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C逍遥

64、63度

　　詹森的私人住所是靠近梅克斯精神病院附近住宅区内的一座独栋。
　　廖哲修和叶承抵达时，注意到整个房屋内没有一丝灯亮，这和周遭住宅楼形成了鲜明对比。
　　两人绕着路灯，在尽量避开光亮的情况下于暗处站定，远远眺望着目标楼。

　　“这个点，他应该不在这儿。”叶承安静地观察了一会儿，下了结论。
　　“小心点总是没错。”廖哲修道，“不然我们冒然B&E了，和詹森来个happy邂逅，这就很尴尬了。”

　　耸肩，叶承无异议：“你是行家，我就不插嘴了。”
　　拍了拍叶承肩膀，廖哲修趁机凑过去吻了下对方太阳穴。

　　惊讶地侧开身，叶承道：“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揩油？！”
　　廖哲修笑嘻嘻道：“日子是自己过的，机会是自己把握的。”

　　叶承没理他，径直迈步向詹森住宅而去。
　　廖哲修在后方一把扯住叶承，强硬地扭转了对方面向。

　　在叶承抗议前，廖哲修成功将对方领至后门，顺便吐槽：“叶医生，你是打算光明正大地从正门进去？”
　　张了张嘴，叶承反应了一下，又理亏地噤声。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他老老实实地跟在廖哲修身后，看着对方熟练的开锁动作，忍不住道：“我可以问你个问题么？”

　　背对着叶承，廖哲修道：“你想问我为什么这么熟练？”
　　叶承笑，道：“你的答案是……？”
　　“工作需要，这算是一种技能。”
　　“违法技能？？”
　　“办案总是有灰色地带。”门开的瞬间，廖哲修道，“咱不是歹人，进不进他家门，他都没损失；但如果他是歹人，咱进去的意义就相当大了。”

　　“行了，不说了。”叶承决定不再走十万个为什么路线——反正无论怎么问，这死小子都有理。

　　两个男人成功入室后，意识到詹森的房间装修风格十分复古，红木的家具，以暗红与暗棕色调为主的房间让叶承莫名有种进了某西方大学教授书房的错觉。
　　踩在那特别装修过的地板上，叶承很意外詹森的客厅是圆柱型，但以硬朗色彩为主的家具却与那房屋构造没有丝毫违和。

　　转头看了眼廖哲修，叶承道：“詹森的品味倒也是独特。”
　　“搞你们精神类的，总得有一点是奇葩。”廖哲修笑道。
　　“我就当这是褒奖了。”叶承朝廖哲修投去责难一瞥，对方却安然接受。

　　接下来，两个男人以尽量不留下痕迹的方式谨慎而认真地检查着詹森的住所，叶承表示自从遇见廖哲修，自己人生便添加了很多色彩，很多……他甚至没想过存在的色彩。

　　在确认没有监控或监听系统需要破坏后，两人几乎翻遍了整个房子却依然没有得到任何线索。
　　长长叹了口气，叶承跟着廖哲修回到詹森客厅，望着周遭整齐到令人发指的家具，他忍不住道：“看起来这个人比我们想象的还要谨慎，这里甚至找不到一本教会手册。”

　　“不过，我们至少可以确定詹妮弗是詹森的女儿。”廖哲修拿着一张从詹森书房桌上搜刮来的照片，冲叶承道，“这个站在詹森左边，穿着白大褂的不就是薛探他们警局的那个法医么。右边那个大概就是她的双胞胎姐姐，叫哲安娜的吧。瞧——鼻子上还有个鼻环的。”

　　叶承瞟了一眼廖哲修手上照片，深深叹了口气。

　　两个男人站在那瞬间染上悲凉色彩的客厅内沉默了几分钟后，叶承率先开口：“即便有很多指向对詹森不利，但退一万步讲，詹森库伯现在也许只个丧女的悲痛父亲吧。”

　　廖哲修立在那客厅正中央，望着色彩稳重的装潢，道：“虽然我很想这么相信，但理查德没有理由给我们放烟|雾|弹，站在他的角度看，他在那个节骨眼上对我们撒谎没有任何好处，因为就算我们不查詹森，他也不可能从禁闭室出来。”

　　“所以你想说什么？我们漏掉了东西？”叶承挑眉。
　　“是。”廖哲修再次环视了一遍那客厅，又摇了摇头道，“我已经拍了足够多的。照片，如果有可疑的，回去研究的时候应该能知道了。”

　　赞同，叶承不打算再在这里久留，两个男人重新审视了一遍，便迈步打算往正门走。
　　不过才移动几下，正门方向便传来一阵响动。
　　廖哲修和叶承讶然对视了一眼，迅速矮身而下。

　　这会儿往里屋跑已经来不及，因为正门已经打开。

　　翻身扯着叶承滚到沙发下，两个男人面对面捂着嘴，安静听着门口响动。

　　进屋的男人穿着一双油光锃亮的皮鞋，叶承和廖哲修猜测那大概是詹森本人。
　　对方并没在客厅做停留，只是迅速进了书房，随后安然关了门。

　　在漆黑的沙发底又等了几分钟，叶承和廖哲修才慢慢往外蹭。

　　不过正要起身从后门溜走，叶承视线却落在沙发边一块木地板上。

　　指着那木地板上的花纹，叶承愕然地嘘声道：“哲修！”
　　闻声，廖哲修望向叶承所指，微微眯起眼。

　　几秒后，他讶然道：“那是……五芒星？”
　　生怕自己搞错，廖哲修微微退了两步，想看清楚上面纹样，一番辨识后，他确定地看了眼叶承：“这像是嵌入地板的——”说了一半，他开始寻找合适的形容词来解释那种熟悉感。
　　叶承也端视着那图案，喃喃道：“看纹样，像是强行把某种徽章嵌进木地板。”

　　“徽章！”廖哲修点头赞同，“对，是徽章，没错。”
　　掏出手机，叶承迅速拍下了那五芒星图案，道：“如果单凭这种装饰纹样，还不能彻底将詹森和五芒星组织关联起来——你以前在你妹妹那儿见过这样的纹路么？”

　　廖哲修则显得比叶承坚定很多，他苦笑了一下，对叶承道：“就是因为在陶青那儿见过这种东西，我才这么确定。因为我看它的时候有种熟悉感，直到你刚才说徽章的时候，我才想起来在陶青那儿见过这种东西。”

　　说到这儿，书房门里有动静，两个男人再不敢废话，轻手轻脚地撤出詹森老巢后，以最快的速度奔走在漆黑的街道上。
　　最终确定抵达安全地带后，叶承又对廖哲修道：“还需要去你妹妹那检查一下她的徽章纹路么？”

　　“不需要。”伸手顶了顶太阳穴，廖哲修道，“这种纹路，见过一次就很难忘记了。对了——还记得之前我们混进教会时留下的教册么？我那边还留了个备份，薛恺不是说他们讨论的结果是只有亲身参加过仪式的人，才有可能破解那本手册里的训诫么？怎么样，有兴趣陪我回去研究么？”

　　叶承嗤道：“有兴趣？现在不是有没有兴趣的问题，而是有没有时间的问题。你也别贫了，咱现在能以最快速度解决这问题自然是最好，现在能确定的就是詹森和五芒星组织之间的关系，至于再细节的，我们还需要其他证据。我想薛恺那边大概也没时间了，咱尽力帮忙吧。”

　　表示赞同后，廖哲修便和叶承迅速往回赶。

　　两人都能感到某种无形的力道在驱赶着，就仿佛稍微停顿一刻，便会有更多的生命逝去。

　　**

　　先前受叶承和廖哲修嘱托，身有要务的薛恺还是决定去梅克斯精神病院走一遭。
　　为了理查德出院的事情，薛恺几经辗转，走了不少后门，甚至搬出了领导的关系来帮助，最终，功夫不负有心人，医院终于松口让步。

　　即便不清楚这个叫理查德的男人到底与挖心者案件有什么关联，但叶承的那句简短的“案件要人”便足以让薛恺拼尽全力将对方领出。

　　抵达梅克斯精神病院时是一天早晨，薛恺认为叶承提供的线索也许能解开艾登只身前来这精神病院的谜团，于是并未通知自己的搭档，他带了两三个警员随行，前来“营救”理查德。

　　一路通行无阻，薛恺在脑海里勾画着整个案件的骨架以及血肉，他想用最简单的方式来描绘出关系图。
　　然而迈上禁闭区走廊后，他便听到前方传来一阵绝望的嘶喊声。
　　不少护工在走廊上急匆匆地来回奔跑，甚至来不及搭眼瞧一瞧几个穿着明晃晃警服的男人。

　　皱眉望向那声源，薛恺在注意到是走廊尽头的理查德房间时，便心下一沉。
　　暗暗“草”了一句，他立刻飞跑起来，迅速向那房间狂奔。

　　抵达现场时后，他强硬地拨开护工，探首向内张望，只见空荡的禁闭室内，一个人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对方面容扭曲成了一个恐怖的表情，而本来已经肌肉纹理扭曲的脸，看上去更像是地狱来的使者被摄魂般令人惊惶不已。

　　隔着段距离，光看那人的脸色，薛恺便能确定这里躺着的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先前叶承的叮嘱再次浮上脑海，他在那一瞬间感到一股不可抗拒的绝望汹涌而上。

　　踉跄了两步，薛恺伸手扯开领口，气喘吁吁地出了禁闭室单间。
　　看着走廊上几个满面愕然的同事，他挥了挥手，让他们直接通知总部关于梅克斯精神病院的实况。

　　说完这些，他又转身勒令护工们从现场撤退——现在他能寄希望的，只有CSI对这病室现场的分析。
　　因为是精神病院，患者自杀的情况相当普遍，但不知为何，即便那受害人的脸已经看不出基本的人型，从对方那诡异而令人骇然的动作上，薛恺也不认为这是个轻生的人。

　　大概八分钟后，医院外便响起了嘹亮的警鸣声。
　　薛恺面色惨白地立在走廊里等待现场调查员们陆续抵达。

　　跟众人一一点头招呼后，他又接到了来自杰尔米警司的电话。

　　“薛恺，你在梅克斯么？”对方的声音里带了些紧迫。
　　“在。”薛恺猜对方也听说了刚才的事情。
　　“那边的命案我让汤姆森去处理了，现在我需要你去调查另一件事情。”

　　杰尔米的话坚定而不容一丝质疑。

　　“另一件事？”薛恺绷着脸，还是忍不住做了抗议，“Lt,我人就在现场，按理说应该比汤姆森要——”
　　“薛恺，刚才专案组有新发现。詹妮弗库博是梅克斯精神病院詹森医生的女儿，现在的重点是，詹妮弗拥有一个患有躁郁症的双胞胎姐姐，据调查，她人现在应该也在梅克斯精神病院。”

　　捏着手机，看着杰尔米发过来的一对双胞胎照片，薛恺一阵惊讶。
　　他原地沉默了一会儿，才皱眉开口：“你确定么？”
　　“我不确定的话会给你打这通电话么？”杰尔米声线严厉，“薛警探，现在分秒必争，如果詹妮弗的姐姐哲安娜也在梅克斯住院的话，我希望你去确认一下。”

　　“Lt，你的初衷是看作为被害者的詹妮弗符不符合先前凶手杀戮的规律是么？比如，有个躁郁症的亲属。”
　　“是有这么个意思，不过更多的，我是想知道哲安娜是不是了解一些教会方面的事情。毕竟詹妮弗是被害者，也许从她姐姐那里也能挖出些线索。”

　　转头看了眼走廊尽头开始忙碌的CS工作人员，薛恺道：“好，我现在去调查。有消息了我给你电话联系。”
　　杰尔米那边没再有什么指示便挂了电话。

　　即便还想留在现场研究理查德的事情，但几分钟后当汤姆森的脸出现在转角尽头时，薛恺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离开了现场。
　　在调查哲安娜的路上，薛恺又给叶承和廖哲修通了话，告知他们关于理查德的事情。

　　得知噩耗后，叶承和廖哲修便将之前两人的发现和薛恺全数报告。

　　“詹森和五芒星组织有联系？？？？”薛恺听着对面叶承的话，当即站定。
　　“是。”叶承稳然的声音从听筒传出，“而且就目前来看，如果理查德被杀，那只有可能证明他透露给我们的消息对凶手来说是某种麻烦。”
　　“可如果在理查德刚告诉你们詹森可疑时就遇害，这不等于此地无银三百两么？如果詹森真是幕后人，应该不至于蠢到这种地步。”薛恺否定地摇头。

　　“可是——”

　　“等下。其实我也有些事情告诉你们。”

　　薛恺接下来将自己那天在艾登家发现的事情一一告知叶承和廖哲修，但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对面两人似乎比自己更信任艾登。

　　“科萨警探的行踪确实可疑。”廖哲修道，“但就目前的证据来讲，我认为詹森的可能性比艾登的要大很多。”
　　“艾登的书房暗室里可是列出了全部杀人流程！”薛恺咬牙切齿，他知道自己此刻的急躁并不全是因为对破案的渴望，更多的是对艾登的挫败。

　　“你们警局的分析室里难道没有类似的流程图么？”叶承安慰薛恺，“光看到流程图不能说明什么，因为对方也可能是在分析整个案件的布局。你之前也说过，艾登标注的最后受害人是佩妮，但真正遇害的人却是詹妮弗，你没想过艾登也可能只是在暗中调查并猜测着么？他可能以为凶手会杀害佩妮，所以在暗中保护她呢？”

　　“如果真是这样，他为什么不跟我说？？”薛恺道，“这种事情有什么好隐瞒的？有这种计划，他没想过可以和搭档一起完成么？还是说他已经对我不信任到连告诉我计划都懒的？”

　　“薛恺。”叶承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关心艾登。不过你要清楚，关心则乱。现在你要把自己择出整个局面，冷静地思考。如果有机会，自然是找对方面对面谈话，说清楚比较好。”

　　“鬼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薛恺道，“就连警司也不知道他人在哪儿，我还像个傻X一样编瞎话帮他瞒着。”

　　“总之你先按你的计划走，如果真到那一步，我和廖哲修会全力支持你逮捕科萨。”

　　丝毫没从叶承的话里听出什么安慰意味，薛恺苦笑了一声，又跟对方糊弄了两句便草草挂了电话。
　　想着艾登的事情，他还没抵达普通病房，又接到了同事的电话。

　　一脸烦躁地转身拐回案发现场，薛恺看着其中一个同事一脸歉意的望着他，并向他解释了叫他回来的理由。

　　“队长，你之前说让我们看着CS的进程，如果有进展就给你打电话。”那同事道。
　　“嗯。”点头，薛恺急切道，“所以是什么进展？”

　　“这个。”
　　同事拿过一个透明证物袋，里面躺着一个像是纽扣般的小型装置。

　　接过那塑料袋，薛恺一脸狐疑：“这是什么？”
　　“CS的人说这是从墙缝里挖出来的，上面有血迹，很可能是被害人自己的。而且他们说这东西的形状和被害人胳膊上新开的伤口大致吻合，很有可能之前一直藏在被害人皮下。”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薛恺仔细观察着那装置，“窃听装置？”
　　“目前不清楚。”同事道，“不过如果拿去检测中心的话，应该很快能有结果。”

　　“好。”点头，薛恺利索道，“现在把这东西加急送去检测中心，让他们最迟晚上出结果。”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