文氏心里有些复杂,松儿要传承老祁家的宿命,她心中早有准备,可槿儿一个姑娘家,她真有些舍不得,可是槿儿自己想要学,也只能顺其自然。

      “大川娘,在家不?”屋外响起王大娘的声音。刘氏和文氏忙下炕迎了出去,雪地里站着一个瘦小的老妇人,一身过膝棉袍,乐呵呵的看着她们。刘氏忙招呼道:“快进来!咋在雪地里站着?别冻着了!”王大娘笑道:“给你们送些油果子来。”拎着篮子进了屋里。王家每年腊月里都会炸油果子,说是他们家乡过年必吃的点心。油果子酥酥脆脆,甜中带咸,还沾着芝麻香,娃子们可馋了。松儿原本坐在阿芳身旁烤着火,一听油果子立马跑了过来。

      王大娘摸摸他的头,抓了一把油果子给他,“松儿过一年长一岁,很快就长大了!”松儿乖巧的谢过王大娘,坐回阿芳身边,先喂了阿芳一片油果子,然后自己才香香的吃了起来。见到她们在包豆包,王大娘也坐下帮着她们一起包,一边和她们聊着家常。村里人家大多过了腊月二十五才包豆包,祁家今年包的这样早。

      松儿吃了手中的一把油果子,过来问道:“王大娘,守义叔说要领俺们去江上捞鱼的,啥时候去啊?”王大娘笑着说:“江上这会儿冰还不结实,到腊月二十往后才行呢。”松儿转头问文氏,“娘,腊月二十还有多久啊?”文氏微笑道:“今儿是腊月初七,还有十来日才到二十呢。”还有十来日啊,好久啊! 松儿有些失望。

      忽然槿儿跑进屋来,“奶,娘,俺能跟着秦叔他们上山套貂吗?大妞也去。”松儿一听忙叫道:“俺也去!”槿儿说:“你太小,雪地里可难走了,你走不了。”松儿急了,“俺走的了!姐,带俺去吗!”文氏劝道:“松儿,你秦叔他们带着你只怕做不了事呢,你要上山,下回让你爹带你去。”

      松儿听娘也这么说,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王大娘最见不得小娃子这般模样,便说道:“没事啊松儿,让你守义叔带你去。”说着起身就往外走,“你守义叔今天正闲着,让他带你一块儿上山去。”松儿喜出望外。文氏很不好意思,刘氏却笑道:“有守义领着自然好,不过松儿你可不能赖着你守义叔。能走的地方一定得自己走。”松儿忙使劲点头。文氏听婆婆这么说了,也不再说啥了。槿儿听说守义叔去也很高兴,忙拿了皮袄皮靴子给松儿和自己套上,就等守义叔来了一起去秦家。

      林子里雪已经积的有一尺多厚,一脚踩下去拔出来都有些费劲,一行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雪地里。此时的山林寂静无声,一片白茫茫,就是那些长青的松柏也银妆素裹的严严实实。秦石头走在前头领路,二牛,大妞和槿儿跟在后头,王守义带着松儿走在最后。大妞对槿儿说:“俺爹上几日都没套到貂,俺娘说今天再套不着就不给他吃饭了。”大妞咯咯笑了。槿儿也乐,对秦石头说:“秦叔,秦婶不给你饭吃,你上俺家吃。”秦石头呵呵笑,“那可好,俺祁婶的饭菜可香了。”

      二牛调皮,马上说:“俺跟俺娘说,爹稀罕槿儿家的饭菜,不稀罕家里的。”秦石头啪的给他脑勺上打了一巴掌,“混小子,瞎吵吵啥?把貂惊走了,回头不给你饭吃!”二牛委屈的看看大妞和槿儿,“爹这心也太偏了!大妞她们说话就成,俺就不成了?”秦石头上去冲着他屁股上就是一脚,“还吵吵!”二牛拔腿就跑,秦石头追了几步就停了下来,“这臭小子,跑的倒挺快!”看着他们父子打打闹闹,槿儿他们乐的嘻嘻哈哈。

      那边的山头上忽然出现了几个身影,秦石头仔细打量,“是你张叔他们。估计是巡山打猎呢。”对着那边吆喝道:“大力,巡山呢?”那边的人也停下了脚步,张大力回应道:“是哩。”双方挥了挥手,朝着各自的方向继续前行。

      再行了两刻多钟,到了第一个设套的地方,套子被弄坏了,什么也没套到,秦石头看了看周围的脚印,“估计是狐狸,撞套子上了。”王守义上前看了看,“嗯,要不跟着脚印去看看?说不定狐狸窝就在附近。”秦石头有些犹豫,“狐狸尖的很,就算找到了窝只怕也堵不住。还是先去看看其它几个套子吧。”王守义点头称是,一行人继续前行。

      走了约一刻钟,到了下第二个套子的地方,套子完好,雪地上一个脚印都没有。王守义看了看周围,这儿像是有貂出没的地方,秦石头没有动套子,再等一天瞧瞧。第三个,第四个套子离的也不远,可惜都没有套到什么东西。直到第五个套子,远远的就见到套子上卡着一只黑乎乎的东西,走近了一看,真是貂!套了该有一阵子了,已经冻的邦邦硬。秦石头取下貂,换了个地方重新搭好套子。槿儿大为惊叹,看着这么简单的套子,一根绳几根木棍,居然就能套到貂!

      “咱们回去!”秦石头高兴的说。二牛见他心情好了,凑过来问:“爹,你咋不多下几个套子?”多几个套子就能多套貂,槿儿他们都很好奇。秦石头说:“这是咱老祖宗定下的规矩,五个套子,不能多了。”二牛更不懂了,“为啥老祖宗只让下五个套子呢?”秦石头没想过这个问题,又冲他脑袋上打了一记,“老祖宗这么定了,你照做就是了。那么多废话!”

      二牛委屈的嘟囔,“被俺问住了就打俺!”秦石头听的心头火起,正要冲上去再打,就听王守义问:“二牛,你说咱该下多少套?”二牛想了想说:“当然是越多越好,把这林子里的貂都套住了才算是本事呢!”王守义笑呵呵的说:“你把这林子里的貂都套没了,那以后还套啥呢?”二牛明白了,“原来老祖宗是怕俺们一下子把貂套没了,以后就没套的了。”他恍然大悟。

      王守义又问:“二牛你为啥要套那么多貂?”二牛兴奋的说:“换钱哪!俺家就有钱了,俺就能天天吃好吃的。”槿儿他们听的呵呵直乐。王守义笑着说:“等你有了好吃的就该想好衣裳了,有了好衣裳又该想着好屋子了。”槿儿接下去说:“有了好屋子又该想更好的屋子了。”大伙儿都笑了,二牛也笑了起来。王守义说:“二牛你就是把这林子的野兽都打了去也不够你花的呀。”二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松儿插嘴说:“俺爷说,打到的野物都是山神爷的赏赐,贪多可不行,会惹怒了山神爷的。”王守义摸摸松儿的头,“松儿明白着呢!”

      秦石头服气的说:“守义还是你行!这帮兔崽子还得你来管。”二牛又嘟囔开了,“俺们是兔崽子,那你是啥?”秦石头气不打一处来,劈头就要给他一下,二牛早有防备,撒腿就往前跑,父子俩一前一后的在雪地里追赶了起来。二牛见这次真惹火了爹,慌不择路的往野地里跑,秦石头骂骂咧咧的紧跟在他后头追。跑着跑着,眼看就要抓到他了,忽然“啊哟”一声,二牛不见了,像是掉进了一个坑里,秦石头刹不住脚也冲进了坑里不见了。

      槿儿他们大惊失色,忙跟过去看个究竟,到了那里一看,黑乎乎的一个洞,王守义趴在洞口往里看,黑洞洞的,啥也看不见!喊了秦石头和二牛几声,也没有回应。王守义扒开雪,从雪下捡出几块小石头,往洞里扔了下去,一阵噼哩啪啦的落石声,过了一会儿才没了动静。“这个洞挺深。”王守义说,他想爬下去瞧瞧,但又不放心松儿他们仨。槿儿见他犹豫,说道:“守义叔,俺们和你一道下去。”王守义哪能让他们冒这个险?大妞哭着说:“守义叔,你就带俺们下去找找俺爹和二牛吧!”松儿也说:“守义叔,俺爷教过俺爬绳,俺也能下去。”王守义左右为难,但眼下石头和二牛生死未卜,怎么也得下去看看,只得说,“那你们小心跟着俺,这洞怕不有十丈深,掉下去可了不得。”槿儿他们纷纷点头。

      山里人进山都带着绳索,这会儿正派上了用场。王守义将绳索系在附近的一棵大松树上,将绳索另一头甩下洞里,等绳索不晃的那么厉害了,率先双手握着绳索,面向洞壁,脚踩着岩壁,一步一步往下滑,大妞紧随其后,槿儿让松儿先下,自己殿后。四人晃晃荡荡的攀着绳索往下滑,松儿过了一会儿就感觉有些乏力了,腿也酸痛,手上更是火辣辣的,胳膊都僵硬了。槿儿听到他的喘息声,对他说:“松儿别慌,慢慢吸气,慢慢吐气,累了就踩岩壁上停一会儿。”松儿照她说的节奏吸气呼气,果然气顺了,胳膊和腿也没那么紧绷了。槿儿听他呼吸平顺了才放了心,这呼吸的法子是叔公传授她的,马步扎久了累的喘不过气时她会照着练,总是很管用。下面的大妞听到了,也跟着吸气呼气,果然气通畅许多,也不觉的那么吃力了。王守义听了默默点头,祁家祖传的功夫真有一手!

      洞里很黑,上边的这个洞口是唯一进光的口子,快到洞底时,王守义看到了洞底横躺着的石头和二牛父子,一动不动,也不知是生是死。王守义忙加快了速度,滑到洞底,先探了探石头和二牛的鼻息,还好还热乎,或许是碰到了岩壁上晕了过去。大妞也滑了下来,顾不上手火辣辣的痛,扑到爹那儿,“守义叔,俺爹他?”王守义安慰她说:“你爹和二牛没事,身上没啥大伤,可能就是摔晕了。”大妞使劲掐着秦石头的人中,“爹,爹!你醒醒!”

      秦石头迷迷糊糊中听见大妞唤他,挣扎着醒了过来,睁眼就看见大妞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对着自己哭,一看周围才想起来自己摔进了一个雪洞里。想到了二牛,正好看到二牛被守义唤醒了,这才松了口气。槿儿见秦叔和二牛都没事也是松了一大口气,从这么高摔下来没摔坏,真是大幸了!

      二牛清醒过来不一会儿又恢复了平常的调皮模样,在洞里到处摸摸看看敲敲。“这石头可真够硬的,咱这儿还有这么硬的石头!俺还以为咱这儿尽土疙瘩呢。”二牛捡了个石块敲着岩壁。槿儿说:“俺认得这石头,俺爹说这叫玄武石,可结实了。”叔公守着的山顶湖岸和湖底尽是这种玄武石,不过村子附近没见过。

      忽然王守义“咦”了一声,走到二牛刚拿石头敲过的一个地方,“这块石头和别的不同。”王守义觉的奇怪,二牛刚才敲这儿听起来空洞洞的,莫非这后头是空的?王守义仔细打量这块石头,拿手细细的摸,还真有一圈缝,莫非这儿竟是一扇通向别处的门?不知道门后有些什么?

      见到王守义犹豫,秦石头心急,上前使劲一推,那石头居然真的微微开了一道缝!秦石头一惊之下停了动作。王守义仔细听石门后的动静,啥也没有,上前加了把力,将那石门缓缓的推动了,门后露出一间石室。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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