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未曾遇见你》霍宁栀信

65、相逢陌路成仇敌

　　王德庸在医院观察了几天，医生确认病情稳定，准许回家疗养了。这天上午王德庸被接回家，大家一起看望过后，不约而同的从房间走出来，王虎跟在王凌昭身后叫道:“七妹，请留步，要不我们到后花园那里去聊聊天？”
　　王凌昭停下脚步，爽快应答道:“好呀！刚好我也有些话想对大哥说。”
　　在去往后花园的路途中，两人闲聊了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气氛算是和谐融洽，但他们一抵达目的地，四下无人时，王虎当场变脸道:“七妹，只要你肯放弃组建新军，答应我在大帅府好好当你的千金大小姐，大哥保证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哥对我的性格还是一点不了解，你应该知道，我认定要做的事，向来是谁来劝阻都没用的。再说了组建新军，壮大我们的实力，不是一件好事嘛！”
　　王虎冷笑道:“好一个壮大实力，我看是壮大洛珈南的实力，我觉得他早有二心，你组建新军不会是他背后唆使的吧！”
　　“大哥即使对我舅舅有成见，这种空口无凭的事可不能乱说。当年你是清楚的，他说在军校任教，以后绝不会在军中担任一官半职，更不会插手军中任何事务。”
　　“如今父帅瘫痪在床，谁能担保他能恪尽职守，信守承诺了。”
　　王凌昭苦笑道:“大哥硬要借题发挥，我也没有办法。”王虎语气强硬道:“你别忘了，我现在是三军主帅，以前父帅认可你组建新军是没错，现在既然是由我来做主了，我有权予以撤销，要是你拒不执行的话，别怪我按照叛军来处理了。”
　　王凌昭气的有点上头了，说:“大哥非得这样蛮横无理吗？一点回旋的余地都不给。”
　　王虎冷酷决绝道:“我前面给过你机会了，是你逼我的。”
　　王凌昭压制住满腔怒火，说:“大哥把话说绝，把事做尽，那我们也没什么可谈的了。”遂不在理会他，甩手背着他走开了，王虎对她的情绪波动毫不在意，抛下一句话道:“看在我们兄妹一场的份上，我在给你一天时间考虑，若是你明天还是执迷不悟的话，休怪我翻脸不认人，大义灭亲。”
　　王凌昭和大哥闹掰后，他们注定只能站在对立面了，虽说他们是血肉至亲，可他们为了各自的利益及想法，最后背道而驰。王虎对她的妒忌心和疑心更重了，他感知到自己的地位受到了严重威胁，他已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
　　这个家俨然成了一个巨大的牢笼，王凌昭从回到住所起，察觉到有人在暗中监视着她。
　　王虎给了她一天缓冲期去考虑，看似说的冠冕堂皇，留有情面，但实际的境况，和软禁没有区别，说不定王虎临时改变想法，直接叫人把她关押起来，那就绝无逃出的可能了。
　　形势所迫，她得尽快设法脱困，一个缜密的计划在她脑中悄然酝酿着，只见她拿起纸笔，奋笔疾书，俊逸工整的钢笔字浮于纸面，写完还能闻到一股墨水的清冽香气。
　　她小心翼翼把书信藏在袖子里，叫上高晟一同去看望她母亲。王凌昭这次的到来，五姨太只道是寻常，叫小翠先沏上两杯热茶招待他们，王凌昭呷了一口茶,说:“娘，这是外公家出的新茶吗？”
　　五姨太笑道:“对，这是前几天你外公托人送来的。”
　　“说起外公，除了回国那几天看过他一次，后来忙于工作，算下时间，得好几个月都没去看他了，也不知道他现在身体咋样？”
　　“他身体好的很，上个月我回去看他的时候，他还上山采茶了，手脚挺麻利的，实在看不出他都年过六旬了。”
　　王凌昭感叹道:“外公辛苦了大半辈子，才有了这么大的茶庄，按理来说是该享清福的时候，他还那么拼，叫一些年轻人都自愧不如。”
　　五姨太愁上心头，说:“再怎么样，毕竟年纪摆在那，看你父帅，平时看上去好好的，不也毫无征兆的出事了。”
　　王凌昭担忧道:“娘说的是，那你就更要劝劝他，让他不用那么操劳了。”
　　五姨太一声轻叹，说:“我哪里没劝，我和你小姨嘴皮都快说破了，可他就是不听，他是真闲不住呀！”
　　王凌昭一时有了更深的见解，说:“既然如此，至少外公所做的这些事，是让他开心的，这何其不是一种福分了。”
　　“但愿如此吧！”
　　此间无话再叙，两人又静静坐了一会，王凌昭喝完一杯茶，吐字极快道:“娘，你和我一起回浦顺吧！”
　　五姨太诧异道:“为什么？”
　　“因为新军的事，我和大哥谈崩了。”接下来她她把和王虎沟通的事情告诉了五姨太。
　　五姨太懂了她的意思，说:“你是怕你大哥，拿我来要挟你，但大帅府都是你大哥的人，我们能出去嘛！你就答应你大哥的条件，也没什么不好。”
　　“哪有娘想的那般简单，即使退一万步讲，我顺了大哥的意，大哥暂且不和我计较。难道他就不会对舅舅，对浦顺军校的学生军动手嘛！大哥和我舅舅的芥蒂由来已久，这就是一道解不开的结，最终结果不过是覆巢之下无完卵罢了。”
　　五姨太被点醒，道:“你倒提醒了我，以前大帅主事时，他就暗地里打压你舅舅，经常在大帅面前说你舅舅图谋不轨之类的坏话，若非大帅英明，才没相信他的话。而今他掌权，还不找个由头迫害你舅舅。”
　　“所以说我们得想法子尽快回到浦顺，至于之后如何应对，走一步算一步吧！ ”
　　她从袖子里抽出一封书信，递到小翠手中说:“小翠姑娘，麻烦你把这封信交给冷科长，我和我娘能不能平安离开绵州，就看你的了。”小翠一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让她去办这种事，的确是难为她了，拿在手上的信就像烫手的山芋。
　　她全身都在打哆嗦道:“小姐，我怕！”王凌昭温柔的把手搭在小翠肩上，凝视着她的双眸，轻言细语道:“别怕，你想一想，我和高队长是决计出不了大门的，我和高队长都摸清楚了，大哥只派了一个人盯着我，他就在小院外，你从这里后门偷偷溜出去，避开他的视线，然后再悄悄回来就行了。还有你不经常帮我娘出去拿东西嘛！别人就更不易察觉了。”
　　小翠的忧虑就此打消，她狠狠心，一咬牙，把信塞进腰包里，说:“五姨太和小姐平日待我不簿，我去便是了。”
　　等小翠一走，王凌昭说:“娘，等到了晚上八点，你和小翠直接出门，去特情处找冷昀，她会把你安置妥当的。”
　　“那你怎么办？”
　　“我不能和你一起走，我晚你半个小时再走。”
　　五姨太百思莫解的看着她，王凌昭不得不把其中的奥妙告诉她，原来她这样安排的意图是，虽说五姨太不是重点关注对象，可以自由出入，但如果是安排她现在走的话，白天他们警觉性高，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惊扰到王虎，从而引起他的怀疑，哪怕五姨太先走了，那她就走不掉了，整个计划就泡汤了。而到了晚上，漆黑一片，经过一天的忙碌，人的精神注意力也下降了，她和五姨太错开半个小时走，时间安排的也不早不晚，就不会引人注意了。
　　大帅府离特情处也就几街之隔，就在恒昌路的边上，抄近路过去的话，也就十几分钟的车程。特情处属于一级机密戒备区，围墙有数十米高，墙面上布满荆棘，每一根都透着让人发怵的寒光，并且高墙顶端还围着一米高的高压电网，在电网之间，每隔几十米，就安装一盏探照灯。而且为了保证监视范围内无死角覆盖，有明文规定，高墙周边不能有高大茂盛的植被，再加上里面还有人昼夜不停的巡逻，防卫工作做的可谓是滴水不漏。
　　小翠坐车顺利来到特情处，气喘吁吁自报家门，要求守门的特工带她去见冷昀，守门特工的虽从未见过她，但看她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细皮嫩肉的，一眼看出她不像杀手奸细之类的，对她五姨太贴身丫鬟的身份坚信不疑，当即带她去见冷昀。小翠的到来，让冷昀都懵了，毕竟这是一件稀奇事，小翠拿着信给冷昀，不疾不徐道:“冷科长，小姐要我把这封信交给你。”
　　冷昀接过信，说:“你们小姐还有其他事要交代吗？”小翠说:“没有了，我就先走了。”完成任务的小翠，如释重负，回去的步伐都变的轻快了。
　　冷昀刻不容缓的拆开信封，信上的内容先阐明了王凌昭目前面临的困境，列举了五件要她办的事，其一是天黑后，八点多钟，五姨太会去特情处，护送她到落霞山，然后八点半到九点之间，想办法在大帅府西侧门接应，保她安全出城，其二是因尹子默带着由新军成立的新一师火速向落霞山进发，与之汇合。其三是让谭松明率驻防浦顺城的十二师秘密驰援落霞山，助其突围。其四是让梁康泰率九十九师严阵以待，准备阻击东进的孟伯礼的第二十五军。其五备一些消炎止疼，抗菌消毒的药放在车上。
　　除了第一件事很棘手外，其余几件事于她而言，只是发个电报举手之劳的事。以她在特情处历练多年的经验，要她想出一个周全的方案，前去营救王凌昭也并非难事。
　　冷昀让参加此次行动的特工全都换上素装，配上新开封的枪械，又叮嘱事成之后销毁证据，才依照预定计划行事。她先叫特工把五姨太送出城，自己则在大帅府对面的阁楼踩点蹲守，她看见门口只有两个卫兵把守，又通过内应向她透漏的情报，获知了大帅府内，各个区域的卫兵部署情况，利用大帅府防卫的漏洞。八名身手不凡的特工潜伏进了大帅府。
　　约定的时间快到了，为了不打草惊蛇，王凌昭先叫高晟不动声色的解决了屋外的盯哨，依着自己对帅府的了解，带着高晟悄无声息的避开了卫兵一段路的巡查，其他混入大帅府的八名特工，在他们通往西侧门的路途中，用暗器匕首偷袭了一队卫兵，为他们扫清前进的道路。
　　虽说他们尽量克制不闹出大的动静，但这个时间节点，大帅府来往的人还是挺多的，他们的行动还是被人发现了，本来分布在大帅府各个地方的几十名卫兵，都集中往他们逃离的方向赶，王凌昭与那八名特工汇合后，与围过来的几队卫兵交上火了。
　　王虎正在房间处理公务，一听到外面激烈的枪声，自己下意识的反应是他妹妹要逃走，马上带人前去支援。王凌昭这边把几队卫兵全部消灭后，几名特工只是受了轻伤，还有一战之力，他们一鼓作气往西侧门冲去，狙击手事先击杀堵在西侧门增援的一队守卫，王凌昭他们在狙击手的掩护下也出来了，这时隐藏在小巷拐角处的三辆汽车疾速驶来，把他们接走了。
　　得知王凌昭逃出大帅府后，当场对大帅府警卫处处长潘睿，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气不过的撤了他的职。王凌昭的车队往南门驶去，本来王虎从临近的营地，调了几卡车士兵去堵截他们，但卡车的轮胎被人扎破了，一时走不了，只好叫城门守备官自行加强警戒。
　　随着王凌昭的汽车靠近城门，远处房屋埋伏已久的狙击手，先精准射杀了两名城门守军，待出入城门的平民吓跑后，两辆汽车从旁边的巷子向城门关卡高速冲去，里面的人端着冲锋枪从车窗口出来，对着关卡的守军一顿扫射，顺带朝关卡扔了几颗手雷，加上狙击手的火力支援，这样猛烈的袭击，十几个守城的士兵根本顶不住，都没开几枪，就全都倒在血泊中了，刚好王凌昭的汽车顺着打开的关卡驶出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