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渣过的太子重生了》鹿谣

66、第六十六章

　　隔天落雪终于停了，鹅毛大的雪花飘了一日一夜，地面上的雪堆得极厚，像苏蕴娇那种个子娇小的人走雪中经过，得没到膝盖跟前。
　　许是冬日天冷，又许是大病初愈，亦或是有什么旁的原因，苏蕴娇突然变得恹恹的，提不起精神做任何事。

　　以前苏家就数她最爱闹，逢下雪天一定要堆雪人，此番她却安静得很，哪怕吴颂拽着她出去堆雪人，她都懒懒的不爱动。

　　“别是把脑袋烧坏了。”趁周围没大房那头的人，苏国公府三公子苏成勋边嗑着瓜子，边幸灾乐祸笑道：“以前国公府就属苏蕴娇最闹腾，见了雪跟见了命似的，手脚冻得通红也要赖在外面玩雪，这回怎的如霜打过的茄子似的，成天不见笑模样？”
　　与他一母同胞的苏锦华慢吞吞往手上涂抹手膏，来维持双手的白皙柔嫩，“最好是烧坏脑子了。”在至亲的亲人面前，苏锦华无需假装仁善，“她这种人，要个聪明的脑袋也没甚用处。”

　　“哈哈，这话也对。”苏成勋笑得令人生厌。

　　苏蕴娇离得远，没听到他们兄妹俩都说了什么。在门口看安然和吴颂堆了会儿雪人，苏蕴娇接连不断地打着哈欠，末了实在熬不住了，提前回房间午歇去了。

　　午歇醒来，苏蕴娇的头脑昏沉得厉害，跟喝了一盅生油似的。正趴在暖炉旁取暖呢，苏国公敲门进屋，带给她一则消息，“蕴娇啊，为父和你说件事情。适才你在午睡，宫里来人递了话，说是十五号宫里会办个家宴，到时候你也得到场。”

　　唔，十五号···不就是颂儿昨日说的阖宫宴饮吗？苏蕴娇坐直身子，霎时来了精神，“宫里来人说的？”

　　苏徵不解蕴娇为啥一下子来了精神，他扫她两眼，点头道：“嗯，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女官来传的话，她连入宫的令牌一并送来了。”说着，苏徵掏出令牌，递给苏蕴娇，“你不是宫里的人，去宫里赴宴需得拿着这块牌子，不然守门的卫兵不给你进。”
　　又叮嘱苏蕴娇，“收妥帖些，别丢了，女官就送了这么一块来，相当于是请你入宫的帖子。”

　　“怎么现在才传话来？”苏蕴娇接过木质的令牌，拿在手里轻轻抚摸着，“明天便是十五了。若宫里要我去赴宴，怎么不提前几日递话来，让我先准备着？”
　　“我也问了。” 苏徵捋着胡子道：“听闻你为救太子奋不顾身坠崖的事情传到了圣人耳中，圣人颇为感动。你是外姓郡主，本不该去宫里办的家宴的，但圣人念在你救太子有功，特意和皇后娘娘说了一声，破格许你参加阖宫家宴。”

　　啊，竟是圣人的意思？
　　苏蕴娇挑挑眉毛，半晌，意味悠长地“啧”一声。

　　她追随池煊跳的这次悬崖，可真没跳错。

　　虽说苏蕴娇说过不想去参加阖宫家宴这种话，但宫里的牌子都送来了，又是圣人格外开恩，不去赴宴未免有些不识抬举。
　　苏家上下商议一番，决定还是让苏蕴娇去赴宴。

　　“眼看着太阳要下山了。”一家人聚在一起商议完，苏夫人麻溜儿起身道：“再不准备就真没时间了。”

　　当下苏夫人便开始忙碌，匆匆忙忙帮苏蕴娇找明天赴宴要穿的衣裳和要搭配的首饰。
　　进宫赴宴不比在外头，在穿着打扮上规矩忒多，不能太张扬，有喧宾夺主之嫌，又不能穿得太素净，会在众位皇亲国戚面前跌份儿。
　　当娘的最了解什么衣裳适合孩子，苏蕴娇还在愁明日该穿什么衣裳，苏夫人已经帮她搭配好了。

　　妆缎朱红色四季繁花锦簇吉服，外罩月白色兔毛打底的压风斗篷，吉服艳丽贵气，珠玉环佩叮当作响；斗篷素净无杂饰，只是在底摆绣了一圈红色的梅花。如此闹中有静，贵中有雅，搭配得恰到好处。

　　换好衣裳，苏蕴娇对着镜子照几圈，朝苏夫人竖起大拇指，“阿娘，好眼光。”
　　苏夫人宠溺一笑道：“你这孩子，总没个正形，明儿个去了宫里可不许这样。”

　　“宫里啊···”苏蕴娇站立在模糊不清的铜镜前，眼神霎时变得颇为朦胧。

　　正月十五转瞬即至。

　　宫里的宴会大多设在傍晚，夜深宴席散去，这次也一样。

　　苏蕴娇早上照常赖了会儿床，吴颂催了她三遍，阿娘又来催了一遍，她才哈欠连天地从床上爬起来。

　　梳洗上妆时，吴颂先叮嘱苏蕴娇，“你这趟进宫必然会碰到刘嘉钰，虽说刘嘉钰现在只是个乡君，但她母亲是永和长公主，是圣人的亲姐姐，说不准哪天圣人一个心软，便又归还刘嘉钰县主的身份，提成与你同阶的郡主亦有可能。”她对苏蕴娇道：“你赴宴的时候千万别和刘嘉钰起争执，就算她刻意挑衅，也多让着她些。那人心眼小，又不分轻重，哪日得了势，她会狠狠地报复你的。”

　　苏蕴娇闭着眼睛让吴颂给她贴花钿，心里偷偷道，她与刘嘉钰之间已经结下了解不开的梁子，狠话都撂过了，不怕她报复。
　　“她不会不长眼睛，在圣人和皇后娘娘都在的宴会上挑衅我。”苏蕴娇眯眼道：“你放心啦，就算她故意挑衅，我也应付得来。”

　　吴颂捏捏她的脸：“我相信你，刘嘉钰没有脑子，她不是咱们娇娇的对手。”

　　贴好花钿，吴颂又帮苏蕴娇涂了胭脂、描了眉毛。因着今日场面盛大，华服的颜色比较艳丽浓重，吴颂给苏蕴娇化的妆容颇为正式，不似平日里淡淡扫几下。
　　换上华服准备出门时，阿爹阿娘和兄长们又再三嘱咐，让苏蕴娇老老实实的，别惹事，吃完饭抓紧回家，别在宫中逗留。

　　苏蕴娇一一应下，劝家人们放心，她会拿自个儿当御花园里的一棵树一株草，没人搭话她就不讲话。

　　辞别家里人，正要踩着马扎上车，苏锦华突然呜咽着哭出声，“锦华当真羡慕长姐，可以着华服进宫赴宴，我却只能待在家中喝苦的要命的药。”
　　苏蕴娇停下动作，回头觑她一眼，目光触及她捏着手帕擦泪的手，不禁在心里冷冷哼上一声。

　　她这位庶妹总是这个样子，上辈子也好，这辈子也罢，当她遇到什么开心的事情的时候，总会第一时间跳出来，或佯装低落或偷偷啜泣，总之要坏一坏她的好心情。
　　上辈子她拿真心待苏锦华，每每逢此，都会柔声安抚她一番，出门玩乐都带着种负罪感，不得尽兴。

　　看清了这位庶妹的真实面目后，苏蕴娇再也不会有任何负罪感。

　　“妹妹不必郁结难过。”她回过身，温柔拉住苏锦华的手，“待从宫里回来，我会仔仔细细、详详尽尽同你讲述宴会的盛大场面，保证让你虽在家中，也有身临其境之感。”

　　苏锦华本就难看的脸色愈发难看了，苏蕴娇能察觉到她指间的僵硬和冰冷。
　　勾起唇角，她无声笑了笑。

　　再次同家里人逐一告别，苏蕴娇坐上马车，随着车轮滚动，去往皇宫所在的位置。

　　苏蕴娇离去后，苏家大夫人宁珠走到苏锦华身旁，拉过她冰冷的手道：“哎，锦华，我也知道，蕴娇去宫里赴宴，你心里会不好受，但这是没法子的事情。”苏夫人亲自帮苏锦华系上披风的带子，柔声宽慰她道：“我们家里人不注重嫡庶尊卑，可大晋国情如此，外人十分注重这个，尤其是宫里，更是注重。望你体谅一些，别生你长姐的气。”
　　苏锦华一口牙都快要咬碎了，可说出来的话却仍然和平常一样温柔懂事，“大娘，您别多想，我怎么会生长姐的气呢？只是恨我的身子不争气，不能如长姐一样常出门玩乐罢了。”

　　苏家上下又一通安慰，尤其是苏国公，为了哄锦华高兴，弥补她不能去宫里赴宴，主动提出把苏蕴娇很喜欢他却一直没给的珊瑚手串送给苏锦华。
　　苏锦华这才慢慢止住哭泣。

　　离暮色降临还有一会儿，苏蕴娇已经顺利抵达皇宫的宣武门前。古老而雄伟的宫门矗立在天地间，只是抬头看一眼，便有浓浓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苏蕴娇上辈子虽是准太子妃，但没正式嫁给池煊，不能如真正的太子妃那样随意出入宫闱。她一共进过两次宫，都是在逢四的闰年，在阿娘的带领下进宫向皇后娘娘请安。

　　她记得皇后娘娘宫里有把雕成凤凰样子的椅子，很是漂亮贵重。

　　宫里的规矩苏蕴娇多少还记得一些，比如宫里是不许外面的马车进入的，除非有圣人的恩准。
　　苏蕴娇在安然的搀扶下跳下马车，准备慢悠悠走到今日设宴的太华殿。

　　走到宣武门下，守门的卫兵不认得苏蕴娇，把兵器一横，照例询问道：“有腰牌吗？”
　　苏蕴娇这才想起得亮牌子才能过这第一关。

　　腰牌在安然那儿呢，苏蕴娇回头示意她把腰牌拿出来。

　　苏夫人再三叮嘱过，腰牌是进宫必须要的东西，得收好了，不然没法进宫。安然掏出她一直妥帖收在锦囊里的腰牌，自信地递给守门的卫兵，“给您。”

　　看到带头的卫兵接过腰牌，苏蕴娇抱紧怀里的汤婆子，冲他和善笑道：“我可以进去了吗？”

　　岂料那带头的卫兵看一眼安然递去的腰牌，当即变了脸色，“拦住她！”他喊道：“不许她进去。”

　　苏蕴娇的脸色也随之变了，“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