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奋斗史》鼎食逐鹿

4、沉重枷锁

　　晚上方娆娆早早洗漱完毕，蜷起腿，倚墙靠坐在床上。她想了一阵，拿出手机，打开和男友的聊天页面，下方依旧空落落的，只有自己自说自话的笑脸表情还在兀自跳动微笑着。现在是晚上十点，距离上一句聊天已经六个多小时了，他仍然未回。
　　她知道他一贯晚睡，公司对新进员工管理上也颇为宽松，现在找他定不会打扰到他。这样想着，便给他拨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嘟了两声就成了忙音。
　　他挂了。
　　为什么？方娆娆想不明白了，微信提示新消息，是男友的，他终于回复了。
　　开会。
　　生硬的两个字，再无其他。
　　方娆娆感到太阳穴突突跳动起来，心里有什么预感快要冲出来。她轻抚额头，缓解失落和痛苦，哭过的眼眶又红了起来，她仍是在哭，只是不再有泪而已。
　　方娆娆在失落中陷入了沉睡。
　　她做了一个梦。
　　自己似是置身古时什么朝代，密林中一群人穿着红喜的古服，扛着一顶轿子，吹拉弹唱鞭炮之声一路相伴，似是有人嫁娶。
　　一切看起来似乎很平淡正常。
　　只是，若是天色没那么昏暗，迎亲之人没神色紧张快步疾行的话。
　　忽然她听见一声尖锐的喊声：“吉时已到！”
　　她感到自己半截身子瞬间被吸入地底，再接着整个人都没入地下，她慌张地来不及呼喊，便已置身黑暗。
　　等她适应光亮之后睁开眼睛往头顶瞧，自己竟在地底，像隔着一层透明天花板，能清晰地看到地上发生的事。
　　她见到地底走来一群白衣打扮的人，为首之人身着白衣骑着白马，身形纤瘦像个青年。
　　一群人走得很慢，不似地上那般热闹，隐隐竟还有哭声。
　　他朝的，正是喜轿的方向！
　　地上红轿唢呐，地下白衣白马。
　　“冥婚？！”
　　方娆娆不由得惊叫出声。
　　她这一出口，那群白衣停止动作扭过脸来，一张张脸面无血色，双目无神，阴森森盯得人头皮发麻。
　　一个，两个，三个……密密麻麻一群人几乎是瞬间朝着方娆娆扑了过来，速度之快，近乎是飞身到跟前。狰狞面目似要将娆娆杀之后快，拆骨入腹。
　　方娆娆从床上弹了起来。
　　她醒了，天亮了。
　　她回忆起梦中的情景，想着日有所思诚不欺我，白天还想着大概要失去他了，晚上就做了个怪不吉利的梦。
　　方娆娆窝在被窝里翻了个身，掏出手机将聊天记录又看了一遍。
　　开会。
　　简洁明了，是这个羞涩少年的一贯风格。
　　只是，再也不是带着笑意。
　　冷淡又陌生。
　　是什么时候起的呢，是你，是我，还是我们都变了？
　　方娆娆觉得心口一阵怅然若失。
　　她掀开被子，洗漱好，在桌前呆坐了一阵便背上包出了门。
　　到了自习室，她正准备低头进去，余光见里面有人正要出来，一抬头，是相熟的保安，她微笑着冲他点点头，简单寒暄几句便在桌前落座。
　　她学了一会儿，感到有些饿了。早上只买了一块五两个的小小白馒头，没口感也没什么营养，吃到后面都噎得慌，这样的馒头，她已经连续吃了两个月。为了省钱，她克制自己每日三餐只花十元钱。虽说花钱速度降低对她来说是好事也是必要之事，但缩衣节食让她每天都过得不太开心。
　　大约写了半页纸的笔记，她停下笔。
　　寒冷和饥饿让她的大脑发起晕来，一阵的困意冲上脑门，她眯着眼撑了一阵，实在是难以抵挡困意，将笔往书上一甩便趴在桌上打起盹来。
　　她又做梦了。
　　她感到自己行走在一片迷雾之中，四周漆黑，刚想往前走便被地上的树根给绊倒在地。
　　“哎哟”娆娆痛叫了一声，小腿脚背被磕得火辣辣的，估计是流血了。
　　方娆娆伏趴下来，一边摸索一边借着零星月光描绘物体轮廓，每走一步都要仔细辨认好一番才能行动，一步两步甚是艰难。
　　方娆娆觉得累极了，她不想爬了，干脆就地坐下来，等着天亮。
　　忽然，她听见身后远处传来悉悉嗦嗦的声音，先是叶子枝条摩擦碰撞的声音，再是重物压迫枯叶的沙沙声，最后，是沉重急促的呼吸声，喷出的鼻息扑向娆娆脖颈的毛孔。
　　在身后，有什么东西！
　　方娆娆醒了，她感到手臂被压麻得一阵刺痛，脖子也因扭着睡吹冷风而感到一阵难受。她皱着眉伸了伸腰，缓解了些难受的乏力感。
　　她重新翻开书页，拾起笔准备继续学习。
　　笔呢？
　　她将书摊开来抖了抖，又将书桌上其他杂物清理开来，还是没有笔的下落。
　　怎么会不翼而飞了。
　　方娆娆感到十分不快，她环顾四周，周围只有约莫十人，都低着头聚精会神各自忙活，没有人回应她的视线，撒网了却不验收，不看看被戏弄者脸上被戏耍的表情？这不像是恶作剧该有的风格。
　　也许是偷偷在看，偷偷笑话呢，真是个拙劣的恶作剧。方娆娆心想。
　　她站起身来，在其他人面前挨个绕上一圈，依然没有人理会她。
　　她有点恼了，不问自取便是偷，虽是一支笔，你若临时借用说便是，为何趁人睡觉偷偷拿走，此等梁上君子行为，读再多书又有什么用！
　　她心里想着，越想越气，不由得一掌重重地拍在书桌。
　　周围低着的眼睛纷纷看来，齐刷刷地朝向娆娆。
　　娆娆耳根子瞬间红了，刚刚义愤填膺的愤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她低下头去。
　　没了笔，笔记也做不了了，她不敢去找自习室其他人借笔，拿走笔的人也许正躲在哪里看她的笑话。娆娆心里猫抓似的难受，她趴在书桌上，双手抓着自己的双臂。
　　忽然，她心里有了对策。图书馆多个角落都有监控，自习室里也不例外，只要找到控制室调来监控自然知道是谁拿走我的笔，如此幼稚行径，令人不齿，到时候一定要训斥他一番。
　　她心里想着，便找到控制室，说明了希望查看监控的诉求，至于理由，她用丢了东西来含糊盖过。
　　大约是第一次有查验监控的需要，控制室的人手忙脚乱好一通找，最后指着大屏幕中的一个黑屏小屏幕说，“这就是你们自习室的监控”。
　　有装监控，但是它坏了。
　　真是没想到，等了许久，好一顿陈述，结果居然是没有监控可以提供，而且，还不准备修。
　　方娆娆哑然。
　　回到座位，方娆娆像吃了败仗的士兵，坐在桌前盯着书页发呆。她觉得心里恼得慌，被这么一打扰，毁了一天好心情不说还耽误了学习进度，这么想着，她恨透了那个偷笔贼，越想越气，越想越恨。她掏出本子，撕下一页，想写点警告给这个嚣张的偷笔贼，没有笔，她想了想用口红在上面写“严正警告，切勿拿取”，想了一阵，又将后半句划掉，改成了：“严正警告，偷笔偷书没□□”。
　　她真的被气急了。
　　她将纸页有字一面朝下，置于叠成山的书本上，又扯下一根头发，放在上面，悄悄摆好，作为是否翻动的密码锁。
　　是你自己要翻动看的，这下你要是看着了可怪不了我了，方娆娆愉快地想。
　　方娆娆故意上了好几次厕所，拿着水杯出门倒水，或者再假装睡了好几次觉，每一次这纸页都端端正正原位摆放，静悄悄的，没有动静。
　　方娆娆觉得没意思了，许是人家顺手一拿，已经走了呢，自己这么耗着反而浪费时间了。这么想着，她干脆收包回去，不奉陪了。