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诱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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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舜的及时醒来，多半要归功于那股令人垂涎的香气。
那香味浓厚馥郁，一阵阵直往人的鼻子里钻，几乎把他腹内的馋虫都给悉数勾了出来。
齐舜刚睁开眼，目光便被那澄黄油亮的鸭子给吸引住了。
这只脱骨后的整鸭表面抹了饴糖，先炸后蒸，不仅色泽浓妍艳丽，造型也别致，如同饱满的葫芦。
而且，鸭身上还浇了一勺浓稠汤水，显得格外润泽。
此时正值深夜，齐舜的腹内已然空空如也。
他强忍着口水，急切地朝端着盘子的红衣少女打听道：“快告诉小爷，这是什么？”
“我做的这道菜呀，叫做八宝葫芦鸭。”
姚彤面上笑盈盈的，却不肯轻易将这盘散发喷香的八宝葫芦鸭交给他：“要想吃的话，可以！但是要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此言一出，齐舜顿时警惕起来。
他揉了揉蒙眬惺忪的双眼，定睛一瞧，这才终于认出，面前的少女正是自己跟踪了一路的姚彤。
齐舜再一侧目，便看见了她旁边身着素衣的白清安。
霎时，他的后背渗出了涔涔冷汗。
齐舜下意识地去找自己带来的法器，没成想却摸了个空――那些各色各样的法器，都被白清安暂时收走了
“你……你们绝对是在这菜肴里下毒了，想要趁机害死我，对不对？”他努力地往旁边挪，想要避开那诱人的气味，“小爷我偏偏不上当！”
“害死你？本姑娘有可能那么傻吗？”
姚彤禁不住笑出了声：“你可是诡市的主人，要出来这一趟不可能谁都不告诉。一旦你出了事，你的那些人立刻就会找过来的。”
齐舜惊愕地睁大眼睛：“你们怎么连这个都知道了？”
白清安凤眸半眯，目光落在了他的脚上：“为了跟踪我们二人，你出来得比较急，以至于未能换去鞋袜。”
之前的几任诡市之主是否能够窥探人心，齐舜并不太清楚，但是他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看穿了。
“咦，那个人不是活了好久，连外貌都衰老了吗？”姚彤问。
“那些都是糊弄人的假话，世上根本就没有能让人长生不死的法术。”齐舜垂着头，神情有些苦闷：“先祖起初运用这些流言，只是为了镇压住诡市里的龙争虎斗。”
“但是……”
“但经年累月的，这渐渐变成了一种挣脱不开的束缚。因此，家族中每个继承诡市的人，都要继承同一个姓名，被迫扮演着同样的角色。”
父死子继，永无休止。
自打戴上鎏金面具的那刻起，他们便不再是自己，而成为了诡市中稳定人心的虚幻神像――
言行举止，皆有必须遵照的一套既定规则，终生不得自由。
然而这被一不小心惹起的伤悲并没有维持多久，齐舜的视线就便被那只色泽金黄的八宝葫芦鸭给吸引去了。
齐舜意识到，自己又被美食诱惑了。
他紧紧地闭上眼眸，咬牙道：“不过是只鸭子而已，小爷我才不看！”
姚彤：“……”
齐舜的年岁分明是比她还大了几个月的，但使起性子来，怎么那么像小孩子呢？
姚彤故意叹了口气：“唉，既然齐舜大人对这只八宝葫芦鸭一点兴趣都没有，那我就干脆先吃为敬咯。”
她取过一把小刀来，手执冰刃，徐徐剖开了那肥厚多汁的仔鸭。
人一旦阖上了双目，耳力与嗅觉所带来的感受，都会变得比平时更强烈许多。
因此，仅仅是因为那切开八宝葫芦鸭的细微的响动，齐舜就会不受控制地去想象眼前展现的景象——
刀刃划过处，薄皮与嫩肉乖顺地向两侧分开。
醇和咸香的汁水，一下子从肉的缝隙中淌出，缓慢地滴落到预先酿入鸭腹的八种馅料上。
那馅料是由火腿、干贝、香菇等海味山珍仔细切丁，再拌入糯米之中混合而成的。
一粒粒糯米绵软晶莹，又吸足了这“八宝”的鲜美，那叫一个滋味无穷。
齐舜一忍再忍，终于忍无可忍。
他猛地睁开了眼，恼怒道：“够了！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其实，我们也没想干什么呀。”姚彤耸了耸肩，“不过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并顺便请你帮忙调查一件事而已。”
“要小爷我答应也行，”齐舜答应得爽快：“那你们必须告诉我，那枚灵石碎片究竟是从何而来。”
“浣归城的叶府，也是我舅父家。”
姚彤杏眸中光彩微黯：“因为一个阵法，府中的所有人都消失了，我的亲人也在其中。而这块灵石不仅是它的阵眼，同时，也是使我表姐的心神被侵蚀的罪魁祸首。”
所以，他们才会特地跑来诡市，希望能够获取关于这灵石的更多信息。
“行，这个忙小爷我帮定了！”
齐舜说着，如风卷残云一般扫空了那盘八宝葫芦鸭，舒服地靠在椅背上打了个饱嗝：“说说吧，要我帮忙查什么？”
姚彤想了想，说：“我们需要知道，庄鉴定师听到的那些谣言，到底是谁最先开始传播的？”
在叶柏素战败之后，他们收拾过叶府。
因此除了他们两人以外，关于这个灵石的事情，想来就只有那个在背后操纵一切的人还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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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的气氛方才有所缓和，外面又隐隐喧闹了起来。
“小姐，不好了！”
三人正说话间，本该守在门外的一个姚家随从忽然跑了进来，神情有些慌乱。
姚彤赶忙问道：“出了什么事？”
那随从不自在地抬头看了齐舜一眼，欲言又止：“这……”
齐舜正要起身离开，姚彤却挥手让他重新坐下了：“在座的都是我的朋友，但说无妨。”
得了她的意旨，那随从才肯开口。
“小的刚刚看外面闹得厉害，就去打听了一下。”随从的眉头紧皱，“然后发现，好些诡市的人正在朝这边赶来，像是在找什么人。”
姚彤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一声。
她自然知道那些人在寻找的是谁——因为他们要找的这个人，还是她亲手打晕的呢。
齐舜：“你们快告诉我，现在几时了？”
“亥时。”白清安低声道。
“啊，怎么已经亥时了？”齐舜有些不可思议：“真是没想到，小爷我竟然足足晕了有半个时辰！”
姚彤抿了抿唇，有点不好意思地一笑。
毕竟，她当时下手的时候，可完全没有想过要稍微控制一下力度。
“哎呦，这下糟了！”齐舜颇为苦恼地一拍脑壳：“我跟那个叫郜鲁的仆从说过，要是我亥时还没回去，就让他带人出来找我。”
他刚才吃得太过开心了，几乎忘了还有这一茬。
不过，现在应该还来得及补救。
齐舜抬手一拍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你们尽管放心！待会儿等小爷我出去了，立刻跟他们解释。”
如此一来，大概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姚彤悬空的一颗心才刚落地不久，吵闹声便越发明显而清晰了。
算算时候，诡市的人也快到门前了。
恰在此时，门被叩响了。
但响起的却并非是外面的那扇大门，而是近在咫尺的房门。
那些一直守在外头的姚家随从呢？他们为何没有先一步过来，向姚彤通报情况？
难道说，他们已然遭遇不测？
姚彤忍不住感到一阵心悸：“谁？”
绷紧心弦，她的双手登时握上了剑柄，以便随时能够拔剑出击。
“是我，段霓。”
门外女子的音色极尽华丽妩媚，无疑属于他们所熟悉的段船主。
幸好，仅是一场虚惊。
姚彤长舒出了一口气，疾步走去帮她开门：“呼，险些吓死本姑娘了。”然后，她转向旁边的随从问道，“段船主进大门时，怎么没见人来通报啊？”
她今晚可是给随从们下了命令的――若非情况特殊，所有人都不允许入内。
那随从赶紧请罪：“小的们见她有我们姚家的腰牌，就……”
见他们三人竟是相处得融洽，段霓略微一怔，随即勾起红唇：“莫要责怪他们。”她柔声笑道，“此次我一时焦心，深夜造访，确实是有些不妥当的。”
其实在进门之前，她还以为自己即将看到的，会是那种剑拔弩张的场面。
白清安摇着折扇，嘴角笑意清浅：“敢问究竟是哪缕东风，能将段船主吹到我们这里来？”
“怎么？难道我来不得？”
段霓掩唇轻笑，兀自为自己斟了半盏薄酒：“如今这外头闹哄哄的，我只忧心此事与你们有关，因而先过来探探究竟。此刻看来，倒是我多虑了。”
显然，她并未认出齐舜的真面目。
姚彤禁不住大笑出声，随即，她不约而同地与白清安一起，向旁边那位翘着二郎腿的诡市之主望去。
齐舜脸上逐渐有些挂不住――
这件事，毕竟是由他自己的尾随跟踪而起。更何况，他还只是从父亲手中接过诡市的第一年，无论怎么说，他脸上都不光彩。
好在，姚彤很快转移了话题。
“除了父母，姚府的腰牌就只有我们兄妹三人才有。”她轻咬下唇，“段船长能否告诉我，你为何也有这个腰牌？”
段霓静默片刻，垂眸笑道：
“小姑娘，这里说话不方便，不妨明日傍晚来我船上吧。届时，我会将其中缘由悉数告知于你。”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诱惑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