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温》阿拆

27、27

　　余旻只扯着嘴角，除了点头称是，倒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今天这样的场面，实在是够诡异了。

　　那警察比余旻大不了几岁，又隐约地看出点不寻常的感觉，也不好说，只让他们各自交了罚金。

　　余旻今天出来也不是来玩儿的，连手提包都没拿，身上拢共也没多少现金，现在罚金加上赔偿，秦峥需要缴纳近九百块钱，这个钱自然是要她来给的，不过现在已经晚了，她回家拿钱也已经来不及了。

　　余旻为难地看着秦峥，道:“秦峥，我这身上没带钱包，你呢？”她想说如果秦峥带了钱，让他先垫着，后面她再还给她也行。

　　谁知秦峥一摊手，道：“余老师，我倒是有钱，不过都在书包里呢？”

　　“你书包呢？”余旻左看右看，似乎刚才就没见他的书包。

　　“在饭店呢。”秦峥道。

　　他本来跟几个兄弟朋友一起吃饭呢，出来无意间看见余旻，想看看什么情况，紧接着就见到她和人纠缠，凭借着一腔热血和保护嫂子的信念，他直接就冲进去了，倒也没想着拿钱。

　　余旻：“那现在怎么办？”

　　她刚才瞧着朱珠已经出去找ATM机取钱了，唉，早知道自己也应该钱包不离身的。

　　余旻脑子想了一圈，叫父母送钱来时不可能了，要让余父余母知道这事儿，恐怕会闹得更大，更不要提，自己还跟他们扯了谎。

　　而赵悦家离这儿就更远了，一来一回，且不说回了，那时候怕是已经不好回家了，现在她也应该在家和父母在一起呢。

　　张燕？余旻看了看秦峥，立马否决了这个提议，她觉得这件事情还是不要让任何一个同事知道为好。

　　除此之外，余旻好像还真就想不到什么人了，亲戚同事不能说，朋友又没多少，可真是令人头痛。

　　突然间，余旻的脑子里闪过一个人，虽说他们也算不上朋友，但是却是一个合适的人选，不过自己似乎还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余旻走到秦峥面前看着秦峥，与此同时，秦峥也抬头看着余旻，二人几乎同时出口。

　　“要不找找肖哥？”

　　“你有秦肖的电话吗？”

　　秦峥瞪大了眼睛，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余老师，你没有肖哥的电话？”

　　他心里不禁默默地为秦肖感到难过，这都几个月了，竟然连联系方式都没有，他肖哥，实惨。

　　秦峥再看看一旁那个似乎与今晚这两个女孩子都有着莫名其妙联系的男人，更加觉得，他肖哥，惨上加惨。

　　余旻道：“我为什么一定要有，哎呀，你管那么多干什么，你有他电话吗？微信□□也可以。”

　　“电话肯定有，不过，”秦肖指了指外面的的办公桌，“我手机在那警察叔叔那儿呢。”

　　余旻这才走出去，像在警察那儿把秦峥的手机拿来。

　　秦峥的电话因为刚才的意外摔碎了屏，崭新崭新的iPhone，看得余旻心都有点疼。

　　“你手机没过保修期吧，算了，要不我赔你个新的吧。”余旻小心翼翼地说，老实讲，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心都在滴血。

　　秦峥满不在意地说：“不就是个手机嘛，碎了就碎了。”

　　“那……那……也不行，我明天去给你买个新的吧。”余旻心中仔细盘算了自己的银行卡余额，心痛地要死，她正式工作也才不满一年，根本没存下来多少钱，早知道她当初教理科多好，周末还能出去补习班赚点外快。

　　秦峥道：“余老师，要不你去教务处把我被没收的手机拿回来吧，三个手机都完好的，也不差这一个了。”

　　余旻白了他一眼，“想得美，自个儿等期末带着家长来领。”

　　余旻翻出通讯录，拨通号码，好一会儿，电话才接通。

　　“小峥？这么晚找我干嘛？”秦肖的音色跟现实中听起来有些许不一样，不过声线依旧很有辨识度。

　　“秦肖，是我。”

　　“余旻？”秦肖站了起来，放下手上的东西，突然认真起来，“你怎么用秦峥的手机给我打电话。”

　　他说完才想起来，余旻似乎没有他的电话，而自己，似乎也没有余旻的联系方式，平常他有什么事，都是直接上隔壁敲门的。

　　“嗯……”余旻迟疑了一下，道，“我现在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那个，你现在有空吗，能到汇川路这儿的派出所来一趟吗？”

　　“派出所？”秦肖有些震惊，“你在派出所？秦峥干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一点小意外，你赶紧过来一趟吧，记得带一千块钱，交罚金，我和秦峥身上都没钱。”

　　秦肖得到消息，马上就放下了手上的工作，脱下工作服换回自己的衣服，一边道：“顺子，我有事儿先走了，你待会儿关下店。”

　　“好的，肖哥，你放心吧。”

　　秦肖先开车回家拿银行卡，到附近的ATM机里取了一千块钱，然后开车直奔余旻说的派出所，晚上车流少，秦肖开得也较快，约莫只需要半个小时左右，便可以到达。

　　这边朱珠出门拦了个出租车才找到ATM机，只是晚上出租车不好拦，所以她回来，也花了好一会儿时间。

　　朱珠交完了罚金，再外面同冯宇安签了字，余旻透过玻璃门瞧见冯宇安想要拉她的手，却被朱珠躲开，还冷眼瞥了他一眼，然后朱珠就走了进来，走到余旻面前，从包里拿出一叠钱来。

　　“你这是干什么？”

　　朱珠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半晌才开口道：“我看你没带包，估计你可能没钱，便多取了一千块钱，你先把罚金交了吧，这么晚了老在这耗着也不好。”

　　“不用了，不用了。”余旻连连推辞。

　　“拿着吧，改天还给我就好了，也不能老让孩子在派出所里待着。”朱珠坚持。

　　余旻没有想到朱珠竟然一点也没有恨她，反而还想要帮她，心里很是感动，但还是连连推辞。

　　“我不是不领情，只是我已经叫人送钱来了。”

　　秦峥瞧见面前这两个气场奇怪的女人之间推三阻四，场景跟过年的时候他妈和给他红包的亲戚之间的过招简直是一模一样的，他识趣地闭上嘴，不说话。

　　冯宇安见到朱珠走进去，本来一颗心又提了起来，但他眼见着，这事情却朝着奇奇怪怪的方向发展去了，他百思不得其解，倒是那几个警察，看着神色却有些奇怪。

　　秦峥正看着戏，突然看见秦肖走进了大门，忙对余旻道：“余老师，你们别争了，我哥来了。”

　　说着，他站了起来，冲外面招招手，企图引起秦肖的注意。

　　秦肖一进门，便看见除了几个穿着警服的警察外一个显眼的身影，他衬衫有些凌乱，脸上也有淤青和未擦干净的血迹，一看就是刚跟人打过架。

　　他认识冯宇安这张脸，别的不说，他识人认人的本领很强，哪怕只是匆匆一瞥，也很快就认出来了。

　　看到冯宇安，秦肖的心里便似乎联想到什么，不过他现在只急着见余旻，只面色不善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找到余旻。

　　缴了罚金，秦肖带着余旻和秦峥走出派出所，二人跟在秦肖身后，一言不发，仿佛是家长带着两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

　　尤其是在门口碰见正在等出租车的冯宇安和朱珠，五人面面相对，心思各异，唯有沉默。

　　好在，出租车司机的到来打破了这种沉默，待到冯宇安和朱珠走了之后，余旻心里才松快些。

　　她走到秦峥面前细细地看他脸上的伤口，担忧地问道：“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

　　“这点儿小伤去什么医院，”秦峥满不在乎地道，“我都没挨几下，明明是那位叔叔才该去医院看看。”

　　余旻看他生龙活虎的模样，也觉得他应该是没事，她拍了一下秦峥，佯装怒意地道：“谁叫你一冲进来就跟别人打架，好家伙，我拦可都拦不住。”

　　“那我不是看他要打你嘛！”秦峥一脸委屈地看着余旻。

　　秦肖捕捉到了关键词，皱眉问道：“他要打你？”

　　他本来以为自己约莫知道事情的经过，无非是余旻和冯宇安在约会的时候被秦峥撞见了，秦峥为他出头，才跟冯宇安打了起来，没想到却不是这样，难道是冯宇安有家暴倾向，当街出手，刚巧被秦峥看见了，这才引发了事端。

　　秦肖眉头越皱越深，且不说冯宇安竟然敢对余旻动手，只说动手打女人的男人，他秦肖也看不起。

　　余旻忙解释道：“没有，一场误会，就是发生了点争执而已。”具体情况，余旻也不想当着他俩面儿说。

　　余旻赶紧转移话题，看着秦峥问道：“你真的没事儿吗？”

　　“那有什么事儿。”

　　正说着，秦峥来了电话。

　　“老子在派出所你来不来！”

　　“关你屁事！”

　　“哪个KTV？地址发给我，马上过来。”

　　说着，秦峥挂了电话，对余旻道：“余老师，我这儿还有约呢，要不我就先走了吧。”

　　余旻脸黑了黑，果然，现在已经没人记得她班主任的身份了。

　　“秦峥，”余旻一字一顿地道，“你刚才说去哪儿？”

　　“KTV啊，”秦峥这才反应过来，他笑道，“余老师，这放假你也管啊。”

　　“你还是未成年人，怎么能大晚上去那种地方！”

　　“那……那我没说我干嘛去啊，我去写作业行不？”

　　“你……”

　　余旻话还没说完，秦峥就往前跑去，“唉，出租车，这儿！”

　　秦峥拉着余旻的肩膀将他拽过来，道：“好了，你管他干什么？”

　　余旻一听这句话，瞬间觉得气氛有些奇怪。

　　她甩甩头，甩去脑子里面乱七八糟的想法，然后对秦肖道：“那个……谢谢你啊，大晚上跑这么远，钱我会还给你的。”

　　秦肖只问道：“今晚到底怎么回事儿？他家暴你？”

　　余旻有些沉默，刚才被那些事情填满了脑子，她几乎都要忘了自己本来在干什么了，可现在人尽都散了，仿佛只剩自己一个似的，心里那些伤感的情绪又都涌了上来。

　　她只埋着头，秦肖看见她的头顶摇地像拨浪鼓似的。

　　秦肖一时之间觉得有些心烦，道：“算了，爱说不说，随你。”

　　余旻低头细细地道了声：“谢谢。”

　　她的声音如同蚊子大小，讷讷的，声线满是疲惫，仿佛说出几句话来都要花光全身力气似的。

　　“我现在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