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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第六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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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蕴娇的身子还没好透,苏国公本打算让下人端些饭菜给她在房间里吃,便不让她上桌了。苏蕴娇叽叽歪歪不乐意,加之成业和成哲在旁说情,苏国公只得妥协。
“多穿几件衣裳。”苏国公不放心交代苏蕴娇,“暖手的汤婆子也端着,护额呢?护额也戴上。”
苏蕴娇苦恼叹气,“知道了。”顿一顿,故意道:“阿娘。”
苏国公拿眼睛横她。
因太子到访,席间的氛围不免变得庄重肃穆,减了不少家常气,桌上坐着的人都有些束手束脚,伸展不开。
苏蕴娇性格外向,加之近来和池煊打交道比较多,在他面前时常不守规矩,连名讳都直呼过好几次,是以并未因池煊的到来而觉得束手束脚。
话说回来了,一起吃饭算什么,她和池煊可是在一张草席上睡过的···
桌上饭菜比平日里更为丰盛些,苏蕴娇这几天光喝苦的要命的药和寡淡无味的滋补汤了,安然下午给的那只鸡腿是她这几日沾的唯一一点荤腥。
阿爹和兄长们在谦让太子夹菜吃,苏蕴娇看准一块肥瘦相间的东坡肉,刚夹在碗里,还没来得及往嘴巴里送,池煊问询的话语从饭桌那头传来,“苏大姑娘不是说近来食欲不佳,吃什么吐什么,一点儿荤腥都沾不得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
苏蕴娇笃定,池煊是故意的。
这话原是苏蕴娇准备用来诓池煊的,她以为她把病情说得严重一些,池煊会再来看望她。
若问苏蕴娇为何想要池煊来看她?便如问她为何追随池煊跳崖一样,说不清楚。
苏蕴娇想,或许是她太无聊了罢。吴颂去长安街南头的叔父家中做客了,她闷在府中无事可做,池煊来了能陪她说说话。
自己信口说出的谎话还要自己来圆,苏蕴娇抬头回望池煊,忍着心痛道:“殿下说得没错,这菜,原是臣女要夹给阿娘的。”她孝顺的将东坡肉夹到阿娘碗里,目光温柔得能掐出水来,“阿娘您吃。”
苏夫人顿时觉得头皮发麻——这孩子,又作妖。
国公府的厨娘技艺精湛,家常菜也做得色香味俱全,请客吃饭一点儿都不掉价。
席间田姨娘频频给苏锦华使眼色,一会儿道:“锦华,给太子殿下倒杯茶水。”
苏锦华拎着江西官窑烧制的银把小茶壶,迈着碎步走到池煊身旁。卷起宽大的衣袖,似是不经意间露出柔软白皙的手腕,姿态优雅地为池煊斟茶,“殿下请饮茶水。”
池煊简单道谢。
苏锦华又迈着小碎步回去坐好。
不一会儿,田姨娘又道:“锦华,给太子殿下拿条手帕。”
苏锦华掏出带有她体香的帕子,双手奉给池煊,“今日带汤汁的菜做的有些多了,这条手帕给您擦拭双手用。”
池煊本打算说不用,回绝的话说出口之前,突然发现小拇指上沾了点儿点儿油渍。他接过手帕,再次向苏锦华道谢,“多谢苏二姑娘。”
苏锦华低头含羞一笑,恰若春花盛放,“殿下不必如此客气。”
桌上的荤菜苏蕴娇没法夹,素菜她又不想吃,是以别人专心吃饭的时候,苏蕴娇有大把空闲的时间可以用来看戏。
瞧见田姨娘母女俩殷勤的模样,苏蕴娇心里不禁想笑——看来这辈子,苏锦华的心气儿更高了。
也是,比起嫁给年纪足以做她父亲的老头子,还是搭上太子更实在。哪怕只做个良娣,不做正妃,将来太子登基,她也能获封宫妃。
苏蕴娇想,她现在与太子无亲无故,也无婚约,自是管不着锦华做什么。
但……见到苏锦华这副逢迎讨好太子的样子,苏蕴娇心里没来由烦得慌。
眼不见心不烦,苏蕴娇抱着袖炉起身,眼角带笑道:“吃饱了,我先回房去了。”
苏成业惊讶道:“我见你才吃了几筷东西,怎么就吃饱了呢?是不是今天的菜做的不合胃口?等下我叫厨娘再做几个菜,送到你的房间去。”
苏蕴娇揣着袖炉,笑容一如寻常,“多谢大哥哥。我真的不饿,先走了啊。”
饭厅里洋溢着各色菜肴的香气,苏蕴娇走到门口,隔着饭厅前面垂下的珠玉帘子回过头。
池煊坐在正对门口的主位上,明蓝色华袍显得他的眉眼格外清晰。苏锦华又递了什么东西给他。他伸手接过,扯起唇角冲锦华笑了笑。
苏蕴娇快速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饭厅。
停了一天的雪又开始纷纷扬扬下了起来,雪花如鹅毛般大小,想来这样下到第二天早上,地上的积雪又会加厚一层了。
隔天上午,位于长安城中端位置的大理寺中,大理寺卿陆大人送别一位位神秘兮兮的客人后,一边捋着八字胡须,一边“啧啧”叹着往办公的地方走。
给他当副手的少卿好奇道:“怎么了陆大人,刚才您见的是谁呀,他都同您说了什么?”
陆大人蹙紧眉头,百般不解道:“怪了,怪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家奴,怎么先是靖安侯来求情,让本官不声不响放了那人;接着太子殿下又让人递话来,让本官秉公处理……这家奴到底是什么来头?”
大理寺少卿也跟着疑惑起来:“怎么连太子殿下都惊动了……”
靖安侯虽是侯爷,但与太子殿下的身份相比,他这个侯爷的身份便不值得一提了。
大理寺卿肯定是要是听太子的。
靖安侯说话不管用,大理寺卿依据大晋的律法从严处置了李婆,这个投毒戕害主子的恶婢将在牢狱里蹲到老。
苏蕴娇得知这个消息是在正月十三,彼时她腿上的伤口开始结痂了,痒得不得了。她侧躺在铺有柔软垫子的贵妃榻上,卷起裤管光着脚丫,轻轻挠着疤痕周围的皮肤,嘴巴里碎碎念叨道:“这下场倒也对得起她。谁让她在我小时候偷偷掐我来着,更别提这些年帮着田姨娘做了多少腌臜事。”
门口传来脚步声,吴颂温柔的声音夹着雪气扑面而来,“在外面就听到你在说话,絮絮念叨什么呢?”
苏蕴娇眸子一亮,“颂儿!”她抬起头欢喜道:“你从叔父家回来啦!”
吴颂解下身上的素花锦毛披风,笑容从脸上一直蔓延到眼底,“叔父身子还和以前一样好,他赠了我不少节礼,让我回海州时带给母亲。”见苏蕴娇卷着裤脚,好像想挠痒痒,吴颂忙阻止她,“可不能挠,挠了会留下疤痕的。”
苏蕴娇点头,“我知道。太痒了,我轻轻抓两下,不碰结疤的地方。”
外头冰天雪地的,刚回来肯定冷。苏蕴娇把她的袖炉塞给吴颂,让吴颂暖一暖被寒风冻僵的手。
安然忙去倒了两杯滚烫的牛乳茶,一杯给吴颂,一杯给苏蕴娇。
牛乳茶甜香四溢,虽身居长安城的高门厚墙之中,却有身在草原的感觉。
吴颂晓得苏蕴娇近日被囚在家里不曾出去过,一定闷得紧,是以她挑了几件有意思的事情说给苏蕴娇听,给她解解闷儿。
说到最后,吴颂想到一件事,“后天便是正月十五了,听闻今年元宵节圣人和皇后娘娘要在皇宫里头设家宴,所有皇亲国戚都会去赴宴。”她问苏蕴娇,“蕴娇你如今是忻德郡主,也算是半个皇家人,宫里给你递话来了吗?可有邀你前去赴宴?”
苏蕴娇捧着牛乳茶,喝得嘴角生长的小绒毛都染白了,“我虽是郡主,却是圣人和皇后娘娘看在阿爹的面子上封赏的外姓郡主。皇族的家宴,应当与我这个外姓郡主无关,他们凑在一起共叙亲情,我一个外人不好去凑热闹。”
何况,今天都正月十三了,苏蕴娇还没有收到任何让她赴宴的消息,想来宫里就没准备让她赴宴。
不去也好,苏蕴娇想,阖宫家宴,刘嘉钰肯定也要去的,她不想同她打照面。
“不去就不去罢。”吴颂和苏蕴娇想到一起去了,“你跟刘嘉钰不对付,若你去宫里赴宴,人生地不熟的,她欺负你怎么办。在家和我喝牛乳剪窗花也挺有意思的。”
苏蕴娇挑挑眉毛,“就是。”
喝完牛乳茶,吴颂张罗着要剪窗花。安然找来的窗花纸都不合她的心意,吴颂干脆自己进内间去找。
外间只剩下苏蕴娇一个人。明瓦覆盖的窗子采光不好,若是不推开窗子,就看不清外面的景致。
趁着安然和吴颂不在,没人念叨“注意身子”,苏蕴娇偷偷将窗户打开一条缝。
一股夹杂着雪气的凉风吹开她额前的碎发。
飞雪满空来,触处似花开,飘飞的雪花还没有停,天与地都被染成了纯洁无瑕的白色。
苏蕴娇趴在窗台边上,视线放得极空,看上去是在看院子里的那棵雪松,实际上什么都没看。
阖宫家宴,作为大晋的太子、圣人的嫡子,池煊定然要参加的。她若获邀前去,就可以和池煊再见一面了……
一片六瓣的雪花落在苏蕴娇鼻尖,顷刻间化成水珠,冻得她打了个冷战,头脑当即清醒过来——她做甚想见池煊啊!
屋里传来说话的声音,想来是吴颂和安然要出来了。苏蕴娇轻手轻脚关上窗户,不急不慢整理额前被风吹乱的头发。
她一定是闷在房中闷傻了,苏蕴娇以手捧腮——一天天的,她都乱想些劳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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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