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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尾篇(上) ...

  •   满目苍白伴着令人窒息的血腥气息,我只觉五官内部皆被粘稠血液堵塞,身子大概也已残破不堪。狂风在耳边呼啸许久,终于睁眼见到重雾中透出一个光点的太阳。忍着双目的疼痛,我认出此下正在一处谷底,我为什么会在这?
      意识逐渐清晰,我记得我是从山顶跳下来的,是为了摆脱骇人的梦魇,可我为何还没死?他呢?他说要等我!此刻该是在山顶吧!心下不由酸痛,是我辜负了他!
      意识逐渐涣散,我想起身看看周围情形却不得,身体将要散架了一般,艰难得侧过头去,却见一张熟悉的侧脸,满脸的血污掩不了他的容颜。我只觉心猛然抽痛,急切想唤他却发不出声音,只得在心中大喊:“为什么!不是说好要在山上等我吗?为什么要跳下来?为什么!”想动手去碰他却不能移动丝毫。
      “我终究是害了你。”
      下一世,我们如何相见呢?

      ——————梦境分割线——————

      “我们都醒了,她怎么还没醒?”文雅中略带惊讶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
      “她受的伤太重。”沉稳清冷的男声近在身边。
      “啊?那会不会她已经离开了?”
      “不会,如果她离开,我们也会从这个梦中离开。”
      文雅男子似乎思索一瞬,道:“我有一个问题,入梦时我们应该是一起的,为何那时我会比你们老了两旬?”略带郁闷的语气。
      “二重梦中我随她跳下悬崖,重伤将死,许是因此才在三重梦中醒得晚了些。”
      狠拍桌子的声音,“都是那个该死的家伙捣乱!在梦中竟然还想着杀了她!”顿了顿,“更可恨的是,那时我竟比她老了二十岁,二十岁啊!还成了她的师父!怎么可以这样!虽然梦境越深时间越快,可也不至于老了二十岁啊!”文雅男子哀嚎了许久。
      “不然呢,你已经在这做了皇帝,却还是无法护她周全。三重梦里还做了你师父的师父,虽是欺师灭祖,倒还算有点用!”
      “你!你才欺师灭祖!还有,我这个皇帝做得称霸一方,成功得很!谁成想刚出皇城他就出手,我迎亲队伍已经去接了!这个杂碎!”
      说话声不断,听到这我才清醒些,胸前剑伤的疼痛依旧灼热清晰。我记得我是被送往和亲,中途遇暴雨留宿客栈,随后被一面具男子刺杀。可我应该死了才对,方才说话的二人又是谁?努力想睁开眼睛却不得,灼热酸胀刺痛着双眸,只有脑子还算清醒。
      “说起来,你不是织梦一次就可以解决吗?为何织了三重梦后竟还要再织三次。”
      “梦境越深越不受控制,三重梦里为了找到她,我事先给她留了些之前的记忆,许是因此残留了梦魇的信息。”
      “……我真服了你,让她痛苦那么久,你到底把她治好没有?”
      “嗯。”顿了顿,“也幸好他捣乱,寻常人或许织梦一次便可恢复,但你师父的梦魇凶猛,不入三重是无用的,三次也是无用,必须三重。”
      沉吟片刻,文雅男子道:“这个亦可以理解,可还是不对,当时你说为了摆脱那人的追杀,会在梦中织梦,如此一来那他的意识会不断削减,可为何在三重梦时为何还要缠着她,甚至还要杀了你?”
      沉默中,感到脸上被人轻抚,“那是他心底的意识,或许他本意不是杀她。”
      “什么意思?喂,拿开你的手!”
      一瞬的打斗,沉稳冷漠男声悠悠道:“她是你师父,我是你师爹。”
      “呸!在这你只是个没露面的侍卫,你说了要我保护她的,朕命你——”
      “学艺不精,要我替你师父教训你么?”
      “尽管来试试!”
      师父?看来是在说我,可我何时有什么徒弟?而且这个人好似是我将要和亲的邻国皇帝?我握紧双拳努力撑眼,只觉一口血气上涌,血色飞溅的同时终于睁开眼。
      面前是一位眉目优雅贵气的俊颜男子,此刻正轻柔地擦去我嘴角的血渍,他笑得很好看,很熟悉,但我实在想不起他是谁!
      “醒啦?”随着一声惊呼,一席明黄冕服的俊逸男子走来,亦很面善。“朕……我、你感觉怎么样?”他似乎有些局促。
      我无法开口,只觉得一开口就会喷出血来,却又实在好奇他二人到底是何人,道:“你们是谁?”说完抑不住地咳嗽起来。
      “别说话!”身前男子安慰我,只见他的手骨节分明,如玉白皙同那一抹翠色玉萧很是相衬。
      “她怎么样?”
      男子未回答,我却明了自己怕是撑不过一日。
      “不要,我才刚见到她,我想多陪陪她!”
      我只觉这皇帝说话好生奇怪,但因察觉他的好意,不由对他笑了笑。
      “她是你师父。”没有起伏的声音令年轻皇帝愣在原地。
      我愈发迷惑,他二人说的话何止云里雾里,我简直像一个聋子在面对一群天马行空的声色表演。
      皇帝终只喃喃一句:“我知道。”

      ——————梦境分割线——————

      山间独有的鸟鸣声萦绕耳侧,微风吹来阵阵竹香,睁眼愣了片刻才发现身处熟悉的竹舍,窗外繁花依旧。
      脚步声传来,我趴窗户去看,果然见他走来,好看的眉眼含着笑,优雅至极。
      “我睡了多久?”我半拉身子都越过窗子。
      “一整晚,较平日晚了一刻钟罢。”他将我身子推回去,后绕进屋来。
      “是么?”我觉得我做了一个好长好长好长的梦,也可能是三四五六个,大概一晚时间是不够的。“你所说织梦令真的只是让我睡一觉做个梦?”
      “可以这么说。”他答。
      “额……效果如何只看来日了。”不怪我对此事半信半疑,只因我老是被人追杀的邪咒时日已久,反观他这方法似乎太简单了些——又或许是我行外人看不懂。虽说只是个梦,但梦中所历之事让人很是沉痛,及至此刻,心底还带有那股若有似无的悲戚,至于原由则忘却了。
      灵光一闪,道:“我好像在梦中见到你了,还有我徒儿,还有……我记不清了。”
      “梦到我如何?”他饶有兴致道。
      “好像有很多个你,我记得你好像是个妖怪?不对,我记得你身份挺高贵的,不过就是过得挺惨,我们好像还成亲来着!等等,我好像还记得你的名字,叫什么来着……”越努力想越是想不起来,“我这记性也太差了。”
      他笑得揶揄:“我们在这儿还未成亲,梦中倒是不错。”见我要打他才正色道:“织梦醒来后的确记不清梦中情形,而且过了今晚便会完全忘却。”顿了顿,“额间的印记也会消失。”
      “这样啊!”我接过他手中茶杯,浅青色水面映出额间赤色印记——一抹映山红。它还在,大约从受了诅咒起,幼时的小小印记便绽放成了这般模样,我还曾怕它绽放满脸毁了容貌,它却停得刚刚好,很是妖娆。
      印记倒是没什么,这不是个好标志,只觉得忘记梦境有点可惜,又想到这一切只是梦便也释怀了。只是我还在纠结他的名字,总觉得很是好记,大概是个什么事物。“对了,我记得我徒儿,梦里面他似乎变成了个小老头,还成了我的师父!”忍不住哼哼出声:“这家伙一贯不尊师重道,欺师灭祖欺到梦里来了,看我等会儿去揍他!”
      他笑起来,“有位因梦境不畅而揍人的师父,也难为这徒弟了。”
      “唔——”这话说得倒也是,“不过梦境太真实了,就好像真的发生过。你曾说你可以入梦帮我,那别人也可以进去吗?比如我徒儿?”
      他沉吟片刻,“可以,他有些修为,只要找准入梦的路径便可进入。”
      我不由一愣,“那人是不是亦可以入梦?我隐约在梦中见过他,只是看不清晰,若不是在杀我,便是……”在娶我?我怎么记得他好像要娶我?不由喃喃出声:“这就不对了,你说入梦后是没有自己的意识的,虽是我却又不是…….”所以他娶我就可以解释了?那他杀我呢?反正他总在杀我。
      闲步走去母亲坟前,花草依旧繁茂,察觉身异常时,我知道是那人来了,我这刚醒,他又来杀我。
      关于屡屡被追杀这事,我实在头疼,不欲回想的往事亦总被他拽出,而此事一扯又扯得深。那人总是仗着自己显赫的将军身份‘除魔卫道’,而我这个人人喊杀的‘妖女’本也是个所谓身份显赫的公主——当然,现已被废。被废的原因很简单:和亲被拒。我虽不情愿但提出拒绝的不是我,是母妃,代价是我未料到的母妃的生命。
      听闻邻国是蛮荒之地、化外民族,且这场和亲本就是我方因处弱势而主动结交,嫁过去后的种种心酸可想而知,由此便惹恼了母妃。
      母妃原与父皇情投意合,是被父皇自宫外拐回来的,入宫后常身陷各妃嫔间的争斗,不善心计的她勉强依着恩宠独善其身,却耐不住旁人久在王侧煽风点火,因此,母妃渐受冷落,亦心灰意冷。所以在忽闻她唯一亲近的女儿将被送往豺狼虎豹之地时,其心境可想而知。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尾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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