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相公是杀猪匠》鸩离

11、第十一章

　　肖母的娘家，秋竹倒有耳闻。

　　据说肖母的娘家——郑家祖上也是乡农出身，后来郑祖父和两个兄弟合伙去了州府做生意，赚了一笔钱回来，在镇上开了家粮油铺子，生意一直不错，渐渐积攒了些家蓄，在镇上买了个三进大宅院，买了几个奴仆伺候自个儿一家子，就在镇上立了下来。

　　只可惜男人一有钱就变心，郑祖父在世的时候纳了几房小妾，宠妻灭妾闹得家宅不安，他的两个儿子也有样学样，美貌小妾是娶了一房又一房。

　　肖母的母亲年纪轻轻就被小妾气死，没了母亲的庇佑，尽管是家里的嫡女，肖母在肖家的日子并不好过，后来出嫁了，肖家又出了那样的事，郑家怕牵累自己，引来马匪杀身之祸，对肖母母子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这么多年来，肖母几乎和娘家断绝了联系。

　　如今为了番椒种子，肖母竟然要肖行风去郑家，秋竹说不清楚心里是个什么滋味，有点却是知道的，婆婆是疼她，才会由此一说，不然以婆婆那多年没联系娘家，自己儿子娶媳妇都没通知娘家人的性子，只怕她是不会让肖行风踏进郑家的。

　　腌制完腊肉，秋竹又抓了些小米，喂养前两日在村里买得三十只小鸡小鸭小鹅。

　　之前她是打算买种蛋，再借村里人的老母鸡抱窝的，后来一想，种蛋卖一文钱一个，运气好点的可能全部抱出来，运气差点的，二十个种蛋可能就只抱出一两个出来，而且不一定成活。

　　虽说孵化出来的鸡鸭鹅崽，卖得贵一点，一只要卖四文钱，可她挑选的都是拳头大小，已经孵化七八天，看起来精神十足的鸡鸭鹅崽，只要每天喂饱喝足，鸡圈清扫干净，成活的几率就很高。

　　原本她是只想养鸡崽的，毕竟从小受了她娘的影响，认为鸡吃粮食吃得少，可以自己在外面找虫子吃，填饱肚子，生的鸡蛋又能卖钱，鸭子和鹅吃粮食吃得多，还会拿嘴在泥巴院子到处戳洞，让院子看起来脏脏烂烂的，鸭蛋和鹅蛋没什么人买，鸭肉还有股子鸭骚味，做起来没鸡肉好吃。

　　转念一想，夫君拿了一百两银票让她当家，婆婆也给了五两银子让她用，家里不愁吃喝，不需要卖鸡蛋，她要扣扣梭梭地只养鸡崽，万一婆婆想换个口味，夫君想补补身子，又得花钱到别人家去买。

　　想了想，最终鸡鸭鹅崽每样买了十只，小的时候就在院子里养，大一点，鸡崽放院外，鸭鹅崽放村里的溪水河道去，也能省去不少功夫。

　　鸡鸭崽也是饿极了，都低着头一阵猛吃，吃完在院子里乱跑或在树下划泥巴，唧唧咻咻叫个不停，倒让以往冷清的院子热闹了不少。

　　肖母眼睛看不见，不知道院里是个什么样的光景，不过秋竹把她搀扶到了堂屋门口的屋檐下坐着晒太阳，她感受到了春日阳光晒在身上的温暖温度，听到院子里的小鸡鸭们湫湫叫声，也听见秋竹忙里忙外的打扫声音，心里竟然泛起了阵阵温暖感觉，总算明白风儿为何娶这女子进门。

　　秋竹不骄不躁，心地善良，吃苦耐劳，不贪图他们肖家母子任何事物，也不嫌弃她这个眼睛不便的婆婆，尽心尽力的伺候她，跟秋竹相处，不会心累，不担忧被她算计，这样的儿媳妇，挺好。

　　秋竹把家里都打扫干净了以后，找出一家子换下的脏衣服，放进一个木盆子里，再拿上两个皂角，一根洗衣棒，走到堂屋门口问：“娘，我要去河边洗衣裳，您要不要跟我一道去走动走动？”

　　她听肖行风说，肖母自从眼睛瞎了以后，为了不给他添麻烦，回到胡家村以后就很少外出，身子日渐羸弱，受点风寒就得病上十天半月。

　　叫她说啊，婆婆之所以身子弱，是因为长期呆在家里没怎么走动、劳累过身子，这才越来越瘦弱，其实他们乡户人家，但凡在地里长期劳作的人，一年到头都难得生次病，反倒是那些养尊处优，天天宅在家里的老爷夫人小姐们，隔三差五就不舒坦。

　　她的意思，是让婆婆跟着她多走动走动，这样既可以让身子康健起来，也可以多多感触下野外芬芳，总比老呆在家里，一个人发呆、缝小衣的好，婆婆长期这样下去，人会憋坏的。

　　“你且去吧，河边人多嘴杂的，我不爱听她们说闲话。”肖母知道她是好意，固执地摇着头说：“况且河边太湿，容易打滑，你搀扶着我去，得走到猴年马月？”

　　“那娘，你一个人在屋里不要乱走动，以免摔倒。”秋竹不好勉强她，叮嘱了两句，端着洗衣盆，往河边走。

　　胡家村坐落在一个名叫小千河的河边，背后大山，沿着河流有不少平原耕地，肖家处在远离村中集中住人的山下荒地上，离小千河倒挺近，只需要一刻钟的时间，就能走到河边。

　　小千河不大，宽约十米，水有浅有深，深的有十几米，浅的不到膝盖处，村里的人大多集中在村头水浅的地方洗衣洗菜什么的，离村头远的人家，则聚集在村尾一道水湾处洗。

　　秋竹去的，是村尾的水湾。

　　来这里洗衣服的人没那么多，水湾处的芦苇没人清理，长得密密麻麻，比人都还高，微风一吹，芦苇随风飘荡，发出窸窸窣窣的叶子摩擦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藏在里面，独自一人行走在里面还有些害怕。

　　出了芦苇丛，就是小千河，春日阳光照耀下，小千河的水面波光粼粼，发出些许金光，河水清澈透亮，能清楚看见河底五彩斑斓的鹅卵石，以及无数小鱼小虾在其中游动，河面上有成群的鸭子、白鹅们在水面浮动，时不时来个倒立，猛扎下水捉鱼虾，一副悠闲自在乡间好风光。

　　秋竹端着木盆站在河边一块的石头旁锤洗衣裳，这里就她一人，没有想象中的人群扎堆，倒省了听人议论嘀咕。

　　衣服洗到一半的时候，身后传来说话声，秋竹转头，看见三个碧玉年华的女子，端着洗衣盆从芦苇小道里有说有笑的走过来。

　　看见她在河边洗衣服，左边一个长得吊睛眼，一脸刻薄相的女子阴阳怪气的叫了起来:“哟，这是谁在河边洗衣裳呢？我瞅瞅，哎哟喂，这不是王家村那个不知道使了什么狐媚子手段，嫁给肖大哥的林家老女么？”

　　“哟，可不是嘛。”右边一个脸盘略圆，满脸痘坑的女子大步走到秋竹面前，上上下下看她一眼，嗤笑道:“要容貌没容貌，要身段没身段，长得跟山里的大黑熊似的，又黑又壮，比咱们桃花姐差到天边去了，肖大哥怎么看得上你？”

　　秋竹皱起眉头，还没来得及开口，中间一个穿着桃红春裙，面若桃花，身形窈窕，眼睛水汪汪的，看起来楚楚动人的一个女子，柔柔弱弱对身边的两个女子道:“柳儿、翠翠，别乱说，肖嫂子可是肖大哥重金聘礼迎娶过来的，怎么可能使用下三滥的手段嫁给肖大哥，你们定然是误会了。”

　　“误会？”名叫柳儿的左边女子声音骤然抬高:“你同李婶婶在肖家伺候肖夫人三年多，是人都知道肖夫人很喜欢你，肖大哥对你青睐有加，你们都要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没想到被这林家老女截了胡！如果不是这林家老女使了下三滥的手段，让肖大哥不得不娶她，凭你花容月貌的长相，她能嫁进去？”

　　右边名叫翠翠的女子点头附和:“就是，桃花你就是太心善，才会落到被人抢亲，全村人都笑话你的地步，这事儿要换在我身上，我非打死那狐媚子不可！”

　　“别说了。”李桃花双眸浮起一层雾气，一副泫然欲泣，万分可怜的模样看着秋竹，“对不住啊肖嫂子，柳儿翠翠她们不是故意的，我在这里代她们向你赔个不是。既然我们碰上了，我就想问你一件事，你，你真的没有……？”

　　“你可别问我，要问，问我夫君去。”秋竹最是见不得李桃花这种面上柔弱，实则比谁心机都深的女子，毫不留情地揭她伤疤:“你到肖家伺候了我婆婆三年都没嫁进肖家门，这是怎么一回事，你自己比我心里清楚。怎么？我夫君没跟你讲明白？要不要他当着村里人的面说个清楚明白？”

　　李桃花脸上一下变得煞白，身子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能倒下去。

　　柳儿赶紧伸手扶住她，还想转头骂秋竹，李桃花却推开她，掩鼻哭着走开了。

　　“哎？桃花，等等我们呀。”柳儿急忙追过去。

　　翠翠临走前狠狠剜秋竹一眼说:“你给我等着，这笔账我们迟早会算！”

　　“嗤——谁怕你们！”秋竹一脸不屑地目送她们离去，转头把剩余的衣裳洗干净，心里寻思着，回头还是要把这件事说给肖行风听一听。

　　这李桃花嘴上什么都没说，可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是让村里人误会她从中作梗坏了李桃花和肖行风的好事，她是个恶人。

　　她可是肖行风明媒正娶的媳妇儿，这委屈谁能忍。

　　她气冲冲地端着衣裳回家，院门竟然打开着，肖行风正在院子里处理两只新猎的猎物，瞧见她脸上的气愤之色，放下手中一只野山鸡问:“怎么了？跟谁置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