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之八福晋》倾一霁月

5、第5章

　　第二日，宫中规矩礼仪继续。

　　昨日学的是站，要求姿态端美，抬头挺胸，从头顶到脚尖绷直，要成一条笔直的线，最终达成了也就二十三名秀女而已。

　　今儿学的是走。

　　普通的走谁不会，幼儿一岁左右摇摇晃晃就能学会走路。

　　可这个走，和以前的走不一样，要求走的好看，轻捷优雅，聘聘婷婷，如花开之美。

　　“抬脚，手中轻甩帕子，落。”钱嬷嬷一丝不苟指挥着。

　　五名秀女并排行着，瞧着颇为赏心悦目。

　　“双目平视前方，挺胸收腹，腰背笔直，起步时，身体稍向前倾，重心落于脚下中心，膝盖伸直……两手臂以身体为中心，前后自然摆动，幅度不可过大，也不可过小……”钱嬷嬷说着抬脚走了几步，示范了一下。

　　再让五名秀女重新走了一遍。

　　每一步距离都等同，手中的帕子扬起漂亮的弧度，像是只飘摇的蝴蝶。

　　明萱感觉一道目光落到自个儿身上，随意的转头看去，正好捕捉到一名柔柔弱弱的秀女，有些慌乱的低下头。

　　挑起了兴致，若是没看错的话，那眼中露出的是浓郁的嫉妒。

　　这样一个心性狭义的，接下来半个月想来不会安生。

　　荀柔攥紧了手中帕子，力道大的指节骨有些泛白，郭络罗格格高傲的看过一眼，活像她是只微不足道的蚂蚁，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郭络罗格格身份高，被无数人捧着，能恣意，肆无忌惮，想罚谁就罚谁，哪怕外面传言不堪，也会成为尊贵的皇子嫡福晋，入皇家玉蝶，所有的一切都被安排的好好的，一生顺遂。

　　她呢？无论再好，精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此次选秀结束，也就嫁个不知道哪个偏远的王室宗亲，一辈子也就这样的，永远低郭络罗格格、董鄂格格一头。

　　不甘心啊，实在是不甘心。

　　听说宓皇贵妃未进宫前，出自江南苏州，不过一介商户之女。

　　如今得了皇上宠爱，一飞冲天，连带着母家声势壮了起来，其哥哥入朝为官，步步高升。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她不认为自己无论是容貌还是其他，比宓皇贵妃差，如今只欠妥一个时机。

　　到御前的时机，到时——郭络罗格格在高傲，见了她也要恭恭敬敬行礼问安。

　　想着，嫩粉色唇边带了浅笑。

　　转眼便过了九天，到了第十日，一切都风平浪静。

　　清早，众秀女照例在殿内站好。

　　东南西北四角各放了一盆冰，满满的晶莹剔透，散发着白色的凉气。

　　这是第二日下午，宓皇贵妃娘娘赏赐下来的，让秀女们在学习规矩礼仪的时候用。

　　“诸位格格，有个好消息。”钱嬷嬷板着脸严肃道。

　　这幅模样不像是说什么好消息，更像是坏消息。

　　秀女们已经习惯了钱嬷嬷面无表情的样子，很想知道其口里的好消息究竟是什么？一双双眼睛激动、热切。

　　“传宓皇贵妃娘娘口谕，众秀女勤勉，下午可休息半日。”钱嬷嬷恭敬念出。

　　秀女们喜形于色。

　　“皇宫不是什么随意乱闯的地方，诸位格格要是没什么事，最好还是待在储秀宫里头，”钱嬷嬷警告的说了一句。

　　就差直接点明，别到处乱跑了。

　　秀女大多都听进去了。

　　明萱眉一挑，五官明艳透着凌厉，咄咄逼人之美，对佳怡道：“御花园去吗？”

　　“去。”佳怡忙不迭点头。

　　午时两人回房小睡。

　　佳怡惦记着明萱说的话，没睡多久就醒了，外面太阳火辣辣的高悬天上，这会儿肯定是不能出门的。

　　她起身的动作小心的不能再小心，生怕把只一屏风之隔的人吵醒了，轻手轻脚的来到外间，坐下倒了杯茶，刚想送到嘴边喝下，却顿住动作。

　　白色的细瓷杯子，里面盛着碧色的茶水，微微荡漾，像是湖水一样，数片茶叶扁长微卷，漂浮在上头。

　　气氛安静，渐渐走了神。

　　不知过了多久，屏风后传来响动，牵引回了心神，不知想到了什么耳垂发红发热，手一抬匆匆把茶水喝完。

　　“怎么了？”明萱踩着花盆底一出来，便看到佳怡一脸慌里慌张的，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

　　因刚睡醒，一贯明艳的声音有些低。

　　出口时，也被自己的声音惊了下。

　　“没、没什么。”佳怡语气结巴摆手否认。

　　更像是某种欲盖弥彰。

　　明萱眼光一顿，这脸红耳赤的，到不像是出了什么事，更像是在羞涩。

　　“思春了？”

　　佳怡脸霎时红了一个通透，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眼看着就要冒烟。

　　这个反应是猜对了，明萱瞬间明白，饶有兴趣道：“这是想哪位阿哥了？”

　　九阿哥、十阿哥到无妨，要是八阿哥那可不行，丹凤眼不经意间透出一丝凌厉。

　　八阿哥听说生的俊，性子温文尔雅，是她喜欢的。

　　佳怡用双手捂住脸，窘迫的不行。

　　明萱勾出一抹明艳的笑，如火一般，危险中又璀璨，纤细如春笋的指尖在桌上点了点，“我猜猜是哪位阿哥。”

　　“九阿哥——”直接略过了八阿哥，说着留意她的动静。

　　“别、别说了。”佳怡羞窘成一团，整个人就像是一只煮熟的虾子，红彤彤的。

　　“那就是九阿哥了。”明萱点了一下下巴。

　　是九阿哥那就没什么冲突，身上危险淡去。

　　佳怡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明萱看她的样子，理了理袖口，模样胆小，再说就会吓跑了。

　　两人整理了一番仪容，带着云露、云竹出了储秀宫，往御花园而去。

　　这个时候夕阳西下，温度降了些，已不那么炙热了，沿着宫道走着，路上遇到了不少宫女、太监。

　　宫中衣着颜色等级森严，不可逾越，如夏季宫女是淡绿色旗装，太监服是茶驼色，秀女入宫都是着粉色旗装，其他色彩鲜明的便是后妃才能穿的，什么人什么身份，看衣装一眼清晰明了。

　　宫女、太监见了两人都行了礼。

　　储秀宫离千秋亭近，千秋亭景色也不错，但明萱去御花园想看的是海棠花丛，初入宫见得火红的一片，便一直不忘，碍于储秀宫门一直闭着出不来，今日才得了机会。

　　御花园小道回廊曲曲折折，树木修剪整齐，郁郁青青，若不熟的轻易能迷了路。

　　眼前忽然一亮，繁花种类数不胜数，争奇斗艳，满是芬香，明萱一眼就瞧见了不远处的海棠花丛，脚下加快了几分。

　　她一快，佳怡等也忙跟上。

　　夕阳余晖下，明萱置身于花丛中，手指抚着娇艳的海棠花瓣，白的越白红的越红，又恰到好处，周身沾染上金色的碎光，有些朦胧虚幻，像是稍微一碰便会散去似得。

　　回廊处一道挺拔如松的身影顿住。

　　太监小杨子识趣的在后头没出声。

　　“这是此次大选的秀女？”声音温润，如四月暖阳。

　　“回爷的话，是。”小杨子语气恭敬。

　　胤禩一双眸子温润带笑，容貌丰神如玉，让人如沐春风，单手负在身后，“走吧，天色不早了，宫门要下钥了。”

　　一前一后两道身影渐行渐远。

　　“格格，要不折一枝放到屋里用水养着。”云露见郭络罗极其喜爱的样子，不禁出了一个主意。

　　“辣手摧花！”明萱丹凤眼漫不经心扫过去。

　　“折了养水里也就几日精神，但开在枝头，却一直娇艳华美。”

　　云露慌忙跪下去，“奴婢知罪。”

　　佳怡神色怔怔，每当以为了解了明萱，又会见到新的模样。

　　这副爱花，仔细呵护的样子，任谁认识她的人见了都会大吃一惊。

　　半月匆匆而过

　　到了最后一次选拔，两百多名秀女参选，到了现在只剩余二十三名秀女。

　　而且今日过后，会在减许多，最终脱颖而出的也就七八位罢了。

　　所有秀女都提着一颗心，紧张不安的绞着手中的帕子。

　　明萱在其中最是出类拔萃，湘红色杜鹃花旗装，头上梳着两把头，面上浅浅涂了点胭脂，唇上也染了色更红艳，显得气色更好，踩着花盆底个子高挑，艳丽的咄咄逼人。

　　其他的秀女都自动避着点。

　　和郭络罗格格站在一块，压力太大。

　　佳怡柔软笑着，没怎么躲，一身桃粉色旗装，眉眼如流动的水，在边上站着甚是柔美。

　　除了她之外，明萱感觉到还有两抹视线，一明一暗，与其他人不同。

　　淑真盯着人看，目不转睛。

　　这要是生在草原，便是草原第一美女！

　　另一个是荀柔，收回嫉妒的视线，不急，今日便是个好机会。

　　“走，去御花园。”赵嬷嬷点了下人数，发现一个不少道。

　　一众秀女跟在后头，在一处停下，往前拐个弯就是澄瑞亭。

　　“嬷嬷，我去方便一下。”荀柔位置在最后面，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赵嬷嬷看了看天色，估摸着宓皇贵妃娘娘还没到，加上人在后面，时间还算充裕，叮嘱一声，“去吧，早些回来。”

　　“是。”荀柔感激的福了福身。

　　明萱转向身后，那离去的身影有几分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