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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   天色越来越黑暗,大雨越下越大,狂风席卷着雨柱,像无数道鞭子重重击打在身上,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凌迟。

      秋竹在雨夜之中捂着肚子拼命狂奔,奈何雨势太大,视野模糊不清,雨水冲刷的地面泥泞难行,她看不见脚下的路,几乎每跑一段路,就会摔倒,又费力挣扎爬起来,不顾疼痛继续奔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跑,停下来,是会死的。”

      在她身后,有一道纤细的身影,举着砍柴刀步步逼近。

      那身影料定她逃不过她的手掌心,边追,边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幽幽笑声:“你跑啊,我看你能跑多远!”

      秋竹头也不敢回,咬牙向着小村庄拼命行进,身体大出血加上发高热的情况下,她的脑子昏昏沉沉,四肢乏力,每跑一步,胸腔都像要炸裂了一般,喉咙火热疼痛的喘气都觉得费力。

      眼见小村庄第一户人家就在前面不远处,秋竹张开嘴巴大声呼救:“有人吗?有没有人,救救我,我有银钱!”

      乡户人家大多淳朴善良,但遇上危险的事情,在自己拿捏不住的情况下,为了自保,往往闭门闭户,当做没听见,可若求救之人许以银钱报酬,很多人为了钱会去搏一搏,秋竹此番喊话,也是存了赌一赌的心思。

      只可惜雨势太大,唰拉拉的雨声盖过她那微弱的呼救声,李桃花已经近到咫尺,朝着她的后背狠狠扎下去。

      危难关头,秋竹的脑子似乎清醒了,察觉到李桃花靠近,她本能的往旁边一滚,躲过致命一击,可这样一来,她根本没有力气再爬起来逃跑,只能转头,不甘心的望着李桃花问:“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无冤无仇?你也有脸说!”李桃花嗤笑一声,眼中满是怨毒:“论容貌,我处处在你之上,论才情,我知书达礼,样样都行,可偏偏败在你这个长相粗鄙,要什么没什么的无知老女手里,我如何能服气!你没嫁过来之前,肖大哥对我青睐有加,我对他真情真意,村里人人都知道我俩迟早要成事,可你在这个时候嫁进了肖家,害我成为村中笑柄,肖大哥对我厌恶无比,我娘要把我嫁给深山老林的粗鄙山民。我才不要嫁给山民,肖大哥是我的,只要你死了,肖大哥一定会娶我,到时候我就是肖家正统的掌家夫人,看谁还敢笑话我!”

      忽闪忽亮的闪电白光下,极度的愤怒,使得李桃花面容扭曲,脸色苍白无色,嘴唇同样没有一丝血色,她头发湿漉漉的紧紧贴在头皮之上,配上那阴狠至极的目光,如地府恶鬼般,看得让人汗毛倒立。

      秋竹背脊骨的凉气一下冒了起来,怔怔地望着李桃花道:“你疯了。”

      “我是疯了,可结局会比你好。”李桃花举着刀一步步走到秋竹面前,脸上带着疯狂至极的得意笑容,居高临下的看着秋竹道:“要怪,就怪你嫁了不该嫁得人,惹了不该惹的人,下辈子投胎记得看准点,别再抢别人的男人——受死吧!”

      锋利的砍柴刀在一道骤然闪过的闪电白中,划过一条锋利的刀光,眼见就要劈到秋竹的头颅,秋竹用尽全身力气往后倒,正好倒进小道旁的积水坑里,再一次避开李桃花的袭击。

      李桃花气急,拎着砍柴刀疾步追过去,秋竹从水坑里跳了起来,手中抓着两把湿土狠狠砸向李桃花的面部,李桃花一只眼睛被砸中,下意识地伸手去擦左眼的泥巴,秋竹趁机用头撞向她的腹部,李桃花不妨她突然发难,人被撞到在地,同时手中的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的秋竹已经精疲力竭,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极强的求生欲望促使她费力的在泥泞的地上爬动着,企图拿起地上那把砍柴刀进行自保。

      擦掉眼中泥土的李桃花恼羞成怒的大步走过去,弯腰捡起砍柴刀,一刀狠狠砍向秋竹趴在地上伸出来的双手,在秋竹发出惨绝人寰的凄厉惨叫声中,她伸手抓住秋竹的头发,直接倒拉着她的头皮到小道旁的泥坑里,把她头颅狠狠往泥水摁,喉咙发出愤怒至极的尖叫声:“将死之人就要有将死之人的模样,乖乖被我捅两刀不就好了,你还敢还手?”

      手上的剧痛,泥水淹没口鼻的窒息感,让秋竹倒趴在泥道旁,没有任何反抗之力,只需几息功夫,秋竹就会彻底的窒息而亡。

      就在李桃花双眸闪着嗜血疯狂光芒,双手死死摁住秋竹脑袋的时候,一道人影极速行进,紧接着李桃花就如断线般的风筝,被那人一脚踹飞出去,而后被无数带刀人影团团围住,顿时面如死灰,口吐鲜血,眼睁睁的看着之前那人抱起秋竹,狠狠挤压她胸膛里的污水,颤抖着声线大声呼喊:“秋竹、秋竹......”

      **

      秋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最开始的时候,她未着寸缕,赤脚走在万里冰冷的寒冰之中,冻得牙齿上下打颤,双臂紧紧抱住自己的肩膀瑟瑟发抖,却依然艰难行走,不知要去向何方。

      等过了冰原,画面一变,她又身处在渺渺火原之中,几丈高的火舌将她团团包围,像是被丢进油锅里煎炸,全身皮肤炙热到几乎融化。

      她就在一冷一热之中反复煎熬着,后来终于不冷不热了,耳边却有许多凄凄哀哀地哭喊声,她听出这些声音中,有母亲哭天抢地的痛哭声,有妹妹轻柔哀转的低泣声,也婆婆呜呜咽咽的低哭声,也有夫君那低沉沙哑,带着些许痛楚的呼喊声。

      她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哭,她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吗?

      直到有一天,她在梦中看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奶娃,模样跟她有一些像,全身白白胖胖的,眼睛又圆又大,看见她,立马欢喜地蹦跶着小手小脚,咯咯咯的笑个不停,她心都快融化了,伸手想抱抱她,却发现自己没有手掌。

      当她沉浸在没有手掌的恐惧中时,一个人影飞快抱走她面前的小奶娃,对她露出一抹恶毒的笑容,而后伸手用力掐住小奶娃的脖子,小奶娃白嫩的小脸很快被掐得紫红发青。

      她认出那人是李桃花,所有的事情都记了起来,惊恐、害怕、愤怒等等情绪涌上来,让她不管不顾去抢李桃花手中的孩子,然而当她的手碰到奶娃肉乎乎的脸蛋时,奶娃和李桃花如碎片一般消失在她面前,她脚上用力一蹬,人清醒过来,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茅草盖得屋顶,有两根大房梁,上面结了好几张陈旧发黑的蜘蛛网,往下左侧是个连轴窗户,现在窗户紧闭,外面的天色也不知何几,屋子里光线黑暗,不过却能看清屋内的摆设。

      她躺在窗户下的炕床之上,身上盖着一张蓝底红花的细棉被,床头有个小茶几,上面放着一个粗瓷大碗,看碗底里的黑色沉淀物,应该是熬好已被喝完的汤药汁,炕脚则放了两个四方榆木柜,一个装满粮食,一个放满衣物,炕床边还放着一个笸箩,里面既有针线布头,也有没做完的鞋底。

      而在炕床边,一个头发花白的四旬妇人,正趴在炕床边睡着,另一个三旬男子,却是倚靠在墙角边,同样闭目睡着。

      秋竹有一瞬间,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梦境还是现实,怔怔的望着不远处的肖行风。

      睡着了的肖行风,眉眼面部柔和了不少,不再给人一种凶恶不好相与的感觉,只是他下巴长了一圈青茬胡子,眼底一片淤青,面庞清癯了不少,也不知道多久没睡好歇好了,他是一直在守着自己?

      当日秋竹被李桃花摁进泥坑之时,隐约听见肖行风的呼喊声,她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原来她是真的得救了啊。

      心里有说不出来的感觉,有感动,有庆幸,更多的是后怕,想起梦中自己没有手掌的情景,秋竹下意识地抽出自己的手掌出来看。

      没想到捂在被子里的手被层层药膏纱布绑住,拿出来的时候被棉被挂了一下,疼得她眼泪直流,忍不住发出阵阵抽气声。

      寂静的屋里,一点点细微声响就被无限放大。

      屋里另两人惊醒,纷纷睁开看向秋竹,异口同声的问:“秋竹,你醒了?”

      两人都瘦骨嶙峋,神情憔悴,尤其林母今年虚岁才四旬,实则正值状年,头发原本黑黝黝的,如今白了大半头,看起来老了十来岁,想也知道是担忧自己所致,秋竹心一酸,想坐起来,发觉自己没有力气坐起来,只能躺着哭喊:“娘......”

      一声娘,带着难以言喻的悲伤和委屈。

      林母心中大痛,泪水跟着往下流,伸手摸着秋竹的脑袋哽咽道:“好孩子,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你别说话了,娘知道你受了委屈,孩子没了我们可以再要,手受伤了,我们养养就好,这段日子娘来伺候你,你啥都不要多想,吃好喝好就成。至于那两个杀千刀的害人精——”

      林母说到这里,气得手都在发抖,咬牙切齿道:“女婿已经让府衙的捕快把他们抓到大牢,铁锁加身,择日开堂受罚,娘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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