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女难当(重生)》梅若繁

26、第 26 章

　　厅中陷入一阵尴尬的沉默，谢森心跳如擂鼓，刺痛感渐渐从心脏出发沿着经脉漫延全身，脸色也更加苍白，几乎站立不住。

　　谢泉不明所以，只抬头看了他两眼，“没过结就好。若是身体不适，也可歇几日再去。”

　　说完了话，重心将视线放到桌案上的卷中上，他最近也是焦头烂额的，因为儿子谢赫的事情，近日光启帝对他多有不满，若不是皇帝爱惜名声，荣国公这爵位都有可能保不住，他这才想起扶持后辈，为谢森奔走一番，送他入国子监听学。

　　朝中人精贯来见风使舵，虽不至于落井下石，却也不如以往便利，荣国公的名头也不大管用了，几个儿子却还在为世子之位争个你死我活，连后宅也不大安宁。

　　景朝四公之中，以荣国公谢府人丁最是兴旺，也亏得谢泉在美色面前有所克制，治府手段也历害，才能压得住他的几个兄弟的蠢蠢欲动，将爵位牢牢抓在自己手里。

　　至于谢森每日做些什么，他可没功夫去理会。

　　“那侄儿就先告退了。”谢森看他再无其他要吩咐，连忙弯腰行礼，再不走可就不妙了。

　　谢泉轻轻摆手，头都没抬，只忙着在卷宗上快速批注。

　　维持着恭敬的态度，谢森后退着出了前厅，待到出了主院，才扶着院墙，喘了几口粗气，冷汗湿透了重衣。

　　他歇了一会儿才攒足力气往自己的小院去了，好在他的院落僻静，路上没什么人，要不然他一幅狼狈的样子定然成为笑柄。

　　他心中无时无刻不在诅咒高岳与裴如月二人，不过是上前搭讪几句话就将他打伤至此，浑然不觉得自己有何错处，就算是雇凶暗算裴如月也觉得是自己有理。

　　被他在心中咒骂千遍的高岳还在华林寺的别院中，他胳膊上的伤刚换了药，身上松松地披着一件外袍，坐在矮榻上听明韵回禀另外两个刺客的来头。

　　“你说他们两个和那个神射手不是一路的？”

　　他微微眯着眼睛，窗外月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俊美的侧颜。

　　“确实不是，他们倒是嘴硬，有关幕后主谋的事半点没说，却一口咬定除了他们两人再无其他同谋。”明韵顿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他的脸色，吞吞吐吐地道：“主子，那神射手的目标不是你，是裴大小姐。”

　　“嗯？”高岳轻哼一声，睁开双眼，“她以往名声是有些差，但是有谁敢因为这些许小事要她的命？”

　　明韵也不解地摇头，“那神射手也没见过买主，他接生意都是在一座名为双燕楼的妓馆。说起来，这双燕楼有些耳熟。”

　　“废话，双燕楼就在纷飞楼对面，这件事让纷纷去探。”

　　高岳坐直身体，慢条斯理地理了理松散的外袍，“我那好母妃想必是等不及我回府了，明日必然会派人来接。”

　　他把母妃二字加重，情绪微露，“高峦最近在干什么？”

　　“这两个刺客可不便宜，想必他近日在王妃面前想着法子求银子，倒是很少出府门。”

　　“收拾一下，明日回府。”

　　明韵应了一声，看他没有别的事情要吩咐，才退出房外。

　　一夜无事，第二日巳时刚至，一队庆王府侍卫就进了华林寺，抬着肩舆直接进了别院。

　　“王妃听闻世子在寺中出了些意外，派小的前来迎接世子回府，马车就在山门下候着。”

　　来的是王府家将统领，姓夏，是庆王妃夏氏出了五服的远亲堂兄，按辈分高岳要称一声舅舅，只是高岳与夏氏无血缘关系，夏统领哪敢厚着脸皮攀亲戚。

　　高岳面无表情地端坐着，既不开口拒绝，也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夏统领谨慎地弯腰站在一旁，也不敢催促，只耐着性子等了半响。

　　“母妃可有什么话让你带来？”

　　高岳看了他一眼，慢悠悠地道，脸上倒是眉目一展，露出一丝笑意。可是夏统领却被他这一眼一笑吓得大气都不敢透，心脏就要跳出腔子。

　　“王妃没有吩咐小的其他事，只让小的护着世子一路上安全回府。”

　　“光天化日之下，有什么不安全的。”

　　高岳终于站起身来，走到肩舆旁，沿着肩舆走了一圈，这才坐了上去，“走吧，回府。”

　　捂着嘴偷笑两声，明韵一脸严肃地站到肩舆旁，趁夏统领不注意的时候，以口型对着高岳道：“主子，你猜得真准。”

　　一行人先下了山门，走下九十九层台阶，来到庆王府的马车前。

　　高岳回头看向华林寺，视线在银杏峰停留了片刻，心中暗想，不知道裴家的大小姐在做什么，裴家人什么时候回城。

　　银杏峰上，半山别院。

　　裴府众人正在庭院中饮茶闲聊，山中空气清新，饮食得当，让裴老夫人气色好了不少，裴如月等三个孙女儿正围着老人家说华林寺的旧事。

　　“那边那座山峰是镇国公家的，当年也是太|祖亲赐，只是上一代镇国公不崇佛，连带着一家子都不信佛，没来过这里。”

　　“那不是没人住了？”裴如姝好奇地踮起脚尖，扶着庭院护栏探身朝那边看。

　　“谁说没人住，自从庆王世子出了宫城，住回庆王府，皇后娘娘就将这座山赐给了他，他每年都来此住上数日。”

　　“出了宫城？”裴如月有些好奇，“他在宫中住过？”

　　老夫人道：“当年庆王妃艰难诞下他，产生血崩而亡，皇后娘娘不放心他独自在王府，将他接到宫中抚育，直到七、八岁年纪才送归王府。”

　　裴如月也学着裴如姝的样子望向对面那座山峰，心里却想着原来初到华林寺的那一夜，看到的是他的背影。

　　又聊了另外几座山峰的趣闻，院外有华林寺的小沙弥送来了素斋饭，原来时已至午，众人就停了闲谈，陪着老夫人用午膳。

　　用罢午膳，老夫人要歇午觉，裴如月也回了自己的房中，站在窗前看向对面，那山上安静极了，什么动静都没有，不知道是不是回城去了。

　　但愿他的伤快些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