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C逍遥

67、66度

　　对于薛恺之前的反应，廖哲修和叶承颇不放心，两人又尝试联系薛恺却始终联系不上，于是决定亲自去警局走一趟。
　　不知道薛恺是什么计划，两人怕他被私人情绪左右办出什么冲动的事情，于是打算想办法阻止他。

　　抵达警局时，两人并没看到薛恺，决定离开前，被杰尔米警司叫住，询问了一番他们的侧面调查进程。
　　虽然不算是专案组成员，但经历了几次案件，叶承和廖哲修已经深得众人信任，他们的调查进程于专案组也十分有分量。

　　“现在一条线是调查哲安娜的纹身。”杰尔米道，“薛恺组上的人已经查到哲安娜的入院时间，至于纹身方面，结果不可能出那么快，但据D城离案发点较近的纹身店员表示，这种大规模五芒星纹路风也是近期才开始。先前虽然有过零星的类似客户要求，不过都不符合案件涉及的教会仪式。”

　　廖哲修和叶承又听了一会儿杰尔米的解释，明白调查周遭纹身店的结果最快也得一周才能出来，免不得有些担忧。
　　凶手已经成功完成五角凶杀，如果地域理论成立，那么中心区可能的受害人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

　　清楚没有可以加快破案速度的捷径，廖哲修和叶承只能先随便挑个调查方向研究。
　　由于哲安娜的存在已经将案件发展推往新方向，叶承和廖哲修有些好奇对方入教时间到底有多久，毕竟哲安娜入住精神病院的时间不短，那段时间，哲安娜在强力禁闭下根本不可能出院参加教会活动。

　　抓住这细节，叶承和廖哲修专门回了梅克斯精神病院想调取哲安娜在住院期间的监控，以观察对方存不存在私自溜出医院的可能。
　　然而让他们意外的是，哲安娜所在病房的监控探头是坏的，期间除了能看到走廊上的来往人群，根本不可能搞清楚房间内的情形。

　　遇到新瓶颈的廖哲修和叶承只得选择离开医院另辟蹊径，但走到医院门口却正碰到医院护工韩母。
　　最初叶承并没认出那个女人，直到快走到医院的大门口被生生叫住，他才回身。

　　“叶医生！”韩母看到叶承时相当意外，脸上的喜悦根本藏不住。
　　匆忙赶路的叶承转头瞅了眼廖哲修，对方十分严肃，脸上写满了“别浪费太多时间在拉家常上”。

　　会意，叶承转向韩母，对方断断续续说了些韩霜目前的状况，叶承简短点头，不打算拓展话题。
　　“叶医生……”韩母盯着叶承，发现对方有些心不在焉，“我能看出来你挺忙，实在不好意思再耽误你时间，不过……你能透露一下你们上次问我的事情，进展的情况吗？”

　　叶承意外一愣。

　　见叶承没立刻回答，韩母脸色有些暗淡：“我不是想打探什么，只是最近医院里发生命案，这边人心惶惶，我们做护工的也是很想能有个心理安慰。”
　　点了点头，叶承冲韩母抿了抿嘴，安慰道：“我们确实在调查这件事情，如果有结论，一定会通知你们。”

　　说完，他客气而不失礼貌地准备告辞，然而韩母却忽的扯住叶承的胳膊，目色炯炯：“叶医生，我听说最近警方在调查哲安娜的事情？”闻言，叶承下意识和廖哲修交换了眼神，但正是这个眼神确定了韩母猜测，于是她继续道，“如果你们需要信息，我可以给你们提供一些……前段时间你们想问禁闭室萨默思的事情我没法说太具体，因为我毕竟都是道听途说，但哲安娜是前段时间才出院的，我甚至去过她病房换班，如果你们有问题，我很乐意帮忙。”

　　这段话让先前还打算离开的叶承和廖哲修彻底打消了念头。
　　两人冲韩母点了点头，表示愿闻其详。

　　韩母面色立刻被点亮，她本想就在门口说，却被叶承和廖哲修请到了私车里。

　　坐上副驾驶后，韩母紧张道：“叶医生，你们有什么问的就尽管问吧，我会尽量帮忙的。”
　　廖哲修看着韩母，率先开口发问：“您好，您说您之前照顾过哲安娜？”

　　韩母点了点头，视线转向廖哲修。

　　“那么她住院期间……有什么怪异行为么？”廖哲修皱眉。
　　“怪异行为？”韩母费解道，“你是指什么样的？”
　　“不合常理的。”叶承解释，“比如自由活动时间尝试出院，或者频繁接触一些探视人之类的。”

　　一脸茫然，韩母思索了一番，肯定道：“你们说的这些都没有。哲安娜是个非常安分的病人，非常顺服，让她吃药就吃药，从来不反抗找事，性子也很温和，不少护工都很喜欢换她的班。”
　　廖哲修：“是这样啊。”
　　韩母：“所以这两天警局的人来调查哲安娜的时候我还很意外。我不知道她在入院前发生了什么，但至少在医院期间还是很安分的。”

　　廖哲修闻言有些意外：“警局的人来调查时，您为什么不告诉他们你知道的信息？”
　　韩母脸色看上去有些神秘，但最终她还是坦白道：“大概因为我不信任警局吧……叶医生帮过我女儿，我想有些关键信息应该透露给最值得信赖的人。”

　　一番话说得叶承很不好意思。
　　想逃离这种言过其实的夸奖，他迅速转移话题道：“您知道哲安娜的信仰么？”
　　闻言，韩母一愣：“信仰？”
　　“嗯。”廖哲修严肃道，“她有没有祷告行为？”
　　“祷告行为？”韩母苦笑了一下，“这、我怕是没见过。”

　　廖哲修和叶承都略显失望，但韩母却并没止住话头：

　　“不过，我猜她可能信基督吧。”韩母回忆，“我记得在自由活动时间，她对着走廊上一幅基督的画像很虔诚地看了很久。”
　　叶承和廖哲修再次对视——这种行为并不能说明什么，不过信五芒星教的人，怕是很不屑基督相关的正统信仰，尤其是还有传说表明五芒星之类的也象征恶魔崇拜。

　　“如果入院前她信仰其他宗教，怕是不可能又纹五芒星又参加仪式。”叶承伸手揉了把发梢，“但如果她入院后改变信仰，也许是凶手盯上她妹妹的契机之一。”
　　廖哲修看了眼叶承，并没作答。

　　听着叶承那近乎自言自语的话，韩母忙道：“嗯？参加仪式？纹五芒星？你们在说什么？”
　　叶承道：“既然决定让您帮我们，有些细节我们也没必要跟您隐瞒了。我们主要是因为亲眼看到哲安娜参加过仪式的视频才来调查她的事情。”
　　“而且她纹过五芒星，”廖哲修忽的想到什么，忙补充，“您在照料她期间很可能见过那个纹身，因为还挺容易看到的。”

　　韩母听得一头雾水，她视线在廖哲修和叶承脸上来回流转，半晌才道：“五芒星纹身，你们……确定吗？”
　　叶承和廖哲修认真点了点头。
　　“没有的。”韩母肯定道，“我给她换过病服，很确定没有你们说的纹身。我还夸她皮肤白，她挺腼腆的，说其实她想要栗色的皮肤。”

　　“没有纹身？”廖哲修声音慢慢微弱下去，“所以她在入院前就弄掉了纹身？”
　　叶承也很意外，又反复跟韩母确认这信息，女人以她能力范围内最认真的表情向两人表示自己所言非虚。

　　又询问了韩母一些关于哲安娜平时的日常，对方表示并没异常到需要被特别关注的事情。
　　最后送韩母回了医院，叶承和廖哲修坐在车子里消化先前的信息。

　　“哲安娜身上没有纹身了？”廖哲修疑惑道，“通知一下警队比较好，让他们重点排查纹了身不久后又去除纹身的客户。”
　　叶承摇了摇头：“追踪不会那么容易，理论上来讲确实是这样，但不正规的纹身店比比皆是，不留记录是很多店的常态，能查到的可能性很小。”

　　廖哲修：“不管怎样还是去试试，而且——”
　　说到这儿，他微微一顿，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叶承认真看着廖哲修，不太明白对方那死机的表情。

　　将近十几秒后，叶承伸手在廖哲修眼前夸张地晃了晃：“喂，想到什么了，分享一下？”
　　“我先给他们警司打个电话。”动了动喉结，他脸色虚白，“我有个猜想。”
　　没打扰对方思考，叶承点了点头。

　　径直拨通了警司电话，廖哲修开门见山：“杰尔米警司，我是之前跟你见过面的薛探认识的那个调查员。”
　　“嗯，廖先生。”杰尔米很显然记得他。
　　“嗯是。警司，我这边刚好在梅克斯精神病院调查哲安娜的事情，我听你说警队刚查到哲安娜的入院时间？”

　　“嗯，是。”
　　“那，关于之前纽扣存储器里的视频信息，你们确定具体时间了么？”

　　闻言，杰尔米那边沉默了一阵，有些明白廖哲修想说什么了：“那段视频因为录制的是教会仪式内容，实在不好断定那段视频的具体时间。但组里有人认出仪式地点是郊区一座新建的教堂。那教堂的建立时间比较好确定，所以视频的发生时间不会比那教堂的建立时间更靠前。”

　　“你们现在集中调查的内容是纹身么？”廖哲修开口询问。
　　“是。”杰尔米道。
　　“你们现在有人核对视频时间还有哲安娜入院时间么？”廖哲修急促道。

　　叶承困惑地看着廖哲修，眉梢拧地很紧。

　　杰尔米那边有些意外：“因为视频时间没法具体到日，所以暂时还没做对比。”
　　“现在让你的警探帮忙查一下两者的先后顺序。我是指哲安娜入院时间和那个新教堂的建立时间。”

　　杰尔米那边沉默了一阵，才答应下来。
　　廖哲修意识到可能是自己的命令口吻有些强，于是又加了些圆场的话，终于让杰尔米表示他几分钟后会让警员联系他。

　　挂电话后，叶承不解道：“你到底有什么新理论了？”
　　“不，我这理论跨越性实在很大，而且猜测的成分占很大比重，如果错了，会连累甚至是侮辱很多人。”
　　叶承皱眉：“两个时间先后会有很重要的关联么？你如果要对比时间，不应该是检查陶青的遇害时间还有哲安娜的入院时间先后么？如果哲安娜入院时间在前，很可能给了凶手先计划的可能。从侧写角度分析，凶手绝不是边搜集受害者身份边杀人的随性派，他不太可能在不知道哲安娜有躁郁症时将詹妮弗列入计划。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测。”

　　“你说的这些，都只建立在一个认定的大前提上。”廖哲修摇头。
　　“大前提？”叶承挑眉，“什么大前提？”

　　正话间，廖哲修手机响起，他径直接起，听到杰尔米稳然的声音：“廖哲修，哲安娜入院时间先于教堂建立时间。”顿了顿，那边还没等廖哲修回应就继续道，“你是想证明视频中的女人根本不是哲安娜，是么？”

　　捏紧了手机，廖哲修道：“是。”
　　“你们调查过梅克斯记录么？中间有哲安娜的出院可能么？”杰尔米严肃道。
　　摇头，廖哲修肯定道：“理论上讲应该没有。但想从禁闭室溜出去并不是完全没可能，如果医院记录上没有，也并不能证明什么。”

　　杰尔米：“行，我知道了。”
　　廖哲修听着对方要挂断的意思，急忙道：“警司，我能麻烦您去查一件事么？”
　　“詹妮弗的尸体么？”杰尔米道，“那具尸体上没有纹身。”
　　“不，不是。”廖哲修拧起眉，“纹身并不能作为唯一线索。如果视频中的女人所用为临时纹身，那这条线相当于彻底断了。”

　　“那你想查什么？”
　　“调查詹妮弗尸体的鼻翼。”廖哲修坚定道，“我希望您现在去看尸检报告。”
　　杰尔米那边又是一阵沉默，但他很快道：“廖探员，我大概知道你想证明什么了，但即便是鼻钉，也可能不是永久性的，所以调查她鼻翼没有意义。”

　　“不，我确定是永久性的。”廖哲修肯定道，“我亲眼看过哲安娜的照片，她的鼻环绝不是夹上去的。环根处有孔洞压下的痕迹，这个我特别留意过，因为生怕把她和詹妮弗认错。”

　　听到这儿，杰尔米那边彻底陷入了沉默。
　　大概十秒后，他才再回应：“如果那尸体上有鼻环洞呢？”

　　廖哲修知道杰尔米早已知道结论，但他还是郑重地顿了顿，严肃道：“那么，我想哲安娜的失踪就有原因了。而且——我想，这案件很快就会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