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富宠爱》班班婷

8、山水有相逢

　　将近年关，影萏从渝都回到平江一刻也不得闲，各方的账本总结，计划都得等到她她来对，还有各个商铺的年终决策，影萏也不知道这是第几个通宵达旦了。
　　在苏家的书房，几家商铺的账房先生在记账，算账，一本本算完之后给影萏过目，影萏有些困了，也是强撑。但他们需得在十五之前算完今年所有的账，才能知道分账、盈利、年终各家店店铺如何分发年终福利，今天已是最后一天，所以无论如何也要完成。
　　“小姐，要不你先休息一会，明早再看。”
　　“不可，今日事今日毕。”
　　已到子时，账房先生终于把所有的账单算齐交给影萏，影萏拿过来一一细看，看完最后一本之后说道：“辛苦大家了，没有问题！”
　　众人欢呼，影萏也笑了，于是叫素梅给大家端上已经备好的夜宵，还分了一个小红包给大家，胡乱吃完，睡眼惺忪地离开，书房瞬间只剩下影萏一人，影萏拿过账本看了除开所有的盈利，影萏欣慰一笑，如释重负，放下账本回屋倒头就睡。
　　第二天辰时才起，听到外面有人说话的，影萏起身问道：“素梅外面是谁？”
　　“姐姐你醒啦！”外面的人推门而入，轻快的声音让影萏也高兴说道：“沅亦你回来啦！”
　　苏沅亦是苏家第三个儿子，为二姨娘素娘所生，影萏来到苏家的第一年便是沅亦的出生，影萏很是喜欢这个弟弟，虽然为庶子，但自从影萏当家以来从未亏待过这个弟弟，不仅生活是，还将苏沅亦送去京城求学，苏沅亦也很争气，从小跟在影萏身边，耳濡目染了许多商界之事，对商贸还挺感兴趣，但身处时代从商不算正途，所有素娘更希望苏沅亦从政。而对于影萏来说都无所谓只要他喜欢。
　　影萏对苏沅亦说：“吃了早饭了吗？”
　　素梅端来一杯茶：“还早饭呢！这都快午时，该吃午饭了。沅亦小公子一回来拜完父亲母亲就马上到你这来了，等了快一个时辰了。”
　　影萏摸摸沅亦的头：“我们沅亦真乖。”转而对素梅说：“等我梳洗完，去找素姨他们吃午饭，你去跟素姨说一下。”
　　“好，沅亦小公子跟我到外面等吧，让你姐姐好好打扮一下。”
　　沅亦冲影萏笑笑甜甜说道：“好。”
　　两人前往素娘住处，苏沅亦对影萏说：“首先要恭喜姐姐。”
　　影萏疑惑
　　“等你之时，已经粗略看了一下账本，恭喜姐姐今年盈利更涨了。”
　　影萏笑着对苏沅亦说：“我家沅亦真聪明，短短一个时辰就能看完所有账本，比姐姐还厉害。”
　　“是姐姐教的好。”
　　抵达素娘住处，素娘很是欢喜，拉过影萏就往里面做，午饭时间素娘这里好不热闹，但苏沅亦兴趣点却不在这么美食上问道：“姐姐，我看到上元苏街构想，觉得是一个挺奇特的构想，姐姐你是怎么想到的？”
　　影萏回想起上元之行，默默垂下眼眸：“就突然想到吧。”
　　苏沅亦点点头：“那姐姐准备什么时候扩张这种模式呢？”
　　影萏夹了一块鸡腿给他，问道：“你如何想？”
　　“其实姐姐也不知道这样的模式究竟会不会盈利吧，所以想先试行，但我从报表上看，确实在盈利，但除去前期投入，与之前散铺模式相比没有增长反而降了不少。”
　　影萏点点头。
　　“但其实虽然上元的构想很好，但模式是新的，所以一切都需要自我试行，此时最需要的是一个有能力的人常驻上元。”
　　“确实如此。”
　　“那姐姐准备派谁去？”
　　“苏沫。”
　　“沫哥哥虽好，但不是苏家本家人，上元那些人怕是会怠慢他，况且沫哥哥不是还要负责京城的生意的嘛，两边跑也会让沫哥哥吃不消。”
　　“那就我去。”
　　“姐姐，你也是要成亲的人了，不再适合东奔西跑。”
　　“成亲？”
　　“对啊，我在京城就听说了，姐姐要与余家小公子成亲。”
　　影萏听到余公子有些难过，顺手就喝了一杯酒说道：“没有的事，别听他们瞎胡说。”
　　“姐姐，其实有一个人你忘了。”
　　“谁？”
　　“我啊，我可以帮姐姐。”
　　影萏看着他，这个男孩的眼里全是跃跃欲试的欲望，他从来对影萏都是这样，想要的事就直说，从不含糊打谜语，影萏看了看素娘失望的眼神，只是劝道：“你还太小。”
　　“我不小了，已经十四了，姐姐当年不也是十五承担家中一切重担吗？姐姐可以，我也可以。”苏沅亦一直拿影萏当姐姐，当苏家最敬重的人，也是学习的对象。
　　“我那时形势所逼，那时也只有我才能承担，如今你只需要好好读书，等到十六岁的时候好好想想自己今后之后的路。”
　　“我已经想好了，从小到大的愿望一直没变过，就是想要成为像姐姐一样的人。”
　　影萏其实很想答应，苏家一个哥哥苏沅卿败家子弟一个根本靠不住，二弟苏沅霖醉心仕途，完全不对苏家产业上心，现在只有一个苏沅亦既有才，又有心，影萏很是想要培养，但就是素姨这一关她始终过不去，所以才一直犹豫不决。
　　“母亲，你就让姐姐同意吧，我保证去了上元也不会落下学业，到十六岁时也会参加科举考试。”
　　素娘有些犹豫，站起身来，离开餐桌，影萏见此指责苏沅亦说：“你啊，不该如此逼你母亲的。”
　　“但我是真心喜欢从商，从商从政又有什么关系，况且苏家有二哥从政就好了。”
　　影萏叹叹气：“你就是你母亲的全部，你要好好与她谈谈。”
　　苏沅亦点点头，吃完午饭后，影萏回到自己阁楼，准备做一个小物件送给沅亦，但刚起针，素梅就慌慌张张跑进来，气喘吁吁说道：“小姐！小姐……”
　　素梅一直喊着，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影萏给她倒了一杯水，给她顺顺气说道：“不着急，慢慢说。”
　　素梅喝了一口水，原本是想让自己平静下来，接过因为心急，让自己呛了水，影萏见此一边给她顺气，一边笑到：“不着急，没人跟你抢。”
　　素梅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说道：“小姐，余公子来了！”
　　影萏脑袋轰地一声炸了，心跳如雷，淡淡开口道：“他来干什么？”
　　“不知道，老爷让你去书房一趟。”
　　影萏叹口气，整理一下仪容，去了书房，沿途还是一样的风景，但心境却不同，她心中每走一步就心跳加速，担忧，期待……百感交集。
　　到达书房，看他长身玉立，背对着她，她心中千般思绪渐起，走进对父亲行礼道：“父亲。”
　　苏老爷见她有失礼仪，提醒她，影萏心有不甘，草草了事。苏老爷这才说道：“余家老夫人说希望你与余公子一起会京城过年，特意叫余公子来接你。”
　　“父亲，虽然我与别家女子不尽相同，但也无名分随着余公子共回京城，怕是会遭人闲话。”
　　“这你不必担心，此次除了这封邀请函，还有余家送来的婚书。名也正，言也实。”
　　影萏看向余沐，这人刚刚拒绝他，现在又过来送婚书，当真不知道他是如何想的，在想拒绝，苏老爷说道：“此事就这么决定了吧！明日就出发。”
　　“父亲，今年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
　　“你昨天不已经处理完了吗？况且沅亦也回来了，是时候也该让他历练历练，这也是你看好的孩子，难道还不放心。”
　　“父亲！”
　　“不必再议！”苏老爷对她与余沐的婚事一向是独断专行，影萏闻此拂袖而去，也是难得的叛逆。
　　苏老爷见此对余沐道：“小女最近几日太忙了，所以才有些急躁了。”
　　“无事。”余沐向苏老爷告退，路过阁楼时淡淡地望了一眼。
　　影萏回到阁楼后直接关了窗户，隔绝外面的的世界，省的闹心，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想的，有些气愤，但父亲已经做了决定，就不能在拒绝，于是叫来苏沫和苏沅亦交代了一些事情，早早便休息了，第二日告别家人，草草出发，一路上她坐马车，余公子骑马，两人没有多余言语。
　　这日余沐给她与素梅送水和吃食，素梅见状马上下了马车。
　　“吃点东西吧！”
　　“不必。”影萏想到去上元之行，他也是这般冷冰冰，想当时他应该很讨厌她吧连话也不愿意多说。也正是这样他后来对她的转变他也是记在心里，以为他对她总有改变，但结果还是一样。
　　余沐见状上了马车，对车夫示意继续前进，然后对影萏说道：“渝都的事，对不起。”
　　“你不必为了不喜欢别人而道歉。”
　　“那你还在生什么气？”
　　影萏哼了一声：“你明知道我喜欢你，你也明知道自己不喜欢我为什么要送来一纸婚书，余公子你不喜欢我没有关系，但你也不应该如此无视和践踏我的心意。”
　　“我并没有这么想。”
　　“那你是怎么想？父母之命没法拒绝？你只关心了自己难处，却没有想过我的难处，余公子你好自私！”
　　余沐顿时语塞，放下食物下了马车，素梅钻进了马车说道：“小姐，你说得也太过绝情不留情面了。”
　　影萏哼了一声，转而闭目休息。
　　越往北走，空气越干燥，影萏觉得也越冷，因为出门匆忙，也忘了带厚重的衣服，所以刚离开平江的第四天，影萏就生病了，烧得迷迷糊糊，但也一直强忍着，直到素梅发现影萏满脸通红，一直在发抖，这才叫来余沐。余沐摸摸她的额头，确实烧得不轻，于是想要在兰陵休息，抵达兰陵时，就下起了鹅毛大雪，影萏很少见过雪景，但也无福消受，吃过兰陵药师开的药之后，影萏想了想还是对余沐说：“走吧，不用休息。”
　　“可你的病。”影萏不愿再回复，也就睡了过去，素梅拉过余沐说道：“还是走吧。小姐想必是在平江连夜忙了数十日，本就受了些风寒，又奔波数日，第一次去北方，有些水土不服，想来是无大碍的，再者小姐也是怕耽误你回去的时间，”
　　“我让药师开几服药带上，你在马车上用个小火炉给她煎药。”
　　素梅点点头：“好，麻烦余公子了。”
　　余沐看了一眼躺在那里不说得影萏，离开兰陵时，又去买了几件貂皮大氅为她御寒，素梅看着余沐的举动若不是他明确拒绝过小姐怕是也会认为他喜欢影萏。于是忍不住悄悄问道：“余公子，我与小姐一起长大，在我心中她是我主子更是我的亲人，所以我想知道你对我家小姐到底是怎么样的心态？”
　　余沐疑惑：“我对苏姑娘？”
　　“是！”
　　“我拿苏姑娘当朋友。”
　　“朋友？但你别忘了，你送来了一纸婚书，那纸婚书上写着你俩的名字，从你送来婚书的那一刻，他就是你未过门的妻子！”
　　余沐恍惚，妻子？他从未想过，他毕生志愿是行侠仗义，所以对成家这件事于他和家庭来说都是负担，所以他不曾想过成亲，不曾喜欢过谁。现在苏姑娘却成了他未过门的妻子！其实想来他确如苏姑娘所说很自私，只想到若是听从奶奶的意思带苏姑娘回家定能让奶奶高兴，从未想过她的难处，而且在他心中以为苏姑娘她……会是愿意的。但她独立、自信、坚强不愿依附于任何人，如此对她确实是在侮辱她。
　　素梅见他不说话，只是淡淡地骂了一句道：“木头，懒得跟你再说。”
　　抵达曲阜的时候，影萏也不昏沉了，只是人有些没有力气，大雪绵绵，影萏披着大氅站在冰冻的河面边看着冬霜北景，不同于江南的温婉让人觉得寒风萧瑟，或许是心境大不相同竟觉得有些凄凉。
　　余沐正好过来递给影萏一副鹿皮手套，这还是去金顶山时在山下小镇买的，素梅并也知道这手套的来历，从渝都给收了回来，还让余沐递给他，影萏看了一下却也没有迟疑和纠结，接过戴上。
　　“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
　　余沐见她造型裹得有些厚，远远看还以为是一只毛茸茸的巨型动物一般，有些好笑。影萏见他似笑非笑的样子有些生气，伸手抓了一把地上的雪，像他扔去怒骂道：“笑什么！”
　　那雪砸了余沐一身，余公子抖抖身上的雪说道：“就觉得这大氅有些不适合你，挺滑稽的。”
　　“滑稽？”影萏觉得更是生气了，她这一路生着闷气，而他却觉得她搞笑，滑稽？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于是狠狠抓了一把雪揉成了一个大团子打向他，或许是力气太大，又或许是地太滑，习武稳健的余沐竟然摔了一跤。影萏更是被他狼狈的样子给逗笑了，哈哈哈哈地大笑起来，抑郁的心情似乎抛之脑后。
　　从平江回京城的路途遥远，远到影萏也不知道走了几天，只不过这一日，越往前走，人越多，也越热闹，影萏掀开厚重的帘子，看见城墙上写着—京都二字原来是到了。影萏下了马车，京城的繁华是平江所不能比的，寒冷的冬季傍晚也能看到如潮流般的人流，街道的雪被扫的干干净净，各处都是灯火通明，杂耍戏玩好不热闹，还有一些卷发碧眼的人在街上走老走去，四方都会齐聚于此，能看到许多新鲜玩意，连影萏这类常年在外走动的人也看得十分惊奇。
　　影萏这才觉得有些胆怯，毕竟是第一次见人家父母，也代表着江南苏家，更是不能太丢面子，于是问余沐道：“我们可否在城外暂住一晚，明早再去贵府拜访。”
　　“可以。”
　　于是几人找了附近一家客栈暂住，因为临近年关人也不多倒也宽裕。这一夜，影萏正在想着哪些该注意的事情，听见有人敲门，素梅去开门，竟是余沐拿着一套衣裙进来。
　　“这是我母亲差人送过来的衣物，怕苏姑娘来程匆忙没有准备。”
　　素梅想这正解了燃眉之急，毕竟南方北方相距甚远，所以对北方通俗打扮不甚了解，怕稍有不甚就落人笑柄，于是对余沐说道：“多谢余夫人了。”
　　余沐坐在影萏的对面对她说：“家中有一位长辈奶奶，很慈祥善良，对小辈也很好，不用太担心，我母亲也是京城中出了名贤良淑德的女子，父亲你是见过的，唯有兄长常年在外行军有些脾气暴躁，但为人很直接，嫂嫂是石将军的女儿，将门虎女，直来直往的若是有什么惹你不高兴的地方你多担待。”
　　影萏看着余沐细细与她介绍的样子，心中颇为心动，但对她而言若余沐不喜欢自己，那这场婚事是万万不能成的，于是强迫自己不要多想，只是回道：“多谢，我自会多注意些。”
　　余沐点点头，离开了房间。
　　第二日雪比昨日下得更大，影萏早早起来梳妆打扮，下楼时只见影萏身着浅色的衣袄配绿色的罗裙，正体现了她完美的腰线，外披着一件红色的斗篷，整个人更显得娇俏可人，也给这白雪增添了一份亮丽的颜色，初见时就再也移不开眼睛。影萏着了细妆，江南儿女的长相更显的精致温柔，如此一来道真配得上翩若惊鸿，让人移不开眼睛。
　　京城余府
　　余老爷与余大公子乃是朝中重要官员，所以余府离皇宫不远，便于上朝议事。抵达余府的时，余老夫人和余夫人都在门口迎接，见到余沐的乘骑，余老夫人竟再也忍不住，颤颤巍巍向他走去，余沐赶紧下马扶住余老夫人，老夫人满眼含泪，摸着孙儿的脸说道：“受苦了，孩子。”
　　“没有，奶奶。” 余沐难得展开笑容劝慰余老夫人。
　　余老夫人久久地看着孙儿，余夫人过去扶住她，示意余沐身后的马车，余老夫人觉得有些失礼，赶紧擦擦眼泪，转向马车那边，定眼看见一角红衣特别亮眼，等那红人下来之后，轮廓逐渐清晰，温柔漂亮，一双眼睛煞是好看，那红扑扑的人小移几步对余老夫人、余夫人行礼。
　　“小女苏影萏请余老夫人、余夫人早安。”
　　如此距离，余老夫人更是看清了影萏的面貌，觉得好看赏心悦目，礼仪行为也甚是端庄、周到，很是喜欢，余夫人也点点头说道：“苏小姐长途跋涉辛苦了。”
　　“多谢余夫人关心，但沿途北国风光也煞是好看，也不觉得路途辛苦了。”
　　余夫人点点头说道：“里面坐吧，外面冷。”
　　影萏回到：“是。”
　　余夫人拉着影萏的手，跟在后余老夫人身后，对影萏又是一番端详，原本余老爷说要许苏家女儿为远山的妻子，觉得那女儿名声在外定是个厉害角色，没想到这般知书达理，清秀端庄，一点也不输京城大户人家闺女。
　　几人坐在堂中聊些家常琐事，影萏也是面面俱到，条理清晰，余家两位夫人都是名门之后喜欢这样的聪明伶俐懂事的闺女，更是满意。午时余老爷也是从朝中回来，还没换下朝服就过来，见到苏姑娘就说：“一路辛苦了。”
　　影萏答道：“多谢余老爷关心，不算辛苦。”
　　“当日在平江，也是承蒙苏家照顾，让我和远山也是过了一个不一样的中秋，此次春节，你也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家，玩得尽兴些。”
　　影萏笑道：“多谢余老爷，小女便恭敬不如从命。”
　　“好好好，不要拘束，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早些习惯。”余老爷对余夫人说：“午饭还没好吗？难得远山回来，今日要喝几杯。”
　　余夫人小声道：“老爷您的咳嗽还没好。”
　　余老爷笑容凝固：“喝几杯汤也是好的嘛。”
　　影萏轻声笑了一下，余沐看了她一眼，但很快眼光又移回余老夫人那，与老夫人说话。吃过午饭后，余老爷担心影萏一路舟车劳顿很辛苦，于是催促余沐带影萏去休息，余沐原本还想与老夫人多说些话，但老夫人却哈欠连天说要休息了，余夫人扶着老夫人进卧房休息，于是余沐只好带着影萏去往休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