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霉运》甘笔

14、第十四章

　　这些男生说的话听起来让人生理性厌恶，不过中二期的年轻人大多这样，生怕自己哪一方面的经历缺失会被其他人看轻，宁愿撒谎吹牛也要拼命在外人面前营造出不一样的所谓“高大上”形象来。

　　沈承颜没吭声。
　　在杀马特们说话的时候，他一直暗暗观察着那个红舞鞋。
　　早在她还没完全现身的时候，在阴阳眼的加成下，他就已经察觉到即将出现的不可能是人。

　　就算红舞鞋外表看起来青春靓丽，是很多年轻人的梦中女神，但在他的眼中，红舞鞋周身都泛着丝丝黑气，甚至那黑气随着男生们肆无忌惮的话语有了明显的加重趋势。
　　围绕着这些人的雾气更加浓重了。

　　沈承颜眯了眯眼。
　　很明显，男大学生们的话让红舞鞋渐渐黑化，要是放任这种情况下去，结果不是他能乐见的。

　　不过，直接打断也不是个好办法。
　　刚见面时他没吭声，不是他不想提醒其他人，但红舞鞋不知道他察觉了她的身份，要是他那时候喊出来，先不说这些人会不会信，真惹怒红舞鞋，女鬼一旦翻脸，必然是一场恶战。

　　偏偏他连制鬼的最粗浅手段都没有。
　　他只能见鬼，却不能制鬼。而灵魂里附带的这个系统曾经为了救他而被封才良的阵法偷袭，现在除了发放任务和奖励外，暂时没其他本事。

　　他要是喊出声，最终结局无非是大家一起变成女鬼的盘中菜。
　　该怎么办？

　　“系统，这个就是传说中的厉鬼了吧？”沈承颜不抱希望地在脑海里问了一声。
　　黑气都快织成了一个大茧，怎么可能不是厉鬼。

　　“不是！”出乎他意料地，系统给了他一个否定的答案。
　　“不是？”
　　“不是！刚刚你们进来时，这里只有雾气，她身上的凶厉之气也不重，还保持着清明，这些都是厉鬼和恶鬼所不具有的。不过，再让你的这些同伴们说下去，我可不敢保证她会不会对他们做些什么。”系统的声音虽然有点儿像是电路的接触不良，但明显带了丝幸灾乐祸。

　　很明显，它很不喜欢这些人。
　　沈承颜苦笑。

　　“他们真要是出了什么事，难道我能逃过去吗？”他反问一句。
　　在系统这里取经，是他深思熟虑后的结果。就算系统现在不能抓鬼，既然能直接把阴阳眼传给他，以前应该也属于见多识广的类型。

　　哪怕能透露给他一点点儿女鬼的弱点，也能大大增加他的胜算。
　　他反手摸了摸背包里的那把木剑。就算真要把它插到女鬼身上，也得先找到那家伙的命门才行，不然只会触怒对方，增加他的危险。

　　“她只是因为这些人的话而累积了太多怒气，一时黑化，接下来只要能平静度过，没有其他刺激物，她不会真的化成厉鬼。你最好别拿出你那把剑，那也算刺激物之一。”系统提醒他。
　　沈承颜默默收回了手。

　　“听他们说的话，这些人可不是什么好人。女鬼就算黑化，出手也有针对性，你不用担心她对你不利，只要抓住时机跑掉就行。”系统又说。
　　沈承颜心里一动。

　　“你的意思是，除非真正做了让她接受不了的坏事，不然她不会出手？”
　　“差不多吧，当然，还是要找机会逃走，真让她吃掉恶人，不是恶鬼也变成恶鬼了。”系统又说。

　　沈承颜皱起眉头。那些男生还在吹牛，谁都没注意到红舞鞋的脸上慢慢被黑气笼罩，头发也越来越长，向四周蔓延。
　　“他们应该只是在吹牛，”同样身为男生，沈承颜觉得自己还算比较了解同类的，毕竟前一世里，这种喜欢说大话撑面子但其实胆子小得跟米粒差不多的人不少，“像杀马特他们，说什么女生堕胎的，是在撑面子。”

　　男生们说话时，他仔细观察过。他们要么身体有些僵硬，要么脸上表情激动过头，要么手脚都不自然，很明显说的并非真话。
　　要真是那种祸害小姑娘的渣滓，他不会这么滥好心。

　　“那就告诉他们分头跑吧。”系统不负责任地说。
　　反正又不是他的宿主，就算被女鬼抓住也只能怪他们口无遮拦，什么都敢说。对于熊孩子的最好矫正方法，莫过于生活狠狠的一巴掌。

　　这个生活换成女鬼也行。
　　沈承颜咬了咬牙，正要开口提醒这些学生时，那个红上衣女生刚巧扫了红舞鞋一眼。月光在地上一步步移动着脚步，正好落到红舞鞋脸上，那疯长的黑发以及黑得不似正常人类的脸色无一不提醒着周围人，她是个异类。

　　“啊——”红上衣女生尖叫一声，猛地站了起来。
　　“朱倩！你干什么？好好地，别吓人啊！”另一个女生被吓得一个哆嗦，开口不满地说。

　　“你们，你们，你们看她的脸！”红上衣女生一边说，一边手脚并用往后退去，脸色青白扭曲，活像是见了鬼一样。
　　可不就是见鬼了嘛。

　　“脸怎么了？小倩，你……”坐在她身边的男生不满地应了一句，随意扫了红舞鞋一眼。
　　下一秒：“啊啊啊啊啊——”
　　更加高亢惊恐的惨叫声响了起来。

　　紧接着，惊叫声此起彼伏，红舞鞋似乎在这些尖叫中得到了莫大的鼓动，头发漫天遍地铺开，飞快地向这些大学生们拢去。
　　个别男女生手脚酸软爬不起来，大多数的求生欲还是很强的，七手八脚地爬起来往门外冲去。

　　只是先前那扇打开的门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关上了，还牢牢锁着，这些人拼命拉着把手，却根本没用。
　　女鬼渐渐漂浮到空中，原本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浮起浓重的血红，有两行血泪顺着她的眼中流了下来。

　　“呵呵呵呵呵呵呵——”她发出了低低的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啊啊啊啊啊啊……”那些大学生们如同待宰的羔羊一样，不负她所望地果然又奉献出了一大波恐惧出来。

　　沈承颜绕开一绺意图缠上来的头发，嘴唇微动刚要说什么，冷不防身后一个男生猛地推了他一把：“啊啊啊我不想死啊啊啊！”
　　那一把把他推向了女鬼的方向。

　　田正真一直跟在沈承颜身边，看到有人推他，赶紧伸手去抓，想把好友救回来，可惜没来得及。
　　他赶紧喊了一声：“橙子，你不是在观里长大的吗？总该有点儿护身的本事吧？赶紧使出来啊，要不就来不及了！”

　　他的话让沈承颜觉得有点儿怪异，不过生死关头，他也来不及细想这些，或许这个前世的好友真的是单纯在担心他的安危。可惜让好友失望了，毕竟他道骨已失，所有学过的术法都失去了威力，顶多是没有任何效力的花架子。

　　不过……他的余光扫了一眼房间里那些鬼哭狼嚎的同学们，一个大胆的念头升了上来。
　　这个女鬼好像……应该能讲通道理？

　　就目前来看，那些黑发翻卷捆绑追逐着的男生，都是先前在真心话大冒险里大放厥词的人。尤其是放言很多女生争着为他堕胎的那个杀马特，此时正被黑发牢牢捆着倒吊起来，脖子被死死地勒着，脸色青白，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缺氧所致。

　　而情势最安全的，估计就是他和田正真了。
　　他记得，刚刚的真心话大冒险里，只有他们两个没信口开河地说自己玩弄过异性的话？

　　如果真是这样，那……不妨试试。
　　反正系统的建议已经行不通。它说让他抓紧机会逃走，但现在房门都被锁了起来，就算从窗户跳下去，这可是三楼，就算不死也要摔断腿。

　　等把那些男女生都捆起来后，女鬼似乎这才发现沈承颜和田正真还好好呆着，长发一卷就向他们涌过去。
　　“等下！”沈承颜喊了一声，“我知道你对刚才他们说的话很生气，想给他们一个教训。可是他们的话都是吹牛的，根本不是真的，不信你问问他们！我知道你能查看一个人身上的血气，他们真要是干过那些缺德事儿，搞出过人命，他们身上也会有血光气的！这些肯定瞒不过你！”

　　他不知道女鬼是不是真有这本事，不过小小地恭维一下对方应该不会错。
　　卷过来的头发一滞，似乎头发主人的内心在犹豫。

　　杀马特们一直在哭爹喊娘，等他们听到沈承颜的话后，终于后知后觉地猜到了什么，赶紧七嘴八舌地开口剖白。
　　“是啊是啊大姐，我真没干过那些缺德事儿，我的初吻还在呐！”先开口的就是那个说初吻被爹妈夺走的男生，这时候他哪儿还有先前的风发意气，只盼着女鬼能放他一马，“我没早恋过，没交过女朋友。大姐你看我长这矬样儿，哪儿可能有女孩子看上我啊。”

　　不知道是不是急于脱离女鬼的掌控，他甚至不惜用上了自污的招数。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也都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跟上。

　　女鬼更加拿不定主意。
　　就像系统先前说的，她根本不是那些凶横厉恶之鬼，只是一时被这些男生的大话激起了怒气，才会黑化。一旦男生们认怂，导致她黑化的因素消失，她也就渐渐恢复了清明。

　　“你们……真的没干过那些事儿？”女鬼问了一句。
　　她的确能看出，这些男女生们身上都没有血光气，没有沾染上人命。这至少说明，他们那些搞出人命让女孩子堕胎的话是假的。

　　系统是转运系统不是要命系统，第一次撞鬼任务不可能让主角直接碰上不可战胜的凶鬼厉鬼恶鬼，这只是一个看起来可能很凶但其实弱点很明显的女鬼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