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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轻舟泛湖心如镜 ...

  •   隔音私密性良好的包厢内,许正奎点燃香烟,吞云吐雾,说:“你说她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军火。幸好我三年前,就听从曼绮的建议,顺应时势,金盆洗手。虽说减少了一部分收入,但不必每天提心吊胆,如履薄冰的过日子。”徐管家说:“凭老爷现在掌控的产业,每年带来的利润已足够优裕了。”
      许正奎弹着烟灰,说:“他们要查,就尽管让他们查,反正也牵连不到我身上。”徐管家说:“老爷说的是,这样说来,于天广的日子该不好过了。”
      许正奎把烟头使劲掐在烟灰缸里,恨恨道:“他们六合会与我们四海帮针锋相对多年,是该让于天广这只老狐狸吃下苦头了。”何管家皮笑肉不笑道:“看来台下这场戏,比台上这场戏精彩多了。”许正奎笑道:“你说的是,我们就静观其变!”站起身道:“我们回去吧!”
      许正奎坐上汽车,看到叶馨兰从戏院大门走了出来,只见她一头中长的波纹卷发,一件红色织锦旗袍,衬托出她盈盈可握的腰段,掩不住的妩媚动人,从许正奎的车窗旁似一朵浮云般掠过。
      晨光如碎金子般投射在丽人居院落花丛里,顾梦舒房间的绣花细纱窗帘,轻若无物,稀薄的光照在雕花朱漆贴金床沿边几尺的地面上,如幕景残光,倒也使整个房间看起来宽敞明亮。房间东侧是一个隔间,里面一个红木书架倚墙而立,六层架板上放满了各色古书籍,前面摆放的一张紫檀木书桌,上面已备好文房四宝,及做工精巧的几件古玩装饰品。
      采青正在西侧的花梨木雕花梳妆台前,给顾梦舒梳理头发,顾梦舒说:“采青,你给我梳个连环髻吧!”采青盘弄着她黑玉般润泽透亮的头发,说:“只可惜小姐不管梳成什么样好看的发型,除了我以外,也只能孤芳自赏了。”顾梦舒哀叹道:“不一直都是这样嘛!”
      屋外有轻扣门扉的声音,顾梦舒说:“莫非是有人送早餐来了,采青,你去开门吧!”采青挽完一缕头发,打开房门,王凌昭兴冲冲的走进房间,叫道:“采青。”采青高兴的手舞足蹈,大声道:“小姐,是表小姐过来了。”
      王凌昭掀开里间的水晶流苏珠帘,说:“表妹!”顾梦舒笑若桃花道:“表姐,真的是你?我不是做梦吧 。”王凌昭摸着她纤细如玉笋的手,说:“别不信,有温度的,不是做梦。”顾梦舒说:“你什么时候到的?”王凌昭说:“我昨天晚上就到了,因为你那时已经睡着了,所以就没叫人打扰你。”
      采青则手不停歇帮顾梦舒盘头发,顾梦舒说:“百无聊赖,所以早早睡下了。”王凌昭说:“这样可不行,看来得带你出去走走。”采青喜出望外道:“表小姐,就等着你这句话了,我除了数月前,陪着老妈子在外面采办过一次物什,就再也没有出过远门,一直都在照顾小姐,而小姐都有两三个月没出门了。”
      门是敞开着,有女佣直接跨门而入,如莺雀般的嗓音喊道:“小姐,吃早饭了。”正巧采青也完成了连环髻的最后一步,紫檀拐子纹大方桌上,只寒酸的放着一小碗白米粥,王凌昭说:“表妹,你怎么吃的这么少,难怪身体如此清瘦。”采青说:“我都不敢让小姐起大风的天气出门的。”王凌昭的手轻柔握住顾梦舒的手臂,说:“瞧你这身子,看的表姐都心疼了,还是多吃点为好。”
      顾梦舒舀了一勺白米粥,薄唇浅尝了一口,说:“我试着吃过糕点饼干,总归觉得太腻歪,一碗清淡的白米粥才符合我的口味。”王凌昭说:“姨妈瞧你这样,也不说吗?”顾梦舒用汤匙在碗里搅了搅,说:“讲是讲,但说的多了,也就由着我了。”王凌昭不由发出一声轻叹,采青说:“表小姐,你吃过早饭没?”王凌昭说:“吃过了。”顾梦舒见她孤身一人,问道:“表姐,你没有带丫头来吗?”王凌昭说:“我在绵州时,有个贴身丫头叫莳锦。”
      顾梦舒放下粥碗,半知半解道:“表姐没把她带来,是对她不满意吗?”王凌昭方忙释疑道:“不是的,只因我在国外生活了几年,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回来后,总感觉让别人来伺候自己的衣食起居,挺别扭的,所以这次来覃州,就没把她带来。”
      一个丫头着急忙慌的走了进来,看那架势,好像有极要紧的事,说:“表小姐,太太让你到大厅去一趟,有人找你。”不用多想,王凌昭心知是冷昀和尹子默来找她了,王凌昭说:“表妹,我暂且离开一会,等事情办完了,再过来找你。”果不出所料,顾太太正在大厅招呼他们,知道他们私下有机密要事商谈,不便掺和。说:“那你们自己聊,我还要出门一趟。”
      顾太太叫了佣人们一起鱼贯退出,王凌昭说:“事情有眉目了吗?”冷昀说:“我们没来覃州前,就叫梁站长私下里查过他们的底细,发现四海帮的云港这一年来进出口的货物比往年增加不少,一下翻了好几倍。”尹子默说:“更令人费解的是,前一阵子还忙得热火朝天的六合会,最近倒平静不少,虽说六合会的实力不如四海帮,但他们近期的货物进出口量只有四海帮的一半不到。”
      王凌昭寻思道:“一个骤增,一个锐减 ,这其中一定大有文章,警察局的人就查不到一点问题吗?”冷昀说:“他们隔三差五的就会去搜查一次,但往往无功而返。梁站长曾派人暗中调查,但确实没有发现可疑之处。”
      王凌昭斜倚在四喜靠背椅上,笃定道:“反正这批军火绝对与他们有关系,警察局的人查不出来,毫无疑问,里面一定是出了内奸,只有把内奸揪出来,事情才能真相大白。”
      王凌昭托腮凝思,说:“不如这样,你们密切监视警察局的一举一动,但行事要万分小心,不能让他们有所察觉。而我看哪一天挑个合适的时间,把于天广和许正奎都约出来,探探他们的口风。”尹子默说:“他们可是老谋深算,你很难占到便宜的。”王凌昭说:“是狐狸尾巴,总会漏出来,不是吗?”王凌昭瞟了一眼腕表,见指针指向八点一刻,说:“我还要带我表妹出去玩,你们去忙吧!”
      他们一走,王凌昭就马上来到丽人居,正瞧见顾梦舒在院内打理花草,她蹲在花圃间,本来就白白净净的她,被团团盛开的花瓣簇拥着,更显粉雕玉琢。立在她身后的采青说:“小姐,这些花草就交由我们来打理好了,你又何必亲自动手。”
      顾梦舒全心全意忙着手上的活,丝毫不受其影响,也不说话。王凌昭问道:“采青,覃州有什么地方好玩,风景又好的?” 采青稍微想了一会,脱口而出三个字:“青石坞!”王凌昭当机立断道:“那我们就去青石坞。”顾梦舒一边修剪牡丹花枯败的枝叶,一边说:“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王凌昭轻轻按过她手上的剪刀,说:“表妹,你就真想成天对着这些花花草草过日子,你不烦,我都替你烦,姨父姨妈可是让我陪你说话解闷的,但我不可能陪你一直都待在院子里,趁表姐现在不忙,跟我出去吧!”采青帮着劝道:“小姐,表小姐一番盛情,你不能辜负呀!”顾梦舒归根结底是小儿女心性,她们三言两语的,倒也把她说动了,顾梦舒应道:“恩!”
      她们驱车来到渔家码头,打算从这里乘船去青石坞,站在岸边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不断有人从他身旁经过,他们都来自五湖四海,为了生活工作忙碌奔波。采青说:“其实去青石坞有陆路和水路可供选择,如果走水路的话,能欣赏沿岸的风景,而且到达那里的时间也少一些。但是开车去青石坞的话,道路凹凸不平,还要绕过一座大山,相对来说就麻烦点,所以综合来讲,我们还是走水路好。”王凌昭听着她的解答,说:“趁天气不是很热,我们赶路要紧!”
      他们通过码头的木栈道,来到渡口,看到渡口有三条没有载客的乌蓬船,那船蓬破旧不堪。三个船夫全佝偻着身子,差不多都是五六十来岁的样子,岁月的风霜在他们脸上刻上褶子。其中一名船夫见她们巍然不动,以为她们有所顾虑,说:“别看我们这船不咋样,但我们每天往返于渔家码头和青石坞十几趟,几十年如一日,可以说绝对可靠。”
      王凌昭并没有为自身安全担心,只是感念船夫们年纪这么大了,还风里来,雨里去的,挺不容易的。她说:“老伯,你们这船能坐几个人?”那个船夫说:“算上我们自己的话,一条船能坐三个人。”王凌昭默念着人数,笑道:“我们一行刚好六个人,那完全没问题。”
      湖光山色正好时,三条乌蓬船在平整如镜的水面上,划出一道道裂痕。水底绿油油的水草缠绕在一起,能瞧见人的倒影竞相被船桨揉碎。清透的水波拍打着船底,在阳光下溅射出一朵朵晶莹剔透的水花,江两边山上繁花似锦,微风吹送花香扑鼻而来,一个船夫唱起当地的民谣小调,宏亮的嗓音似有削金断铁之力,在崇山峻岭回荡。等船夫唱完这一首,王凌昭说:“老伯,难为你能这样苦中作乐,消磨日复一日的乏味时光。”
      船夫边划桨边说:“我十六岁就开始在水上讨营生了,至今三十载有余,这些歌谣也是从我父辈那里学来的。”顾梦舒猜道:“刚才你唱的是清平水调?”船夫心下惊叹,说:“正是。”
      采青好奇道:“小姐,什么是清平水调 ?”顾梦舒说:“就是这一带颇有特色的一种民谣,对唱者的嗓音条件要求极高。”采青似懂非懂道:“哦!”
      他们乘船到了青石坞,高昇付了船钱,王凌昭第一个登上岸,采青扶着顾梦舒下了船。他们在一处白石砖瓦房门前停下,灰色的水泥围墙外,绿枝藤蔓一匝匝如瀑垂落下来,那枝干上布满棘刺,每一根都如针尖般大小。这里偏僻幽静,人迹罕至。岸边栽了很多柳树,柳絮随风摇曳生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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