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C逍遥

52、51度

　　叶承和廖哲修抵达警局的万圣节晚会时十分意外于警局内部的装潢。
　　本以为众警探们最多象征性地表示表示，给警局带去点万圣节味道也就足够了，不过那火力全开的晚会模式实在是让外来的两人大跌眼镜。

　　看着现场热闹的样子，叶承忍不住凑到廖哲修身侧，压低声音道：“我以为就来走个过场，没想到他们是真的办了派对。”
　　廖哲修倒是并不排斥漫天乱飞的蜘蛛网还有遍地的南瓜鬼脸灯，只是耸了耸肩，浅笑道：“万圣节这种场合，如果在警局穿点越线的血肉模糊的服装，大概会引起骚乱吧。”

　　明白廖哲修所指，叶承脑补了一个假扮满身是血拿着枪的人被众警员扑倒的场景，应景地笑了笑，随后转头望向整个会场中央。
　　那里，一个笑得灿烂的女人正向众人介绍万圣节晚会里的娱乐项目。
　　叶承辨识了一番，认出那正是在琳达案件现场认识的法医詹妮弗。

　　视线落在詹妮弗脸上，叶承对廖哲修道：“你觉得薛恺和艾登会在干什么？”
　　扫视了一下会场，并没看到那两人的影子，廖哲修道：“也许还在工作吧。我们今天给他们的消息实在不乐观，这会儿按那两个人的性子，应该还在伏案工作。”

　　大概能想象薛恺那拼命的热血模样，叶承点了点头。

　　“今天的晚会并不是只有孩子们的娱乐项目，对于我们这帮早就过了疯狂年龄的成年人，还有不少科学项目能研究！”詹妮弗笑着向众人宣布。
　　不过一听说“科学项目”，众警员们兴致缺缺地起哄：“喂，大美女，有没有脱衣舞女郎来让热场啊。”
　　“是啊是啊，好不容易能变装，有没有泼辣护士或空姐？”

　　詹妮弗听着同僚的胡扯倒也没恼，只是挑起眉，用一种玩味的口吻道：“有倒是有，不过人妹子肯定看不上你们几个。没什么硬实能力，天天光培养做白日梦的本领了，你说哪个女性能来劲？”

　　众人听完放声畅笑，几个起哄的警员红了脸低了头，不过倒也没冷场，随后又你一言我一语地逗弄詹妮弗。

　　“‘科学研究’？都是什么内容？”

　　正当众人沉浸在插科打诨的兴奋中时，边场忽的响起一阵颇为冷静认真的声音。
　　寻声望去，叶承看到那是艾登。

　　意识到居然有人真对科研项目有兴趣，詹妮弗大喜，倏然转向对方，笑盈盈道：“各种科学性的都有，社会科学，自然科学，分支有生物科学等等。当然，参加科研项目并不是白参加，幸运的人可以获得奖金，其中人体科学的奖金最高，最高金额高达100，000美金。”

　　这话落下，先前还熙熙攘攘喧闹不堪的人群有一瞬间陷入了沉默，几秒后，众人不一而同地爆发出一阵热烈讨论，似乎完全不相信这种万圣节晚会居然会如此大手笔地办会场项目。

　　听着周遭众人议论纷纷，叶承忍不住转向廖哲修，惊讶道：“100，000美金？我没听错吧？”
　　廖哲修耸肩，双手抱胸：“这次他们警局打算玩大的。”
　　“都什么项目？”叶承十分好奇，“有这种奖金。”
　　“我听说是公益方面的东西。”廖哲修道，“你要是感兴趣，具体的内容可以去詹妮弗那儿问问，毕竟也来了，重在参与，没什么不可以。”

　　叶承表示赞同。

　　正当他和廖哲修考虑着是先去寻找薛恺还是先参加项目时，詹妮弗已经从不远处喧闹的人群中挤了出来，正巧向他们方向走来。
　　看到没穿costume的叶承和廖哲修，詹妮弗热情地跟他们打了招呼，开口道：“为了这次晚会，总警司也真是煞费苦心——清洁室已经被改成了试衣间，各种装扮应有尽有。你们要是不嫌弃，可以去那边换装，增添点节日氛围嘛。”

　　一听说要打扮成神神鬼鬼的模样，叶承敬谢不敏：“这个还是算了，我们俩就是来凑个热闹，当个旁观人就好。”
　　“那多遗憾哪。”詹妮弗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走吧，去服装间看看嘛——”转头，她望向不远处刚巧向他们走来的艾登，倏然眼前一亮，立刻便唤出声，“诶，艾登！艾登！”

　　夸张地招了招手，詹妮弗成功吸引了一脸死灰状的艾登注意。
　　顿了顿步，艾登观察着这边三人的气氛，犹豫了一下，还是从人群中挤过来，靠近了几人。

　　瞬间拉过艾登胳膊，詹妮弗仿佛看到了巨大的支援：“艾登，那个试衣间的东西是不是很棒！上次化妆舞会，你不是还用过增高装置么？”
　　看上去十分无聊，艾登瞅着詹妮弗那打鸡血般的脸，又看了眼叶承和廖哲修，大致明白了对方的用意，于是平淡开口：“试衣间在转角那边，你们有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

　　这话说完，艾登视线便移开，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

　　“艾登！！”

　　叶承这边还没来得及跟艾登搭上话，不远处却忽的传来薛恺的呼唤。
　　众人转头，正瞧见薛恺废力挤过人群气喘吁吁的身影。

　　待走近，看清叶承和廖哲修几人，薛恺收敛了自己先前的急躁，微微调整了姿势，清了清嗓子，有些不自在地看了眼艾登：“你——走挺快么。”
　　草草看了眼薛恺，艾登道：“詹恩的科研项目，我有点兴趣。”
　　“不、不是科研，只是某些科学类的娱乐项目罢了……”詹妮弗总感觉自己似乎觉察到了几人间漂浮的某种紧张感，于是顺手挠了挠头。

　　冲薛恺扬了扬下巴，叶承道：“你没在办公？我很意外。”
　　苦笑了一下，薛恺视线随意地瞟了眼叶承，但很快又停留在艾登身上：“……没什么进展，放松一下，大概也有好处。”

　　“失陪了。”艾登友好地冲叶承和廖哲修抿了抿唇，但眼角连一丝笑意都没有，说完便侧身没入了人群。

　　“艾登——”皱眉无力地唤了下，薛恺叹了口气，转头草草跟叶承和廖哲修解释了一句“我有点事，你们先聊”，便迅速追随对方而去。
　　詹妮弗还是那邀请的架势，叶承看了眼薛恺离去的身影，对廖哲修道：“他们、是不是有什么新线索？”

　　“线索？”饶有兴趣地望着一个离开一个追赶的两人，廖哲修笑得贼，“怕是跟案件线索一点关系都没有。”
　　并没打算细究廖哲修的话，叶承只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重新望向詹妮弗。

　　在对方三番五次的盛情邀请下，叶承和廖哲修只得接受了对方的换装建议。
　　不过在那之前，两人还被忽悠着先去参加了詹妮弗推荐的科研项目，其中的人体科学内容实在让叶承大跌眼镜，不过看在詹妮弗大力推荐的面子上，他还是硬着头皮去做了。

　　廖哲修从头到尾都对那科研项目兴致缺缺，于是只表示会给叶承精神支持。
　　等科研项目结束后，詹妮弗还在向众人游说换装的事情，出于好奇，叶承和廖哲修也去凑了个热闹。

　　转角的“试衣间”确实“名不虚传”，叶承和廖哲修刚靠近就听到了一阵颇为嘈杂的声音，只见那清洁室里里外外都是奇装异服的人，整个场面看上去甚至有些滑稽。
　　感觉自己像是来到了某舞场的后台，叶承笑了笑，和廖哲修排队进入那狭小空间。

　　没一会儿功夫，两人一个扮骷髅，一个扮幽灵，讪讪地出了试衣间。
　　廖哲修图省事就往自己头上蒙了个挖了俩洞的床单，于是当叶承看到对方那双眼从洞中露出时，实在忍俊不禁。

　　詹妮弗笑得花枝乱颤，不过看着两人的装扮仍违心地赞不绝口，弄得叶承和廖哲修忍不住一阵尴尬。

　　这女人看上去还没过瘾，掏出化妆包打算给两人的装扮增增色。

　　一瞅见口红还有粉底，叶承和廖哲修立刻逃也似的离开了现场，左闪右躲地混入人群，一番游走后总算是摆脱了詹妮弗的“追击”。

　　“那姑娘是受什么刺激了？”叶承平复着因为疾跑而起伏不堪的胸口，朝廖哲修露出灿烂一笑，“非得扯着俩老爷们儿化妆。”
　　“因为有意思。”廖哲修看着叶承，捉弄道，“说实话，其实我也蛮想看看你化妆后会是什么样子。”

　　“我、化妆后？”
　　听着廖哲修那蒙在床单后的温吞沉闷声音，叶承干笑，“你要是这么热衷你让那丫头给你化啊。”
　　“那就没意思了。”廖哲修侧开了眼，视线落在不远处的人群里，像是自言自语道，“我就是想看看你和平时不一样的样子。”

　　这话，廖哲修说得没什么特别。
　　但不知为何，伴着对方的口吻，叶承竟硬生生地听出那么点调情意味。
　　感觉自己近来胡思乱想的频次越来越多，叶承摇了摇头，想将先前的荒唐思想晃出脑壳。

　　“喂，叶大医生。”

　　正尴尬于自己随意飘飞的想法，耳畔忽的传来廖哲修心不在焉的声音。

　　“赏个脸跳舞么？”

　　听着会场中央由快节奏倏然转成的慢歌，廖哲修建议。
　　这话落下，叶承望向会场，只见先前还闹闹哄哄的人群逐渐安静下来，自主地一对一对开始了慢摇的浪漫舞步。
　　那场面尤其诡异，因为可以看到类似超级英雄和森林狗熊的爆笑组合。

　　实在绷不住脸，叶承噗嗤一笑：“咱两个大男人跳，你不觉得别扭？”
　　廖哲修冲警局内数组男同胞扬了扬下巴：“人看上去不也很自然？”
　　“一骷髅和一幽灵？”叶承似乎对其他人并不感兴趣，只是瞄了眼自己和廖哲修的扮相，根本停不住笑意。
　　“有什么不可？”廖哲修径直将叶承拉上会场，转身便扳住了他肩膀，“两种‘生物’都算是永生，怎么都不会分开。”

　　廖哲修后面那句话说得似有深意，但那暗示也只是弹指一挥，便消散了踪影。
　　听着对方的解释，叶承先前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消逝。

　　周遭人说说笑笑伴着那浪漫音乐晃动着身躯，叶承和廖哲修却并没再开口，双方互相揽着肩膀，各自瞟着远方，心思游荡。
　　廖哲修身上的“幽灵皮囊”实在是简陋至极，以至于叶承时不时有种和个蒙床单的疯子跳舞的错觉——但面前幽灵的严肃态度又让他实在难以出口吐槽。

　　那白布窟窿中露出的双眼炯炯有神，此刻正用心地盯着叶承。
　　没法看到对方的表情，叶承只能通过廖哲修的眼神判断对方此刻的心情。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句话并不是瞎话。
　　即便是和那双眼对视，叶承也有种被对方逐渐攫获心神的错觉。

　　耳畔的优美旋律继续着，叶承以为自己会像往常一样因为抵不住对方的视压而率先转开头，但意外的，他近乎贪婪地汲取着对方视线中莫名的温柔，竟有些享受心跳开始逐渐飙升的不规律悸动感。

　　廖哲修也一反常态地没有移开视线，用一种可以称得上深情的目光注视着叶承。

　　于是当这煽情音乐结束重新换上了一支节奏劲爆的旋律时，廖哲修和叶承默契地停下了动作，像两尊石像般默默对视着。
　　直到身边众人开始疯狂扭动身躯时，叶承才率先移开了眼，润了润唇，干笑道：“刚才，是首好歌呢。”

　　继续沉默地看着侧开脸的叶承，廖哲修慢慢将蒙在脸上的白布扯开，缓缓向前靠近了一步，瞬间缩短了两人面容的距离。

　　“叶承……”

　　大概知道对方想谈的内容是什么，叶承这次没有逃避，只是缓缓吸了口气，转头面向廖哲修。
　　对叶承坦率的动作有些惊讶，廖哲修眸中染了些喜悦，随后他温柔道：“叶承，我——”

　　一句话未完，整个会场天顶忽的传来一阵异常刺耳的“唰啦”声，下一秒，众人便感到有大范围的液体从天而降，瞬间便染湿了在场所有人的衣着。
　　叶承和廖哲修被冷不丁浇中后，愕然地抬头张望，片刻后，全会场灯光大亮，而面面相觑的众人在看到周边人身躯的液体颜色后，各个倒抽冷气，不少人克制不住地发出阵阵尖叫。

　　伸手撸了把脸上的液体，叶承意识到那是刺目的鲜红色。
　　而会场所有人像是浴血了般浸在一大片赤红中。

　　最初一瞬众人以为那是真血，但嗅着气味又不像，于是有人开始猜测也许这是万圣节晚会故意设计的特别项目。
　　但还没等众人放松神经，会场中央便传来几个女人的尖叫声。

　　叶承和、廖哲修还有数个警员快步向声源赶去，很快便看到会场中央散落地面的女性生殖器以及那生殖器边用金色荧光笔喷出的一行大字：

　　The passeng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