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螭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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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烨轻咳一声，有些尴尬。他抬眼看了下古原平次郎，轻轻扇了扇扇子，又凑近看了下那物件。
“我知道，鱼尾巴龙头，是我中华上古神话中的一种神兽，所谓鱼跃龙门，表现一种平民阶层向贵族阶层跨越的奋进思想，这是一种金龙鱼。”
岳念差点笑出声来。文大公子，你到底懂不懂啊？金龙鱼是一种调和油啊！
对面的古原平次郎果然轻轻笑笑，朝后坐了坐。这个动作代表戒备与怀疑，他捏了下眼镜腿，轻笑道：“文先生真的是吉昌文玩的经营者？”
文烨又不傻，自然看得出对方的轻视，他轻哼一声，“经营者文吉昌那是我爸！我从小在加拿大长大，我承认对传统的文化知道的不多。不过现在我爸不在，你想找他也找不着。要么你就跟我谈，要么就请回吧。”
看不出来还是个硬茬子，古原再次重新审视起文烨来。
“我不知道文先生对你们家的事情知道多少，比如说你父亲所继承的镇宅手艺，你们家的文玩店，你们家的貔貅。”
“那肯定是比你多。”
文烨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丝毫不甘示弱。
“那我就开门见山了。”古原将匣子向文烨那边推了推，“这是螭吻，传说是你们中华龙族和鱼族所生之子。所以文先生刚刚说着是龙鱼，理论上讲也没有错。”
岳念心道：好家伙，看来他也不知道金龙鱼是什么梗！
“我家的祖先古原大川曾在1939年到过中国，偶得四枚青铜神兽，这螭吻便是其中之一。”
“那是一个叫傅三的无赖从我们文家老祖宗手里抢过去的！你们家祖上又抢了傅三的东西。1939年那不叫到过中国，那叫鬼子进村儿！”文烨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几下，紧紧盯住古原。
古原自然明白，依旧笑笑，道：“文先生不必激动，我现在只是在讲我家过去的故事。之前的恩怨我希望不要牵扯到我们后辈的身上，现在我们依然可以做朋友。”
“不必了，我这个人不好交朋友，就好金钱往来，要买东西就留下，不买东西就滚蛋。”
“文先生是个爽快耿直的性格，我很喜欢。”古原笑笑，继续讲起他的故事，“谁知道我的曾曾祖父得到那四枚神兽后，当天晚上就莫名其妙地暴毙了。我的曾祖父很害怕，因为第二天大人们来收棺椁，他出于好奇偷偷拿走了父亲桌上的一枚神兽，就是螭吻。而其他的三枚，之后就再没有人见过。曾祖父随着母亲回了日本，一直都把这枚螭吻当做是父亲的遗物来珍藏。直到有一天，他无意中读到了关于螭吻的传说，才明白这个东西可以镇家宅，避火，因为螭吻是水里的。日本多地震，很多房子都是木头做的，很容易发生火灾。曾祖父去给经常起火的人家做法事祈福、去给闹鬼的人家驱鬼，渐渐地在民间小有名气起来。这门手艺一代一代随着螭吻传到我父亲的手上。”
文烨心道：和文家的故事出来开端，其他都差不多。
古原推推眼镜，“听到之类，文先生肯定已经把这个故事和自己听到的文家祖先故事重合到了一起。不过我要讲的并不是这个，不知文先生在听自家先祖故事的时候有没有发现，文家每一代拿着青铜神兽的人，全都活不过四十岁。”
文烨一咯噔，古原要是不说，他还真没有往上想，因为那个年月兵荒马乱的，又有自然灾害，人的寿命不长也可以理解。可要是往上想还真是的，文大胆因为房子着火死于非命；文宝因为那个特殊年月；爷爷文建国还没来得及享受父亲带来的荣华富贵，就突然去世了。难道这些都不是巧合？
“文先生，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古原打断了他的思绪，“我父亲也是这么想的。在我们家乡有个迷信的说法，凡是做法事、祈福、卜卦类行当的人，会损子孙辈的福报，因为你做的是泄露天机、替人改命的事，而替人镇宅驱鬼的人，也很容易得罪那些被赶走的鬼怪，甚至落下诅咒。”
文烨笑道：“那是你家，我家的貔貅已经丢了，不在我这里。我……”文烨突然停顿了下来。
家里的貔貅丢了、老文也失踪了；老文书桌的笔记本上写满了“逃”字，难道说他是知道了貔貅对家族不利的秘密，所以才刻意带着貔貅离开家的？
古原深吸了一口气，“丢是丢不掉的，不信你回家再等几天看看。文先生，这是我的名片，我就住在金陵饭店，如果这几日你有什么想找我聊的，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打扰了，告辞。”他站起来，微微欠身，拿上公文包离开了文玩店。
岳念自然不懂里头的弯弯道道，于是不解地问文烨道：“文总，我们……”
“现在就回家！”
陶李和文烨同站在父亲书房的桌子前，陶李拿出了一个盒子，喃喃道：“怎么会又有了！”他是文吉昌的心腹，自然知道有貔貅这么一回事。匣子的密码和钥匙都是文吉昌保管的，只有出去做生意时，才会带上。早年陶李跟着他打下手，遇上凶恶的那种宅，有时也会带上吴彪。
文吉昌失踪后，陶李立马就检查了书房，发现那匣子打开，里头的东西已经不见了。一开始他担心是贼，可查了监控后，发现文吉昌是主动拿着貔貅离开书房的。只跟他说要出一趟远门，家里的事情就拜托他了，照顾好文烨。他似乎预料到文烨会回来，而且会长住。
盒子里的貔貅没了，也就没有了上锁的必要。可这貔貅莫名又出现在了这里，简直是匪夷所思。
文烨开始回想上午古原所说的话。难道说这貔貅真的是把双刃剑，既可以为文家带来好运，同时也会带来厄运？
茶室里茶香袅袅，古原品了一口茶，“文先生，没想到才半天，我们就又见面了。”
文烨吸了口气，淡淡道：“说吧，你们家还参悟出什么来了？”
“谈不上参悟，我父亲现在只想把它丢掉。半年前，他查出了患有癌症，他担心同样的厄运会落到我的身上。”
“那你不接你父亲的班不就行了？你可以从事其他的行业。”
古原的目光黯淡了一下，“和你们家一样，从我爷爷那一代起就利用赚到的钱拓展其他行业的生意。我父亲在查出患有癌症之后，嘱咐如果他有不测，就把螭吻跟他一同下葬。结果刚做完这个决定，我们家的投资就遭受了巨大的亏空，行业面的打击过来了。”他微微抬头，“文先生，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貔貅和螭吻都是辟邪、招财的神兽，一方面它们要吃四方妖魔，一方面它们吐出来的是财富。它给了我们两家荣华富贵，可同时它也要去吞鬼怪妖魔。”
文烨喃喃道：“所以说，不是我们得到了它们，而是它们选中了我们。”
“你也可以理解为是某种宿主。现在，我来到中国就是想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
“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们家老文都想不到，我这个脑子……”文烨用扇子拍了拍头。
古原有片刻失望，“难道说我们家族真的要背负这样的命运？一直循环往复？怪不得人总说，不义之财不能取。”
岳念心道：你这日本人，中国成语歇后语用得倒是溜。
文烨突然一拍大腿，“有了！我们取是不义之财，我家祖先是捡的，你家祖先是抢的，那我们把它还给原先的主人不就行了！兴许这上面就是有原主人的诅咒，或者本身就是守护原主人的。”
古原也大喜过望，“文先生，你说的有道理！”
说完文烨又开始皱起了眉，“可这原主人，要上哪儿去找？”
古原也犯了难，“会不会是皇陵里出来的？就是你们中国皇帝的墓穴。”
“那也难办，中国历朝历代皇帝多着呢，你知道是哪一个？就算你知道了，你进得去人家墓么？博物馆也不是你随随便便就能放下东西就走啊！”
“那我们上交文物给博物馆。”
“万一交错了呢？然后它再突然回到你手中，你怕不怕博物馆误会你又偷走了？”
古原这下也不说话了。
双方沉默了良久，文烨端起茶一饮而尽，“找！我们在找，这么多年了，当初丢东西的人也一定在找。”
正说着，门被敲了下，吴彪拖拽着一个人走了进来，“小文爷，这小子在门口鬼鬼祟祟，问他也不说话，我把他给揪过来了。”
文烨定睛一看，是个白净清秀的年轻人，目测一米八五的个子，高高瘦瘦，身后背着个不知是什么的乐器。遭到吴彪的粗暴对待，年轻人似乎很不满，尤其是扯皱了他的衣服。
“你谁啊？”文烨从来是个干脆的人。
“你是谁？”年轻人并不客气。
“嘿！这么横！来闹事儿的吧？”彪子看不惯这小子目中无人。
白净男生丝毫不为所动，只将衣服弄平整，“我来见一个叫文烨的。”
“我就是。”文烨微微诧异。
白净男生打量着他，似乎不大愿意相信。
文烨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小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身份证拿来看看。”对方淡淡地道。
“嘿！”彪子又来了气。
文烨舔了下嘴唇，“这个……没有身份证，护照在家了。我回头给你拿。”说了一句，猛然反应过来，“不对，我凭什么给你看呀？在我的地盘儿你朝我要身份证明？你哪儿来的？买不买东西？要买谢绝还价，不买给我走人！”
岳念拼命忍住笑，这小文总三句话不离买卖古董，还真是文爷的亲儿子！
“你应该就是文烨了。我听父亲提起过，文叔叔有个儿子常在生活在国外，据他描述头脑简单、举止流氓、挥金如土、爱财如命，我看跟你挺符合的。”
文烨眉头紧锁，“老东西这么在外人面前形容我？”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螭吻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