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温》阿拆

28、28

　　秦肖本想刻薄几句，可瞧见她的模样，满腔的话到了嘴边却吐不出来。

　　“唉。”他微微叹了口气，转身道，“走吧。”

　　余旻跟着秦肖的脚步上了车，系上安全带，一言不发。

　　盛夏的天气闷热异常，傍晚也甚是闷热，余旻摇开车窗，感受着晚风呼呼拍在脸上，温热潮湿，道路两边星星点点，一闪而过。

　　秦肖时不时侧脸看她，看她侧颜温润清冷，眉目似星，看她的长发在风中飘散，如梦似幻，他很是想开口问问，但是瞧见余旻的沉默，他也就沉默下来。

　　就连到家时，秦肖停车，上楼，余旻也始终没有说话，直到余旻的手摸出了钥匙，搭在门把手上，秦肖才忍不住开口道:“余旻，你是不是该跟我说说今晚是什么情况。”

　　余旻抬眼看他，因着情绪低落显得有些冷漠，“没什么好说的。”

　　“什么？”

　　“跟你没关系吧，”余旻道，“明天我会把钱还给你的。”

　　听见余旻的说辞，秦肖有些生气，不过他却笑道：“呵，不是，余旻，你这么说是不是有点没良心。”

　　感情，还是他多管闲事了？秦肖心想，那你她妈给我打个屁的电话！

　　余旻被他突如其来的怒气给吓到了，她眨巴眨巴眼睛回想了一下，发现可能是自己的说辞出了问题，她本意只是想说这是她自己的事，但这样说出来，似乎听上去就不太友好了。

　　余旻想解释，刚想张口，却只感觉心里疲惫，什么话也不想说，只是叹了口气，转身开了进屋。

　　秦肖看着眼前关上的房门，骂了一声：“操！”

　　余旻直接走进卧室，扔下手包，这才发现还没换鞋，不过她却也懒得往门口去换拖鞋，直接在床边脱了高跟鞋，躺在了床上，她感觉很累，整个身体都陷进被子里，房间有些闷热，空调在客厅里，她只伸手打开床边的风扇，呼呼的风，夹杂着湿热一阵阵吹来，她感觉自己仿佛还在车里，晕乎乎的，但有几个瞬间却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她的脑子处于一片混沌之中，似乎什么想法都是转瞬一过，杂乱成一团，但是她一旦想抓住某个思绪，却始终抓不住，像是脑子空空，什么也没有。

　　在这样混沌而空虚的思维之中，余旻很快就陷入了睡梦当中。

　　待到第二天醒来，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外面艳阳高照，深色的窗帘也挡不住阳光将房间照地一片亮堂，南方的盛暑，空气潮湿又闷热。

　　余旻的后背已然出了一层薄汗，她起床第一件事，就是走进浴室洗头洗澡，让温热的水流冲去一身的燥热。

　　从昨天中午到现在，余旻还没好好吃过饭，许是有些体力不支和低血糖，没多做一个动作她都觉得心跳加速，于是便连忙点了一份外卖。

　　余旻打开电脑，某视频网站就开始给她推送曾经追过的综艺和电视剧的更新，余旻百无聊赖，随手便点开一个，甚至连节目的名字都没看清楚，外卖在苦苦等候的半个多小时后才送达，饭菜都还热腾腾地，一打开打包盒，热气就模糊了眼镜片儿。

　　余旻鲜少有这么消极吃饭的时刻，她重复着咀嚼和吞咽的动作，似乎连菜是咸是淡都没尝出来，好像吃饭只是为了活着一样，电脑里的综艺是她从前常看的，里面欢声笑语一直充盈整个屋子，余旻却一声都没有笑过，她草草几口吃完了饭菜，将打包盒扔进垃圾桶，也随手关上了电视。

　　这是三天假期的最后一天，余旻堆积了不少工作，教案没写，报告没做，新课的ppt没有修改，期末复习前的小测验也没有弄出来，本来是很平常的工作积累，余旻却觉得怎么这样令人烦躁，不过，眼下这样平静地像一湾死水的心境，倒是很适合用在工作上，这时候，她的心思很少飘到别处去。

　　她一直工作到晚上，直到傍晚 ，余旻这才想起来，她应该去银行取钱还给秦肖，可她现在只想到出门，余旻就觉得心里烦躁，哪怕现在才不过八点多，外面天色还没有完全黑暗。

　　算了，明天下班回来去银行也是一样的，余旻心想。

　　她想看一部电影，这样今晚很快就会过去了，可当她翻箱倒柜却没找出投影仪的时候，她才想起前段时间好像借给秦肖了。

　　她现在似乎又没了事做。

　　手机的提示音从不远处想起，余旻这才从沙发缝里掏出手机，是赵悦发来的微信，日常吐槽，余旻没有心思回复，便退了出去，退回到消息列表页面，余旻这才瞧见还有几条微信，是冯宇安发来的，时间是中午，她恍然记得自己醒来看时间时将微信给划去了，不过她却没有点开来看的勇气，甚至于，她有意忽略掉这个人，余旻的手在上面停留两秒，终于还是点开，不过却不是为了回复，而是直接将他删除。

　　中午十二点才起床的这一长时间睡眠注定了余旻今夜无眠，为了给自己催眠，她已经喝了两瓶啤酒，脑袋虽然有点晕乎，但是却异常清醒，躺在床上，似乎连天花板角落的花纹都看得清楚分明。

　　她知道今天网上是很难照常睡着了，余旻也没有办法，唯有给自己的手机多设几个闹钟。

　　秦肖今天也没有上班，虽说他的工作本来也没有假期，不过那是他自己开的店，只要有人守着，他去不去无所谓。

　　从前工作上的老板和朋友们约在了本市一家著名的会所里，虽然他现在已经脱离了，不过他却不能不去，一来，他没有忘记自己的今天是怎么来的，二来，他毕竟还在这里生活。

　　会所里装潢豪华，纸醉金迷，只穿着T恤短裤的秦肖看起来和这里格格不入，不过他身材长相都很出挑，倒是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已经到得迟了，房间里已经乌泱泱地挤满了一屋子的人，有男有女，女的基本上都是穿着风尘，一看就是会所里的小姐，坐在中心处是一个约莫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光头，脖子上挂着纯金的佛牌，手上也是一串佛珠，穿着西装但也难以掩饰凶恶的气质，他正搂着一个姑娘唱歌，脚边还有个姑娘给他捶腿。

　　秦肖进去先没有同熟识的几个人寒暄，而是走到他近旁等他唱完。

　　男人又唱了几句便没了性质，只将话筒丢到桌子上，碰翻了酒杯，几个姑娘又手忙脚乱地去接。

　　秦肖率先给他打招呼，“王总还是那么喜欢唱歌。”

　　男人哈哈一笑，锤了他肩膀一下，道：“你跟别人叫什么王总，叫哥，给你说了多少次了！”

　　秦肖顺着应承下来，“是，磊哥。”

　　“哈哈哈，”王磊哈哈一笑，将旁边的姑娘一推，拉着秦肖坐下来，“你小子，倒是很久没见到了，怎么，不跟着我混了就把我给忘了？”

　　“那哪儿能，忘谁也不能忘了磊哥，”秦肖笑道，“这不是还得赚钱养家吗？自己做生意，亏了都是自己的，心疼不是？”

　　“那还说啊，你还跟着哥哥混，保你不会亏！”

　　“不敢麻烦磊哥！”

　　这边招呼完了王磊，又跟他喝了几杯，这才又去一旁招呼其他人，其实在这里面，除了王磊，辈分最大的也差不多是他了，虽然他年纪不是最大的，可他却跟着王磊最久，从他十五岁出来打拼开始就一直跟着他，小十年的时间也算半个元老，所以他们也都恭恭敬敬地叫一句“肖哥”。

　　过了一会儿，领班推门进来，她身后又跟了几个姑娘，皆是年轻漂亮，不过打扮却各有千秋，其中也不乏长相清纯。

　　领班谄媚地笑着，道：“王总，这几个姑娘是新来的，您看看？”

　　王磊大手一挥，道：“让她们都留下。”

　　领班高兴地脸上笑出了花，临走前只叮嘱姑娘们一句：“好好伺候。”

　　王磊还记得招呼秦肖，他对秦肖道：“肖儿啊，哥哥还记得你喜欢长头发的姑娘，你看，今天就没有短头发的。”

　　经过话筒的扩大，这话几乎传遍了整个房间。

　　秦肖看着不远处就有一个短发的姑娘，只装作无视，只笑道：“磊哥你不是也喜欢长头发的吗？”

　　王磊被秦肖道回答逗乐，又道：“那是，不过哥哥什么时候亏待过你？”他扫视了一眼，看着新来的那几个中间有个黑色长发，气质温柔的姑娘，伸手一拉，将她拉到秦肖那方，“你看这个怎么样，是你喜欢的那款。”

　　“好好跟你肖哥喝几杯！”

　　女孩儿也十分识趣，倒了一杯酒递给秦肖，还想顺着坐到秦肖腿上，却被秦肖挡开，但因着王磊的在场，他不好说什么，也不好拒绝，动作也不大，女孩儿便也就识趣地坐到了秦肖旁边。

　　王磊的声音又在话筒里传开：“兄弟们跟着我辛苦了，今儿还是当过节，吃什么喝什么哥哥请客，姑娘，看上的，都随便点，就一句话，高兴就行！”

　　此话一出，又将气氛推向了高潮。

　　秦肖见他旁边的陈亮搂了个打扮清纯的女孩儿，不知道为什么，许是除了这个圈子太久，眼前的画面看着都有些不习惯了。

　　陈亮留着那姑娘的腰，双手十分不老实，“妹妹看着还小，多大了？”

　　那姑娘欲拒还迎，娇羞道：“人家十六了。”

　　“十六，这么小？”

　　“是啊，还在读高一呢。”

　　“学生妹啊，”陈亮来了性质，“哪个学校？”

　　周围几个人听见那姑娘一说自己才十六，也纷纷来了性质。

　　“才十六，我说怎么就你看着跟别人都不一样呢。”

　　“妹妹哪儿读书呢？”

　　“能喝酒吗？”

　　姑娘故作乖巧，“一高。”

　　一高虽然不是这里最好的高中，但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也算是个好学校，听见好学校的学生的堕落，大家总是很有性质。

　　但是秦肖也很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信息，一高念高一，这么巧，他记忆中，似乎某个人也在一高教高一。

　　秦肖开口问道：“你高一几班的。”

　　其他人没想到秦肖会开口掺和，都纷纷起哄。

　　“肖哥，你不是喜欢成熟的女生吗，对小妹妹也有兴趣？”

　　“快，亮子，还愣着干嘛，给肖哥腾地方。”

　　女孩儿一见秦肖的地位更高而且长得也更好，便更加乖巧地坐实自己的身份。

　　“肖哥，我高一一班的。”

　　一班？秦肖皱眉，余旻教几班来着？她似乎是秦峥的班主任，不过秦峥又是几班的来着？

　　“你班主任是谁？叫什么名字？语文老师又是谁？”

　　女孩儿没想到秦肖会突然问这样的问题，一下子卡了壳，学校和班级自然信手拈来，但是名字却不是张口就来的，她愣着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其他几人也看明白了，感情肖哥这是帮忙打假来了。

　　“哟，小姐就小姐，搁这儿装什么学生妹呢！”

　　“我就说呢，要一高有这样的学生，也不值得我大表舅妈花钱把她孙女弄进去。”

　　……

　　那女孩儿一下从变得难堪起来，但他们不能给客人脸色看，所以也只能难看的笑。

　　秦肖旁边的长发姑娘见原来秦肖不喜欢她，便跟着落井下石道：“哥哥们别听她胡说，她初中都没毕业呢，哪儿上去一高，她都20了，就凭着自己圆脸显小天天装学生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