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霉运》甘笔

15、第十五章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大姐，我真的没干过啊！”这时候，谁都再顾不上自己的面子，眼看说实话很有可能救自己的命，这群大学生们哪儿还有胆子硬撑下去。
　　不知是哪个带头，膝盖一软跪下去，其他人也接二连三地跟着往下跪，还有人咚咚地把头往地上磕。

　　女鬼更加犹豫，身周的黑气渐渐变淡，长长的头发也软了下去，不像刚才那样黑韧如蟒。
　　沈承颜一边注意着女鬼的反应，一边悄悄往四周看去。

　　不知是不是杀意淡去的原因，那扇原本关得死死的门，现在竟然松动了，还露出条门缝。
　　有门儿！

　　沈承颜反手拉开门，站在他身边的田正真见逃命有望，一把抓住他，扯着他就往外逃去。
　　他挣脱不及，只得回头喊了一声：“赶紧走！”

　　其实就算他没喊这句，那些靠门近的人也早扑了过来。在强大的逃生欲支配下，每个人都跑出了前所未有的速度。
　　他们一口气冲出了废弃医院，方向都来不及辨别，随便找条路就四散奔逃着离开。

　　倒是沈承颜心里还有些隐忧，生怕那个女鬼因为他这个举动发怒，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月色下，那间废弃的医院仍然像他们刚来时那样冷冷清清地，从外面看，谁也不知道里面有一个噬人的女鬼。

　　不过，除非是地缚灵，不然那个女鬼完全能跟上来追杀他们，却还是最终放过了，这是不是意味着，那个女鬼并不真是凶厉之鬼？
　　沈承颜想着，被动地跟着田正真跌跌撞撞地跑。跑出一段路后，他再次回了头。

　　他们这时弯七拐八，已经看不到那个医院了。但不远处的路灯下有个人影，正把手里提着的垃圾袋往垃圾筒里扔。那身影看着很有几分眼熟，他却一时想不起来。
　　那是谁来着？

　　沈承颜再跑一段，才猛地想起来。
　　那不是宋涛吗？

　　他前世今生都跟宋涛的交集不深，还记得这个人，除了前些天跟对方借书打过交道外，完全就是宋涛的死让他惦记了很长时间。
　　他曾经生怕这人是因为他身上莫名其妙的转运系统的任务才会丧命的。

　　只是……宋涛已经死了，怎么可能会扔垃圾！
　　想到这里，沈承颜心跳猛地加快。没办法，刚刚从一个女鬼手里逃出来，这时候再遇到别的鬼，不可能是什么好事儿。

　　田正真手里拉着人跑这么远，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感觉到拉着的人速度越来越慢，他不由转头关心地问了一句：“橙子，跑不动了？”

　　“啊，是的。”沈承颜回答。他体力不强，先前又被封才良做了手脚，只会更差，能跑这么远，多半还是田正真在出力。
　　这个朋友虽然日常相处时总给他一种不太舒服的违合感，不过真遇到什么事儿时，却是真心护着他的。

　　“那我们歇一歇，慢慢往回走吧，”田正真喘着粗气说，“跑了这么远，估计那个……那个……不会追上来了。”
　　他终究还是不敢把那个红舞鞋直呼“女鬼”，生怕这个称呼不够尊敬，万一那女鬼隐了身形跟着他们，他的话会再次引起对方的杀心。

　　两人尽量挑人多的大路走，最后终于回到学校。原本田正真还想着悄悄翻墙摸进去，结果离老远就看到杀马特等人低垂着脑袋，垂头丧气地跟在学校保卫人员身后往校里走。
　　“算了，橙子，我们还是随便找个网吧打发下时间吧，天亮了再回去。”田正真说。

　　半夜跑出去作死，又被学校直接抓了个现行，至少也要给个处分。
　　虽说应该只是扣点儿学分，达不到记大过的程度，可学分也是很宝贵的，能不扣还是不扣的好。

　　大概是跑了一路，身上出了不少汗，再加上这时候看到其他人，先前被女鬼吓得乱跳的心总算渐渐安定下来，田正真的大脑恢复正常工作，开始考虑学分了。
　　“成吧。”沈承颜说。

　　因为杀马特们“自投罗网”，这件事的后续基本上就是学校内部的处理。虽然当时回去的不是他们全部，但杀马特禀着“有难同当”的想法，把剩下的“漏网之鱼”几乎全“招”了出去。
　　除了田正真和沈承颜。

　　沈承颜还是在学校的布告栏里贴出来的处分通知上得知的结果。看到那上面整整齐齐列出来的名字，唯独少了他们两个，他不由心下奇怪。
　　既然能把同行的人抖落出来，为什么偏偏漏了他和田正真？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很快他就被别的事情转移了注意力。
　　“叮——中级任务‘接近去冬阳医院练胆的学生并陪他们一同去’已经完成，请宿主决定是否领取奖励。是/否”

　　熟悉的任务完成提示音响起来，沈承颜的关注点立刻落到了即将得到的奖励上。
　　“是。”
　　“奖励已经发放。”

　　同样的言简意赅。
　　经过第一次，沈承颜已经习惯系统这时候的精简，自己干脆地拉出状态面板，查看自己现在的状态以及奖励。

　　宿主姓名：沈承颜
　　等级：小白
　　目前状态：已完成第一个中级任务
　　技能：阴阳眼/涤根术
　　中和倒霉体质剩余时间：三十天零五小时三分二十一秒

　　经过这两次任务来看，系统起码在任务和发放奖励上没有糊弄过他，而照多出的时间来看，中级任务结束之后，他的体霉体质中和时间被增加了三十天。
　　也就是一个月。

　　想想以前下山后喝水都要小心被呛死的遭遇，再想想自己安全活了这么多天都没遇到什么“突发”状况，沈承颜暗暗决定以后要继续做任务。
　　只有经常处在那种“非正常”的生活状态里的人，才会知道倒霉体质到底会给人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不过……涤根术？
　　看着新增加的绿色字眼，他再次用意念点了一下。

　　和上一次一样，涤根术的后面很快也出现了一小截注释：祛除体内杂质，改善体质。
　　沈承颜愣了一下，连思维都停止了几秒钟。

　　从上一世，他道骨被封才良抽走之后，就没法再修行，甚至连神智都受到了影响。这次他重生，虽然保住了神智，却很不幸地回到道骨被抽之后，同样没办法再做什么。
　　正因为知道道骨对修行的重要性，他才没有因为一时之气而直接对上封才良。就算封才良修为不深，但对他现在和普通人差不多的状态来说，已经算是高山般的存在。

　　就算要为自己报仇，也不是现在。
　　只是到底要怎么对封才良，那都是以后的事儿，他得先把眼前的日子过好了再说。

　　结果就在他几乎强迫自己不去想时，系统突然跳了出来，以一种近乎隐晦的方式告诉他说，他的复仇之路并没被封住，他可以靠着自己光明正大地把仇报了。
　　如果……涤根术后面的注释是真的，他并没理解错误的话。

　　沈承颜的手有些抖。
　　自发现自己重生之后，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失态。

　　就算当初得知身体里有个莫名其妙的系统，他都不至于此。
　　“系统，是不是用涤根术之后，我就能重新修行了？”沈承颜在脑海里问，心悄悄提了起来，“我的道骨已经没了。”

　　“修行之路，在于天赋，而非道骨。”系统回答。
　　看似无稽的话让沈承颜的心跳加速。从修行界被国家承认，修行者合法化，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修行之路千难万难，要修行成功，必先修成道骨，再修其他。

　　道骨越牢固，根基越稳固，以后的能力也将越强大。
　　而修成的道骨一旦被打碎抽去，这人也就废了，再也不可能重新修行。因为，一个人的道骨一辈子只可能有一根。

　　道骨并不是真正的骨骼，而是修行者的根基和强大来源。
　　这个道理是放诸修行界而皆准的。

　　沈承颜重生后第一次见到封才良时，能够按捺住杀意，表现得什么都不知道，除了因为他知道当时的他对封才良来说只是个蝼蚁外，也是因为抽骨严格来说发生在上辈子，他早在上辈子死前就情绪暴发过，冲动愤怒不甘怨恨，他统统都有，一样都没少。
　　重生后尤其是在观里呆的那些时间，已经足够他收敛好这些情绪，冷静下来。

　　他甚至想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还年轻，慢慢寻找机会就好。
　　“涤根术……”他忍不住出声喃喃念了一句。

　　这一瞬间，他对系统的的好感已经达到前所未有的新高。
　　能中和他的倒霉体质，还能让他报了两辈子的仇，这简直是老天给他的金手指。这一瞬间，要是系统有实体，他都能抱着它亲一口。

　　“嘀——检测到宿主对系统有不良动机。警告宿主，系统是正经的统，不是外面那些妖艳贱统，请宿主注意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要走上歧路。跨越物种的感情是不可能有好结果的！”
　　“……”

　　这一刻，沈承颜满心满眼的感动被系统的冷水浇灭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