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未曾遇见你》霍宁栀信

66、红妆褪尽破重围

　　王凌昭成功逃出城的消息传到王虎耳中，王虎气的是暴跳如雷，连夜派人去把还在香甜梦中，沉醉于温柔乡的总参谋长谢天祺和卢清宇叫来开会，他们匆匆换好工作常服，火急火燎的赶来见王虎。
　　在会议室内，卢清宇直言不讳道:“七小姐是诡计多端，而少帅过于心慈手软，要是少帅当机立断，把七小姐囚禁在地牢，哪有那么多事呀！”
　　谢天祺说:“卢军长，事情既然已成定局，多说无益。”王虎话里有话道:“你们觉得在这城中，谁有这般本事把她救出去？”
　　谢天祺一下反应过来，说:“特情处！”哪知卢清宇听完血气上涌，一个箭步就要往外冲，说:“我现在就带人去把特情处端了，为少帅出这口恶气。”
　　谢天祺上前一把拉住他，说:“卢军长，切莫冲动呀！你无凭无据的就这样杀过去，会被人沦为话柄，拿来做文章的，到时候何以服众呀！”卢清宇像泄了气的皮球，说:“你说这是什么事，明知道是他们干的，我们却拿他们毫无办法，憋屈呀！那你们说怎么办吧！”
　　王虎头脑清醒道:“以特情处的行事作风，所有可疑线索都会被洗刷掉，说到玩心计，我们还真不是他们的对手，和他们较劲，那是白费功夫。与其如此，我们还是商讨接下来，该怎样围剿新一师吧！”
　　谢天祺问道:“少帅，那新一师现在在什么位置？”王虎说:“根据刚刚打探到的情报，新一师现集结在落霞山。”
　　卢清宇大感不惑道:“这新一师怎么一下子就窜到落霞山了。”
　　谢天祺略一思索，说:“会不会是七小姐通过特情处，提前通知了新一师，让他们留在落霞山接应的。”
　　卢清宇说:“她明明被禁足在大帅府，还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把消息神不知鬼不觉传出去，看来我们的防卫工作有很大问题 。”
　　王虎说:“这些已经不重要了，谢总参谋长，你即刻叫在落霞山附近驻守的贺军长，调兵包围落霞山。”
　　谢天祺声音洪亮道:“是！”随即走开去做部署了。
　　卢清宇却愁眉不展道:“少帅，这落霞山地势险要，他们居高临下，易守难攻呀！”
　　王虎目光坚毅，捏紧拳头道:“那就从你这里再抽调丁运升的五十六师作为预备队，随时待命。我不相信，三万多人打八千多人，拿不下一个小小的落霞山。”
　　王凌昭的汽车一路畅行无碍的到了落霞山，她到了以后，没叫人通知尹子默，而是在背后看他在干什么，尹子默正在督促工兵营修建防御工事，因为王凌昭的身子被茂密的丛林遮住了，而且今天的月亮红彤彤的，不时还被厚厚的云层遮盖住，所以山上的光线朦朦胧胧的。
　　即使他们近在咫尺，尹子默也浑然不知，等尹子默就快走到她边上时，她调皮的探出身子，拍了一下尹子默的手，尹子默习惯性的去腰间摸枪，一眼看清她后，惊喜若狂。
　　要知道自从她那一天不辞而别，他就茶不思饭不想，有时连蒋英杰问他事情，他都时常走神，如今她安然无恙的出现在他面前，此刻，他的三魂七魄现已归位，他居然有种想过去把她揽在怀里的冲动。
　　终究理智战胜了感性，只听他说:“你过来了！”王凌昭拍了拍衣裙上的浮尘杂叶，说:“嗯！出了城后，都挺顺利的，我看你这工作的投入程度，这防御工事花了不少心思吧！”
　　尹子默的眼睛眯成一条线，说:“接到冷昀的电报，我就一刻不停带着新一师往落霞山赶，一到落霞山，大家都没歇息，紧锣密鼓的干到现在。”
　　王凌昭瞅了一眼他们的劳动成果，说:“我觉得已经很好了，你办事，我由始至终都是放心的，你停下来，剩下的事交给他们自己去做吧！”尹子默说:“那好，我带你去见五姨太，她很担心你的安危。”
　　王凌昭这才想到她娘还在牵挂她，说:“对，我得赶快去见我娘，向她报平安。”五姨太住的地方，是由小山洞和大棚搭建的临时住所，而通往临时住所的路是崎岖不平，还能可以看见脚下的藤蔓树枝，有被刀劈斧砍的痕迹，切口处渗透出乳白色的汁液，就连空气中都掺杂着草木的清香气味。
　　五姨太因想念着王凌昭，虽说连夜的赶路让她身心俱疲，但她还是强忍着睡意，等着王凌昭回来，小翠看在眼里，关切道:“太太，你想睡的话，就睡会，要是等会他们打过来，就不能睡了。”
　　五姨太的胳膊支在桌子上，手掌抵着下巴，说:“在等一会吧！”
　　外面有稀稀拉拉的交谈声，五姨太望眼欲穿的盯着洞口，只见王凌昭快步走了进来，五姨太见到她的那一刻，激动不已道:“凌昭。”王凌昭拉着她的手，看着她神劳形瘁的模样，于心不忍道:“娘，是我不好，让你跟着我受苦了。”
　　五姨太慈爱的摸着她的脸，说:“傻孩子，只要你一切安好，这不算什么！”王凌昭又说:“我听说你都没有好好睡觉，你看你也看到我了，那你也应该安心睡一觉了。我知道营地的这种木板床，比不上家里舒适的大床，但还是委屈你将就一下。”尹子默也过来帮着劝说，五姨太总算肯过去睡觉了。
　　王凌昭和尹子默踱步在山间小道上，远处，山峦起伏，云雾缭绕。天空洒下淡淡的星光，仿佛是无数颗明珠散落在黑绒布上。山间小道蜿蜒曲折，文文莫莫，仿佛一条神秘的丝带在夜色中舞动。尹子默提着一盏马灯走在最前面，照亮前方的道路，因着天生的趋光性，有几只飞虫也被吸引到灯罩周围飞来飞去。王凌昭说:“我估摸着他们过来，也就这两个小时左右的事，我们得赶去阵地，看一下防御工事修筑的怎么样了。”
　　王凌昭说着话，可能一下走的太急，没注意看路，她的脚多踩了两层阶梯，又被下面一颗鹅蛋大小的石子拌了脚，她身形不稳的就要往前倒去。尹子默刚转头要和她说话，看到这情形，赶紧放下马灯，冲上去抓住她的手臂，把她定住在阶梯上。
　　他们脸与脸之间只隔了一指的距离，几近要贴上去。就这一刹那，两个人皆是呼吸凝重，面红耳赤，他们甚至近到连对方脸上的毛孔，都能看的一清二楚，就连空气中都充满了荷尔蒙的味道。因为靠的太近，尹子默还能闻到几年前，他坐在她马上时，她身上那股独有的香气，虽说隔了那么久，但这种熟悉的气味已深入骨髓。
　　王凌昭害羞的轻轻推开他，自己想起好笑道:“我一个堂堂的军事主官，这仗都没打，要是被人知道，我差点摔伤，岂不叫人笑点大牙！”
　　这时王凌昭单腿蹲着揉了揉脚跟，尹子默看在眼里，说:“你的脚有没有受伤，自己能走吗？要不我背你吧！”
　　王凌昭抻腿自如道:“没事！”
　　等他们刚到前沿阵地，尹子默就借故离开了，回来的时候，他找了一个他们独处的时间，把一瓶颠打损伤药硬塞给她，就一声不响的跑开了，王凌昭其实一点事都没有，但他的这份心意，让她心里早乐开了花。她把那瓶药牢牢攒在手心，感到莫名的踏实。
　　凌晨五点，贺元嘉的三十六军完成了对落霞山的合围，战争终于被打响，在炮火的掩护下，贺元嘉的部队整营整团的从山下各个方位，对山上发起集团冲锋，只见山上炮火连天，硝烟四起。双方激战的喊杀声响彻在山间。新一师依险据守，顽强抗击，打退了敌人一波波猛烈的进攻，战斗一直持续到下午四点，两边才暂时休战。
　　趁着这个空隙，王凌昭和尹子默在作战指挥所进行商讨，尹子默说:“口粮，弹药倒是没有问题，我出来的时候，足足备了五天的用量，而十二师到这支援最多也就两天时间。我们目前唯一缺少的是药品，在打一个晚上的话，我估计就用的差不多了。”
　　王凌昭手掌压在桌面上，上下浮动，说:“药品的话做好管控，尽量优先重伤员使用。另外我也猜到，药品会是稀缺物资，所以我来这里时，特地叫冷昀在车上备了一些，现在就放在临时仓库里。”尹子默面色稍霁，说:“虽说不多，总算能解燃眉之急，很多伤员也能得到有效救治。”
　　王凌昭说:“药品的问题算是解决了，可当前让我犯愁的是，他们的炮兵部队陆续到位，下午的火力明显比上午凶猛多了，很多防御工事也都炸开了缺口，敌人冲上来的时候，我们的很多士兵，几乎都是用血肉之躯堵上去的，这势必增大了伤亡。”
　　尹子默思考了一番，说:“我觉得有些一线的阵地，实在不好守，能放就放！只要我们把守住制高点，他们就攻不上来。等到了晚上，我们在组织突击队把它夺回来就是，如此反复，他们的伤亡只会比我们更大。”王凌昭赞同道:“为今之计，只有如此了！”
　　贺元嘉因为落霞山进攻屡屡受挫的事郁郁寡欢，和参谋长郭家栋在营帐里研究落霞山的地形，细看哪里更容易攻上山，他们发现落霞山东西北三面，尤以北面地势最为平缓，虽说这里的地形能够发挥出部队最大的战力，但他们把重兵集结在这个方向，无疑受到抵抗也是最坚决的，而东西两面地势陡峭，强攻的话也占不到便宜，只能用来分散火力，实际上还是以策应正面的进攻为主，由此这三面，都暂时找不到一个好的突破口。
　　他们根据最新的情报得知，十二师已经加紧往落霞山赶了，情况紧急，所以他们必须在两天之内攻下落霞山。
　　郭家栋绞尽脑汁，想到一个计策道:“军长，南面虽说是陡了点，但走好了，这盘棋就全活了，况且那里防守薄弱，我们可以到了晚上十二点，组织一支几百人的敢死队悄咪咪摸上去，打他个出其不意，只要等他们乱成一锅粥，我们就集中所有大炮，狠狠的轰击他们的阵地，然后对他们发起总攻，一举拿下落霞山。”
　　贺元嘉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只说:“姑且就试一试！”郭家栋说:“那我下去安排了。”
　　他们为了集中精力配合晚上的计划，迟缓了接下来的进攻节奏，上半夜他们只是小规模的袭扰，没有发动像样的进攻，王凌昭凭直觉感到不对劲，当她来到作战指挥所，查看了地形图，分析了当下的局势，最后连她自己都惊了，自言自语道:“他们的胆子真有这么大！”
　　因着之前她笃定贺元嘉不会从南面进攻，只派了几个人站岗警戒，而今她发觉到不对劲，看了一下手表，时间刚好十一点半，就近增派了一个连队的兵力，全速赶往落霞山南面。终于在敢死队到来之前，提前在周边做好了埋伏。
　　这支敢死队都是精心挑选的攀爬好手，他们动作利索的爬上山，自以为瞒天过海，还在暗自得意。而连队的人沉住气，等把他们全部放上来，送上一梭梭枪子儿，打的他们鬼哭狼嚎，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这次敢死队偷袭的计划一失败，间接上也影响了士兵的士气，想要在两天之内攻占落霞山，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已至此，王虎不得不调派丁运升的五十六师前去化龙坪阻击十二师，他知道只要挡住十二师，为贺元嘉创造充足的围剿时间，新一师的就会因粮食弹药有限，支撑不了几天，哪怕是围而不攻，拖也能把他们拖垮。
　　哪知他调兵的消息被特情处泄露，十二师知晓了他们的动向，抽调一个旅昼夜不停的行军至汝阳坡，反而把他们提前堵在离化龙坪十几里的地方，十二师的主力部队得以不受影响，很快逼近落霞山。
　　在作战指挥所，蒋英杰兴冲冲的拿着一份电报跑进来，对王凌昭说:“七小姐，好消息呀，谭师长发来电报说，今天下午一点，他的主力部队就会到达落霞山，他说会让一支部队佯攻西面，造一个我们往西面突围的假象，实际上会主攻东面，让我们伺机往东面突围。”
　　王凌昭道:“好，致电谭师长，让他梯次接应，防止陷入敌人包围圈。”蒋英杰回道:“是！”
　　尹子默另有考量道:“但我们这次突围后，还得留一支部队殿后，掩护大部队撤退。”三旅旅长朱翼雄就在里面，他知道这次任务凶险异常，还是自告奋勇道:“别的旅长都不在，不如就由我们三旅来吧！”
　　王凌昭和尹子默面面相觑，经过商讨，还是决定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朱翼雄，待朱翼雄出作战指挥所，回去作布置时，王凌昭从后面提醒道:“朱旅长，此次你是孤军奋战，切记小心行事。”
　　等突围的时机一到，王凌昭集结新一师所有兵力往东面突围，外围的十二师也往里猛攻，他们两边里应外合，贺元嘉的部队根本招架不住，构筑的防线很快被击溃，硬生生从东面被撕开了一道口子，新一师如洪水决堤般，跟随十二师突出重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