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渣过的太子重生了》鹿谣

37、第三十七章

　　苏蕴娇委实不解，她怎么炫耀了？哪里炫耀了？刘嘉钰能不能听懂人话？还有，她帮颂颂说话那次，池煊根本不在场，她怎么让她在池煊面前下不来台了？

　　“你们都不敢动手是罢，好，本县主亲自动手。”刘嘉钰恨铁不成钢地瞥向随她出来的随从们，又转过头，咬牙切齿地盯着苏蕴娇，“叫你跟我作对！”

　　“啪！”

　　她竟然扬起手，给了苏蕴娇一个结结实实的巴掌！

　　小姑娘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没挨过一根指头，这结实的一巴掌彻底给她打蒙了。

　　刘嘉钰松开手，重重将苏蕴娇往后面一推，苏蕴娇踉跄几步，随惯性跌坐在松软的积雪上。

　　右侧脸颊上登时传来火辣辣的感觉，苏蕴娇仰起头，不可置信地望着刘嘉钰，“你打我？”她捂住脸颊，又问一遍，“你居然打我？”

　　刘嘉钰不屑一顾道：“我是城阳县主，身上流淌皇族血统，比平民高贵。今日不过是打一个冒犯我的民间女子罢了，图个身心顺畅，有什么不能的？”

　　“哦，我当是谁，原是‘尊贵无比’的城阳县主。”

　　刘嘉钰话音刚落，忽有一道清冷低沉的声音从她身后偏左侧的地方传来，声音的主人着重咬住“尊贵无比”四个字，听来颇多讽刺。
　　这声音刘嘉钰和苏蕴娇都熟悉。

　　“表、表哥。”刘嘉钰猛地回过身，有些手忙脚乱道：“您，您怎么在这儿！”

　　细碎的雪花飘了一日，到此时仍未完全停止，它自九霄穹顶飘洒下落，无声坠入银装素裹的人间。

　　池煊立足在刘嘉钰身侧，漆黑的眼眸深深沉入眼底最深处，樱色薄唇紧紧抿着，显然心情不舒畅。

　　他低头去看苏蕴娇。

　　苏国公府的嫡长女跌坐在雪地上，发尾也触及了地上的积雪，她垂着头不说话，只有浓密的眼睫毛时不时颤动两下，像是燕子的翅膀轻轻掠过清澈湖面。

　　拢在广袖下的手指头弹动几下，池煊伸出手，递到苏蕴娇面前，“起来。”

　　地上湿冷，坐久了腰疼。

　　青年身着繁复厚重的宽袖华服，孑然立在广阔天地间，袖袍灌满凛冽寒风，如风中的旌旗般飘动不休。在他身后，一排排灯笼渐次远去，落雪的白与灯笼的红，都比不得他这段风景耀眼。

　　苏蕴娇有三四天没见池煊了，如今偶然相见，他还是那般高高在上遗世独立，她却坐在积雪覆盖的地面上狼狈不堪。

　　活在世上十六年，苏蕴娇从没被人打过。刘嘉钰这突然的一巴掌打得她又羞又恼，眼泪嗪在眼眶里打转。她别过脸，没有搭上池煊递过来的那只手，哑着嗓子别扭对他道：“你别管我。”

　　她不愿池煊看到她这幅狼狈样。

　　少女的皮肤养的又白又嫩，刘嘉钰打的那巴掌在她脸上留下了极深的巴掌痕，用手根本盖不住。池煊静静望着苏蕴娇脸上的巴掌痕，不晓得为何，心里突然弥漫起一股无名火。
　　他缩回手，倏地站直身子，端方严肃道：“开国公苏徵之女苏蕴娇接旨。”

　　苏蕴娇低垂头颅，不知道池煊要做什么。

　　敬忠麻利把手里一直捧着的圣旨递给殿下，顺便提醒苏蕴娇，“大姑娘，您快跪下接旨罢，坐着接旨不合规矩的。”

　　苏蕴娇看池煊的样子不像是在玩笑，他也不是会玩笑的人。
　　松开捂脸的手，苏蕴娇端正跪好，“民女接旨。”

　　周围的百姓连同刘嘉钰一并跪地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池煊的声音坚定刚柔，若玉碎群山，“苏国公府嫡长女苏蕴娇，聪慧灵秀，雍和粹纯，性行温良，深得朕心。着即册封为忻德郡主，钦此！”

　　“郡主？”听到池煊宣读的圣旨，刘嘉钰当即变了脸色，满脸写着不可置信，“她又无莫大的功德，也不是皇族女子，凭什么封她为郡主？”

　　大晋的贵女也分品级，先是长公主，继而是公主、郡主、县主、乡主，刘嘉钰的母亲是永和长公主，父亲是一品忠勇侯，也不过才得了县主的封号，得等到出嫁才能获封为郡主，苏蕴娇什么样的泥腿子出身，封号竟比她高贵一等？

　　这让刘嘉钰无法接受。

　　池煊将绣有天家龙纹的圣旨交给苏蕴娇，视线从她的面颊上轻轻滑过，看到五个完整而刺眼的掌印，心底的那股无名火不由得燃烧得更加旺盛。
　　“父皇和母后定下的。”池煊冷眼睨刘嘉钰，“若有异议，进宫去说。”

　　刘嘉钰咬紧牙关，狠狠剜了苏蕴娇一眼。

　　从前苏蕴娇是准太子妃，未来极有可能成为大晋的皇后，她少不得要忍让她，给她几分颜面。好不容易太子表哥退了和苏家的亲事，苏蕴娇没了太子妃的身份加持，她总算扬眉吐气，高出苏蕴娇一头。这还没高兴几天呢，圣人和皇后又封了苏蕴娇为忻德郡主，她又和以前一样矮了苏蕴娇一头……

　　刘嘉钰要恼死了。

　　苏蕴娇也被池煊宣读的圣旨惊住了。她仔细摸了摸池煊塞给她的东西——确是圣旨不假，国公府里有好多张，皆是圣人给阿爹的。

　　诚如刘嘉钰所言，苏蕴娇并没有为大晋立下莫大的功德，也不是皇族女子，她也想不明白，圣人和皇后怎么会突然册封她为郡主呢？

　　不单苏蕴娇和刘嘉钰不明白，在场的所以百姓也都想不明白，圣意实难揣测啊。

　　天际飘雪未停，良晌后，苏蕴娇才想起来谢恩，“谢主隆恩。”

　　谢完恩，苏蕴娇掸掸膝盖，慢吞吞从雪地上起身。右侧脸颊像是被开水烫过一般，火辣辣地疼，苏蕴娇虽然看不到，却也知脸颊上的指痕必然十分明显。
　　她抬起头，一步一步，徐徐走向刘嘉钰，“城阳县主。”她沉声唤刘嘉钰的封号。

　　刘嘉钰看了眼苏蕴娇带有指印的脸颊，内心虽有几分慌张，但她到底出身皇家，不愿在气势上输人，“别以为获封郡主你便高我一头了。”她压低声音，语气不屑道：“我母亲是永和长公主，是圣人的亲姐姐，只这一点，你苏蕴娇便永远比不过我。”

　　苏蕴娇低笑一声，嗓音慵懒而邪魅，“哦？是吗？”

　　其实今日苏蕴娇最生气的倒不是刘嘉钰打她的这巴掌，虽说也很气。但她最气的，是刘嘉钰对随从说的那句话——“随便你们对她做什么”。

　　如果不是随从胆子小，不敢动手，她今日估摸无法安然无恙回家。
　　刘嘉钰这人，真是坏到没边儿了。

　　“县主也是知道的，阿娇是睚眦必报之人，性子差得很。”苏蕴娇拿着圣旨从刘嘉钰眼前晃一圈，眸光锐利地提醒她道：“希望县主记住今日这一巴掌。乡亲父老都看着呢，太子殿下也在看着，我不会当众讨要回来的，毕竟，当街掌掴他人有失一位郡主的体面。”她凑近刘嘉钰，附耳同她道：“我会从其他地方，以其他方式讨要回来，还请县主做好准备。”

　　刘嘉钰伸长白皙脖颈，傲然回她，“本县主等着。”

　　言语间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汹涌。

　　正说着话呢，远处传来苏国公府二公子苏成哲的声音，“娇妹！”

　　苏蕴娇这才想起，二哥哥说忙完手头事务来找她的。她下意识回身，向声音传来的地方道：“二哥哥，我在这儿。”

　　苏成哲就猜到苏蕴娇在人堆里头。“借过，借过。”他谦逊有礼地拨开挡住去路的百姓，看到太子也在人堆里头时，他怔了怔，忙躬身行礼，“参见太子。”

　　池煊示意他不必拘着礼数，苏成哲挺直腰身，笑着转头向蕴娇，“此处怎么这么多人，蕴娇，该不会你又惹什么事儿了罢。”待看到苏蕴娇红肿的脸颊，他的笑容顿时僵住了，“谁打的？”几乎是瞬间，苏成哲面上的温润和善消散不见，眼底泛起骇人的暗光，“是不是你？”他偏头问站在苏蕴娇身旁的城阳县主刘嘉钰。

　　刘嘉钰听人提起过开国公府二公子，大家都说开国公府二公子苏成哲是长安城里数一数二的君子，最是儒雅温润。然此刻苏成哲眼神骇人，浑然不见半分儒雅，倒像是久经沙场的将领，要将敌人生吞活剥了。

　　刘嘉钰不敢和苏成哲对视，她拎着拖地的裙摆，匆匆忙忙吩咐一众随从，“回、回府。”

　　苏成哲用那种骇人的眼神目送她离去，不晓得为何，刘嘉钰觉得后背发冷，有种想打冷战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