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与蚊子血》多多罗

1、第 1 章

　　大年三十那天，周献躺在医院挂水，乔宴和他白月光在家吃饭。

　　周献躺病床上，看乔宴的朋友圈。

　　最新那一条是个小视频，总共三十七秒，其中二十八秒拍的都是谢子越。

　　谢子越盛汤，谢子越夹菜，谢子越对着镜头佯装生气地眯了眯眼。

　　谢子越问乔宴：“吃饺子吗？”

　　“吃。”

　　视频戛然而止。

　　周献突然觉得饿了，他打开外卖APP，打算在常吃的那家饺子店点份饺子。

　　点进去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今天年三十，饺子店早关门了。

　　周献北方人，爱吃饺子，觉得吃了饺子的年才有年味。

　　但乔宴不喜欢，他是典型的南方人，爱吃汤圆。

　　之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乔宴最讨厌他吃饺子，嫌他嘴里一股韭菜味。

　　现在想想，乔宴可能也没那么讨厌饺子，只是不够喜欢他。

　　不，可能喜欢都谈不上，顶多算是瞧着顺眼。

　　当初他们开始的稀里糊涂，乔宴把他拐上了床，之后就邀请他在公寓里住下来了，这一住就是四年，直到乔宴的白月光初恋回来求复合。

　　一点悬念都没有，乔宴开始渐渐不回他们的公寓住了，到底在哪，周献心里清楚，但他不愿意想。

　　直到有一回，周献在高中母校操场边的小树林旁看见了拥吻在一起的两个人。

　　那天晴天大太阳的，周献却觉得冷意顺着颤抖的手指窜进了心中，他之前不愿想的，这会实实在在展现在了他的眼前。

　　他的母校也是乔宴和他白月光的母校，在时隔十多年后和初恋一起重游母校，多浪漫啊。

　　周献忽然就笑了，要是还上赶着不愿走可就太贱了。

　　他回去收拾了下，搬出了公寓，之后再没主动联系过乔宴，乔宴也没再联系他。

　　他们之间，没说过开始，没说过结束，乔宴也从来没说过喜欢他，爱他的话。

　　这段感情或许在乔宴眼里都不算正当情侣关系，床伴？情人？怎么说都行，就是不是男朋友。

　　周献突然觉得自己真是蠢得可以，被乔宴偶尔给的甜言蜜语糊了眼，还以为他虽然不说，但既然和自己住一块就是喜欢自己。

　　后来周献才琢磨明白，像乔宴那种冷心冷情的人，只要不是谢子越，对他来说都一样。

　　晚上，他奶奶将做好的年饭端到医院里来和他一起吃，有他最喜欢的饺子。

　　周献一口气连吞了好几个。

　　奶奶眼角褶出几道细密的笑纹：“今天胃口怎么这么好？”

　　周献想了想囫囵着道：“陈医生换了药，好使，我胃口好多了。”

　　陈医生确实换了药，并且还对他说：“这段时间好吃的好喝的都去尝尝，还有什么没完成的事赶紧去做，不要让自己的人生留下遗憾。”

　　医生的表情看着有点伤感：“还有什么事是我能为你做的吗？”

　　周献仔细想了一下，抬起头来对医生说：“您能找人去把我那渣前任打一顿吗？就逮着那些打起来特别疼，但是又不是要害的地方打，不瞒您说，我还是非常信任您的专业水平的。”

　　医生噎了一下，连连摆手：“犯法的事情我可干不来啊。”

　　周献眉眼舒展，笑道：“和您开玩笑的，不过还真有事情要您帮我做。”

　　他垂下眼来，不再笑了，“您帮我瞒着我奶奶，老人家以为我还能治，快要过年了，就让她老人家过个安生年吧。”

　　吃过年夜饭，奶奶开始坐在病床边剪纸衣。

　　老人家手边一堆纸钱和白纸，奶奶将白纸折了几折，用剪刀剪出一个个衣服样形状的纸片片。

　　周献坐在床上在一个印有“通天冥府”字样的白信封上写上了爸爸妈妈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他妈在他半岁的时候掉河里淹死了，他爸在他八岁的时候给老板挡刀子，被扎破了脾脏，死的时候还不到三十岁。

　　过了年他二十三岁，也快要去见他爸妈了。

　　周献有时候想，老天还真是跟他们家过不去。

　　他将写好的信封拿到奶奶眼前，“您看是这样写吗？”

　　奶奶眼神不大好使，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才道：“对了，是这么回事。”

　　奶奶拿起另一把剪刀递到周献手上，说：“你照着我剪的样子再剪六件衣服出来，现在天冷，要给你爸爸妈妈多烧一点，让他们保佑你赶紧好起来。”

　　周耀接过剪刀，照着奶奶剪出来的纸衣剪着，只不过他第一次干这事，剪得磕磕绊绊，剪出来的歪七扭八，完全不能看。

　　奶奶道：“你们这些孩子，现在都不学这个了，以前我们小的时候可是人人都会的。现在我教你弄会，等到我死的时候，逢年过节的你就给我，给你爸爸妈妈和爷爷都烧点。”

　　周献眼睛有点泛酸，他又拿起一张白纸，折了折，“好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