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黃花不愁》一見心

30、第 30 章

　　車子繼續向着山上駛去。

　　昭彤偷眼瞧了瞧老闆，人家的表情看起來可是雲淡風輕的，不像那些在電視上看到的有企圖的人的樣子。可這個是可以看得出來的嗎？不能讓他是老司機，見慣風月，才會風雲不變色的嗎？自己雖然不是君子，但也不能立在危牆之下。她突然覺得頭很暈。

　　『老闆，不回去行不行？你在山路上繞來繞去，我頭都暈了。』昭彤說着，手扶着額。

　　『怎麼？你暈車？靠在椅子上放鬆一下，眼睛向前面看。』老闆回過頭看了看她。

　　『不行。我已經看着前面了。』

　　老闆在一個避車處停了車，然後轉頭察看昭彤的情況。他突然傾斜過來，上半身橫過昭彤的身體，距離昭彤只有那不足3吋的距離，接着伸手到昭彤座椅的旁邊。

　　昭彤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老闆，你這是幹什麼？』她的後背貼着椅背不敢動，雙手握拳舉在胸前。

　　『我幫你把座椅調一下角度，這樣你坐着舒服些。』老闆的聲音很溫柔，就在她的耳邊。

　　『我自己來就可以了，不麻煩了。』說着忙把手伸到座位旁的按鈕上，倉促之間又碰到了他的手，她趕緊缩了回來。

　　最後，還是老闆幫她把座位往後放倒了一些。

　　『好了好了！夠了夠了!』昭彤忙說着。

　　老闆慢慢地挪開了身體，微笑着說：『為什麼那麼緊張？幫你弄弄座位也能讓你這麼緊張，真是傻瓜。』

　　『男女授受不親，還是有些距離好。』昭彤的心又顫了顫。

　　『哈哈哈，這是什麼年代？還男女授受不親，你怎麼看都是潮女一名。』老闆開心地笑着。

　　聽得昭彤頭皮發麻，『那是錯覺，我一點都不潮，又保守又頑固的那種。』

　　『是嗎？好些了吧？還暈不暈？』

　　『好些了。我想，我們今晚不要去吃飯了，老闆，你送我回去吧。』昭彤說。

　　『如果你不想去吃飯，就不去了。車不能停太久，我開車了。別墅離這兒就幾步路的功夫，你要是不舒服，上去歇歇，好了再送你回去。』說着，老闆已發動了汽車。

　　昭彤一聽又緊張起來，她連忙婉拒：『老闆，我還是不去你那兒了，不是太方便。』

　　『沒什麼不方便的。』很明顯，老闆是故作不明白，他根本沒有停車或回頭的意思。

　　外面的天色早已暗下來。昭彤正琢磨着該擺出個什麼態度才比較保險，她不敢強悍地跟他翻臉，怕刺激起他的慾*念，會一發不可收拾。老闆身材魁梧，如果真有什麼肢體上的碰撞，她一定很吃虧。這不是視死如歸的時候，沒這個必要。

　　『我還是希望你先送我回去。』昭彤堅持着說。

　　昭彤因緊張而感到頭暈冒冷汗，她從座位旁的紙巾盒裏抽出兩張紙巾，擦拭着額上的汗珠。

　　『平時也沒見你暈車，今天怎麼會這樣啊？是不是餓着肚子血糖低？先上去吃點東西吧。你這樣怎麼行呢？』還是那種不疾不徐的說話態度。

　　單從表面的言行也真未必能看出一個人真實的內心想法，這些對話可以說是充滿了關愛之情，可實際上是不是這樣呢？所有不好的情節都好像只是昭彤一方的猜想，聽着這樣的話還挺讓人迷惑。他的一句『餓着肚子血糖低』的話提醒了她，她靈機一動……

　　『我今天剛好碰上生理期第一天，肚子好疼。平時真不會這樣的。』她立即用手捂着肚子。

　　『是嗎？』老闆的態度依然是那麼的風輕雲淡，卻突然有了一陣子沉默，『如果是因為這個，我還是先送你回去休息吧，看見你這樣我都覺得難受。』

　　老闆在前面一個迴旋處調了頭。昭彤悄悄地鬆了一口氣，早知道這樣說有用，就該早說了，不必浪費那麼多的腦細胞去鬥智。

　　最後老闆平安地把她送到家門口。跟老闆說了『謝謝，再見』之後，便直接進大廈上了樓。

　　今天幸好沒發生什麼事，如果真有什麼事發生，她相信，她說多少個『不』字也沒有用。有事的時候，除了自己，也沒有誰可以幫忙。以前曾聽過其他公司的老闆跟秘書或者助理有曖昧的傳聞，她當時心裏便想着，大概是那個秘書或助理自己也是心甘情願的吧。如果不願意的，也會堅持自己的立場，堅守底線：在公司裏只有工作關係，不會有其他。

　　現在她發現自己有些天真了。她可以像今天那樣軟性地拒絕，躲閃，但不能擔保下次還會不會那麼好運，同樣的橋段不能用兩次，老闆不是傻子，你以為這麼好糊弄？

　　她也可以硬性地拒絕，表明立場：誰也別想打她的主意，她不會任人欺負。那樣的話，就需要有破釜沉舟的氣魄，大不了辭職不幹。可像她這樣的工作職位容易找嗎？越是高層的職位越難找，再加上外面的經濟環境並不好，自己意氣用事，到時又要煩惱日後的開銷了。雖然現代人也不會太介意純粹肉*體上的男*女關係，有時候也拿來做點等價交換，怕，或許只是怕換不回來自己想要的東西。

　　出賣自己也有個價，她並不擅長做這樣的交易，正如她的婚姻。所以，之後，她決定仍然以軟性的態度來拒絕，她當前的迫切需要是保留自己的工作，其他的事情沒必要看得太重。如果不對頭，關鍵時刻還要好好利用劉太太這張王牌。

　　第二日上班，在辦公室見到老闆，大家就像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該幹什麼就幹什麼。不過，事實上昨天也沒什麼事發生過。老闆的態度跟以前沒任何不同，就連吩咐她做事的語氣都跟以前一樣，像是把公事私事分得很清。輪到她有些迷茫了，到底老闆昨天是不是真動過什麼歪念頭？有還是沒有？是她多心了嗎？一時之間，她竟然懷疑昨日之事是不是她的臆想出來的錯覺。

　　劉太太已經出完差回到寫字樓，她沒回家，早上是直接回公司的。她打了內線過來，叫昭彤去她的辦公室，跟她講講公司這兩天的情況。特別是昨天昭彤和老闆一起去見那位重要的客人的事。劉太太已經知道結果圓滿，可還是想聽聽詳情，聽一聽會覺得開心加倍。

　　昭彤匯報了會談的細節，談到對方臨時要求加入附加條件，想要得到更大的保障和利益，以及老闆是如何應對去化解這些難題，她都如實地告訴了劉太太。

　　劉太太滿意地笑了：『不錯，真讓人高興。你可是公司的福將，跟老闆出去談這麼重要的項目，一次就成功。晚上跟他們去鼎府吃飯了吧？』

　　『沒有呢，他們的董事長昨天有些不舒服，所以就沒去。』昭彤回答說。

　　『太可惜了！鼎府的出品很不錯的，座位也不好訂。我是特意叫他們幫我訂鼎府，我原來就想着去那兒吃，誰知我又要去出差。你怎麼不和劉先生去吃，太浪費了。』劉太太說。

　　昭彤一時不知劉太太的話裏有沒有其他意思，她便笑着說：『我們其實也想着自己去吃的，反正要吃晚飯。我打給我老公，本來想約他一起來，可他有事來不了。我不知是不是作感冒，昨晚有些頭疼，所以就沒有去，直接回家休息了。』

　　有時候，『老公』這個詞也挺好使的，在這樣的情況下，拿出來作擋箭牌還真不錯。

　　『你沒事吧？今天的精神看起來還算不錯。』劉太太表示她的關心。大家都是『師奶』（太太），『師奶』之間就應該有一些屬於『師奶的語言』，顯得親切一些。

　　『昨晚早早地睡了一覺，今天就舒服多了。大概是沒試過跟高手過招，腦力消耗得多了些，所以才覺得累吧。我老公都說我太差勁了，要我跟你們多學學。』昭彤既是賣口乖又表達了自己的辛勞。

　　劉太太笑着搖了搖頭：『昨天的事也該謝謝你，沒有你這個得力助手，一定沒那麼順利。好了，你回去做事吧。你是個能幹的員工，加油啊！』最後還不忘給她一個鼓勵。

　　昭彤告辭離開了劉太太的辦公室。從昨天到今天，她做的每一事都是小心翼翼，步步為營的。這就是現代的都市人。說話貌似很直率很自由，其實說的都是經過考量的，沒有什麼話可以不經大腦就能說出來。習慣了，就不會覺得那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該怎樣說，都要經過思考，既不想違背自己的良心，也不能把自己推入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