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C逍遥

45、44度

　　廖哲修话音方落，叶承便听到自己手机一阵震动。
　　掏出手机只看了一眼，他神色立刻一凝，先前漫不经心的态度马上正经起来，认真审视了一遍才抬头望向对面有些好奇的廖哲修：“来了。”
　　不明白叶承所指，廖哲修看了眼叶承递给他的手机，屏幕上就只有一句话：

　　【叶医生，看起来你还是食言了。】

　　皱眉，廖哲修道：“是那家伙？”
　　摇头，叶承重新拿回手机，瞟了眼上面的号码，知道是僵尸号：“看口吻应该是那个写恐吓信的。”
　　“所以他知道我们已经跟警方有联系了么？”廖哲修知道那躲在幕后的家伙不是个省油的灯。

　　“这种东西，现在看来总是有些荒唐。”摇头，叶承道，“他需要我们以婚契的方式绑定，为什么？我们不是明星不是政客，就两个平凡人而已，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看笑话？不合逻辑……”
　　“逻辑？”廖哲修道，“‘威胁’这种手段是最走投无路的做法。真正高明的家伙是不可能借助威胁来完成目的的。毕竟如果他能直接让我们做到，他不会用‘威胁’的手段，而会直接行动。”

　　“所以你觉得这个人和案子有关系么？”叶承询问。
　　“这家伙一直想让我们以他的节奏走。”廖哲修缓缓道，“那你觉得我们毁约了之后他还留着我们活口的原因是什么？”

　　廖哲修这段话后半程的声音被呼啸而来的地铁声淹没。
　　两个面对面而立的男人只好同时收声，静默等待地铁停下。

　　但当他们将视线挪向那地铁的巨大侧窗时，映入他们视野的景象让先前还平静讨论的两人瞬间目瞪口呆。

　　地铁停稳后，他们耳畔传来站台上另外几个等地铁的零星路人的惊慌惨叫。

　　怔然立在原地，叶承透过就在自己眼前不远处的地铁窗沿，望着那猩红一片的狼藉，倏然感到胃里一阵翻滚。
　　随着地铁车门大敞，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喷涌而来，引得廖哲修和叶承下意识地捂上了鼻子。

　　“快、快报警！”不远处几个行人互相催促着，没一会儿就有一个人掏出手机战战兢兢地拨了911叙述险情。

　　借着巨大的侧窗向内观望，廖哲修和叶承看到一个女人趴在地上，而临近的地面和座椅面上像是刚沐浴过一场血雨，殷红异常。
　　两人第一时间就联想到这可能是警局正在处理的连环凶杀案新受害人，但草草扫视了一下那女性躯体，发现对方并没有被挖心脏和生殖器的痕迹，两人禁不住明白这可能只是不相关的谋杀事件。

　　由于不确定地铁内女人的生死，廖哲修和叶承在愕然的余震结束后正准备冲进去救人，却被其他路人抢了先。
　　这会儿没人在乎是不是凶杀现场，有没有可能留下痕迹，只是一心想确定地铁内的受害人还有没有气息。

　　正当叶承准备迈入时，他忽的看到地面上浑身是血几乎无法辨认的女人被路人翻过身来检查，那一瞬间，他看着那血腥的面容，忽的惊呼出声：“喂……那是琳达！”
　　唤出声的瞬间他已经迈步，但刚准备冲到那女人身边，不远处的长椅上却忽的传来一阵低沉哀怨的狗叫声。

　　立刻定身，叶承瞅了眼那侧边椅子，发现是趴在椅子上的胖团还有狒狒。
　　虽然看着自家的狗浑身是血很担忧，但眼下琳达还生死不明，叶承揪着心准备先去查看对方，却在还没抵达琳达身边时被率先检查的路人通知对方已经断气。

　　瞬间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叶承怔在原地，感到双腿有些不堪负荷。
　　但正虚软到要跪倒时，身后廖哲修及时凑上来架住了他身体。

　　胖团和狒狒俨然一副受惊的模样，不知道看到了怎样的过程，两个小家伙一直缩在座椅角落，疲惫萎靡地趴着，没再吭一声。

　　叶承直到警方来到都还没缓过气，他在廖哲修的陪伴下蹲在列车外的站台柱子旁，目光空洞地望着开始在地铁门内进进出出的警方。
　　注视着身上蹭到少量血迹的叶承，廖哲修任对方梳理了一阵子思绪，缓缓伸手探上对方肩膀。

　　“这就是我们付出的代价。”叶承看着站台地面的瓷砖，整个人的表情十分扭曲，“——冒险把事情跟警方沟通的代价。”
　　“现在还没证据证明她跟——”

　　“我们都他妈的被玩了。”爆了句粗口后，叶承闭了眼兀自苦笑道，“都是因为我，如果我当时没把胖团交给琳达，她也不可能被牵扯进来。”仰头看了眼就蜷缩在两人不远处的胖团和狒狒，叶承声线嘶哑道，“这俩平时活蹦乱跳的，不知道今后它们精神会怎么样。狗也是会有抑郁症的，哈，我特么给了这俩犬生第一次……”

　　“叶承。”

　　“怎么。”近乎野蛮地捅了下眼镜，叶承望向廖哲修，“你觉得我这种职业的人不该歇斯底里么？我就该理智、冷静、做事情——”

　　“叶承！”廖哲修径直伸手捏住叶承下颌。
　　那一瞬间，他感到眼前的男人正止不住地在颤栗着。

　　拒绝和廖哲修对视，叶承摘了眼镜，绝望而疲惫地伸手捏着眉心。

　　“两只狗是因为吸入了轻微的花汀迷药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刚才现场调查的人发现它们身上有这种粉末，不用做血液检测也能猜到。”廖哲修尽量把声音放缓，想以最大可能安慰叶承，“冷静点。”

　　“我从没见过胖团这种样子。”叶承摇着头，“它一向活泼好动，除了上次我在办公室见它的时候是这个状态，然后就——”这话说完，叶承微微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

　　廖哲修方想询问，却刚巧看到不远处闻讯赶来的艾登和薛恺。
　　注意到叶承身上有血，薛恺和艾登询问了一番，确定没大碍后，他们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地铁站内的狼藉上。

　　神思憔悴的叶承始终没有离开的意思，廖哲修便也没催促对方，只是耐心地陪着之后一直神神叨叨不断自责的叶承，忍不住一阵心疼。
　　半个多小时后，正当叶承和廖哲修准备离开现场时，警方调查员那边又传来了新的消息，而正是这点消息让叶承和廖哲修彻底打消了离开的念头。

　　“凶手曾尝试割开受害人的胸口，但是很显然时间不够。”詹妮弗一脸阴霾地向几个警探汇报着情况，她已经彻底将这杀手拉上了黑名单，“手法粗暴凶残，看上去就像是个蠢货。”

　　注意到了她的情绪，一侧旁听的薛恺朝她投去了质疑的目光：“怎么讲？”
　　“从受害人身上的刀印来看，凶手确实是想对心脏和生殖器进行采割，但是中途进行了一半就放弃。”詹妮弗转头望着现场，表情相当复杂，“这也就解释了大批的血液。”

　　艾登望着地铁内的狼狈景象，忍不住重新蹙起眉梢：“所以他是选择在移动的地铁内杀害目标？如果是这样，他怎么可能逃过监控？”
　　詹妮弗：“问题就在这儿，始发站的监控已经被破坏，所以我猜测凶手可能是在那个时候就上了车，然后对受害人图谋不轨。”

　　“不可能。”薛恺直接否定，“移动地铁有地点和时间上的限制，我想如果这是凶手计划好的凶杀，不可能不在现场把挖心工作完成。”
　　艾登：“除非凶手是有意这么做？”
　　廖哲修：“前两个案子里，凶手是在现场挖心的么？我感觉如果不是凶手临时起意，那就是模仿者的杰作。”

　　“薛警探！”

　　几人正话间，一个现场调查员忽然兴奋地从地铁内跑出来，直奔向薛恺他们而来。

　　转头迎上对方，薛恺挑眉：“嗯？怎么了？”

　　“我们最开始调查的时候以为现场会很困难，毕竟大众交通系统，指纹混杂，不容易分辨；但是我们刚才发现凶手犯了他第一个错误——他的乳胶手套被撕裂了一截，那一截嵌在受害人的衣服拉链上——我们在残留的乳胶片内侧找到了一枚指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