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的虐渣手册[快穿]》霜姜

56、覆水难收（三十一）

　　沈相连忙让府医上前，“你快看看夫人这是怎么了？难道和宫里那位……”不怪他这么惶恐，那福宁公主得的就是昏睡不醒的病，满京城的名医圣手没有一个能治，最后还是文家那丫头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叫醒的，要是喻夫人也得的这个怪病，难道他也得去找文皎？

　　府医被沈相这样弄得也有些害怕，诚惶诚恐地检查了一番，最后不由舒了一口气，“相爷放心，夫人只是中迷药了而已。”

　　不是福宁公主那病就好！相爷的心果然放了下来，“好，只是迷药……什么，迷药？！”他这才反应过来——喻夫人昏睡，原来竟是因为中了迷药。

　　可是谁会给一个深闺妇人下药呢？喻夫人一向与世无争，连府中中馈都是从前是由傅姨娘掌管，如今大半交给了沈嘉绮，喻夫人从来都不过问的，所以应该不会有人为了内宅争斗迷晕她……

　　更何况这时间选的毫无意义，喻夫人不过是错过了沈嘉绮入宫前后的事情而已——

　　等等！

　　联想到前天晚上发生的事，沈相心中忽然掠过一个怀疑——该不会，喻夫人昏睡，与沈嘉绮要搜查文皎的房间有关？否则喻夫人一定会出来阻止，他根本没那么容易把她赶出去！当时他就觉得事情顺利得可怕，不过也只是以为喻夫人睡熟了，但，要是喻夫人被人事先迷晕了呢？

　　沈相是聪明人，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眼瑟瑟发抖的连嬷嬷，吩咐府医，“查，夫人究竟中了何药！”

　　连嬷嬷抖得更厉害了，她根本不敢抬头，也不敢说话，生怕暴露了自己，然而府医也不是吃素的，他早就察觉到这房间里的气味有异，得到沈相首肯，立刻起身去查看香炉，谁知刚把笼盖掀开，取出残香闻了闻，他就大惊失色道：“启禀相爷，夫人炉中燃的香有问题！”

　　沈相蹙眉，“有何问题？”

　　府医细细道来：“此香虽加以气味浓烈的麝香掩饰，但还藏着醉仙桃、闹羊花，草乌、川乌几种毒花，此几类花，皆古之麻药迷烟之方，研碎成粉，制成香塔，令人闻之即睡。若只是一枚香塔，大抵晕迷一昼夜，然而小人依据这香炉中的痕迹推断，夫人房内至少燃了四枚香塔!”

　　醉仙桃便是曼陀罗，蒙汗药的主要配方，连沈相也略有耳闻，可是他万万想不到竟然有人敢把这腌臜东西用到自己府上！

　　“有何解救之法？”眼下最要紧的事还是把喻夫人唤醒。

　　好在发现的还不算太晚，府医命人取甘草、绿豆、金银花、葛藤花等药材给喻夫人煎服，连嬷嬷想过去端药，被沈相一个眼神斥退，“嬷嬷劳累一天了，好好歇息一会儿吧，等夫人清醒过来，自然有用到嬷嬷的地方。”

　　连嬷嬷愈发惶恐，缩在角落里不知如何是好，一方面看着主人无力沉眠的样子，她心中有强烈的愧疚感，可另一方面，她又想，自己都是按照大小姐的吩咐做的呀，大小姐是她看着长大的，再说，大小姐怎么可能害夫人呢！

　　喻夫人喝下解毒药之后面色渐渐恢复了一些，呼吸也变得更加绵长有力，似乎很快就要清醒，沈相悬着的心放下了一点，终于可以开始询问，“这两天是谁负责夫人卧房内的熏香？”他锐利的眼扫视满屋子跪着的下人，众人都战战兢兢的，谁也不敢开口。

　　“不说是吗？非得本相把你们关到柴房里一个个审问吗？只是到时候，就算不是你们干的，也逃不过一个包庇之罪！”沈相冷笑一声，吩咐外面的家丁，“把这些欺瞒主子的奴才拉出去，先每个打二十棍子再说！”

　　不见居的下人跟着喻夫人，远离府内争端，一向也不曾挨过什么惩罚，有人听到“二十棍”一下就慌了，赶紧推脱关系，“相爷，相爷饶命！奴婢是扫院子的，平日都不曾进这屋子里，如何能用什么迷药害夫人！”

　　有了这一个开口的，其他人也纷纷为自己开脱，“是啊相爷，奴婢们平日里没少受夫人恩惠，做牛做马报答夫人都来不及，怎么可能生出这种心思呢？还望相爷明察！”

　　沈相看她们几个生面孔，也不像是能进屋伺候的，再者喻夫人生活一向清苦，贴身侍婢就连嬷嬷一个人……他目光转向连嬷嬷，“嬷嬷你呢？平日你都不离夫人半步，这两日难道不在此处守着夫人吗？”

　　连嬷嬷垂着头，冷汗沿着额角滑下，“禀相爷，老奴，老奴忧心绮姐儿，昨日一直都守着她……”

　　“笑话！”沈相冷哼一声，“那个孽畜有什么可忧心的？你还真把她当什么香饽饽了！”

　　连嬷嬷不知内情，不明白沈相为何对大小姐的态度急转直下，前些日子还大加赞扬，如今一提到她就怒不可遏，当下脸上血色尽褪，狡辩的话哽在嘴里说不出来。

　　“我且问你，这香炉里的迷香是不是你放的！”沈相指着炉子里那堆残香质问。

　　连嬷嬷哪里敢应，只咬死了不是，沈相反笑道：“不是你，那你倒说是谁？”

　　“许是哪个小丫鬟，背着老奴偷偷溜进来也是有的……”连嬷嬷还待找理由，这时一个下人疾步走入，朝沈相行礼道：“相爷，属下已经查过，这半年里，只有秀罗轩的丫鬟青橘去府医那支过曼陀罗，说是大小姐有咳症，以此药治之，而且当时府医手里没有，还是到外面药房买的，除此之外，府里便无人支过此种药材。”

　　沈相被这么一提醒，也想起来，当日为郭歆举行的赏菊宴上，沈嘉绮身边的确跟着一个叫青橘的婢女，当初她怎么说的来着……“略通岐黄之术”，呵呵，看来这迷香很有可能便是她制出来的。

　　“来人，把那青橘给本相提来！”

　　“相爷，青橘两个多月前就告假回家了……大概就是赏菊宴之后。”那属下一连为难道，“她老家离这儿有两州之远，一来一回就得一个多月，按簿子上写着的，她回家侍奉老父一月，最快也得十天之后方能回来。”

　　如此说来，即使这迷药是青橘制的，也不可能是她投放的了，连嬷嬷刚松了一口气，却听沈相道：“这丫鬟没了，她主子还在呢，把那个孽女给本相带过来！”

　　*

　　连嬷嬷顿时急了，忍不住开口道：“相爷，绮姐儿昨日受了惊吓，浑身伤病，老奴好不容易才哄睡着，何苦再把她惹醒！难不成绮姐儿还会害自己亲娘么！”

　　沈相冷笑，“她那是自作自受！她都会害自己亲爹，保不齐还会对她娘怎样呢！要不嬷嬷你现在就告诉本相那背主的奴才是谁，正好本相还不想见那小畜生呢！”

　　连嬷嬷彻底闭嘴了，干站在那里什么也说不出来，此时早有下人飞奔至秀罗轩，正赶上沈嘉绮苏醒之后满屋子发飙，下人道一声得罪，半逼迫地将她请上了软轿，一路抬回不见居。

　　要往日沈嘉绮早就发怒了，可她现在可一点都不敢违逆沈相，只好战战兢兢地下了轿子，挪着步子进屋行礼，“女儿给爹爹请安，不知爹爹叫女儿……所为何事？”

　　说话间，她已暗中将屋内情形打量了一遍，见香炉大开着，里面残香碎屑清晰可见，心头不由一跳，再看连嬷嬷面色惨白，更是暗叫不好，只得勉强装作无事的样子与沈相慢慢周旋。

　　沈相也不与她废话，“这香可是你屋子里的？”

　　沈嘉绮下意识想否定，可转念一想，当初她让青橘制了一罐子迷香，就放在柜子里，若是沈相派人翻找一番定能发现，到时她的谎言不就不攻自破了吗？况且，还有连嬷嬷，她可是知情人，保不齐她会说出什么来……

　　沈嘉绮瞄了一眼连嬷嬷惶恐的样子，顿时计上心头，装作惊讶的样子，“爹爹，这的确是女儿房里的，只是不知如何到娘亲的香炉里了。”

　　“你为何要配这香？这香又如何出现在夫人房里？”沈相一双锐目逼视着她。

　　沈嘉绮顿了顿，很自然地道：“天气转凉，女儿那时偶发寒症，常觉骨缝疼痛，又咳喘不止，女儿最是怕苦的，便不想喝药汤，而命婢女用乌头、踟蹰等药材制成香塔，每晚入睡时燃放一枚，如此几日，身子便大好了，那剩下的香女儿就随手收放在柜子里，并不曾注意，许是哪个手脚不干净地拿了也说不定……”

　　毕竟被拔了一颗牙，说话也没有往日顺畅，甚至时不时有种漏风的感觉，沈嘉绮勉强说完，便用帕子遮住半边脸，不好意思再开口。

　　沈相对她没有半点体谅，反拿宫里那事刺她，“本相倒不知道，家里什么时候多了两个女郎中，一个用马钱子制鼠药，一个用曼陀罗制咳嗽药，你俩还真是大材小用了呀！”

　　提起这事沈嘉绮就面色一白，浑身忍不住颤抖起来，心中恐惧与愤恨交织——文月娘！文月娘！

　　马钱子制鼠药？人家毒鼠都是用砒霜，偏她用银器验不出的马钱子，还把药丸做得那么精致，她就是故意的！

　　想想昨天在宫里受的嘲笑与侮辱，好像一场永远都醒不来的噩梦，而她的亲爹，甚至连一句求情的话都不为她说！如果不是那个文月娘惺惺作态地跑来装好人，她现在是不是就已经变成没牙没手的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