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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八面玲珑心不倦 ...

  •   他们的出场万众瞩目,王德庸和几个姨太太在会场中间的大沙发入座,几名侍应生分侍左右,随时听候差遣。三姨太摆弄着手腕翠绿欲滴的翡翠手镯,嘴角犹带着笑意,说:“老二真有本事,能在两天有限的时间内,把这场酒会办的热闹得体。”言语间瞄了他儿子王世勋一眼。
      王世勋诚惶诚恐道:“母亲说的极是,二哥的能力,大家一向有目共睹。这些年来,尽心尽力帮衬着父帅,这样我才能踏踏实实的驻守绥州,免了我的后顾之忧。”
      他的一番说辞深得王德庸的心意,喜上眉梢道:“老三是越来越会说话了,不过也确实如此。还望你们兄弟之间能够真正做到同心同德,方不枉费了我多年的心血。”王博和王世勋无比恭谨的垂手立在身旁。异口同声道:“是!父帅。”
      王德庸瞪着铜铃大的眼睛看着他们,暗自觉的好笑。方说道:“好了,这里既不是军营,也不是校场,我不是专门过来训你们来的。既然是酒会,就该高高兴兴的,你们今天晚上就敞开了玩。”
      二姨太并未在意他们的谈话,一双杏眼不停的打量着身边的人,喃喃自语道:“怎么老七突然就不见了。”等她话音一落,说时迟,那时快,王凌昭穿过密集的人墙,排众而出,说:“二姨娘,我在这了。”两人对视一眼,二姨太嗔怪道:“你这丫头总是古灵精怪的!”
      王凌昭依次和其他几位姨娘见过礼,却唯独没见到她娘,疑惑中掺杂着几分担忧,问道:“我娘怎么没来。”四姨太面上蕴着一缕浅绯,说:“我和她一起出门时,她身体突感不适,就回房歇息了。我叫老六去看过了,只是偶感风寒,并无大碍,吃一剂药方,睡一晚就没事了。”
      王凌昭悬着的心方放了下来,感激道:“谢四姨娘和六哥的关照。”四姨太说:“没事,都是自家人。”王凌昭遂对王德庸说:“父帅,之前你还说公务繁忙,就不来参加酒会了,原来你是想给我一个惊喜!”
      王德庸却装作十分严厉的样子,作愠怒状道:“你这孩子,我来了这么久,都没见你过来,真是太不像话了。”王凌昭太清楚父亲的个性了,也做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当即坐在二姨太的旁边,拉着二姨太的手,说:“二姨娘,你得给我评评理,今天酒会来了这么多人,我一个人忙前忙后的,实在是无暇顾及,难道要我有分身术不成。”
      二姨太为人和善,和蔼可亲道:“要我说呀!老七确实挺不容易的,自打回国开始,就没怎么好好休息过。现在举行一个酒会,还要招呼那么多人,一时应付不过来,也是情有可原。”
      三姨太低眉扒拉着纤白的指角,眼里露着澄明的光,道:“姐姐不要太娇纵她了,由着她的性子,大帅日理万机,又何曾好好休息,不照样把四省的事务,打理的井井有条。”王凌昭撅着嘴,反唇相讥道:“是呀!我自然比不上三姨娘通宵达旦打牌来的辛苦,我得好好向三姨娘请教才是。”
      大家都乐不可支,三姨太霎时脸上布满绯红,羞愤道:“大帅,你看这老七没大没小的,尽敢数落起姨娘的不是,你得好好严加管教。”
      王德庸对这种场面是司空见惯的,处之泰然道:“我不是偏袒谁,老七说的也没错,每次晚上我开完会回来,经常看到上房灯火通明,本想在隔壁书房打个盹儿,却实在吵嚷的睡不下,想着叫人提醒一下吧!但又不好扫你的兴,最后只好走开了。你却私下里时常说我不过来,这又是什么理?”王德庸虽未直接挑明她的不是,暗里却把想要表达的苦涩一股脑吐漏了出来。
      三姨太是个明白人,粲然一笑道:“是我不好,怠慢了大帅还毫无察觉。难得大帅体恤,大人有大量。不跟我等小女子一般见识,当然也辛苦了姐妹们为我分劳,前些日子一直悉心照顾大帅。可是我除了打牌,实在想不出别的法子来消遣。”
      王凌昭灵机一动,插口道:“那三姨娘就应该向四姨娘好好学习了。前一阵子,四姨娘为父帅缝制了一件貂皮大衣,父帅可是喜欢的不得了。”四姨太是个性子沉稳文静的人,素来行事低调。此时被王凌昭提及此事,也只是笑不露齿,默不作声。
      三姨太酸溜溜道:“我哪比得上你四姨娘这般心灵手巧,讨人欢心。”说着用手抖了抖绢丝手帕,一缕清香飘散开来,闻起来倒是挺提神醒脑的。王凌昭心里却有了计较,说:“父帅常年征战在外,这鞋垫磨损最为严重。以三姨娘的聪慧,我相信针线女红不在话下。要是为父帅亲手纳上一双鞋垫,岂不是美事一桩。”
      三姨太脸上早已挂不住,她不好当面拂她的意,嘴上的笑容是凝滞的,说:“这本是我份内之事,别说小小的针线活了。就算是要我上阵杀敌,我也绝无二话。”
      王德庸极为感动,大受震撼道:“倩茹果真是巾帼不让须眉,这一股子豪气,一般男子恐怕都难以企及,有你这句话,我感到很是欣慰。”三姨太自鸣得意,说:“多谢大帅夸奖。”
      二姨太微微挑眉看向王凌昭,笑道:“老七,今晚你可是主角!来之前大帅就跟我们说了,他今天还有重要的事要宣布!是关于你的,也算是给你的一个惊喜。”王德庸随之应和道:“对,待会你就知道了。”王凌昭心里不禁泛起嘀咕,搞得神神秘秘的。
      崔副官快步走上临时布置好的讲台,手扶立式话筒,说道:“大家请安静一下,大帅有话要讲。”会场的人逐渐停止了躁动,聚集在讲台周边。崔副官接着说道:“现在我们有请大帅讲话。”
      掌声雷动,崔副官让出位置,王德庸意气风发的上了讲台,右手吊在半空向下压了压,台下的人配合的停了下来。他客气的说道:“我非常感谢大家,能来参加这场酒会。”
      顿了一顿,掷地有声道:“我之所以今天晚上会举办这场酒会,原因有三,一是为小女凌昭学成归来,以示庆贺。二是我要进行慈善义卖,募集的善款将全部捐赠到海棠救济会。三是我想借助此次机会,对外正式公开宣布,任命小女凌昭为大帅府秘书处秘书长,即日上任。”
      所有人对这突如其来,一连串告知的消息议论纷纷。只有三姨太微有不忿之色,而其他人已友好的向王凌昭表示祝贺,二姨太笑道:“老七,恭喜你,这是你大展才华的好机会。”王凌昭心里虽乐陶陶的,却谦虚的回应道:“哪里,我受之有愧。”
      王德庸下台后,因为时间比较紧凑,崔副官在台上赶忙宣布下一个流程,说:“现在慈善义卖正式开始。”只见一名侍应生戴着白手套,万分小心的把一支青花瓷瓶放上鉴宝台,十几名荷枪实弹的卫戍在台下保持高度警惕,生怕出现半点差池。
      只见是一支永兴年间的青花瓷瓶,以其胎釉精细,青色浓艳,造型多样化而远负盛名。崔副官耐心讲解着:“关于这支青花瓷瓶的来历,是当年大帅在暮云山剿匪,从刘玄一山寨地窖缴获所得。像这样成色极好,年代久远,保存还这么完整的青花瓷瓶可不多见了。因此它的起拍价是一千大洋,规则是自由竞价,最后出价高者得!”
      半天却无人回应,大家都迟疑的不敢出手,因为虽说酒会是来了许多商业巨贾,但是要人在一念之间,出高价买下这个青花瓷瓶,着实有些困难,会场气氛顿时降到了冰点。
      王凌昭瞅着旁边犹豫不决的康达百货老板萧青山,试探性的问道:“萧老板是不是喜欢台上那个青花瓷瓶,那你为什么不出价了?”萧青山面露难色道:“七小姐,这瓶子喜欢是喜欢,就是价格方面吗……?”
      萧青山犹未把话说完,王凌昭就切话道:“萧老板眼光可要放长远点。以现在的行情来看,这个永兴青花瓷瓶已经是市场估值的最低价了。以它的投资潜力来看,往后价格翻个几倍,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事。何况是慈善义卖,所得的款项是直接捐赠到海棠救济会的,是在做善事。说不定等萧老板买了这个花瓶之后,时来运转,也未可知。”
      王凌昭逐渐提升音调,嚼词清亮,她与萧青山的谈话被其他人听见了,还真有几个人被打动了,或许在他们眼里这不是一个只供人鉴赏的花瓶,还揽括着锦绣前程,只求能得到些许垂青。于是他们争相恐后的举手竞价,经过一轮激烈的角逐,价格在声浪中交相拔高,最终萧青山拔得头筹,以一千八百大洋顺利成交。
      崔副官借势叫人拿出第二个拍品,新的拍品是大画家张岱先生的一幅花好月圆图,经崔副官一通胡吹海夸,让很多人对这副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再加上又是最后一件拍品,大家就更为积极主动了。从一开始一千二百大洋的起拍价,一下子被人加价到一千五百大洋,竞价场面一度十分火爆,只见台下不断有人扯着嗓子,举手出价,最终福满楼酒楼的何剑得偿所愿,以两千三百大洋的高价买走。
      崔副官见拍卖活动顺利完成,颇为自得,登台道:“感谢大家对酒会的支持,才让酒会举办的这么圆满,那大家今晚就玩的开心,不醉不归!”酒会接近尾声,已有三三两两的人,欢声笑语的从万盛门走出,看的出来他们今晚也是玩的尽兴了。他们有搭乘汽车,顺路一起走的,也有在路边时而站着,时而蹲着,在等人来接的,也有在和门口黄包车师傅讨价还价的。
      路上行人如织,在路灯的照射下,人与周遭形形色色建筑物的影子连成一片。王德庸带着一家老小,在大队卫戍的拱卫下,成群结队的出来了。门外早已有几部汽车侯着,雪亮的灯光照到前方白花花的,尽是晃得连远处的人与物也看不清晰,只糊糊的一团。
      只听军用卡车后面的厢门“哐当”打开,卫戍们依次登上军用卡车,整装待发。王德庸春风满面的挽着三姨太的手,上了中间的一辆轿车,二姨太,四姨太和一名丫鬟上了后面一辆轿车。王凌昭目送他们全都上车,这才和她的两个哥哥同乘一部轿车,排成一个整齐的车队,呼啸着穿梭在大街上。
      王凌昭正在房间梳洗,耐心打扮。因为今天是她上任的第一天,所以格外重视,她特意穿了一件复古蝴蝶立领白色长衬衫,与之搭配的是一条圆点蓝裙,简单朴素不落俗套。丫鬟莳锦妙手生花的给她脑后盘了一个真假发髻,除发髻里面是真空的,外面是由一撮乌黑亮丽的秀发修饰而成,又为她精心选了一顶灰白色小礼帽,做了一个别致的造型。
      莳锦夸道:“小姐果然是天生的美人胚子,行走的衣架子,穿什么都好像是量身订制。”王凌昭笑道:“你这小丫头,挺伶牙俐齿的。”莳锦嘟嘴辩道:“我是实话实说而已,我刚来大帅府伺候时,那时小姐还身在国外,就常常听五姨太提起小姐,说你风姿绰约,有她当年的风范。”
      王凌昭噗嗤一笑,说:“我娘真是这么说的。”莳锦说:“要是我有半句假话,那就请小姐把我的嘴巴割了,丢到后花园池塘喂鱼。”王凌昭被莳锦天真可爱的样子逗乐了,说道:“我可舍不得!要是真把你的嘴巴割了,谁来向我说这些舒心的体己话。固然奉承的话,人人会讲,但是你讲的最是动听了。”
      莳锦笑道:“我和小姐朝夕相处,自然是最在意你的。”王凌昭只一心照着镜子,看打扮的让自己满意了,随后朝门外走去,回头说道:“莳锦,现在我还有要紧事了,就不跟你多说了。”只留下莳锦默默收拾着梳妆台上的化妆用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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