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末后，怪物对我一见钟情》春风无邪

15、第 15 章

　　# 015

　　大怪物还是跟上了宁幻，一直“护送”宁幻出树林，徐蔚在后面又恐惧又不理解，他觉得自己可能被大怪物吓得脑子出了问题，不然他怎么从宁幻和那大怪物之间看出了一点、是亿点“我这么爱你，你却不爱我，还要狠心抛弃我”的虐恋意思？

　　一路上大怪物就像是宁幻的保镖，树林里不时有怪物冒出来，但每次一出来就被大怪物一触手给拍消失了，玩消消乐一样。

　　徐蔚很想问宁幻大怪物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帮他消灭怪物，可宁幻决绝得就像个渣男，只顾着入前冲，完全不回头看大怪物一眼，更别说他了。

　　直到前面的路出现了两条岔路，宁幻终于把车停下来，其中一条立了一块木牌，上面用油漆写了一行字。

　　幸存者庇护基地由此去。

　　宁幻盯着木牌上面的字，不说太简陋，“庇护”两个字看起来实在有些怪异。
　　他一条腿撑住摩托车回头问后面的徐蔚，“你说的避难基地是这个吗？”

　　徐蔚跟上去把车停在了宁幻旁边，盯着木牌上的字摇头，“不是之前的路我也不知道，这个看起来是太不正式了，不过都现在这个时候了，也讲究不了那么多，可能就只能这么写几个字在这里。”

　　宁幻有些怀疑，看到颜一若眼闪过的高兴，为了避免错过，他还是决定地说：“去看看。”

　　徐蔚偷往后瞥大怪物，试探地问：“那个、你真的不——”

　　他没说完，宁幻已经把车开出去，顿时感觉身后传来了一声让人毛骨悚然的叹息，虽然声音听起来吓人，但还是失恋伤心人那味。
　　他犹豫地缓缓往后回头，发现大怪物消失了，因为那股他不敢凝视的感觉消失了。

　　“叔叔，宁幻哥哥已经走远了！”

　　颜一若在后面拍了拍徐蔚的背提醒，黑黑跟着她小爪子也在徐蔚背上拍了两下。
　　徐蔚非常不服地说：“为什么他是哥哥，我就是叔叔！我明明是青春活力的男大学生！”

　　“因为宁幻哥哥帅！你再不走就追不上了。”

　　徐蔚莫名觉得这个理由无法反驳，虽然他一直自认为小帅，但宁幻比他们学校的校草更帅。
　　最终他默认了自己是“叔叔”，朝宁幻追去，好在宁幻有意在等他，等他追上来才开始加速。

　　岔路过去没多远是一条江，水位降了很多，露出来大片还能看到湿痕的河床。
　　沿江一直往上骑，公路尽头出现了一个水坝，黑夜中只能看到一个巍峨的剪影，水坝旁边的防护坡上也用油漆写了“幸存者庇护基地”。

　　宁幻在水坝前停下车，不自觉回头看了一眼，大怪物没有再跟来。
　　至于是又隐藏起了，还是终于放弃跟着他了，他没法确定，只希望大怪物不要因为他对人类产生敌意，不然人类只会灭绝得更快。

　　突然一声响，一盏大灯就朝他们直射过来。

　　“什么人？”

　　灯的方向有人对他们喊了一声，宁幻用手挡了挡直射过来的光线，眯着眼看去。
　　他们在江的左侧，路通向山体上的一个洞门，灯就是从洞门顶出来的，灯后面的两个人影拿灯对着他们。

　　水坝应该是个发电厂，还有电说明是机组还能运行，两边的山体很大，在里面挖出了一个避难基地也不是不可能。

　　宁幻看不清两人，反问道：“这里是光海市的避难基地吗？”

　　对方一听就像已经明白了他们什么人，回了句，“等着。”

　　宁幻长腿撑在地上等着，隔了片刻洞门打开，两人朝他们招了招手，意示他们过去。

　　徐蔚突然看向宁幻犹豫了，“那个、大哥要不——”
　　他说了一半突然顿住，宁幻看来又沉默了。

　　洞门口的人催促，“快点！”

　　宁幻没再问徐蔚想说什么，把车朝洞门骑去。

　　洞门非常大，至少3层楼高，摩托车在门口就像一个玩具。
　　避开了顶上的强光，宁幻也终于看清了两人，手里都抱了一把冲锋枪，身上穿着像是捡来的旧皮衣，一副“老子怎么这么牛逼”的不耐表情。

　　颜一若说过她哥哥是军队的，这两人没有一处看起来像是军人的样子。

　　两人其中一个壮汉随手一指，“把车停到那边。”

　　洞门里面是一条通道，方向不是通往大坝，而是通向山体里面，也非常大，一般的客机都能飞进来。
　　左边靠墙停了十数辆车，轿车跑车越野车摩托车都有。右边的墙中间有一扇紧关的门，应该是通往哪里，门口用两张办公桌拦住。

　　“快点，门开着里面要冷死了。”壮汉把枪口指向了宁幻，眼神仿佛宁幻再不把车停过去就要一枪打穿他的脑袋。

　　这时徐蔚的车也骑进来，宁幻转过视线看了他一眼，缓缓把车骑到了壮汉指的地方，停在其他摩托车旁边，拔下车钥匙。
　　徐蔚跟过来把车也靠在他旁边，趁机和他交换了一个眼神。

　　一声重响，入口厚重的金属大门关上，壮汉走过来伸手，“车钥匙交出来。”

　　宁幻犹豫，壮汉立即警告地把枪口往他胸口一捅，意思很明显，就是“要么交钥匙，要么挨枪子”。

　　他已经确定这不是什么国家的基地，不知道什么人“占山为王”了，看起来好像进来了就走不了。
　　他捏紧了车钥匙，如果现在逃出去颜一若极有可能中枪，没有医生没有药品，撑过去的机率很小。

　　颜一若害怕地靠到他身后，扯了扯他的袖口，“宁幻哥哥？”

　　宁幻最终把车钥匙递了过去。
　　徐蔚见宁幻给了钥匙，也只好主动交出去。

　　壮汉接了钥匙又说：“站着别动，搜身。”

　　搜身？宁幻感觉这不是什么庇护基地，完全是土匪窝。
　　壮汉又拿枪口指着他，“有意见？手举起来！”

　　他不动声色地把手举起来。

　　颜一若躲在宁幻身后，宁幻往两边举手，敞开的羽绒服外套像个屏风一样挡住了她，口袋里有什么东西碰到了她身上。

　　她悄悄把手伸进去，摸到了宁幻抢来的那把枪，想也不想就掏出来。
　　黑黑仰起脸盯着她，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把枪藏在了自己外套的袖子里。

　　宁幻余光悄悄盯了颜一若一眼，没想小姑娘竟然这么大胆子。
　　徐蔚不知道两人在干什么，见宁幻举手，也只好把手也举来。

　　两人见他们配合，就另一人拿枪对着他们，壮汉上前搜身。

　　壮汉把他们拉开隔了两步的距离，先去搜宁幻，口袋里的万能刀，匕首，打火机，手机全被搜走了。
　　最后摸出了谢惟廷的工作证，宁幻开口，“这是遗物，也没什么作用，能不能还给我？”

　　壮汉听到他的话，盯着工作证念出来，“谢惟廷？是你什么人？”

　　宁幻突然被问住了，一时找不到词来形容谢惟廷是谁？救命的恩人吗？可是他掉进了地缝里会死吗？
　　壮汉只是随口一问，他没回答就把工作证甩到他身上，转向了徐蔚。

　　宁幻的东西几乎都在箱子里，落在了酒店房间，就口袋那几样东西。徐蔚的背包一直背着，被壮汉直接收过去打开，里面全是专业的户外生存工具，甚至还有闪光弹这类买不到的东西。

　　壮汉盯向了徐蔚，“你之前做什么的？”
　　徐蔚连忙解释，“这些都是我在路上捡的，可能是谁被怪物溶化了，包就留下了。”

　　确实有这个可能，壮汉没再问，包也没还给徐蔚，直接转向了颜一若。

　　宁幻伸手一挡，“小朋友能藏什么东西，况且这是女孩，你一个大男人想怎么搜？”

　　颜一若连忙害怕地主动说：“叔叔，我都交出来，你不要生气。”
　　她说着从衣服的六个口袋里掏出来三袋饼干，两瓶矿泉水，两盒图钉，两盒美工刀刀片，一瓶杀虫剂，一包鞭炮。

　　壮汉朝宁幻一瞪，这叫没藏什么东西？
　　接着又问颜一若，“还有吗？”

　　颜一若犹豫了一下，从第七个口袋掏出来一把家用小锤子，一把螺丝刀。
　　然后，她真诚地说：“真的没有了。”说完还把外套脱下肩膀一半，表示她没有说谎。

　　四个大男人看到颜一若拿出来的那一堆东西都惊讶了，不知道她是怎么全藏在身上完全看不出来的。

　　壮汉觉得小女孩应该不可能再藏什么东西了，放过了颜一若，接着说：“过来登记。”

　　宁幻看壮汉把枪指到对墙门前，走过去从桌子抽屉里拿出一张打印纸和笔，拍在桌上。

　　“快点，按上面的填。”

　　宁幻走过去，配合地拿笔快速填完，然后递给徐蔚。

　　徐蔚接过纸看到了宁幻填的内容。
　　姓名：李猜，性别：男，年龄：28，职业：送快递，身高：可能170多点，体重：没称过。

　　徐蔚觉得除了性别没一条是真的，也跟着瞎填，完了还回去。

　　壮汉拿到看了一眼，“李想？李猜？你们是兄弟？”

　　“远亲，一个村的。”徐蔚连忙地点头。

　　壮汉没再多问，伸手去拍办公桌里面的门，拍得和上门打劫一样。

　　隔了许久门才打开，里面是往上的楼梯，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走下来，像是刚从床上起来，没扣好的衣襟露出了脖子上暧昧的红痕。

　　男人看着年纪不大，身材纤细，眉清目秀，撩起头发对敲门的人翻了个白眼，“敲个屁呀！不会轻点吗？都他妈被你吓痿了！”

　　“卖屁股的玩意，有什么脸得意！”

　　男人完全没觉得羞耻，满不在意地说：“有本事你也卖啊！还是你也想上小爷？”

　　“呸！”拿枪的人不屑地把登记的纸甩过去，嘲讽地说，“老子嫌恶心！”
　　男人丝毫没有生气，拿起登记的纸抬眼朝宁幻打量过去，“你叫什么？”

　　宁幻在男人开口时就捂住了颜一若的耳朵，对上男人视线回答：“李猜。”

　　“你猜？呵，你爸妈真会起名。”男人笑起来，视线移到了颜一若脸上，“她是你什么人？”

　　“我妹妹，叫李思。”

　　宁幻终于放开颜一若的耳朵，回答得一本正经。
　　徐蔚脑内转了一遍他们的“新名字”，李猜、李想、李思，非常地统一。

　　男人又盯到了颜一若怀里的猫，“你们还养了一只猫？”
　　宁幻点头，“猫叫李做梦。”

　　男人又笑起来，“你们一家人还真整齐，不过我们这里不准养宠物，人都养不过来，没粮食给猫。”
　　颜一若立即抱紧了黑黑，“我可以把自己的分给它。”

　　“你自己的？”男人的笑蓦然变冷，“你自己哪里来？小妹妹，我们这里是这样的，基地每天会给你们分发食物，但是也要付出相应的劳动，你这种只能丢去喂怪物。”

　　颜一若害怕地拉了拉宁幻的衣角，宁幻对男人问：“我们还可以选择、不受庇护吗？”

　　“你说呢？”男人笑得一脸温柔风情。
　　刚才的两人倏地把枪抬得一声脆响，仿佛在说“想都别想”，这就是一家只许进不许出的黑店。

　　宁幻若无其事地安慰，“猫粮都没有了，给他吧。”

　　颜一若顿时要哭了，黑黑举起爪子为自己争取地叫了一声，“喵。”

　　男人对宁幻这么明事理很满意，“其实只要你们遵守基地的规矩，日子还是很好过的。比起在外面不是遇到怪物，就是遇到到处杀人的神经病，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宁幻感觉有些奇怪，暗暗转眼往通道的里面看去，虽然只能看到一角也能看出里面空间还很大，按位置是在山体里，这么厚的山门关起来，怪物很难发现有人。
　　如果这些人真的有粮有武器的话，关起门躲里面能坚持更久，没必要“庇护”其他的幸存者来分有限的粮食。

　　所以这些人为什么要收人进来，还不让走？

　　“有什么规矩？”徐蔚忽然问。

　　男人不屑地回答：“第一、听话。第二、听话。第三、听首领的话。你们必须时刻谨记的一点——首领就是给予我们一切的神，至高无上的领导人，绝对不能违背首领的命令，懂了吗？”

　　宁幻大概懂了为什么叫“庇护”基地，这个首领可能是个“神棍”。
　　他好奇地问：“首领是谁？”

　　“问那么多干嘛！该你见的时候就能见到。”男人不回答宁幻的问题，转了话题，“现在给你们分组。”
　　他盯着宁幻打量了半晌，最后说：“你，一看就没什么用，只能去杂务组。”

　　杂务组要做什么？宁幻还没问，男人又看向徐蔚，“你去物资组。”

　　颜一若没等到自己的分组，问道：“我呢？”
　　男人冷声一哼，“你就只能去氛围组，表现不好就只能去点灯了。”

　　颜一若看向了宁幻，她小小的脑袋不理解“氛围组”需要做什么，宁幻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好了，带他们进去。”

　　男人不解释分组到底是分什么，打了个哈欠就退回门里。
　　颜一若赶紧抱紧黑黑要走，庆幸男人忘了，可男人忽然又倒回来，“等等，把猫给我。”

　　颜一若不给，“它会自己抓老鼠，不吃粮食！”

　　“我正好房间有老鼠，给我。”

　　男人对旁边两人使了个眼色，壮汉不情愿，但还是走到颜一若面前，用枪指着黑黑说：“拿来。”

　　颜一若不放，宁幻说：“小朋友，给他。”
　　“可是——”颜一若还是不想给，害怕这些人会杀死黑黑。

　　宁幻把黑黑直接从颜一若手里拎出来，递给了壮汉。
　　对方接过猫说：“算你懂事。”

　　“喵。”黑黑最后可怜地伸了伸爪子，就被扔到了男人手里。

　　男人得意地轻笑，抱起猫退回去，门关上的前一刻传来了男人的声音，“喵喵，我重新给你起个名——”

　　砰！门又重新关上了。

　　“恶心的玩意！”壮汉见男人一走就骂，然后用枪指向他们，“快走！别浪费时间，我们也要换斑了。”

　　宁幻的余光向四周观察，洞门的开关不在通道里，那么巨大的门找不到开关是不可能打开的，现在逃出去的机率很低，只能等之后再找机会。
　　于是带颜一若往通道的里面走去。

　　颜一若拽着他的衣角，小声问：“我哥哥真的在这里吗？”
　　他摇了摇头，小姑娘瞬间失望，后面徐蔚和之前的两人跟上来，他意示颜一若别说话。

　　徐蔚自来熟地问壮汉，“大哥，分组什么意思？能不能给我们先解释一下。”
　　壮汉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把枪在手里磕得一声响，“到时就知道了，别那么多废话！”

　　徐蔚不敢再问，他们已经走进了通道里面，是原来发电厂的厂房，很高很大，被分隔出了好几个区域，搭建了简易的楼房，俨然一个室内的小型社区。
　　社区最中间留了一块广场似的空地，正对的墙上写了一行大字。

　　首领万岁，至高无上。

　　字中间还画了一幅巨大的画像，画功太差，画得有点畸形，只能看出是个男人。

　　一群人正在画像下围成圈，手牵着手盘腿坐地上，一人站起来面向画像声情并茂地说：“首领是重新给予我们生命的恩人，我用我的、生命赞美他！”

　　其他人附和一样同声喊：“好！”

　　那人坐下，旁边的人接龙一样又站起来，这人明显有点生涩，磕磕巴巴地说：“首领、首领他、他是个人，我用我、我的脑花赞美他！”

　　其他人仍一本正经地附和，“好！”

　　徐蔚觉得自己到了什么传销现场，这些人怎么做到一本正经不笑的？
　　他把脸转向了宁幻，忍笑忍到五官扭曲抽搐，用牙缝小心漏出一句，“怎么办？我好想笑，我笑了会不会被打？”

　　宁幻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对首领的赞美还在继续，“首领他腿上的毛好多，我也用我的腿毛赞美他！”

　　其他人在喊“好”时夹了一声笑，赞美立即停下来，坐在画像下最中间的一人站起来，举着一把枪问：“刚刚是谁笑了？”

　　气氛瞬间凝滞，没有人出声。

　　那人给枪上膛，然后闭起眼睛说：“没人承认，我就随便开枪了。”

　　这时一人小心地举起了颤抖的手，指向旁边的人说：“是他。”

　　那人立即走过去，把枪对准了被举报的人，“是你吗？”
　　对方害怕得抖成了筛子不敢出声，那人二话说地开枪。

　　血和枪声一起迸出来，徐蔚终于知道这些人为什么不会笑了。

　　壮汉站到颜一若面前，指向尸体身下漫延出来的血说：“那就是氛围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